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妈惊喝一声,反腕一刀向“快爪”的双爪削去。
她这一刀已不能算慢,但“快爪”的爪却比她的刀更快。
眼看陶大妈立刻就要命丧黄泉,蓦地.一道剑影凌空飞射而至,直向“快爪”的脑袋上仰头罩下。
那是海飘的飞星剑。
“快爪”似是未曾料到海飘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剑法,顾不得去伤害陶大妈,先求自保。
陶大妈死里逃生,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自问绝非庸手,仍然不是眼前这个恶鬼之敌,由此可见,鬼域杀手绝对不容易对付。
海飘虽然一剑替陶大妈解围,但她的剑法有多少斤两,陶大妈是知道的.
“快爪”的武功,肯定在海飘之上。
果然“快爪”虽然一时间被海飘逼得有点手忙脚乱,但继续接战之下。终于发觉海飘的剑法亦不外尔尔而已。
“快爪”狰狞一笑,双爪猛向海飘腰腹袭击。
突听一人怒吼道:“好大胆的小鬼,竟敢对海小姐无礼,吃俺一斧!”
“快爪”悚然一惊,原来是老尉迟已拿起巨斧,向他的背部直砍过去。
老尉迟从不暗箭伤人,在这个对候,他仍然事先向“快爪”提出警诫,不啻是叫他小心防范。
“快爪”见老尉迟气势不凡,知道这个老人绝非易惹,不由抖擞精神,悉力应付。
一时间,形势大为混乱。鬼域群魔受了强秦帮的摆布,欲追杀郎如铁等人而后甘心,目下形势鹿死谁手,尚难预料。老尉迟很快就与“快爪”缠斗在一起。
陶大妈吸了口气,对海飘道:“你真的不走?”
海飘毅然回答:“宁死不走。”
陶大妈叹息一声,半晌才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无法阻止,既然如此,咱们跟这些恶鬼拚了。”
海飘大喜,在这一刹那,她忽然觉得自己又长大了不少!
这是极凶险的一战。
八腿猫轻功极为高明,假如他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的话,他必然可保平安大吉。但是他并没有走。
他也和海飘一样。
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郎如铁。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一条猫,而是一个有热血,有种的汉子。
苗疆十二鬼来势汹汹,但他们所遭遇到的反击力量,却在他们估计之上。
赖隆是鬼域之王,也是群魔之首,他最大的目标当然是杀郎如铁!
(四)
假如把赖隆这个人分开左右两半岸的话,那么这人最可怕的应该是左方的一半。
他的右限已瞎,余下来用一支左眼凶芒毕露,简直就不像是属于人类的眼睛。
不但不象人,连野兽的眼睛都不象。
那只能用“妖魔鬼怪”这四个字来形容他的眼睛,仿佛光是这一支眼睛,就可以把任何人都噬进肚子里。
赖隆的左手虽然没有手指,但嵌在他左手上的一支毒钩钢球,每年都已勾走了不知多少人的魂魄。
郎如铁虽然不怕邪魔鬼怪,也不相信什么邪魔鬼怪的传说,但对赖隆狰狞丑恶的长相,仍然有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郎如铁不喜欢看见这种人。
但赖隆今天显然是把他缠定了。唯一可以令对方不再纠缠的办法,看来除了逃之夭夭之外,就是把他变成一只真鬼!
赖隆的招式,精狠绝辣,而且每一招出手。完全不按常规,有时候分明是一脚踢过来的招数,在霎眼间却可能会变成一头向对方撞过去、变成了用铁头功!
他的铁头功练成怎样,郎如铁完全不知道。但对方既然敢把头颅作为武器,他的脑袋当然坚硬得很。
郎如铁曾见过有人用铁头功,活活把一条大黄牛撞死。
郎如铁不敢领教,“以身试头”未免太冒险,也太笨。
他不怕冒险。
但他却不想干笨事,有人认为冒险本来就是一件笨事,但郎如铁并不这样想。
他认为冒险的事并不一定是笨事。而干笨事的人却未必是在冒险。
所以,笨事绝不能与其他的事混为一谈,笨事就是笨事,如无必要,笨事还是少干一些的好。
赖隆不愧是苗疆第一高手。
他在苗疆是否武功第一,虽然还没有得到证实,但最少在苗疆是没有多少人敢反对。
他们就算不怕赖隆,也不敢对血雾坡鬼域群魔公然挑战。
所以,赖隆已是“苗疆第一高手”。
郎如铁现在心里想着的,就是怎样把这个鬼域之王的脑袋刺穿一个洞。
赖隆的招式看似杂乱无章,但也正唯如此,别人要找出他的破绽,也就倍感困难。
天下间没有决无破绽的武功。
赖隆的武功也是一样。
他不是神,也不是一支真正的鬼,他只不过是一个武功极高的苗人而已。
他的武功一定有破绽,他的脑袋一定可以被英雄枪刺穿一个血洞。
郎如铁忽然觉得自己信心十足。
他的信心越大,也越镇静。
虽然赖隆的攻势越来越是猛烈,但英雄枪却有如一柱擎天,完全不为所动。
赖隆的额上开始冒汗。
郎如铁冷冷道:“看来你的确不是邪魔鬼怪,据说鬼怪是不会冒汗的。”
赖隆咬牙道:“你很快就会永远不冒汗。”
郎如铁冷笑,手中一紧,英雄枪突然就象奇迹般,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里,在赖隆的脑袋上刺穿了一个洞。
赖隆倏地惨笑。
“刺得好。”
他伸手向自己的头顶上一摸,摸出了一手血浆!
他的笑声更响亮,整个人就象疯了一样。
“刺得好,刺得好……”
虽然他嘴里这叫“刺得好”,但在他唯一的独目里,他的眼神却是充满惊惶,充满绝望。
郎如铁缓缓后退,脸上的神色一片淡漠。擒贼先擒王,这一战,他们已稳操胜券。
但他们消灭的只不过是苗疆鬼域群魔,而他们的最大敌人,却是强秦帮!
雪纷飞,鬼域之王各登鬼禄。
赖隆的死亡,对于整个武林来说,是一件值得额首称庆的事。
鬼域群魔显然没有想到.这一战他们竟会伤亡惨重,损兵折将。
但陶大妈却在这一场大混战中,身受重伤。
她的额上中了一刀。
这一刀有多深,连海飘都无法清楚看见。
她立刻把缪决拖出来,要他马上给陶大妈医治。
陶大妈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缪决一见之下,连脸都焦黄了。
“这女人难救,难救!”
海飘急道:“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把她的伤势治好。”
“治个……”缪决忽然光起火来,但最后还是没有把那个“屁”字说出。
海飘毕竟是个女儿家,缪决再不君子,再不道德,也不能在女儿家的面前如此失礼。
他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她的脑袋已几乎被齐中劈开,就算真的是华陀再世,也决难把她的性命挽救。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qi書網…奇书请恕我实在无能为力。”
海飘呆住了。
她很哀伤,但她没有流泪。
流泪于事无补,陶大妈的死亡,更激发起她要对付强秦帮的决心。
陶大妈终于死了。
没有人能挽救她的性命,那一刀是绝对致命的。
虽然苗疆十二鬼已全军尽没。但郎如铁并不感到高兴。
秦大官人借刀杀人失败,他一定还会更进一步,采取更凶狠的打动。
幸好郎如铁早已有所准备。
他本来就是不惜牺牲一切,随时准备与强秦帮决一死战的。
但除了强泰帮之外,他还有重重的心事。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海飘从海星堡中带出来。
只有郎如铁和老尉迟知道。
老尉迟对郎如铁所干的事,并不表示赞成。却也没有表示反对。
他忠于郎如铁。
就算郎如铁要到海底抓一条鲸鱼,他也不会反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去协助郎如铁。
他这种做法也许是对的,但也许是错的。
现在,郎如铁的敌人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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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若冰《英雄枪·美人血》第 八 章 暗算
(一)
夜已深,但雪梅楼内,仍然灯光辉煌,顾客并未完全散去。
虽然近日以来,雪城已变成了一个是非之地,尤其是雪梅阁,但这里的生意仍然和平时一样,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郎如铁也在这间酒家中,桌上有佳肴美酒,灯下有绝色佳人。
海飘就坐在他的身旁,虽然他们的态度并不能算是亲热,但别人若知道这个少女竟然就是海星堡堡主唯一的女儿的话,一定难免会吓了一跳。
海三爷在北方武林,几乎已不是个人,而是个神。
不过。他们并不是单独相对,在他们的身旁,还有老尉迟和八腿猫。
至于杜冰鸿,他的伤势已有好转,但目前还绝不适宜到外面走动,更不能吃肉喝酒。
杜冰鸿伤势未愈,缪决一直都陪伴着他,宁愿在他的床边吃狗肉。
杜冰鸿虽然对于狗肉也很有兴趣,但缪决连一小块也不肯给他尝试。
“你若吃狗肉,就会死得莫名其妙,你懂不懂?”
杜冰鸿不懂。
但无论他懂也好,不懂也好,他现在唯一可以吃的是素菜,唯一可以喝的就是清水!
满满的一坛酒,只剩下了一小半。
这坛酒份量非轻,已可把十个人同时灌醉。
但郎如铁没有醉。
他觉得很清醒,比没有喝酒的时候更加清醒。
当一个人喝了这许多酒,居然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他是否已醉?
但无论他是否已醉,最少他的外表看来的确很清醒,绝对不会连筷子和碗子都分不清楚。
海飘也喝,但她喝的不是酒,而是清香的热茶。
洒家快要打烊了。
夜半人静,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琴声。
琴声清脆,幽怨,动人。
郎如铁的眼色突然变了。
他突然身形掠起,象一阵轻风般穿过雪梅阁的窗户,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八腿猫咬着一根鸭腿子,突然叹道:“跟这种人比轻功,真是笨蛋!笨蛋!”
老尉迟瞪了他一眼,道:“你在骂谁笨蛋!”
八腿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声道:“当然是我,我是笨蛋!我是笨蛋!那又如何?”
老尉迟一楞。
若在平时,海飘看见八腿猫现在这副表情,一定会忍俊不禁的。
但她现在没有笑。
她连一点笑意也没有。
她只是看着那窗户,好象看得有点出神。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郎如铁何以匆匆而去。
郎如铁在屋檐上飞奔。
他在别人的屋子上步行如飞,但连半点声响也没有弄出来。
他循着琴音的方向而去,他知道这些琴音是谁奏出来的。
虽然他惊诧、虽然他绝不希望在这个时候遇见她,但他也不愿意逃避。
当然这琴音传到他耳边的时候,他就想起了一张雪白的脸,和一蓬乌漆发亮的头发。
那是一张他想忘记,但却永远也忘不了的脸。
甚至是她的名字,都好像已变成了一根要命的钻子,不断的把他钻蚀。
有时候,郎如铁觉得自已已被钻得完全空虚,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她的名子就是白盈盈。
郎如铁永远不会忘记白盈盈。
他也永远不会忘记白盈盈的琴声。
江湖上,知道白盈盈这个名字的人很少。
但提起了白圣山,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由圣山就是白盈盈的父秦,也是铁鲸门的总门主!
铁鲸门曾经有过一段非常灿烂辉煌的日子,但随着白圣山的逝去,这段日子的灿烂辉煌,也相继消失。
郎如铁一直暗恋白盈盈,但白盈盈却另有意中人。
然而.造物弄人,白盈盈也是暗恋,她所喜欢的男人却又爱上了另一个少女。
他们彼此都很了解对方,但却同样都是情场上的失败者。
白盈盈的意中人是她的师兄柳平彦。
柳平彦也是郎如铁的朋友。
他们是肝胆相照的生死之交。
就算不是为了这个缘故,柳平彦也绝不会跟郎如铁争夺白盈盈。
因为他喜欢的不是白盈盈而是海飘!
柳平彦曾到过海星堡。
他到海星堡,可以说是误闯禁地,他根本就不知道海星堡在什么地方,而且也没有打算去海星堡。
可是,在命运的安排下,他来到了海星堡,结识了海飘。
自此之后,他们曾见面不下七八次。
但最后,柳平彦却失踪了。
他再也没有去找海飘,就象气泡般消失掉。
海飘想念他。
但她对柳平彦的想念,并没有涉及“情”字。
直到最后,她才知道,柳平彦已经死了。
柳平彦是怎样死的?
她不知道。
她只想到外面走走。
现在,她总算有机会了,把她从海星堡带出来的,就是郎如铁。
虽然她与郎如铁相处的日子还是相当短暂,但他已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袅袅琴音,在郎如铁来到了望冰亭的时候,淬然中绝。
虽然郎如铁喝了不少酒,但他的脸看来竟然还是很苍白。
他没有听错。
这是白盈盈最喜欢弹奏的“寒池映月”,这有曲调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白盈盈就在望冰亭下,轻抚琴弦。
郎如铁凝视着她,欲语无言。
白盈盈也看着他。
她突然幽幽的叹了口气,问郎如铁:“你为什么要伤害她?她是无辜的。”
“我并没有伤害她,也不会伤害她。”郎如铁沉声回答。
“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她将会经受不起打击。”
“我没有伤害他!”
“你说谎!”白盈盈冷冷道:“你为了要替柳平彦报复,什么事也会干得出来的。”
郎如铁苦笑。
“难道你把我看得如此卑劣?”
白盈盈叹道:“你并不卑劣,但心中却有太多的仇恨。”
即如铁道;“难道你不知道柳平彦是怎么死的?”
白盈盈的脸色发白。
“我知道。”
郎如铁咬牙道:“难道你不知道柳平彦死得多悲惨?”
白盈盈的身子在发抖。
她的眼眶已涌出泪光,半晌才道:“他被五马分尸……”
郎如铁突然亮出英雄枪,向雪地上大力插下去。
“难道你对他的惨死,竟然无动于衷么?”
白盈盈怔住。
她无法反驳郎如铁。
她知道郎如铁是个怎样的人,也知道郎如铁与柳平彦之间的友情是何等深厚。
良久,白盈盈才道:“就算你要找海三爷报仇,也不应该把他的女儿牵涉在内啊。”
郎如铁冷冷道:“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海飘是无辜的。”
白盈盈道:“既然如此,你何苦还要欺骗这个小女孩?”
郎如铁冷冷道:“我没有欺骗她,我把她从海星堡带出来,就是不想她留在海星堡这个可怕的地狱。”
倘若有人听见郎如铁的说法,一定会以为他是个疯子。他竟把海星堡形容为一座“可怕的地狱!”
白盈盈的脸色骤变:“难道你要血洗海星堡?”
郎如铁冷然道:“若不血洗海星堡,柳平彦在九泉之下,又焉能安息?”
白盈盈道:“你已决定如此?”
郎如铁道:“势难改变。”
白盈盈黯然无语。
仇恨,就像一把巨大的铁锁,当它牢牢锁实的时候,想把它解开并不是容易的事。
海三爷为了阻止女儿与柳平彦来往,竟然把柳平彦五马分尸,的确未免手段太过残酷。
但郎如铁计划血洗海星堡,他的手段又是否同样残酷?
白盈盈的劝告完全无效,她终于离开了郎如铁。
郎如铁目送她飘然远去,脸上的表情渐渐麻木。
他伸出一双手,凝视许久,突然大笑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笑。
但他的笑声却是酸的。
酸楚的大笑。
充满血腥的一双手。
他究竟是个英雄,还是个魔鬼?
(二)
狗肉与酒都已被一扫而空。
缪决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对于杜冰鸿的伤势他也感到非常满意。
他肯定在十天之内,杜冰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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