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着围着火堆蹲了一圈。
然而,鬼子在老玉保家的洞口前遇到了真正的抵抗,扔进洞里的柴火被不断的反扔出来,有一个鬼子试着向洞里钻了一下,只听里面一声闷响,鬼子挨了无数铅子,捂着脸惨叫着退了出来。洞口很窄,里面又是曲折的,鬼子向里面打了几枪,似乎没有效果。
这样的抵抗出乎小野的意料,“皇军”不是在战场上作战,而是抓捕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谁知费了半天的劲,才抓住这样一点人,还有这样一个地方拼命抵抗,这怎么能不让他发火。他走到火堆跟前,向人们问道:“说,这洞里是什么人?八路的有?”
人们都低着头,一声也不吭,低沉的气氛压得人们出不来气。风吹过一股烟,正呛着人们的嗓子,也没有人咳嗽一下。
小野在人群中间穿着走,瞪着凶狠的眼睛四下观察着,最后觉得还是李敬怀一家比较顺从,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恶狠狠的问道:“你的说,洞里的什么人的?不说死啦死啦的!”
李敬怀早吓软了,扑通跪在地上,连声哀求道:“皇军大人开恩,我说,我说。”他回头看看众人,突然又有些胆怯,嘴也结巴起来:“洞里,洞里,是村长的家人,还,还有妇救,妇救会……”
“妇救会主任?女人?”小野不相信的摇摇头,“妇女的不是,有枪,打人的!”
“皇军大人,真是妇救会,GCD,应该还有一个老头子。”李敬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道。
小野瞪了李敬怀半晌,突然转头看着自己的部下,恼怒的用日语吼道:“妇女和老头你们也怕,进洞掏出来!”
原来洞里还真是老玉保、春儿和白秋英,因为要安排乡亲们进洞,白秋英落在了后面,春儿怕她来不及,便把她喊了进来。洞口被鬼子发现后,白秋英随手拿起一把剪子,春儿有些发抖的握着手枪,伏在洞口边的石头后面,老玉保则操起了孟有田摆弄过的老火枪。
鬼子的威胁没发生效力,就向里扔冒着火焰的木柴。
“往外扔!”老玉保伸手上前就要抓,白秋英急中生智,一下有了主意,用剪子夹住柴火,紧着扔到洞外。就是这样,洞里也有了烟,呛得眼睛直流泪。
过了一会儿,一个胆大的鬼子钻进一个脑袋,春儿刚要用枪打,老玉保早忍不住了,抬手就是一枪。
这一场小小的战斗鼓舞了白秋英和春儿,她们心里有了一种算是天真的想法,也许民兵会来解救他们吧,或许坚持到天黑,鬼子总得走吧!洞外变得沉寂了,也许鬼子走了吧?
“春儿,秋英,如果实在顶不住了,我就出去顶罪,这个岁数了,还怕啥?”老玉保的心里也有个打算,他想拼上自己的老命,也要保住这两个女孩,她们正年轻,落在鬼子手里,那真是不能想象的悲惨。
“不行,鬼子不信这洞里只你一个人,爹,你去是白送死。”春儿劝阻道:“咱们反正死也不出去。”
“对,死也不出去。”白秋英也这样说着。
果然,仿佛要验证春儿的话,洞里有人喊了起来,喊话的是小金牙,“秋英,妇女主任,春儿,你们出来吧,出来没事儿,皇军宽大……”
洞里的人气得浑身发抖,白秋英更是气得流了满脸泪,昨天为什么不更严厉的处治这个东西呢,还给她木炭取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秋英,春儿,别傻了,洞里你们还藏得住?快出来吧!”
老玉保已经把嘴唇咬破了,一下一下向枪里装着火yao。
喊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冒着烟的柴火又接二连三地向洞里扔进来。白秋英拼命的向外扔,剪子已经烫手了,她的手上烧出了泡,脸上热辣辣的疼,头发也焦了'。 ',嗓子呛得象着了火。
春儿急得够呛,直想上去帮她,却被白秋英推到一旁,脚下一绊,差点把装水的罐子打翻,这一下,倒让她脑子里灵光一闪。
鬼子不再向洞里扔柴火了,因为洞里的抵抗消失了,而且洞口已经象烟囱一样呼呼向外冒着烟。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在洞里应该被熏死了。
砰,从山上的树林里打来一枪,小野吓了一跳,闪身到石后,命令士兵还击,乒乒乓乓的一阵乱枪。
袭击的土八路应该跑了吧,日本鬼子们纷纷从隐蔽的地方出来,踢打着不遵守秩序而移动了的老百姓。
砰,又是一枪,一个鬼子叫了一声,倒在地上,痛苦的叫着。
“机枪射击,加藤,带人冲上去。”小野愤怒的嚎叫着。
………………
第十一章 幸免于难
眼看着自己的士兵冲了上去,在树林里进行搜索,小野回头看看还呼呼冒烟的岩洞,这个时候进去掏人也是不太可能,还是等一会儿吧!他实在是很好奇,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妇女和老人,竟然会对“皇军”暴发强烈的抵抗,死也不出来。
鬼子兵对树林里的搜索没有什么收获,袭击者已经不知所踪,只有地上遗留的两个弹壳。
砰,一颗子弹再次射来,将火堆旁的一个鬼子打倒在地,看来射击者是越来越熟练,准确率在不断提高。
这一枪让鬼子们又忙着隐蔽,也打醒了小野,折腾了半天,冬日的太阳正在向西边落下,等天黑下来,熟悉地形地势的土八路将更不好对付,一想到那轰然作响的地雷,小野不禁悻悻的摇了摇头。他命令士兵又往洞里扔了一些柴火,然后押着老百姓开始收兵了。
孟有田拼命的向前跑着,一股股白气从嘴里喷出,脸色阴沉,后面的民兵都累得直喘粗气,但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是默默的勉力跟着。
一得到赵顺子跑来报信儿,孟有田便是这样的状态,他的心里火急火燎,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到流花沟。
脚下绊着一块埋在雪里的石头,孟有田一下子摔倒,弄了一脸的雪,周生勇紧跟在他身后,立刻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孟有田抹了一把脸,雪水的冰冷让他发热的头脑稍稍降了温。他站定脚步,皱着眉头看了看天色,紧张的思索起来。就这么赶过去,能起多大的作用,自己这些人跟鬼子明刀明枪的干,恐怕人没救出来,大家伙都得栽进去。他的脑海里飞快的掠过各种想法,各种方案,最后……
民兵们迅速围拢上来,听孟有田简短而清晰的布置,“现在马上重新分下组,一组爆破,一组大枪负责掩护,王守义负责爆破组,李荣俊负责大枪组,在流花沟通往村里的路上进行埋伏,我领一组人迎上去,迟滞鬼子的速度,给你们争取时间。爆破组记住,全部埋拉线雷,把手榴弹、地雷全用上,拉线的人要冷静,要尽量避免炸着乡亲们。埋雷要梯次布置,比如这里埋一些,在后面再埋一些,这样鬼子挨了炸要是追上来,大枪组掩护不及,我们可以再炸他们一次。埋伏的地形就设在前面的那个小树林附近,这样乡亲们趁乱没准可以跑出来一些。而且树林后面地形复杂,跑起来鬼子不好追。”
孟有田有草棍在地上边划边讲,然后用焦灼的希翼交加的目光望着两个小队长,时间紧迫,不容他再仔细的布置到位,只能依靠两个小队长原来的素质,还有这两天的战斗积累了。
“明白了,村长。”王守义本来还有话要问,但一接触到孟有田的目光,又咽了回去。
“村长,你带人去吧,我们肯定布置好。”李荣俊使劲点了点头。
孟有田站起身,又深深的瞅了他们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带着自己那组人向前奔去。
“走,埋雷去。”王守义一挥手,大声说道:“别让村长失望,别让乡亲们受罪啊!”
…………………
鬼子押着老百姓们走远了,一个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快速的跑了过来,正是谷雨。他身上的棉袄在奔跑躲避时被树枝刮破了,脸上也有一道口子,可他恍然不觉。
来到洞口,里面还向外冒着烟,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谷雨的眼泪刷的一下子流了出来,哭着向洞里爬去,“爹,姐,你们在哪呢,爹,姐……”
烟很大,什么也看不见,谷雨边哭叫着边摸索着,连着急带烟呛,鼻涕眼泪一起向下流。突然,他听到有人在低低的嘶哑着说话,“是,是谷雨吗?鬼子走了吗?我们,我们在这儿。”
原来,鬼子向里面使劲扔柴火,白秋英拼命的往外扔,春儿想帮她,被推了一下,绊着水罐子,她突然想起孟有田曾说起日本鬼子会放毒气的事情,告诉她可以用湿布或湿毛巾捂住口鼻,在地上掘个土坑,趴在地上,把脸埋在坑里呼吸,因为毒气一般是向上跑的。并笑着在她的胸脯上拱来拱去,轻轻的吮吸和啮咬,说在毒气场上,猪就是用拱地这招活下来的。想到这里,春儿的脸变得通红,急速的行动起来。洞里要生活,准备当然比较充分,盛水的罐子就有好几个,她把白秋英和老玉保拉到后洞,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三个人立刻行动起来,口鼻上蒙上湿布,又把棉被用水淋湿,地上都是石头,掘不了坑,但凹凸不平,就将就着用了。三个人盖上湿被,趴在地上,老玉保和春儿在洞口两侧的石头后,握着手里的枪,轮流侧着脸监视洞口,提防鬼子钻进来。就这样,三个人在浓烟滚滚的洞里终于坚持了下来,饶是如此,也被熏呛得浑身无力,几近昏迷。
谷雨连拖带拉把三个人弄出了山洞,几个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好半天才缓过来一些。
“该死的,该死的李敬怀和小金牙。”白秋英刚有些力气,便咬着牙骂道。
“乡亲们……”老玉保四下瞅了瞅,低沉的说道:“被鬼子抓走了?”
谷雨爬起来,点了点头,在未灭的火堆上又添了几把柴,摇曳的火光照亮了他年轻而愤恨的脸庞。
远远的传来了枪声,谷雨站起身,把枪往肩上一背,说道:“赵顺子给姐夫报信儿去了,听枪声,没准儿是姐夫领着人正和鬼子打呢,我去帮他们一把。”
谷雨说得没错,孟有田那一组人确实和鬼子接了火。但是鉴于自身的战斗力,只能是分散开远远的打枪进行骚扰。天黑了下来,小野见队伍行进的很慢,土八路阴魂不散的在四周东一枪,西一枪的乱打,便将鬼子分成四组,分派到前后左右,一是能够就近对付土八路的四下捣乱,二是想加快速度,赶紧回到村里。
第十二章 “特种作战”
孟有田带着人紧紧缠着鬼子,你追我就跑,你不追了,我再跟过去,别听乒乓打得挺热闹,可双方的伤亡都不大。
前面就是小树林了,不知道王守义他们到底能不能弄好,孟有田以为春儿和老岳父也在鬼子押解的百姓里面,心里象堵了块石头,沉甸甸的。他使劲压抑着冲上去救人的冲动,把希望都寄托在树林的埋伏上。
“村长,你看谁来了。”周生勇突然拉了他一下。
孟有田回头一看,原来是谷雨跑了过来。
“姐夫…”谷雨跑到跟前,呼呼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爹和姐姐都没事,他们在后面歇着,我来帮你打鬼子。”
孟有田惊喜交加,生怕听错了,又再次问了一遍,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谢天谢地,只要没事就好。
“轰,轰,轰,轰!”前方连着几声爆炸,埋伏的民兵动手了。负责拉弦的是王守义,他身上盖着白布,趴在一个凹地里,鬼子就离他不超过二十米的距离。这一下子,可把鬼子炸得不轻,百姓们一阵骚乱。
孟有田带着人砰砰打着枪,向前靠近,希望牵制住更多的鬼子,使老百姓有机会逃跑。
王守义拉响地雷,趁着鬼子或倒或伤的空当,立刻向后跑,刚连滚带爬的翻过一块大石头,鬼子的子弹便射了过来,打在石头上直冒火星。
几个鬼子恨透了他,喊叫着追了上来,快追到大石头的时候,一个民兵再次拉响了地雷和手榴弹。硝烟、火光,夹杂着弹片、雪块、泥土四处横飞,将追上来的鬼子炸得死的死,伤的伤,在老百姓一侧看押的鬼子终于出现了空白。
“快跑,向树林里跑。”硝烟还未散去,王守义便高声喊叫起来。
百姓们愣了一下,反应快、腿脚灵的便闻声而动,向着小树林里狂奔,小野立刻指挥鬼子追赶围堵。可惜这些老百姓多数都是老弱妇孺,只有几个年轻的体力好的女人跑进了树林,其他人没挪动几步,就又被鬼子围住了。
哒哒哒……歪把子机枪喷射着火舌,向着树林和四周猛烈扫射,掷弹筒也开始炸响,鬼子兵向空中发射了信号弹,远处也有信号弹在回应。
“撤退,撤退。”孟有田见再没有了机会,而且鬼子还有援兵,只好发出了撤退的信号。
………………………
天上挂着一钩镰刀似的月亮,冬季的夜晚,照在身上仿佛积了很厚的霜似的。
火堆在燃烧着,上面锅里的水已经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可却没人理会。三个受伤的民兵强压着疼痛,呲牙咧嘴的不呻吟出声。
“我们尽力了。”李荣俊沉痛的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
王守义盯着闪动的火苗,恨恨的咬着牙说道:“李敬怀,小金牙,抓住剁碎了才解恨。”
“不知道,不知道鬼子会怎么处置乡亲们。”四秃子的父母被抓走了,他最是担心,边说边抹着眼泪。
谁也不说话,是谁也不忍心去描述乡亲们可能面对的悲惨境遇。
“老队长和有新哥来了。”一个民兵站起来说道。
张熹和有新带着十几个青壮年赶了过来,从报信的民兵的嘴里,他们已经知道了所发生的事情。一个个都沉着脸,脚步走得飞快。
“村长呢?”一群人走到跟前,张熹瞅了一圈,没看到孟有田。
“他,他在洞里想事情。”白秋英在一个妇女的搀扶下走过来,编了个瞎话。
山洞里,孟有田喂春儿喝着水,眼神里流露出痛惜和内疚。
“好歹救出几个,你们也算尽力了。”春儿倚靠着,轻声安慰道。
“只要你没事就好。”孟有田用毛巾擦去妻子嘴角的水珠,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自私,但却是他的心里话。
“可不敢在大家伙面前这么说。”春儿心里暖烘烘的,但嘴上却嗔怪的说道:“你可是村长,得为村里人着想。”
孟有田咧了咧嘴,伸手将妻子搂在怀里,抚mo着她的脸庞,她的头发,好象春儿是他失而复得的至宝一样。
“我没事儿。”春儿的声音柔柔的,甚至有些哽咽,“你出去看看吧,大家伙当你是主心骨,还等着你拿主意呢!”
………………
“那边老赵已经安排群众向深山里转移。”有新缓缓说道:“不管李敬怀知不知道所有的藏身地点,但为了安全考虑,我还是赞成村长的意见。”
“发生这种事情,确实让人难过。”张熹吧哒吧哒抽着烟袋,抬头看了看孟有田赞赏的说道:“你领着民兵干得不错,虽然没救出所有人,我想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
“话是这么说,可坐在这里拿不出一点办法,我担心民兵刚升起来的热情会冷却。”孟有田苦笑道:“更何况这里面还有民兵的家属,他可能会影响所有人的士气。”
“办法肯定要想的,可光靠咱们这点人,也确实无能为力。”张熹叹气道:“派人去找找正规部队?”
“这算是个安抚人心的法子。”有新说道:“我看就这么办吧!”
不远处压抑的抽泣声传过来,让三个人的心情都很沉痛。
孟有田犹豫了半天,皱着眉头说道:“我倒是还有个办法,可是担心大家没那个能力反而坏事。”
“跟鬼子硬干绝对不行。”张熹误会了孟有田的意思,马上摇头道:“甭说你们了,就是正规部队,还不是……嘿嘿。”
“当然不是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