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李重九点点头,看向山下,直接李渊大军,沿着一处山丘布阵,而面对李重九,刘武周的方向,则是派了一千玄甲骑兵布阵,之后步军向山上排列一重一重的法度森严,一看即知乃是久征惯战之将方能布出的阵势。
玄甲铁骑在相隔李重九距离五里之外布阵,之后数骑分别向刘武周,李重九阵营而去。一骑来到李重九阵营前上山面见李重九,言道“唐公有言,晋阳宫一别,已有一年不见,所以想请李使君一晤。”
之后隋军中一名青衣老者至李重九军数百步远的地方的一片坡地上立定。那青衣老者翩翩而来,而这视眼下万余士卒于无物的气度,不是李渊还能是何人。
温彦博言道“太守,刘武周军在远处暗中集结,我看李渊此行恐怕并非善意,还需小心。”李重九点了点头,李渊此来是辕门射戟,还是拉偏架意图不知。但是眼见李渊单骑赴会,而一旁刘武周阵营中,亦是一骑缓缓而来,想来是刘武周无疑。
李重九当下亦是不要其他随从。在吩咐王马汉。温彦博谨守阵营后,李重九单人策马扬鞭下山。战马踏起黄沙。来得极快,李重九倏然勒马。于李渊马前十步停下。
李渊身后千步之处,如山如林排列的铁甲具装骑兵,映衬在他身后。
李重九想到当日父亲求亲的羞辱,晋阳宫时,对方将自己餐具夺去,官袍剥落一刻,让百官奚落时,自己与李芷婉两地分隔不能相聚,这一切的一切都归于眼前此人。
以往的情绪埋没在心底。李重九深吸了一口气,毫无情绪波动地,赫然言道“李渊!”
微风袭来,李渊的袖袍一角微微卷起,他深深看了李重九一眼,却讶异当初那位似可以为自己随意揉捏的鹰扬郎将,今日似有了几分不同。
正在李重九,李渊二人对视时,马蹄声响起。一名大汉骑马而至。这名大汉容貌甚是粗犷,虬髯绕颊,身上着一麻布坎肩,左右臂皆着护臂护腕的铁箍。
吁!
对方按马言道“你就是李渊?”
李渊目光一扫。言道“阁下就是定杨可汗了吧,早闻其名。”
“呸!少给我来这一套,”刘武周喝道。“我与可汗,对峙于城下。你带兵来作何,来坐山观虎斗?还是作黄雀?”
李重九心底微微赞道。看来刘武周是聪明人,心知这时候两雄正争,正不可让李渊这渔翁得利。
李渊平静地言道“老夫身为太原留守,马邑,娄烦,雁门,太原四郡,你已据了两郡,现在又来夺雁门,到底谁乘人之危,渔翁得利?”
刘武周不屑地笑了笑,摸着满是虬髯的下巴,将手向下一指言道“这天下之土,并非上天授予,人人有实力即夺之,若是唐公,你要夺回马邑,娄烦二郡,尽管放马来取,我摆在阵势在这等你。怎么不敢么?是畏惧我的三万大军,还是怕突厥人的四十万铁骑啊?”
说到这里,刘武周瞟了一眼李重九,冷哼一声,其中警告之意十分明显。这意思当然是要李重九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于突厥人抗衡的本事。
李渊脸上微微一晒,从袖中掏出一写满文字的羊皮来,直接丢给刘武周。刘武周疑惑地看了李渊一眼,拿起羊皮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
刘武周重新看了一眼李渊,策马来到李渊面前,言道“怎么拿着鸡毛当令箭?难道我一定要听你的吗?”
说罢刘武周将马鞭一甩,当然将马头一扭,策马回到己方军营。
刘武周被打发后,李渊身上青袍随风摆起,容色如常,捏须微笑看向李重九言道“刘武周一个兵头罢了,装出粗犷张狂来掩饰自己的心机,这样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不会成气候的。相较而言,老夫更看好贤侄你。你读过书,明白道理,又胆略过人,可文可武。他日绝非刘武周可比。”
李重九微微冷笑。
李渊见李重九脸色,促马上前言道“芷婉是我女儿,老夫当然有权将之决定嫁谁。所以昔日之事,老夫仍不觉得有错。缉捕你乃是天子的旨意,老夫奉命行事,或许在做之时,有些举止不那么妥当,但若是再回到两年之前,老夫想仍不会改变当初决定。”
“举止不妥当?”李重九冷笑一声,言道,“好一句举止不当,就可以撇清一切。”
李渊摇了摇头言道“撇清一切?从东都至西京的簪缨子弟,不知多少人上门求亲,若说羞辱二字,他们又算是如何。”
李渊言道这里,长叹了口气,言道“老夫将你视为世侄,收入帐下,出征雁门,希翼你能报效朝廷,而雁门一战,你万军之中刺杀始毕,名闻天下,老夫是既替你高兴,也替你担心,又恐你年少得志,不知如何自制。而之后你行事偏差,老夫自问也有一份责任在其中,但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若是你肯上表,臣服朝廷,老夫以身家性命替你作保,至于我们之议如旧,除了三娘之外,老夫其余待字闺中的女儿,任你可选。我们仍为翁婿,将来老夫若有望更晋一步,保你后代爵位,子子孙孙世代不绝如何?”
李渊这一番言辞恳切之话说完,李重九突然仰头哈哈一笑,言道“李渊,你真是好心机。眼下我与刘武周龙虎相争,若其中胜者,必然成为北方一强。你当心此事发生,故而来此劝我们两家罢斗,既卖了两家人情,又使得我们之后相互牵制,你好后顾无忧,大军直入西京对吗?”
李渊听李重九此言,目光一闪,冷笑一声言道“纯属一派胡言。很好,既你执意如此,我念在旧情,最后帮你一次,现在带兵立即退出繁时县,否则后果自负。”
“若是我是不愿,有什么后果?”见李渊终于摊牌,李重九也是直言。
李渊举起双手言道“你不愿意我就和刘武周一起打你,老夫今年五十岁了,就只剩下狠辣二字了,就算让刘武周得了繁时县也无所谓。是作翁婿,荣华富贵,还是就此一战,你自己选。最后说一句,老夫能用左手捧你,但这右手力气才是更大!”
疾风骤起,吹着四周黄沙乱卷,李渊与李重九二人对峙,两人身后数万大军坐山旁观,只等一声令下,就是开战。
“李渊,你觉得你势大,所以可以压我么?”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古今不易!”
李重九摇了摇头当下言道“可惜这里不是汾阳宫。”说罢李重九将右臂向上一举。
李渊目光微微一顿,而这时天边扬起了漫天黄沙,出现了一条蠕动的黑线,远处而来的风声似马嘶,铁骑踏地的轰鸣声。
只是顷刻之间李渊似明白了什么,但见李重九神色如常。李渊朝北面望去,这是一支雄壮之极的大军,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海,奔腾的骑兵驰骋大地,如波浪一般起伏前进。骑兵们身着皮衣兽皮,头上都扎着长长的辫子,左开衣襟,奔驰之中撮唇唿哨,并且是一人数马,不惜马力的奔驰。
李重九言道“这两万番骑本是我用来伏击刘武周的,但眼下唐公,你还觉得势大可以压我吗?”
“两万番骑!”李渊也是知兵的人,从对方骑兵所来的声势可见,李重九说的绝非假话。李渊不由心道虽早知此子有草原番军之助,势力今非昔比,但没有料到居然有这么多人马,看来此子羽翼已非,这次来雁门真是失与计较了。”
李渊冷哼一声,当下二话不说,策马返回营中。李渊飞驰极快,他也是果决之人,深知李重九的番军兵力势大,若是追击自己,自己恐怕返回晋阳军力也会损失不小,这一次真是失算了。
眼见李渊退走,王马汉,尉迟恭,温彦博等人皆是一并下山。王马汉言道“小九,正好乘此机会,率军追杀李渊,足以叫他留下一半人。”
温彦博言道“不可,李渊眼下毕竟是朝廷封疆大吏,若是骤然杀之,于我军名声无益。”
李重九摇了摇头,指着李渊殿后的铁甲具装骑兵,言道“此军乃是精锐,若是殿后,我军没有必胜把握。”李重九此刻何尝不想尾随追击李渊,但成效却不大,留下李渊可能性极小。
李重九对左右言道“现在刘武周眼下才是我们大敌,既撕破脸皮,也就不需客气。我们仍依照原议,攻打刘武周。”(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八章 分化突厥
繁时城四周火把通明,李重九所在的山坡之上,四处皆是燃起了松明。
身披铁甲的额托,疾驰而来,马头上悬挂着三颗人头,一见李重九即一副炫功的模样禀告言道“可汗,刘武周一万多大军,为我两万多骑兵追杀几十里,已是惨败!”
额托刚刚说完,英贺弗亦是率大军返回。他拍马上前来至山上一见李重九即怒气冲冲地言道“可汗,我有要事向你单独禀告!”
李重九言道“这里都是心腹之人,尽管直说!”
英贺弗胸口起伏,喝了一皮囊水后,这才言道“骑兵可汗,尉迟郎将,本率军追击刘武周军本部,本要拿下刘武周人头时,却遭到宋金刚的截击,尉迟郎将却下令部下不可追击,结果为刘武周所走逃入雁门城。”
左右大将闻此都是脸色微变。其中不少人知道情由,宋金刚乃是尉迟恭的故主,而为尉迟恭所放,显然是因私废公。
不久之后,各前锋大将皆是返回。山坡之下,都是堆放缴获的马匹、器械、钱粮,而押解的刘军俘虏一列一列从山下而过。
“尉迟郎将,对于放走刘武周之事,你有何解释?”王马汉当下问向最迟返军的尉迟恭。
尉迟恭抱拳向李重九言道“末将并无徇私,宋金刚本是率军向繁时县解粮而来,末将观其军军容严谨,而末将所部追击五十多里,人疲马乏。故而没有擅自追击。”
“谁不知尉迟郎将勇猛过人,若说因为宋金刚解粮而来。就退缩,我是不信!”英贺弗大声言道。
尉迟恭听英贺弗质疑他。当下黑脸一沉,大喝言道“你要信某边信,不信就某也不与你呱噪!”
英贺弗亦是大怒,当下欲拔刀,结果为左右大将拦住言道“有话好说,争执作甚!”
“够了!”李重九将马鞭一掷在地,众将皆是上前请罪。
李重九言道“尉迟郎将是否有渎职,没有实证前,不可妄下判断。现在谁能告诉我。各自的斩获如何?”
众将闻言当下对尉迟恭是否私放刘武周之事按下,各方禀告得出,繁时县下一战,刘武周虽逃入了雁门城,但仍未惨败,一万多大军,斩首三百多级,而俘虏却有六千余人,其中还有不少大将。刘武周军军力最少折损了一半以上。
并且刘武周一败,番部统军大将颜也列,率军来到五台县时,城上守军闻之刘武周败绩。而黑夜之中,不知有多少人马,因此也是望风而降。颜也列不费吹灰之力。替李重九拿下了五台县这座五千多军民的城池。李重九大喜,当下议功之时将颜也列策为第一功。
一夜的追击后。现在天色已是大明。
繁时县城下刘武周军已是尽数而退,李重九率领众将来至繁时县城东门千步之外。而三万大军也是一并在城下布阵。而这时城门开了半扇,数骑策马而出。李重九只见为首一人一身白衣布袍,策马来到李重九眼前,正是雁门郡郡丞陈孝意,之后那员武将自是虎贲郎将王智辨。
以往在雁门郡时陈孝意,王智辨乃是李重九的上官。李重九上前行礼言道“陈郡丞,王郎将许久不见。”
王智辨见李重九没有自持身份,微微点头,正要开口。陈孝意却袖袍一挥,大声言道“李重九率大军于城下,难道是要攻打本城吗?”
“大胆,吾太守的名讳也是你随意称呼的!”王马汉当先开口斥道。
陈孝意冷哼一声言道“什么太守,不过自封的,在我眼底与刘武周一般都是乱臣贼子罢了。”
王马汉大怒言道“你繁时县城破在即,若非太守来援,现在早就破城了。尔城中缺粮,太守命人又送来粮食,以解百姓饥饿,现在你倒好了,翻脸不认人了,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我倒是没见过如此不知廉耻的朝廷忠臣。”
陈孝意一时却无法反驳,李重九当下言道“陈郡丞你如何看我不要紧,说我是乱臣贼子我也认了,但繁时县被围,你派人求援,可朝廷可曾派过一兵一卒来援,眼下我为城解围,你倒说我不是,这又是何道理。”
陈孝意冷笑一声言道“若非你贪图繁时县一城之地,何必来救援。眼下你兵强马壮,要入此城,我无话可说。那么就从我尸身上踏过!人就在此,要杀便杀,吾为朝廷守节,死而无憾!”
陈孝意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窥,杀陈孝意没什么,但就坐实谋反罪名,如此李重九与刘武周无二。不过众多人更是不以为意,反正走到李重九这一步,现在也是割据自立,而割据自立与谋反,也只差一步而已。反正五十步也不能笑百步。
李重九见众将脸色,皆纷纷欲要杀陈孝意入城。而温彦博却向李重九微微摇了摇头。李重九问道“温司马有何话说?”
温彦博低声言道“太守,陈孝意能以一座孤城,力敌刘武周大军半年,足以其在城内深得人心,若是纵然杀之,倒是显我不义,更成全了他忠义之名。”
鹰扬郎将赵全庭不以为意地言道“温司马此言差矣,乱世之下,忠义二字何意之有?”
温彦博摇了摇头,言道“乱世之下,人心背离,有人践踏忠义二字,但也有人更遵循忠义之道,眼前不是最好例子,这天下如陈孝意这般人,恐怕也是不少。”
李重九点了点头,当下策马向前一步言道“陈郡守为朝廷死节之志甚佩服,如此我就不入此城了。”
陈孝意讶然言道“李重九,你真肯不入城?”
李重九笑着言道“此城仍由陈郡守,王郎将镇守,可不竖我李某人的旗帜,依旧竖大隋旗帜,但需驻我将卒五百人。这是最低要求,若不如此,我部下不会同意,陈郡守如何?”
王智辨一旁言道“也好,半年围城,本城守军死伤过半,守备不足,这五百兵卒正可为驻守,以防备刘武周。”
听王智辨这么说,陈孝意怒瞪了对方一眼,看向李重九,一甩袖言道“事已如此,再说还有何意,总之我誓死要为朝廷守住此城。”
说罢陈孝意掩袖而泣。
见陈孝意答允自己条件,李重九点了点头,李渊起兵谋反在即,而大隋国祚已不足一年,自己根本不用担心,陈孝意还能为朝廷尽忠到几时。史书上,陈孝意城池攻破,被部下所杀,现在自己救下了他性命,挽救了此城,但半句感谢也没收到。
不过这一次出兵,可谓收获颇丰,得五台,繁时二县,如此雁门五县已有三县掌握在自己手中,并成功遏制了刘武周东进之势,可谓一举两得。于是李重九又加强了五台,灵丘二县守军,加高楚为虎牙郎将,负责雁门郡守备,高楚率一千郡兵以及一千新募的新军进驻二县,同时灵丘县五百番兵,也归高楚统帅。
接着李重九率军回师怀荒镇,解散麾下番军。同时李重九心知与刘武周在雁门争锋之事,必然为突厥所知。眼下突厥内部忙于争夺可汗之位,无暇理睬自己,一旦可汗之位决出,那么作为草原上第一大不臣服于突厥的势力,李重九必然遭到突厥的进攻。要李重九现在面对,四十万铁骑的突厥汗国的进攻,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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