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盟见她这番表情,一颗心终于彻底安了下来。
“如今,你可以相信我了吧?黄竹桃此时人就在宗王府,她性命无忧,你可以放心。等你交待了药材所存之处,我就会派人送她离开苍北,送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再给她一大笔银子安家,此生无忧,如何?”耶律盟轻轻的说道。
纳兰冰紧握着信许久,才缓缓看向耶律盟。
她轻轻一笑,“好,自然好。耶律盟你不要忘了,你昨日以耶律一族全族人的性命起了誓,若竹桃不在你手中,或是你未能保我竹桃一生无忧,我纳兰冰就是做了鬼都要将你耶律一族杀得一个不留。
我这个人,弑杀,嗜血,又一向说话算话,你可千万不要当我说的话是耳旁风,免得耶律一族有一天灭族之中,你会悔恨终生。”
纳兰冰虽然带着笑意,说的声音又极轻,听在耳中,却不寒而栗。
耶律盟紧握着拳头,面色却带着自信的笑意,“我已发了毒誓,你还是不信吗?”
“信,见到这封信,自然就信了。不过,狡兔三窟的故事你一定听过吧,我宝芝林也不可能只有一处暗库。
今日我告诉你一处,你明日再带一封竹桃的亲笔书信,与她亲手做的栗子糕,我会再告诉你第二处。”纳兰冰轻晃了晃手中的信,对着耶律盟眨了眨眼睛。
耶律盟闻言有些恼怒,他就知道纳兰冰没有那么容易骗,看来一会儿回了府,他还要找人再了解了解黄竹桃的厨艺,笔迹好仿佛,至于这厨艺嘛……
耶律盟心中虽然百结千回,面色却仍是未改,“一向只知道黄大夫医术了得,就不知她的厨艺是否如医术一样了得了,在下也很期待她的栗子糕。”
纳兰冰淡淡一笑,“那丫头的厨艺实在不怎么样,但是做栗子糕的手艺却非常不错。
好了,我纳兰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现在就告诉你第一个暗库在何处……”
得到了暗库的所在之地,耶律盟便匆匆离开了天牢,与耶律莱二人,带着近千名的侍卫悄悄赶向了第一个暗库。
这个暗库在西城十里之外,一来一回得近两、三个时辰。
他们又怕是纳兰冰使诈,除了千名侍卫外,又先派了几中暗卫驾着快马,先行探路。
然后,就在他们离开北都城之时,城中再次怪事频发。
先是许多大臣及其家眷,开始频频昏倒。
就如此刻的朝堂之上,仍然还在站立的官员,不足三分之一。
沐剑狼忙唤大巫医为他们治病,人是醒了,却又开始频频脱发。
古人重发,自古不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动。
脱发,一是对父母不敬,二是对皇上不敬,若非僧人而不蓄发者,无论男女都要被问罪的。
当然,发也不可过长,女子没有要求,男子一般不允过腰。
更有甚者,不止脱发,甚至无缘无故掉起牙来。
一时间,所有发病者,以及看到他们发病状况的人,均大惊失色。
整个大巫院,瞬间忙碌了起来。
一些市井药铺,也是人满为患。
那些官员极其家眷,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脱发,还有机会再长,可牙齿若是掉光了,可就再也没有机会长出来了。
这一日,整个北都再次沸腾。
而上官慕白连早朝都告了假,仍将自己关在屋中,不见任何人,亦不出门。
傍晚十分,耶律盟与耶律莱才有些败兴而归。
耶律宗图看着他俩的样子,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上了纳兰冰的当?她所的暗库是假的?”
耶律盟自顾的坐在了一旁,没有回话。
耶律莱忙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才缓缓道:“那个暗库在一个山中,光是爬山就要累死了,他们可是会选地方,难怪我们虽然知道他们有别的仓库,却一直都找不到地方。
这纳兰冰也狡猾得很,她虽然没有骗我们,却给了我们一个完全不值钱的药材库。
里面都是些黄莲,决明子之类的便宜药材,就算有千担,也值不了多少银子,那些昂贵的药材,仍然不见踪影。
这个纳兰冰,呸,就知道她没那么老实。”
“也算是意料之中吧,只希望明天能瞒过她。”耶律宗图也知道纳兰冰并不好唬弄。
随后他又向耶律盟与耶律莱提起今日朝堂之上的怪事,耶律盟再次陷入了深思。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太,太可怕了,还好咱们府上,咱们府上目前没有这种情况,太可怕了……”
耶律盟看着外面的天色又暗了色,一边思索着今日的怪事,一边在想着女鬼的事情。
夜色,如每日般,袭来。
只是今日,没有星空万里,没有皎月当空,有的,只是阴云密布。
而昨夜出现的女鬼,再次如期而至。
她阴冷得没有半丝温度的声音再次响起,“嘿嘿……嘿嘿……你们冤枉纳兰冰,你们冤枉宝芝林,你们都不得好死,嘿嘿……嘿嘿……你们会受到惩罚的,你们会受到报应的……嘿嘿……嘿嘿……”
而耶律盟派去的人根本抓不住她,她完全是在半空中飞行,饶你轻武再好,也完全飞不到那么高。
于是,第二日,女鬼之传言愈传愈烈。
而脱发的,一夜白头的,昏迷不醒的,齿牙脱落的人也越来越多,就连普通百姓也有开始这些症状的了。
最恐怖的是,辽王的儿子一夜老了近二十岁,吓坏了辽王一家。
有想象力极强的人,便将这些奇怪的,就连大巫医也解释不了的怪病,归结于女鬼为纳兰冰复仇之时。
有的人已经在想,也许纳兰冰真的是被冤枉的,否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怪事呢?
昨日还比较淡定的耶律一族,在皇后一夜白头之后,便也不再淡定了。
“父亲,父亲,怎么办?怎么办?本宫,本宫的头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皇后又惊又慌,女人的姿容与气度,是她绝佳的武器,尤其是后宫女人。
虽然她已不得皇上宠爱,但她怎么说也是一国之母,这满头白发,让她如何接受,如何接受。
“巴图大巫医马上便到,你冷静,冷静!”
耶律宗图对此事也是完全摸不到头绪,他有些头疼,轻扶了扶头,却骇然的发现,竟扶了满手的头发。
而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的皇后,再次被惊到,“父,父亲,您,您的头发……”
耶律宗图轻眯着眼,他总觉得这脱发,掉牙的,肯定不是什么女鬼复仇,一定有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巴图大巫医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中毒?”耶律宗图紧锁着眉头。
巴图点了点头,“这种毒很隐讳,若非医术高超、老练的巫医是诊不出有何异常的。但是我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什么鬼神复仇,而是中毒。
一种闻所未闻,听所未听之毒,制毒之人,毒术一定非凡。”
闻言是中毒,耶律宗图总算心里踏实了许多。
“大巫医既然诊出了此毒,那是否可以解毒呢?此毒若是不解又会怎样?”这才是耶律宗图最关心的问题。
大巫医轻轻一叹,摇了摇头,“我苍北一向以草原巫医术为主,对药理与毒术的研究目前还赶不上其他三国。
虽然老夫行医数十载,但是对于这种毒也是无能为力。
至于不解此毒,会如何?宗王不是看到了吗?有的已经落脱了牙齿,有的已昏迷不醒,他们最初的症状,都只是脱发而已,只是随着毒素的深入,才慢慢发展成了如此。
老夫推算,若是没有解药,只怕宗王与皇后娘娘最后的结果,也会变成昏迷不醒,或者一夜衰老。”
43,何必当初
“什么,什么?”
就连宗王也没有想到事态之后的发展会这样的严重。
事关生生,谁也没有办法一笑置之,尤其是皇后与宗王这样野心勃勃的人。
一时间,两人内心都有些恐慌得无法言表。
皇后只觉得浑身无力,有些颓废的跌坐在凤椅上。
“快,传本宫懿旨,四国内广招神医,有能治此病者,奖黄金万两,良田百顷,本宫就不信,没有人能解得了这种毒。”皇后紧瞪着美目,双手紧紧抓着凤椅的扶手,以此来稳定自己的情绪。
“皇后娘娘。”巴图觉得不妥的摇了摇头,“娘娘何必舍近而求远呢?若论四国医者之医术,能高得过天南神医张炎的,只怕不超过两人。
只是有些可惜,黄竹桃黄大夫失踪了,否则以他二人之力,应该可以扭转乾坤。”
听了巴图的话,皇后与宗王只觉得眼前一黑,张炎?据说已掉落山崖摔死了。黄竹桃?神秘失踪至今没有任何音讯,他们上哪里去找这两人。
皇后的脸色极为惨白,有气无力的轻轻道:“其他人呢?天下之大就只有张炎和黄竹桃可以解此毒吗?
张炎张神医前几日已经离开了,而且就算他在,只怕也不会轻易为本宫与父亲医治的,本宫不信其他人就解不了这个毒。”
于是叫来暗卫,忙去广纳神医。
巴图轻轻一叹,“皇后娘娘,此毒来势汹汹,毒发速度又快,只怕……”
巴图的话没有说完,但皇后与宗王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怕他们撑不到找到神医的那个时候了。
耶律宗图的脸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
就在耶律宗图与皇后在宫中商议中毒之事时,耶律盟也如期到了天牢。
而此时的纳兰冰,已用完了她丰富早膳,躺在牢房中特别为她准备的软榻,一边摇晃着二郎腿,一边手捧着《茅山道术》一书,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发出几声笑意,惬意的像是在渡假,而不是即将登上法场。
就连耶律盟进入了天牢,也没打扰到她看书的兴致。
耶律盟将栗子糕与“竹桃”的信件放到了纳兰冰玉枕的旁边,眼神复杂的看着纳兰冰。一直以来,他觉得他对纳兰冰还是有些了解的,不过就在刚刚,他突然觉得,那些探子带回来信息,说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我实在揣摸不透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时而聪明睿智,时而冲动火爆,时而如狐狸般狡诈,时而又如小豹子般凶残,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呢?
前些日子她还冲动的冒大不韪鞭打他的父亲,冲动的与上官慕白大动干戈,冲动的为了一个丫鬟险将北都翻了个底朝天,如今又这般毫不在乎生死般,惬意非凡的等待死亡,他有些看不懂她。
又或者,女鬼也好,频发的怪事也好,都与她有关?
耶律盟眼中闪过怀疑,她一介女流,当真有这样的本事吗?
“你到底还要看多久?再这样盯着我看下去,我会以为你爱上了我呢。”纳兰冰放下手中的书,舀了一块栗子糕。
刚入嘴便“呸”的一口吐了出来,整个人也腾的起了身,一个闪身来到耶律盟的面前,一把紧扣住他的脖子。
眼流凶光道:“说,你是不是骗了我,这么难吃的栗子糕根本就不是小桃儿的手艺,她知道我爱吃红豆,栗子糕肯定会以红豆做馅,你到底把我的小桃儿怎么了?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找到她?
这信件也是你伪造的?”
耶律盟没有反抗,他深知自己不是纳兰冰的对手,她轻轻动下手指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他更深知纳兰冰在没有得到竹桃确切的消息时,是不会真的杀了他的,只要他表现得自若和镇定。
“黄,黄竹桃自然在我手中,这,这栗子糕也确实是她亲手而做,至于她为何故意将糕点做,做成这样,那我也不知道了。
如果你不相信我所说的,非要杀了我,我,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若死了,黄竹桃定会尝遍人间至苦绝痛后,悲惨的死去,一命抵一命,我,我耶律盟死得也不亏。”他眼神似笑非笑,没有半份的惧怕,反正是一种完全不在乎的笃定。
许久,久到耶律盟以为纳兰冰一定会杀了他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腹部猛的一痛,后背又挨了一拳,整个人痛得再也无法保持他特有的骄傲与优雅,倒吸着气,痛苦的蜷缩在地上。他怎么也想不到,纳兰冰为泄愤居然给了他两记闷拳,拳拳打在他的穴位之上,痛得他几乎痉挛。
“说什么让小桃儿尝尽至苦而死,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话。你走吧,明日再来,带着小桃儿做的好吃的栗子糕来,记住,跟她说,是我馋了,让她好好做,用心做。”
随后又拿着刚刚的书,有意无意的道:“听说最近外面闹鬼闹得很凶,我劝你走夜路的时候小心些。
或者也像我一样,没事的时候学学茅山道术,至少不会被女鬼捉走。”
说完,便不再理会耶律盟,又自误自乐了起来。
耶律盟许久后过了痛劲,缓缓起了身,对纳兰冰过份随性的行为,越来越有些看不真切。
翌日,上官慕白自纳兰冰与他割发断义后,第一次上朝,却被狠狠吓了一跳。
前来上朝的官员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二,这三分之二却有近一半都是光头的,有一小部分说话漏风的,还有一部分是一夜白发的,除了他、皇上、太子、阿札王、沐王之外,几乎没有一个是正常的,这种情景十分的诡异,以及搞笑。
“父皇,这……”慕白有些不解的问道。
沐剑狼也颇为头疼,再这样下去,他苍北不需要其他三国的攻打,可以直接宣布灭国了,朝中文武大臣就没有几个正常的了。
尤其听说军中也有了累似的情况,大家都人心惶惶。
“两日前突发这种情况,宫中的大巫医做了会诊,说是中了毒,可惜至今都没有找到他们中毒的原因,以及解毒的方法。
今日朕特宣你前来上朝,就是想问一问,你的好友神医张炎现在身在何处?可否请他来看一看众位卿家的情况?
严重的已经有昏迷不醒者,再这样下去,我苍北危矣。
目前这种情况还要严防其他三国得到消息,但只怕瞒不住多久,到时候,国内民心不稳,国外动荡来袭,我苍北只怕难以应对。”这才是沐剑狼最为担心的,内忧外患。
“父皇,实不相瞒,前几天阿炎前去碧波山采药,突然下落不明,这几日儿臣的人前去寻找,却半分消息也没有得到。
而且在碧波山下发现了打斗过的痕迹,只怕,只怕阿炎他凶多吉少啊。”慕白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他派了那么多人去了碧波山,却完全没有张炎的踪影,让人颇为担心。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原本还想倚重张炎的沐剑狼彻底的没了主意。
耶律宗图摸了摸已掉落近半的头发,突然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晚两天,再晚两天对张炎动手就好了。
而其他大臣闻言也全都变得垂头丧气。
慕白也没有想到,他闭门两日,整个苍北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
“其实――”他想了想,又猛的住了口,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白儿可是还有其他人选可以推荐?”沐剑狼此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医治大家的机会。
“有是有,只是……”别人不了解,他自然知道天下间解毒之术最厉害的,不是神医张炎,而是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只是什么?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到底是谁?此人如今身在何处?哪怕就是身在万里以后的蓝水,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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