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阻碍我们就进不来了。”
“那你们还不快去救人,往这儿来干嘛?”
“这条路不是通往地灵宫吗?”
诸葛晦摇头道:“错了,地灵宫根本不在此地,所谓禁区,只是地灵夫人一个临时的居所而已。”
方梅影忙问道:“那么地灵宫在那里?”
诸葛晦笑道:“这可不能说,就是说了你们也找不到,如果你们能突破禁区,把人救了出来,魔宫自然作进一步安排,现在告诉你们也是白费了。”
方梅影一笑道:“你别以为很神秘,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魔宫的主持人,是天圣君与地灵夫人对不对?”
诸葛晦一笑道:“你们如果仅知道这些,等于是不知道,要晓得详情,最好是去问地灵夫人,但你们也走错了,地灵夫人的禁区是在另一个方向。”
方梅影一怔道:“那边只是一片平房,而且灯火暗淡,难道地灵夫人会住在那个地方?”
诸葛晦一笑道:“黎素真之所以称为地灵夫人,就是因为她不见光,她是住在地下的,上面的平房只是她侍从人员的住所,我要警告你们一声,你们最好把上面的人解决了,再进人地下,预留好退路,而且救人不必勉强,发现情形不对,立刻抽身先作退计。”
江梦秋道:“地灵夫人那么厉害么?”
诸葛晦道:“说不上厉害,但也不可轻敌,因为她从不跟人动手,却很少有人能逃过她的手心去,好了,我是向段天化托词来看一下,可不能耽误太久,你们去吧。”
说着刚得回身,忽而问道:“就是你们两个来么?”
方梅影道:“孙老儿指明了另一条路,白天狐跟崔大姊姑侄从那条路去了,有孙老儿在那里照顾。”
诸葛晦脸色一变道:“糟了,你们怎能信任他呢?”
方梅影道:“有什么不对,孙老儿与崔家的先人交谊极深,他曾照顾她们的,你急什么?”
诸葛晦急道:“孙老儿是最不可信赖的人,尤其是把崔妙人交给了他,等于送羊入虎口,我得去看看才行。”
说完也不多作解释,就匆匆地走了。
方梅影与江梦秋倒是弄得一头雾水,不知怎么回事。
江梦秋道:“大姊!孙不老不会对崔大姊怎么样吧?”
方梅影惑然的摇头道:“我也弄不清楚了,照说是不会有问题的,否则崔大姊也不会选上那条路了,但诸葛晦对崔大姊是一片真心,他的话更不会假,难道我的评断会错了不成,这真叫人难以捉摸了。”
沉吟片刻才道:“反正现在也来不及挽回了,就算我的估计有出人,诸葛晦赶了去,也会保护她们,还是办我们自己的事吧,今天我这智狐也不行了,老是出岔子。”
江梦秋只得安慰她道:“大姊是照常情来判断,但我们所遇的都是些不平常的事,也怪不得大姊。”
方梅影一叹道:“别的都没什么,我就怕自己于聪明,弄巧反拙,把你给陷人绝地,那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江梦秋连忙道:“大姊怎么说这种话呢?不管死活,我们总在一起,小弟人了绝地,大姊又何当有生路呢?到时候大姊想恨也恨不成了,何况这次是小弟硬拖大姊来的,更怨不得大姊,大姊这样说,倒叫小弟不安了。”
方梅影沉重一叹道:“兄弟!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绝不能离开我。”
江梦秋道:“那当然,小弟初涉江湖就遇上这么大的麻烦,处处都要大姊照顾,小弟也不敢离开大姊的。”
方梅影好像一下子变得非常软弱,抓住了江梦秋的手哽咽地道:“兄弟,大姊保证不了你,恐怕还要你的保护,所以才不要你离开,万一有什么危险……”
她说不下去了,江梦秋却很自然地道:“我晓得,万一有危险的时候,大姊一定会顶在我前面,叫我躲开点,大姊,我若是不答应似乎辜负了你的情意,我若答应了,也会言不由衷。否则我就不是个人了。大姊,你这是何苦呢,反正我们生死同命,谁也别强迫谁行吗?”
方梅影终于流下了眼泪,但她的神情反倒坚强了,苦涩地一笑道:“我毕竟是个女人,有时会说出这种傻话来,算了,兄弟,你明白我的心就够了,我也不能勉强你,因为你毕竟不是小弟弟而是个大男人了。”
江梦秋洒脱地一笑道:“再大的男人,在你面前,我总是小弟弟,所以我不敢要求先死。但我也希望大姊把我着成个大男人,别再令我为难了。”
方梅影重重地捏一下他的手道:“好,我不说了,要死就死在一起,要活就一起活着,但我不相信这一块小地方困死我们,走,闯他一下去。”
说完豪气奔放,大步向前走去。
江梦秋紧跟在后面道:“大姊,现在我放心了,照刚才的情形,我真想回头了,因为大姊对我太关切,那会令人软弱,反而掩蔽大姊的灵智,其实放眼当世,谁能挡得住我们姊弟联手。”
方梅影又苦涩地笑了一下,江梦秋的话固然使她安慰,但也不无惆怅,心中默念着姊弟联手四个字:“是的,我们的关系只能止于姊弟,我自己不知怎的,忽然会变得那样,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假如他真是我的弟弟,我会这样关心他吗?”
“不,不会的,我从来没有这样关心一个人,虽然我没有弟弟。
但即使有了我也不会如此的,江兄弟,不!梦秋,在我的心目中,你不是我的兄弟,而是一个使我动心的男人,只是你不会知道,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下身旁的江梦秋,忽然对这个比自己年轻了五六岁的年轻人感到了莫大的兴趣。
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可爱的地方,使得自己与崔妙人都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呢?
这是颇堪玩味的事,她开始站在第三者的立场上研究起来了。
包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一共是六个,她、崔妙人、倚红与偎翠、崔明珠,还有一个简士尧的孙女简晓萍。
简晓萍与他的感情如何不得而知。
就相处的这一段时间来说,她发现了江梦秋有一种奇特的力量,他能使各种年龄不同的女子都喜欢上他,悄悄地或偷偷地爱着他,愿意为他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在内_可是有一件更奇怪的,就是每一个人都不曾想到过要独占他,不嫉妒他与别的女子接近。
似乎每一个人都了解,这个男人是不可能独占的,不必争取,自然有自己的一份地位,拼命争取也只能得到这么多,每个人都只想为他做点什么,都不希望得到什么。
因为他不要人表示就已经把他的感情给了你,不是他所有的感情,也不是他一部份的感情,因为他给人的感情是完整的,不是从别一个人那儿分出来的。
自然而然,不经穿凿,不加敷设,他把不同类型的感情给了每一个不同的人,而且也满足了每个人。
倚红和偎翠是一组,自己与崔妙人及崔明珠又各成一组,这四种不同感情无分厚薄,也无从比较。
“为什么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方梅影经过仔细的分析以后,终于概括地有了一个简单而暂时的答案,他——江梦秋是一个天生的情种!不是到处留情的那一种,也不是滥用感情的那一种,对任何一种女人他都能适应,没有做作。自然而然地发挥他的真挚,他的热情,引起对方心灵的共鸣。
自从六十岁到十六岁,每一个女子都会为他着迷,他不会比六十岁的女人年老,也不会比十六岁的女孩子年轻。
他可以做十六岁女孩子的兄弟,因为他幼稚而惹人爱怜,可是他也能做六十岁的老婆子的梦里情人,因为他成熟,体贴又有男人的气概,他使十六岁的女孩子感到成熟而激发天生的母性,想去照料他,但他使六十岁的老婆子感到年轻心折,而想去亲近他依靠他。
江梦秋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比一个孩子更孩子气,也比一个成人更成熟,这样的男人不值得爱吗?
那自己爱上他既不算特别也不是什么羞于承认的事了。
想到这儿,方梅影感到心中舒坦了,轻松地吁了一口气,江梦秋既是一个人人皆爱的男儿汉,我方梅影既是一个女人,又何能例外呢?又何必矫情例外呢?”
因此她忽而又有个奇想:“要一个怎么样的女人才能征服他,使他臣拜裙下而得到他的爱情呢?”
“我方梅影不是这个人,一代美人情狐崔妙人不是这个人,刁钻豪放而又泼辣冷静的崔明珠不是这个人,我们都没有这种力量。”
那个地灵夫人能颠倒众生,必然是个绝代尤物,为什么不让她去试一试,看看她是否能有这种魅力。
方梅影的脸上现出了微笑,她是为保护江梦秋而来的,现在她却改变了主意,准备站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甚至是赞助者的立场来促成这一件事了。
只要不伤害江梦秋,不危及他的生命,不损害他的武功,不有辱他的人格,方梅影倒是有意暗助地灵夫人一臂之力,至少,她不准备破坏地灵夫人的风月阵仗。
“如果能看见江梦秋成为一个女人的俘虏,那也是很有意思的事,至少我可以学到如何征服男人的方法,而我方梅影智慧如海,无事不通,就是这方面欠缺一点。”
七剑九狐中虽不乏正人,但每一个人都有点邪气,智孤方梅影的心中,此刻就萌生了一丝狐意。
在一般的道德标准而言,这是一种邪恶的思想,但七剑九狐的行事,都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可是江梦秋仍然无邪而又信任地,走在他最敬佩的方大姊的身边。
丝毫不为即将遭遇到的一切可能情况而担心,他紧闭嘴唇,坚毅的表情,显示他心中自有一股可克服一切的勇气与把握。
慢慢的,回廊已到尽头,他们已来到一幢宽敞的平房之前在门洞开,灯火明亮,却是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是因为这儿是禁区而不设防呢?还是屋中人已知他们的来临而布下了罗网与陷阱?这两者都有可能,但不管是那一种可能,他们已经来了,要救人就得闯进去。
方梅影在门口还犹豫了一下,江梦秋却毅然地跨了进去,远看来像平房的屋子要等进了门才知道判断的错误。
这一片屋子是整个毗连的,屋顶高低起伏只是外面视觉上的错误,这儿只是一大片有很多柱子撑着的广厅,除了周围的墙外,里面再无任何间隔。
磨得很光滑的石柱,平整而发亮的云石地板,在灯光的照耀下,不像外表那样的灰暗,每根柱子都很粗,粗得可以藏住一个人影,却也可能藏着许多看不见的敌人。
方梅影略略打量了一下才道:“奇怪,怎么会没有人,这么一大片地方空得像座坟场似的。”
江梦秋笑笑道:“大姊比喻得太妥切,这儿的人都住在地下,像幽灵一样,不是坟场是什么呢?”
边说边往前走着,方梅影见他快接近一根柱子,连忙叫道:“兄弟小心,柱子后面可能藏着人。”
江梦秋道:“不会的!我进来后就施展了天视地听之术搜查了一遍,在十丈之内,连鬼都没有一个。”
说着仍然走过去,就在他经过一根柱子时,忽地人影掠出,寒光忽闪,刺向江梦秋背后,距离既近,突击者的身手奇佳,江梦秋又没有防备,这一剑看来是绝难躲过了,连方梅影都惊呼出声。欲救不及。
但江梦秋就在剑锋将要迫体之际,身子忽而一闪,那剑尖只掠过他的衣服,挑开一条裂缝,而江梦秋的长剑却猝然点出,刺中那人的背上,劲力十足,但落手极有分寸,剑尖只轻轻点中对方的穴道,那人身子往前一仆,跌了个母猪摔地,同时因为江梦秋那一剑很捉狭,刚好点破了他运气的穴口,真气涣散,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路。
等他用手撑地站起来时,不仅脸青鼻肿,嘴唇在石板与牙齿的对挤之下,满口都是鲜血。
江梦秋一笑道:“朋友!剑手之戒,最忌背后偷袭,这次给你个教训,下次可不能这么卑劣了。”
那人怒吼一声,由于一握一跌之故,震开了被剑气闭住的穴道,功力恢复,运剑又扑了过来。
江梦秋从容地与他对了两三招,忽地运剑一绞,将他的长剑绞脱了手,跟着剑身平拍,击在他的头顶上,将他打了晕了过去,方梅影由柱子的另一边绕了过来,确知柱后再没有人了,才道:“兄弟!原来你还有天视地听的功夫,早知道柱子后面藏着有人了,可把我吓了一跳。”
江梦秋笑道:“我哪里会这种功夫,而且天视地听,必须在静中施为,哪能一面走一面行功的,我只是跟大姊一样。想到柱后一定有人,才故意说说大话,使他以为瞒过了我急着出手,才着了我的道儿。”
方梅影也笑了道:“不过你的胆子也够大了,竟让剑刃挑及衣服时才闪躲,要是偏了一点可惨了。”
江梦秋道:“不会偏,我算准了距离,最快的速度也只能够到衣服而已,这家伙竟然能达那个标准,可见得身手不平凡,若不是先点破了他的气穴,让他摔了一跤无法立即恢复,还不容易制住他呢,我们来问问他是谁吧?”
方梅影道:“不用问,他出手是东海的路子,必须是东海门下的三欧之一,不是欧三江,就必是欧五湖。”
说着将那汉子从地上提了起来,先点住穴道。然后在人中处戳了一下,将他弄醒过来。
那汉子目光闪着怒火,方梅影笑道:“你是欧家老几?”
汉子怒声道:“二太爷!”
方梅影道:“果然是欧三江,只是你自称太爷,未免太狂了一点,在这个地方,你只是一个奴才的奴才。”
欧三江目中喷火,正待破口大骂,方梅影一板脸道:“欧三江你那老鬼师父都死在我们手里,你哥哥欧大海昨夜吃的苦也不少、假如你敢说出一句不人耳的话,小心我收拾你,叫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欧三江这才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方梅影又道:“为了少受罪,你最好再合作一点,问什么就乖乖答什么!”
欧三江为她的气势所慑,只得道:“你想问什么?你们既然来到此地,想必也很清楚了,能说,我可以说,不能说的,你杀了我也没有用。”
方梅影道:“我只想知道日间被擒的两个女子在哪里?”
欧三江道:“在底下,却不知被囚禁在哪一处。”
方梅影知道这是实话,乃问道:“孙华轩在哪里?”
欧三江道:“他是禁区总管,不一定在什么地方。”
方梅影再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欧三江道:“那可不清楚了,东海门下一共来了四个人,我大哥在八煞门中任事,其余三人都在禁区内,负责这方面的守卫工作,其余都有些什么人,除了轩老之外,谁都不清楚,因为我们是各管各的。”
方梅影连问三个问题,虽然对方都回答了,却丝毫无补于事,干脆不问了,乃笑笑道:
“你弟弟欧五湖呢?”
欧三江道:“他在下面休息睡觉。”
方梅影道:“怎么下去,通路在哪里?”
欧三江道:“在第四根柱子上,不过你们下不去的,门户的开关在里面,外面根本无法进去。”
方梅影道:“你们自己人也不下去吗?”
欧三江道:“是的!到了换值的时间,下面的人自然会出来接替,舍此之外,任何事故都不开门。”
方梅影道:“发生了紧急的事故也不开吗?”
欧三江道:“是的!禁区是对外隔绝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下面都不加过问,也无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