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李重九也命昙宗在怀荒镇四周,再设十个烽火墩,每个烽火墩里驻兵十人,若遇敌情,白天燃烟,夜间放明火,墩里常备十匹快马,一旦敌人来袭,不必坚守可以速退。此外李重九还加强了怀荒镇守备,将驻军由一千人增至一千五百人。昙宗可以从附近胡人部族之中募兵,拣在怀荒镇驻扎一年以上的番兵,以及汉人为军,至于驻军一面操练,一面进行军屯以及放牧,解决部分军粮。
仅仅是设立烽火墩,只是增加预警的时间,以及增加驻军。对于突厥二十万铁骑而言,也是微不足道。当然突厥汗庭南迁也需一个调整适应的过程。李重九寻思必须想个其他办法,才避免怀荒镇遭到突厥的攻击。
在怀荒镇休息了三日。也算让汉军士卒与家人团聚,之后李重九率领大军返回御夷镇。经过大半年,虽中间因为大雪歇了一段,御夷镇附近高山堡,九连堡都已是修筑完毕,包括主城大宏城在内,御夷镇防御体系,已是成为了铜墙铁壁一般。
坞堡之上,兵卒持戈守卫。huangse的夯土堡垒耸立,犹如草原平地而起的一个个山丘。
这一幕令李重九因为可能到来的战事而紧绷的神经上,稍稍松懈了一些,而跟随李重九的番军骑兵们看到御夷镇后,皆是爆发出了欢呼声,因为他们总算回家了,这一次去中原他们都是收获颇丰,各自回到部落后,就可以让妻儿们分享他们的喜悦。而室得部原俟斤。以及汗国的长老们,早就一并在御夷镇外迎接李重九凯旋大军。李重九这才刚刚下马,室得芸,平平二人就一左一右地紧紧抱住了自己。
述说一番别来之情。李重九当下问“莫贺弗部,契箇部他们的动向如何?”
众长老听了,一个个皆是不语。大长老库莫言道“可汗。还是入了大帐再商议。”
李重九会意,当下带着额托。英贺弗他们,与众人一并入帐商谈。库莫言道“莫贺弗部,契箇部两部的使者已在帐内附近住下,与我们商讨好几日了……”
“那么商讨的条件是什么?”
库莫言道“要我们自削汗位,放弃可汗之称号,依旧称俟斤,同时献羊十万,马三千匹,女奴三百,可汗觉得怎么样?”
李重九反问道“那若是我觉得不怎么样,又如何?”
一旁另一名白胡子的长老出声言道“若是可汗不许,莫贺弗部,契箇部说他们会联合突厥,契丹一起出兵,三面夹击,讨平我们。”
额托,英贺弗闻之都是大怒。额托言道“莫贺弗部,契箇部居然敢危险我们。告诉他们,只有断头的室得奚人,没有投降的室得奚人,只管一战好了。”
“不错,”英贺弗神色倒不那么激动,但语气却十分坚定地言道,“刚刚自立为汗国,就自削汗号,以后我们不就成了草原上的笑柄。”
一名长老言道“两位将军十分骁勇,我们当然知道,只是我们刚刚收服故地,汗国不过两万帐,能动员多少勇士?而莫贺弗部,契箇部这几年养精蓄锐,不动刀兵,任意一部都最少有两万帐以上实力,不在我们之下,如何去打?”
李重九看向这位长老,问道“木昆部,辱纥王部他们的态度如何?”
这名长老言道“虬里汉俟斤,是不喜欢看见我们奚人内部,有动刀兵的,所以一直希望我们三部能够说和,共同对抗突厥,契丹。辱纥王部一直对我们十分冷淡,可以猜测这一次莫贺弗部,契箇部敢向我们挑衅,除了背后有突厥人的支持外,辱纥王部的俟斤也默许他们的行动。”
“我们奚族五部之中,辱纥王部最强,拥有三四万帐的势力,我们暂时也不可与他们为敌。”
这几名长老分析完后,库莫言道“我们众长老一致的意见,若是莫贺弗部,契箇部,联合突厥,契丹,我们根本不是敌手,所以我们决定先答允自削可汗的条件,但牛羊战马我们可以争取少给一些。现在两部的使者,就等我们最后的答复了。”
长老们说完一众将军皆是大怒,连颜也列,孙二娘也是忿然。额托当下言道“你们这是自己做的决定,我不同意,就算是长老们的一致决定,也要我们四位统军认可才算通过,但是你们问过我们的意思吗?”
一名长老冷言冷语地言道“你们的意思?你们四大统军还在汉地帮着可汗劫掠,哪里有时间,管我们部族的生死,如果不是我们几个老人说光了好话,安稳住了几个使者,恐怕到了现在你们就要将我们的尸体一起裹在树上了!”
李重九恍然,这会议实际上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众长老实际上,是借这次和谈之事,向他表达这次自己向宋金刚用兵,结果不听长老会调兵回草原命令之事的不满。他们可能是要借此削自己的权,谁说草原人只会直来直去的。
汲郡,黎阳县。
白马津的黄河渡口上,一名纶巾鹤氅,手持羽扇的男子,正看着河谷下浊浊流动的黄河。
一名将领大步上山,抱拳言道“蒲山公,黎阳城内奸污民女的兵卒已找到了。”
“杀了吗?”那男子问道。
“回禀,蒲山公,还不曾。”
“那还等什么?”
“我们官兵本已将奸贼追查到,正准备缉拿,结果他却逃进了翟大爷的府里。翟大爷说那人是他的家将,跟随他出生入死过,为瓦岗寨立下过功劳,随便玩一个女人又如何。”
李密将眼一横,言道“不准奸淫妇女的军令,我早已三令五申,这帮人知法犯法,你如此畏缩,不知丢的是我蒲山公营,我李密的颜面吗?”
那名将领噗通一声跪下,言道“是的,末将也这么说,可是翟大爷说,军令也要看人才行,当年若非翟大当家提携您入瓦岗寨,哪里有蒲山公营的今日。眼下我来抓他,岂非是要在他们翟家人头上撒尿。于是他不肯我们进府拿人,还放话若是真要拿人,就请蒲山公亲自去一趟提人。”
李密转过头,冷哼一声言道“还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你给我带一营的兵去,直接去府上拿人,谁反抗就一并抓了。拿人之后,当场就斩了,人头挂到城门去安民,之后回营你再去自领十个军棍,我蒲山公营军令如山,绝不更改,焉能因为对方一席话,就退缩回来问我意思。”
“诺。”这名将领头上汗滴如雨。
李密最后挥了挥手言道“不过翟大当家那边,我会去解释的,快去拿人吧。”
“诺。”
“草寇就是草寇,就算给他皇帝当又怎么样,沐猴而冠,永远脱不了那股匪气。”李密幕僚房彦藻冷声言道。
李密摇了摇头,言道“不可如此说,翟大当家是个豪杰,只是他那位大哥太不争气了,总之慢慢教吧。”
“教也要学才好,你看那翟弘整日只懂得用裤裆里的东西想事情,这五郡初定不过半年,他已是娶了十一房媳妇了,更不用说他的家将,攻下一城,想得第一件事就是换老婆,至于其余人也是自持资格老,眼下各个都以功勋自居,也不看没有密公你的筹谋,瓦岗寨哪里有今日。这样的人,不足与谋大事。”
李密远远见到魏征,祖君彦过来,摆了摆手言道“翟大当家还是明白事例的人,不必再说了。”
“参见蒲山公,不知要我们来何事。”魏征,祖君彦一并行礼。
李密点了点头,言道“你们前一段出使上谷倒是辛苦了,祖记室,我要借助你的文采,写一篇檄文。”
“檄文?”祖君彦言道,“这本就是卑职份内的事,不知蒲山公是要征召,还是布告,还是讨贼?”
李密言道“我要向昏君伐罪!”
李密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抬起头。李重九看着黄河浊流,言道“昏君之恶,更浊于黄河之水,罄南山之竹难以书,此文就‘为李密檄洛州文’(注一),为我率大军渡过黄河,攻打洛阳,先声夺人!”
注一为李密檄洛州文,此文为祖君彦起草,为史上三大檄文之一(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章 反王们的机会
听闻李密要渡河;率大军攻打洛阳;房彦藻脸上没有多少意外之色;显早已得知;而魏征;祖君彦对望了一眼;却是没有料到。浪客
“怎么了;很意外吗?”李密轻摇羽扇;笑着言道。
魏征低下头言道“争名于朝;争利于市;攻东都牵一发而动全身;攻其之必救。”
李密笑着将折扇一挥;言道“我懂得你意思;你担心我攻东都;会引得隋军四面来救;而陷入苦战对吗?”
魏征低下头言道“蒲山公英明;在下听说要砍倒一棵大树;要先伐其枝;再伐其干;骤然一举而下;恐力不足。”
李密尚未说话;一旁房彦藻哈哈大笑;言道“魏兄去一趟上谷;必受了李重九的蛊惑。”
魏征呵呵笑了两声;却没有反驳。房彦藻将袖袍拱起;言道“当时司马错劝秦王伐蜀而不伐周;乃是因为周天子尚在;且并无过失;如此取恶名也。而今天子无道;四方百姓无不揭竿而起;恨不得诛之。若密公能率大军伐洛阳;无疑是肩负天下之望;百姓无不翘楚以盼;顺应民心而为。”
李密听房彦藻之言;颔首微笑;显然有十分赞同。
魏征见李密意已十分坚决;但是觉得应该勉强一劝;言道“我听说洛阳;有张须陀;裴仁基;刘长恭等大将驻守不可轻取;何况洛阳水运便利;一旦我们来攻。从江都;涿郡的隋军必然四面来救。我们瓦岗军等于是同全天下的隋军在作战。”
房彦藻笑着言道“张须陀勇而无谋;既骄且狠;密公可一战擒之;至于裴仁基;刘长恭更是名过其实;而我军若攻洛阳;隋军四面来救岂不更好;如此各地兵力空虚。义军必然更胜于以往十倍。”
“恐怕有人渔翁……”
李密笑了笑;言道“窦建德来信已说;若是我瓦岗军攻取洛阳;他愿以整个河北降之;若我现在进河北;窦建德很可能与我一战;现在窦建德声势不在于我瓦岗之下。若是两军相搏;只能让昏君嘲笑。另外晋阳留守的李渊也来信。”
说到这里李密脸上露出几分骄色。李渊信中说;吾虽庸劣;幸承余绪;现今年迈;更无大志。幸有弟在;春秋正盛;夺取九鼎;舍弟其谁;老夫愿附翼其后。与四海英雄共推弟盟主;所望左提右挈。戮力同心;执子婴于咸阳;除纣王于牧野;岂不是盛事。(注一)”
想到这位昔日的俊杰;陇西李氏的唐公;对自己一味卑辞;李密不由是狂喜。他自上了瓦岗寨之后早有大志;一心要进取洛阳;后为李重九;魏征;柴孝和等人力劝这才暂时经略河北。眼下他在河北已有五郡;麾下二十万之众;精兵数万;势力颇为可观。而现在李渊;窦建德都支持自己攻打洛阳;到时若攻下洛阳;他就是天下之主;就算他们也不拥立;他也有天下民众的支持。何必再去河北那与段达;薛世雄苦战;与窦建德争河北;那不是自己削弱反隋势力的力量。
而李重九他们说的也十分有道理;但是眼下瓦岗军最大的敌人是大隋;并非是李渊;窦建德;先与他们联合灭了隋;再瓜分天下也是不迟。现在要击倒大隋;必然有人强攻东都;李密觉得自己应当仁不让。
阴山南麓;青山覆雪;一条白灰色土道直入崇山峻岭之间。
白灰色的土道上;上千彪悍的突厥战士正策马缓缓徐行;在队伍之中;一头辫发的阿史那俟利弗正送李渊使者刘文静;向南而行。刘文静不敢怠慢;这位阿史那俟利弗是始毕可汗的弟弟;现为泥步设;掌突厥东牙之兵;同时对方也是对中原局势最为洞悉的突厥人之一。
双方才没聊了几句;阿史那俟利弗手指麾下这条灰白色土道;言道“刘先生;我们脚下此道;就是你们汉人口中白道;这里距离平城;也就现在定扬可汗所据的的马邑郡善阳县不过五日马程;很快你就可以同唐公复命了。”
见阿史那俟利弗一副指点自家江山的模样;刘文静却是别有一番心态;这脚下之地原来是大隋最北定襄郡;北抵阴山南麓的大青山脚下。不过一年前;正是此人与始毕可汗的弟弟阿史那咄苾;就是牙直阴山以南;五原诸部的莫贺咄设;攻破了定襄郡大利城;夺取定襄全郡。
五原郡郡守张长逊;与阿史那咄苾结义为兄弟;全郡已臣服突厥。灵武郡白瑜娑聚众十几万臣服突厥。加上据马邑;娄烦;雁门三郡的刘武周向突厥降伏。眼下突厥已是不知不觉之中;将大隋六郡;都暗地里拉拢向自己一方;其势力从阴山一口气延伸至长城以南。
不过刘文静心底虽这么想;但面上言道“这还要多亏了;大汗;还有泥步设的鼎力支持;在下才能这么快完成唐公交代的事。”
阿史那俟利弗哈哈一笑;言道“不说那么多虚的;说起这白道;当年魏帝在时此筑白道城;对了;后来魏帝又在此建了武川镇;以防我们这些胡人;如果我没有记错;唐公的先辈也是出自武川镇是。”
听到这突厥人这么说;刘文静脸色一变;暗暗佩服其对汉人形势的洞悉了解。刘文静言道“正是;不过不仅是唐公;当初八柱国;十二将军也多出自武川镇。”
这武川镇实际上诞生了周;隋两朝皇帝的祖上;包括李渊祖上也是。
阿史那俟利弗将马鞭抖了抖;另一手摸着下颚的铁须言道“同饮过此武川水;如此说来我们两家也不是外人了;这一次唐公要兴兵;可汗让康鞘利等送马千匹给太原;又允诺唐公若是入关;我突厥人马任你所需;只是唐公为何谦词;只要了五百勇士;两千匹马?”
刘文静后背为冷汗打湿;低声言道“多谢泥步设厚意;只是突厥大军若攻取关中;刍粟所费巨大;并非是我们可以供给的;这点还请明察。”
阿史那俟利弗笑了笑;言道“刘先生不必紧张;我只是一心想为唐公打算而已。既然不愿;也就说了;只是唐公一时不肯说起兵的时间;说需要等关中隋军主力东进;关中空虚才可;这点我大是不明白。”
“我想若是兵力不足;唐公大可以借助我们突厥大军啊;大汗不是说了;任多少随你所欲。若是唐公再推脱下去;我总觉得诚意不足啊。”
刘文静现在额头上也是滚落大汗;在这个冰天雪地之中;将心底实话道出“此并非唐公推脱;在东都有隋军主力十几万;都是精锐;若是我们现在攻打长安;东都隋军主力必然倾力入关中解围;到时自能功亏一篑。所以我们只能等李密瓦岗军先攻打东都;甚至将关中隋军调往东都;我们攻打关中才有把握。”
刘文静想着;来前李渊与自己说的话。
李密此人妄自矜大;现在我若攻打关中;若惹了他生怒;乃是更生一敌。倒不如我书信一封;以卑辞推奖之计;以骄其志。一旦李密渡河攻打洛阳;使为我塞成皋之道;缀东都之兵。而我得专意西征;待关中平定;据险养威;徐观鹬蚌之势以收渔人之功;未为晚也。(注二)李渊说完之后;就当着刘文静的面;修书一份给李密;说自己老朽不堪;而李密正是年轻可锐意进取;愿附庸其后;一旦他攻下洛阳;就推举他为天下之主。
阿史那俟利弗听刘文静的解释后;言道“刘先生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若是瓦岗军一日不攻洛阳;那么是不是唐公就一日;不肯举旗对抗大隋。要知道为了成全你们起事;可汗还说服阿史那奈(注三);投靠你们李家;若是你们迟迟拖延;我们突厥的良马战士;不就是白送了?”
刘文静深知这位突厥男子实是一个可怖的对手;当下他言道“泥步设请放心;瓦岗军一定会南下攻打东都的;最迟不超过今年三月;绝不敢欺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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