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陵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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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陵悲歌-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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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郁像这深冬的寒风在她的心空盘旋,她觉得身上阵阵发冷,但她不敢去请太医,她怕这消息像风一样吹遍离宫的每个角落,那些躲在背后心怀嫉妒的夫人们会幸灾乐祸地看她的笑话。别看这秀嫣夫人放荡成性,但骨子里却是个极好面子的女子,如果让人家戳她的脊梁骨落井下石,不如让她去死。

她也不敢熬些汤药来喝,她担心那浓郁的药香会落入宋康王的鼻息,那她生病的消息就不再是个秘密。宋康王这些日子挥戈上阵,正杀得春风得意,若此时让宋康王退下阵来,岂不是扫了宋康王的兴致?而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境遇,岂不是因为一时的身体不适而前功尽弃?

所以她死死地支撑着,丝毫不敢显露出一丝丝疲惫,就是在侍女们面前,她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依旧装出一副春风得意、神清气爽的样子,生怕被侍女们捕捉到一丝一毫的信息,凭空走漏了消息,那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岂不是毁于一旦?

说来也怪,这宋康王病愈之后,似乎身体里被注入了众多的新鲜活力,整个人的精力和欲望就像是雨后的春笋,骤然间蓬蓬勃勃地生长。尤其是这些日子在秀嫣夫人这里风流快活,秀嫣夫人绵软而娇羞的身体让他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既有潺潺小溪流淌的轻柔,又有皎皎明月倾洒的温馨,还有疾风骤雨铺排的迅猛,更有山洪激流奔涌着的豪情……

他像喝酒的人喝上了瘾,一时半会戒不掉这种欲念,而且越来越渴望越来越强烈,整日里泡在秀嫣夫人那里,整个身子都泡酥了,泡醉了,就像一颗长时间泡在酒里的枣,吮吸着酒液、浸润着身体,由内到外都酥软成一缕酒香。

这一日,宫里来人送来一份急件,说是楚国有意和大宋修好,趁着他们公子大婚,想请宋康王参加婚宴。宋王把嘴一撇,不置可否,他的心中,哪里瞧得上这些区区小国,别看楚的势力在邻国中还算强大,但宋王依然没把他们放在心里。他虽然没做出任何答复,但处理这件事情还是耽搁了他一些时间。放下手头的公务,他一刻也没有停留就往秀嫣夫人寝宫赶去。

月明寂夜,天静云空,凛凛寒风吹过,天地间如同之魅魍魉在狂舞,沉寂空旷中瑟瑟有声。

看看内室里的侍女个个耷拉着脑袋,寝宫里一片沉寂,空气仿佛快要凝滞了似的,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倦意一点点袭来,秀嫣夫人打着长长的呵欠说:“今天早早安歇吧,伺候本夫人就寝……”

秀嫣夫人往起一站,只感觉血液忽的一下子窜到了头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模糊。近旁的侍女很吃了一惊,赶忙过来搀扶她,她一摆手,“让开!本夫人没事,别碍手碍脚地……”

正在这时,宋王大踏步走了进来。这些日子,宋王来去惯了,便吩咐侍女不用禀报,秀嫣夫人也不用出外迎接,所有这些礼节都省去了事。

见宋康王到来,秀嫣的心往下一沉,此时此刻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睡一觉,她担心自己体力不支无法应付宋王,会坏了宋王的兴致,惹得宋王不高兴,自己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最担心的还是宋王从此再不来这里暖香烘玉,自己岂不是又要像前些时日宋王宠幸贞夫,自己被冷落一旁无人问津吗?

她强打起精神,装作没事人一般迎了上去。

又是一番鏖战。宋王精力充沛,欲念旺盛,胯下一支“长枪”奋力出击,直捣黄龙。伴随着大幅度的动作,是宋王兴奋的嘶吼声。这吼声是胜利者的欢呼,这吼声是征服者的心声。他迅猛地起伏着,像是奔驰在他钟爱的疆土之上。这片疆土,倾洒着他的汗水,倾洒着他的热血,倾注着他的雄心,倾注着他的热情。他穷尽全力奋战着,全然忘却了身下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子。

“啊!……啊!……”秀嫣配合着宋王的动作假意发出心满意足的呻吟声,其实此刻的秀嫣早已感觉自己像一架快要散架的机器,马上就要支离破碎。她的五脏六腑像是被刀割着一样片片碎裂,她的下体像是饱经风霜摧残的桃蕊,伤痕累累。她的呼吸一阵阵急促,原本红润的脸色渐渐变成铁青,她感觉有一种锋利得像刀一样的东西在她的身体里乱刺,只刺得她一阵阵痉挛……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寝宫……

宋王吓得浑身一抖,他停止了动作,往身下一瞅,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秀嫣夫人的头歪在一边,脸色灰暗,眼睛突兀地睁着,神采散尽,鼻翼里早已没了气息。

外边风更猛了,草木发出阵阵呜咽……

第058章   宋王驾临

贞夫寝宫。

宋康王和贞夫。

秀嫣夫人像一株花朵,经历了春的繁荣、夏的艳丽、渐渐走向秋的枯萎,终于以一种凄美的姿态走向了冬的凋零。

秀嫣夫人的匆匆飘逝,并没有在宋王的心里留下多么浓重的伤痛,在他眼前香消玉殒的女子如那风中的残叶,片片堆积着一种枯朽。见惯了这样的生离死别,他并不曾为谁的离开而神伤,也许这就是命运的一种刻意安排,一株花朵落向泥土,总会有另一株花朵破土而出。这种更新替代像四季轮回,总有新生,也总会有没落和死亡。但他多少还是有些遗憾,这个秀嫣夫人身上似乎有着一丝魔力,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狐媚就像是罂粟花的幽香,他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走近那暗香编织的迷网的包围里,难以自拔,成了一种戒不掉的瘾。

厚葬了秀嫣夫人,由于宫中的禁令,整个离宫听不到喧哗的人声,更听不到悦耳的丝竹,沉浸在一片低迷压抑的气氛之中。

时间如沙漏,在点滴间无声而令人不安地流逝着。夜幕开始完全笼罩住天地万物,如同一块黑幕遮蔽了整个世界。

宋王感觉胸口一阵憋闷,他调整了一下呼吸,低头走到窗前,虽然有风从窗隙里渗进来,但他仍然感觉周身被热气包裹着,他调转头看了看屋内微微熏着的零星炭火,轻咳了几声向门外走去。几个侍卫赶紧簇拥着走在他身后,看见宋王刚才挑开门帘时的严肃表情,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

宋王径直朝青陵台观景阁走去,此时的他并不是去看什么风景,他只是出来透透气而已。

浓重的夜色死一般寂静。寒风静静地刮着,枯枝残叶在风中来回摇摆,阴影相互交错,满眼凄凉和孤寂。

宋王凝重的脸色如同一棵枯树,他并不坐在木椅上,而是倚着栏杆,目光随意地向远处眺望。那不是一片桑园吗?虽然在暗黑的夜里他看不清楚那摇曳的桑树,但他清楚地知道不远处的那个地方有着一片美丽的桑园。一想到桑园,宋康王的心不由得一动,那个采桑女俏丽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闪,莞尔一笑,又隐向暗黑的夜色里去了。

虽然秀嫣夫人如花逝月隐,他的心里多少有些挥之不去的若有所失。不过一刹那间贞夫身影的回旋,令他明显感到,自己内心有股说不出的情绪渐渐凝聚,胸中一下子泛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这个孤王一意要立为后的夫人差点被孤王忽视了,也不知这个夫人现在如何?想必这段日子的寂寞,多少会令她想起孤王吧?哼!没有孤王攻打不下的江山!那个秀嫣夫人在孤王的身下还不是欲生欲死,飘飘如仙?哼!所有的女人都不过如此……他一边恨恨地想着一边向贞夫寝宫走去。

门外的侍女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待听见脚步声抬头看时,魂都散到九霄云外,她们颤声通报着屋内的贞夫。坐在桌案旁看着书简的贞夫惊得站起身来,书简应声落在地上。

宋王的突然造访,贞夫始料未及,她以为自己早已像一朵凋零的花儿,被宋王扔到清冷的角落践踏在脚下,再也不会来赏其芳华。谁曾想宋王就像一道幽灵又从天而降,突然驾临她的身旁。她忍不住微微颤抖。

见到贞夫这种表现,宋王哈哈大笑,就像是一只凶猛的老虎并未对眼前的猎物下手,那猎物却已经束手就擒了。一种征服者的快意占据着宋王的心头,他心中的豪情又像张满风的帆船鼓荡起来。

他一步步地走近贞夫,脸上的笑意更加狡黠更加得意。贞夫步步后退,眉头紧蹙,双唇紧闭,忧心忡忡地望着宋王,身体颤抖成风中的树叶。

“奴婢给大王奉茶,还是先请大王喝茶吧。……”绿珠的声音在宋王身后不慌不忙地响起。宋王下意识地回头,绿珠的身影落入他的眼际,他的眼前蓦地一亮,这不是冒死救主的那个婢女吗?那天也没有好好打量她,今天在本王的眼里,这不又是一个俏丽的佳人吗?只见他眼前的绿珠双颊绯红,面庞秀气可亲,身材苗条柔软,宋王的眼光停在绿珠的身上好久没收回来。

“大王,奴婢给大王奉茶……”绿珠依旧神情自若地说着,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好!哈哈……本王先饮茶,再痛快!哈哈哈哈……”宋王一个跨步坐到了桌案旁的圆凳上,端起茶盅,轻轻啜饮,目光却一直粘在绿珠身上。

忽然一阵眩晕袭了过来,宋王感觉眼皮挂了铅似的沉重,绿珠在他的眼前不停晃动,他的头往下一沉,身子重重地伏到桌案上……

第059章   民怨四起

青陵台离宫明堂。

百爪挠心的宋康王。

贞夫一夜并未深眠,只是伏在桌案上浅浅地睡了一会儿,一有动静,哪怕是极其轻微的动静,她也警觉地醒来,眼睛四下里张望。她不敢让绿珠陪在身边,她打发绿珠去了乐坊,和玉颜、华容在一起。她担心喝了绿珠放了迷人睡觉的药物的茶沉沉昏睡的宋康王一睁开眼,看到绿珠,会想起昨晚的事情,会找绿珠清算,那这个苦命的女子怕难逃此劫了。绿珠自然惦记着贞夫的安危不肯离开,贞夫扑簌簌地落下泪来,拉着绿珠的手使劲往外推,绿珠才百般不舍地离开。

屋子里的光线一点点地亮起来,即使是厚重的帷幕也再难遮挡清晨的曙光,随着太阳一跳一跳地跃上天际,明亮的晨曦扑洒开来,天还是亮了。

贞夫轻轻地站起来,微微打了个哈欠,放眼望向床榻,宋康王如雷的鼾声此时已转为轻微的鼻息,胸脯一起一伏,眼睛紧紧闭着,偶尔香甜地咂着嘴巴,丝毫没有睡醒的迹象。贞夫又不动声色地坐下了,她不敢惊动宋康王,静静地等待他睡醒,其实内心里她是多么不希望宋王醒来,她不知道宋王醒来后会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作何反应,也许自己和绿珠的生死就在于宋王睁眼之际。但其实她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她深深担忧着绿珠,这个可怜的女子若遇不测,那自己的心实在难安啊。

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时间仿佛静止,屋内死一般的沉静,贞夫觉得每一分等待都是如此的漫长,一点一点将她的心拖入到一个无底的深渊,她的心房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门外突然响起杂沓的脚步声,还有窃窃的人语声。贞夫循声向门外望去,片刻间,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进来,刚要说话,贞夫将手指按在嘴唇上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然后贞夫轻轻地走到侍女跟前,侍女俯下身子在贞夫耳畔一阵私语。贞夫下意识地捂住嘴巴,目光呆呆地望着侍女。侍女知趣地退下去了。

贞夫两只手放在胸前,用力搓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她反转身走向床榻,望着酣睡中的宋王,声细如蚊,“大王,内侍来报,有要事请您回宫……”

宋王轻轻动了一下身子,但又砸吧砸吧嘴,将头扭向一边,鼾声似乎重了起来。

贞夫提了提气,高声禀道:“大王,内侍来报,百姓造反了……”

这句话像是晴天里一个惊雷,把安睡中的宋王震醒了,隐隐约约中他似乎听清了贞夫的话语,他腾地一下坐起身来:“啊!啊!造反!造反!……”

他懵懵懂懂地将头转向贞夫,眼睛瞪得圆溜溜地望着贞夫,贞夫点了点头,“内侍来报,百姓造反了!……”

宋王哗地一下掀开锦衾,闪身下床,贞夫赶忙让到一边,宋王穿好鞋子,什么话也没留下,嗵嗵嗵地向明堂疾步走去。

大殿里空空荡荡,一些随行的大臣恭恭敬敬地站立在两侧,正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整个大殿充塞着紧张惶恐的气氛。见到宋王大踏步走了进来,众臣一时间都闭了嘴,疑惑不安的眼神追随着宋王。

待宋王在宝座上坐定,威严的目光扫视着殿中的臣子。众臣子双手高擎,弯下身子行大礼,高声呼喊着“万岁!”宋王用手示意他们平身,还未等众臣站稳,宋王急切地朗声问道:“众卿家,谁来告诉孤王,那些刁民何故造反?!”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臣子迈步走出班列高声奏道:“据臣下所知,民众是因赋税过重而造反。”

“岂有此理!”端坐在大案后边的宋王竖直了身子,怒目圆睁,“今年的税金和往年一样,都是各地官吏实查收成定夺的赋税,何来重赋?都是一帮刁民!……”

殿下的臣子们都下意识地抬了下头,望了一眼宝座上怒气冲冲的宋王。又有一个臣子迟疑了一下出班奏道:“大王有所不知,朝廷所定赋税倒是合理,百姓能够承担,但有些地方官员为了中饱私囊,欺上瞒下,乱增赋税,百姓不堪其苦,乃聚众造反,请大王明察。”

“果有此事?”宋王将信将疑。

“确有此事!这帮地方官员借大王名义乱摊赋税,肥了自己的腰包,留下的烂摊子却要大王来收拾,他们实在是国家的蛀虫啊!”又有一个臣子接话道。

“依众卿家,该如何收拾这局面?”宋王威严的眼光扫向殿下的众臣。

殿下的众臣面面相觑,竟谁也不言声了,殿下一时间鸦雀无声。这些明哲保身的臣子们,汇报点情况倒是滔滔不绝,一旦让他们拿个主意想个计策,谁也怕惹祸上身,明明心里揣着小九九,但都怀着明白装糊涂。

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滞了似的,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阶下的众臣个个耷拉着脑袋。沉思中的宋康王抬头四下看看,见个个无精打采,一腔怒火腾地窜上来,他愤愤地骂道:“一帮饭桶,就知拿本王的俸禄,关键时候个个像那酒囊饭袋,要你们何用?!”

殿下的臣子们个个悚然而惊,但还是没有人出班陈奏。大殿内依旧一片死寂,倦意一点点地袭来,宋康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今天的朝会就到这里吧!”

第060章  宋王回朝

都城睢阳遥遥在望。

惴惴不安的宋康王。

宋康王退朝后回到内书房,气急败坏地坐到床榻之上,呼呼喘气。内侍慌忙近前奉茶,宋康王端起茶盏,心不在焉地饮了一口,不想茶水滚烫,一下子烫了他的舌尖,他气恼地将茶盏墩在桌案上,谁想迸溅出来的滚茶又泼溅在他的手上,他啊的一声,将茶盏掼到石板地上。吓得内侍不知所措,站在那里瑟瑟发抖。“滚!滚!……滚出去!”他像头怒狮咆哮着。吓得内侍屁滚尿流,跌跌撞撞地退出来。

宋康王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手也有些微微颤抖。一想到刚才明堂上的那些臣子垂头丧气的样子,他的怒气就一阵阵往外冒,“都是些饭桶!吃着国家的食粮,拿着国家的俸禄,却个个都是缩头乌龟,关键时候缩头缩脚,没一个肯替孤王分忧的,哼!……”

一想到百姓们造反,宋王哪里还坐得住,他仿佛觉得这高高的青陵台已经被百姓团团围住,成了一座孤城。百姓们正伸出无数双手,声讨着他,要把他揪下这高高的台子,人人嘴里都高喊着要吃他的肉寝他的皮。他浑身的汗毛都到竖起来,内里的罩衣都被冷汗浸湿了。

“来人!来人!关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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