《七剑九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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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剑九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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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莹受了夸奖,脸上方露笑意,半作冷淡,半带傲态地道:“你们都在内劲硬功上扎根,自然没精神来练轻功了,我可没那么大的雄心,只想把那四句诗中的两个字,压过老鹤,还我自由之身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完又朝简士尧道:“简老鹤,我在轻功身法上大概勉强过得去了,只是在内劲上比你差,所以我虽然改了两个字,却也不敢说把你压下去,对我改的字,你意下如何!”
  简士尧尽目下望,结果还是摇摇头道:“韩女侠的美妙身法,老朽已钦佩万分,无法看得清楚!”
  岂是简士尧,峰上的七剑九狐,有一大半的人都没作声,他们看见韩莹用剑划了一下,知道她一定动过手了,却不知道是如何改的,尤其是令狐飘跟韩莹把话说僵了,韩莹的轻功身法她倒不在乎,但韩莹那一剑是如何改的看不出来,这个人岂不丢大了!
  情狐崔妙人微微一笑道:“韩大姊真客气,你何必还往外推呢,干脆就改为越女镇江湖算了!”
  韩莹不相信她能看出来了,哈哈地道:“我可没这么大的口气,只要七剑九狐,不把我排在最后一个就够了,那两个字仍能留待高明!”
  崔妙人微笑道:“三公寂寞后,谁复镇江湖,韩大姊虽然不肯留名,但字是你题的,还不等于越女镇江湖了!”
  众人吁了一口气,敢情韩莹是改成了谁复镇江湖,口气是不狂,就是态度太傲慢了一点,故意把字改得这么小,让人看不见,岂不是存心向人示威!
  韩莹见崔妙人居然能把她的留字看了出来,不禁怔了一怔,但旋即冷笑一声道:“崔家妹子好眼力,既然你看出来了,何不将我的留字跟老鹤的比较一下!”
  她存心想考考崔妙人,提出了这个难题,因为要比较,就得把后改的两个字粗细大小,深浅都说出来,她相信崔妙人的眼力还看不到这么深远,那知崔妙人微微一笑道:“这还轮不到我,灵狐段天化有天眼通的绝技神功,又是书法金石名家,这应该由他来批评比较才对!”
  轻松自然地往外一推,不着痕迹,韩莹只得狠狠地瞪她一眼,却也无法说她什么,因为段天化的书法是颇有名气,尤擅金石冶印,她推得很有道理,不能说她藏拙!
  段天化见到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不慌不忙地笑道:“崔女侠取笑了,这也轮不到段某,我们此刻的对象是老鹤,他既然委托仁翁的孙子做代表,自然该有所表示!”
  此人老奸巨滑,又巧妙地往江梦秋头上一推,也是不着痕迹。
  方梅影忍不住道:“段天化,你自己不行就别往外推,江兄弟代表老鹤较轻功,可不代表赛眼力!”
  段天化笑道:“我也没强自出头,别人推过来,我只好推出去,谁行谁不行,也不在这上面计较!”
  江梦秋忽然道:“段天化!崔大姊推给你是看得起你,这点眼力连我都难不住,还会难住她吗?你不行就干脆明说,别这么死皮赖脸。”
  段天化哈哈地道:“这么说你已经有比较了。”
  江梦秋道:“我可以爬下去认真比较一下,这也没什么丢人的事,因为我虽然看得真切,在书法与金石一道却十分肤浅,所以不敢妄加批评而已。”
  段天化笑道:“没关系,这也不是较量书法,你就在上面说好了,我们自然知道你说得对不对。”
  江梦秋道:“这一说你也看清楚了,我倒不相信你这天眼通有此神效,我们就在这儿比较一下,大家把知道的情形写下来,再去印证一下,看谁比较接近。”
  段天化自然不相信江梦秋能看得真切,但因为他自己也没把握,自然不肯作这个比较,可是又不甘示弱后人。眼珠一转道:“段某这把年纪,跟你比太自降身份了,你说好了,只要你说得一分不差,段某就认输。”
  江梦秋道:“认输又怎么样呢?”
  段天化笑道:“那还能怎么样,最多承认不如你这小子而已,可是你要输了怎么办?”
  江梦秋道:“我如输了,你可对外扬言,你不仅技压简爷爷,连三公都叫你比下去了。”
  段天化哈哈一笑道:“凭你一个小伙子能代表三公吗?”
  江梦秋道:“我与方大姊是三公的后人,她不反对,我就有资格代表,可是你的赌注未免太轻了。”
  段天化微微一笑道:“段某不敢自菲,这点名声闯来不易,认输已经很够了,你爱赌不赌,段某今天来此不是为了争胜,不会上你的当乱下赌注。”
  他说这种话固然是自贬身份,但也是老实话。
  江梦秋微笑道:“人争一口气,树留一张皮,你既然能够练到不要脸的境界,我也羞于为较,我们赌注取消了,但我的话仍然算话,只是把对象转到韩女侠身上,韩女侠,如果我把你落剑的分寸说对了,我相信你心里有数。”
  韩莹断然道:“只要你说对了,我立刻下山,再行封剑十年,连我儿子的死都可以搁下。”
  江梦秋道:“那倒不必,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必心存成见,听信人言,找到那位薛少泉,问明内情,假如他确是挟恨而害死令郎,则此人该杀。”
  韩莹道:“好,就依你的,你说吧。”
  江梦秋道:“韩女侠凌空飞剑,以剑气透入岩壁,入石三寸,字大三丈,与简爷爷的不差上下,痕宽半分许,足见功力卓绝,但比简爷爷昔年留字,仍然差了一点。”
  韩莹讶然失色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不相信你的眼力好到这个程度,这简直不可能。”
  江梦秋笑道:“大家都可以证明,我没有离峰顶半步,说出字体大小分寸,可没有一点取巧。”
  韩莹顿了一顿才道:“好,我对你认输,但有一点不服气,简老鹤屈指成书,我以剑气刻石,宽窄虽异,深浅则一,我为什么要比他差一点?”
  江梦秋笑道:“这个有分说,昔年简爷爷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留书,每个字都深浅相同,手法上还得多用一分巧劲,你却将岩壁削平了,一气呵成,到底容易多了,如果你另换一处地方也能达到这个程度,那我就没话说,这其间相差虽微,但要追上那个境界,十年未必能够。”
  韩莹沉吟片刻才道:“算你说得对,苦练十年还比不过你这个小伙子,我也认了,今后封剑江湖。”
  江梦秋忙道:“那又何苦呢?”
  韩莹沉声道:“我有个脾气,绝不屈居第二人,既然叫你比下去了,我还有什么混头。”
  江梦秋道:“可是令郎与薛少泉那段公案仍须你自己去料理不可,这件事如果委托别人,绝对办不清楚。”
  韩莹想想道:“算了,我实在心灰江湖。”
  江梦秋道:“那就交给我好了,但我不是替你代理这件事,只是替你找到薛少泉后,还留待你自己去解决。”
  韩莹道:“可以,那就全仗费心吧,我先走一步了。”
  段天化忙道:“韩女侠,你怎么走了呢,那小子虽然看出你的剑法深浅,却不见得高于你,尚未经比较,你就认输一走,未免太不值得了。”
  韩莹冷冷地道:“他说得对,我比老鹤仍然差一截,苦练多年,依然不如人,我不认输干嘛,难道我还真好意思跟那小伙子去拼死拼活!段天化,你别转歪主意,我对你八煞门也早有风闻,我不参加老鹤那边跟你们作对,可也不会参加你们的,越女剑派出了一个败类已经够了,要不是袁凯以猿公剑为标榜,我早就割下他的脑袋,不让他贻羞乡里了,你省省心吧。”
  说完在峰顶一点脚,飘然而逝。
  袁凯铁青着脸道:“岂有此理,回头我非找这婆娘算帐不可。”
  方梅影微笑道:“算了吧,姓袁的,你的老祖宗是越女剑派家奴,世上谁不知道,就算你杀了韩莹,你也不能算是越女剑派的正宗传人。”。
  相传猿公剑法始祖是一头通灵白猿,与越女剑始祖同在会稽山修道,两下相遇较剑,到底人灵于兽,白猿甘拜下风,拜投门下为奴,后世虽有越女猿公两派剑法,但猿公剑始终都未在越女剑前抬得起头来,今天韩莹当众相斥,再加方梅影一揭他的底细,气得袁凯暴跳如雷,但段天化城府极探,不住低言相劝,将他压了下去。
  方梅影低声道:“江兄弟,你可把我这个姑奶奶给弄糊涂了,你到底是怎么练眼力的?
  我连剑纹都看不见。你却连大小深浅都看得清清楚楚,这简直不是人的眼睛。”
  崔妙人也在旁边低声道:“是啊,我是眼快,记住她出剑的动作,辨出是谁复两字,看是看不见的,但我相信这儿没一个人能看得出,你倒是怎么看清楚的?”
  江梦秋低声笑道:“在二位大姊面前,兄弟不敢使心机,人的目力有限,远隔十数丈,半分来宽的剑纹,谁也看不清楚,兄弟也是按照她动作的大小而推定的。”
  方梅影道:“你别骗人,从动作上推断,怎么连剑纹深浅宽窄都能一分不差、这简直是神话了。”
  江梦秋庄容道:“不是神话,我爷爷教我武功时,就是从这里奠基的,他老人家要我先别忙着求精,而去求博,尽量从判断别人的出手深浅上下功夫,先知彼而量已,能胜则胜之,不能胜则避之,所以我从越女剑出剑的劲力以及能施展发挥的程度上去判断,大致不会太差了。”
  崔妙人不禁叹息道:“仁翁的心胸果与常人不同,所以才能健存至今,他胸中先养天机,自然不易损匮。”
  方梅影默然道:“我祖父如果能跟江爷爷学得一二分,也不会死得那么早了。他老人家竭尽智虑,焉得长寿呢?”
  这边在窃窃私语,峰上其他各人也在动脑筋,由于江梦秋一举惊人,他们都要盘算一下了,也对这年轻人作了一番估计,考虑着是否值得再栽一次跟头,十年前折在简士尧手中犹自可说,冲霄鹤名满江湖,他自三公之后,被誉为宇内第一高手,七剑九狐,销声匿迹江湖十年,盛名不衰,今天如果再栽在这小伙子手下,那可是永劫不复了。
  沉默了半天,天狐白无瑕首先道:“江小友虽未展示所学,但目折越女剑,已见高明,轻功一项,我是认了,十年之约,我承认还是不如老鹤,只希望老鹤在内劲方面再展露两手。让我们输个心服口服吧!”
  千手剑佛虚印和尚合十道:“即此一道也免了吧,贫衲受简老施主点化,戒杀十年,悟出吾佛慈悲之旨以及本命虚空之理,天下无不可渡之人,又何必要以杀止杀呢?老衲来此,纯为应约一晤故入,且喜诸君无恙,大家化去戾气,以为祥和,在这雁回峰上握手言欢,各道契故,岂不更有意思,诸友以为老衲之言如何?”
  方梅影一笑道:“大和尚,你一片佛心,能渡得八煞回头吗?如果你有这种佛力,我就听你的!”
  段天化笑道:“问题不在我们,是老鹤不放过我们,他全家十几口被杀,肯就此罢休吗?”
  简士尧立刻道:“段天化,只要你们肯解散八煞门,从此不再杀人,我那满门血债就一笔勾销。”
  虚印上人合十道:“善哉!善哉!简老施主此一片佛心,足以上感苍天,下撼幽冥,段施主……”
  段天化道:“你别听他说得容易,十年来他耿耿于怀,就为了那灭门的血债,那有说放过就放过的……”
  简士尧庄容道:“段天化,十年来我想不透的是我一生与人无怨,为什么有人要恨我如此之深,今天总算听你说明白了,你们杀我全家,只是为了对我的考验,我既然限制你们杀人,自然应该接受你们的考验。”
  段天化笑道:“那么你真的是放过那笔血债了?”
  简士尧道:“不错,但是有条件的,这条件就是今后你们不再杀人,否则我的家人就死得太冤枉太委屈了。”
  段天化大笑道:“老鹤,如果你真有老和尚济世渡人的佛心,就应该只管你自己,不管别人,肯不肯放弃仇念是你的事,你无权要求我们什么,杀不杀人是我们的事,也不必答应你什么,大和尚我的话,对不对?”
  虚印上人顿了一顿才道:“话是对的,但简老施主要求的是一件好事,各位应该答应的。”
  段天化笑道:“为了老鹤倒是可以答应的,但我们的仇家不止老鹤一个人,别人要杀我们怎么办?”
  虚印上人微怔道:“以各位的武功,自卫应无问题。”
  段天化道:“对天狐白无暇那种高手,自卫可不容易,除非付之舍命一拼,否则只有等死的份。”
  虚印上人道:“白施主与各位又有什么过节?”
  段天化笑道:“他憋了十年,早就忍不住了,想找我的儿子开刀,制住了我的儿子,交给他的老仆看管,准备等这里的事一完,这边放个信号,那边人头落地。”
  虚印上人道:“白施主行事虽稍偏激,却是个正人君子,如果各位前接受调解,相信他会肯放下屠刀的。”
  段天化笑道:“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几位老友都很喜欢小犬,岂能看他受制,因此在上山的路上,顺手解救了小犬,还把他那老仆杀了,他还肯罢休吗?”
  虚印上人转头向白无瑕道:“白施主……”
  白无暇冷冷地道:“老和尚,你别苦口婆心地来劝我,我绝不肯答应的,这倒不是我不买你的面子,而是我看透了这批人,绝不是可渡化的材料。”
  虚印上人道:“这个老衲倒不相信。”
  白无瑕冷笑道:“那你不妨试试看,你整天跟着他们好了,只要你一天不离开他们,我就一天不动手杀他们。”
  虚印上人道:“可以,老衲就加入八煞门。”
  方梅影道:“老和尚,你考虑清楚一下,值不值得。”
  虚印上人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衲定然以此风烛残年,消弭此一杀劫。”
  白无瑕想不到老和尚说干真干,倒是被套牢住了,无可奈何地道:“方姑娘,我们俩的赌注可得取消了,我答应了老和尚,他赖在八煞门中,我可没办法。”
  方梅影一笑道:“你没办法我有办法,我不会像你那样容易冲动,随便答应人家,段老怪的儿子人头捏在我手里,我决定拿这小怪第一个开刀。”
  虚印上人道:“方姑娘难道不肯给老衲一个机会吗?”
  方梅影笑道:“你进入九煞门,多少能做一点好事,我也跟你作个约定好了,你们九煞门做一件坏事我就宰一个,第一个就是段老怪的儿子,你怎么说。”
  虚印上人不作答覆,只连念了两句阿弥陀佛。
  飞天魔娘令狐飘道:“你们的话都说完了,该我老婆子了,我可不受什么限制,十年前的约定非彻底履行不可。”
  陆仙游笑道:“我们都认了,你还不服气不成?”
  令狐飘道:“当然不服气,我可不像韩莹那么好打发,不见个真章就认输,非要分个高低不可,而且老婆子横定了心,不再定什么限制了,不管输赢,老婆子还是要照我以前的办法做下去,除非你们把我宰了。”
  江梦秋道:“既然如此,前辈何必还要来此践约呢?”
  令狐飘道:“约是一定要践的,我憋了十年,闷了一肚子气,今天若是输了,老婆子拍拍手下山办我的事去,如果胜了,我就叫简老鹤跪下,打他十拐棍出出气。”
  方梅影笑笑低声道:“江兄弟,你看看这老太婆邪得什么样子了,跟她有理说没有?”
  江梦秋也低声道:“邪归邪,却是性情中人,方大姊,你是智多星,总有个办法可以开导她的。”
  方梅影笑道:“法子倒不难想,但是你得先胜了她,这老太婆服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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