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干嘛道歉!我这是为了你!你这么软弱,会被人欺负的!”王可嘉颇有点要跟我反目成仇割袍断义从此势不两立的觉悟。
嚓,姐要暴怒了!
“你!”我嚯地站起来,指着王可嘉说,“闲杂人等不能进入剧组,这位同学请你把地上的脑子捡起来赶紧回家吧!”
王可嘉被我气得小胸膛一鼓一鼓的,她撇开江沅拉着她的手,大声说:“我是江沅的助理,不可以吗?”
“嘉嘉,你别吵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沅,你不要再为她说话了,上次打你的那群人不是说有人雇了她们么,说不定就有安雅淳的一份!”
你妹!这货的脑子肯定丢在娘胎里了!
我懒得再和王可嘉争辩,撇嘴道:“二位,无论你们是要讲悄悄话还是谈天说地,请回到自己的地方去,别在这打扰我。”
“走吧,”江沅拉拉王可嘉的手,一脸歉意地看着我,估摸着她这时候也很郁闷,因为从我以前的实践中就曾发现过,王可嘉就是传说中的“猪一样的队友”。
“安雅淳,我们绝交吧!”王可嘉瞪着我,气呼呼地说。
我看了她一会儿,留出余光看了眼表情似乎懊恼的江沅,轻声应允道:“好。”
芳姐瞅着她俩离去的方向,低声揶揄我说:“啧啧,你心还蛮狠的。”她的语气调侃,只是那一双眼睛,似乎是在……关心我。
我笑了笑,玩笑道:“没办法,难道我还哭着喊着抱着人家的大腿说‘不要抛弃我’?”
“这种朋友,不要也罢。”芳姐语重心长地叹了句。
我挑了挑眉,乐道:“是啊,我有芳姐这种重情重义的朋友,其他人都是浮云!”
“德性!”芳姐叩了叩我的脑袋,翻了个白眼,“我这年纪做你妈都行了。”
“没事!咱是忘年交。”
我扭头看向王可嘉和江沅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
人生中应该常常会有这样的境遇吧,在陌生环境中最先相识相伴的人,最终却成为堙没在时间荒流里的陌生人。
仿佛他的出现只是为了陪你适应那一段最无措孤独的时光。
?
我迈着步子,数着我和司源的距离。
他穿着格子衬衫,靠在栏杆上,树叶落在他的肩上,像一只翩跹的蝴蝶。
他看向我,眼神深而悠远,仿佛落在我的身上,又仿佛穿过我的身体,看向远方青色的山峦。
我定在那儿,无法靠近他,却又舍不得退开。
这场戏,没有台词,却更显功力。
老师曾说,一个好的演员,他可以没有出色的外表,但他一定要有一双出色的眼睛。
而我相信,司源一定有老师所说的出色的眼睛。
他站在我面前,眼神漆黑,深邃无波,仿佛一潭古井,凝固了无数时光岁月。
我完全被他带动,被他的眼神所震慑。
我垂下睫毛,一颗泪珠毫无征兆地滑下。也许这一幕在别人看来,觉得我演技不错。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完全被司源带进了角色中,只是那一双沉静悲痛的眼睛,就让我不可抑制地心痛。
他望着我,抿着唇,神情专注而认真。
修长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温柔的帮我擦去脸上的眼泪,而后,毫不留恋地放开我,勾着嘴角轻笑了一声,嘴边的笑容带着三分邪佞三分痞气,头也不回地擦过我身边,又回复成了谁都不在意谁都不能左右的骄傲的白繁。
我怔怔地望着他,不可抑制的悲伤,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开始汹涌澎湃,我哭得很伤心,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丢弃的小孩,站在陌生的十字路口,无路可寻,只能嚎啕大哭。
“好!”导演站起来,开心地大喊一声。
司源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用纸巾细细的帮我擦去眼泪,忍不住笑我说:“眼泪真是多啊!”
我接过纸巾,狠狠擤了一把鼻涕,道:“你以为我想?”
“呜呜呜,雅淳,你们俩演得太好了,我们都忍不住哭了!”旁边的小助理和化妆师均是两眼红通通地看着我。
我忍不住破涕为笑,拍拍司源的肩说:“每一个看到他那眼神的女生,都会忍不住哭了的。”
“是啊!司源看你的眼神好深情,我看得都心酸死了!”小助理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满眼冒红心地说,“我敢肯定,到播出的时候,肯定会迷死一大片女性生物的!”
“对啊!”我悠悠叹道,预感到我离沦为配角的境地又近了一步。
☆、二十一 情不知所起(二)
当方重衍站在玄关口,再次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的时候,我正一脸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吃着从狐狸手中夺来的薯片。
“重衍,好久不见!”司源第一个反应过来,笑容明亮。
方重衍缓慢地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只是一双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灰扑扑的仿佛蒙上了一层烟尘。
我若无其事的瞟了他一眼,暗自疑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正常小少年的模样,不过几个月没见,竟然就已经进化成了忧郁款的了。
我摸摸下巴,暗暗脑补了不少剧情。
“安雅淳,王一夕,”司源站在我们身边,替我们互相介绍,“这是方重衍。”
我点点头,算是和方重衍打过招呼。
狐狸在一旁笑呵呵地凑趣道:“我们见过,”他作出一脸沉思状,“唔……你是走廊上那个替姓江的小姑娘出头的男生!”他摇着我的手臂惊奇道,“小雅淳,你记不记得,就是我们看热闹的时候上来路见不平的那个!”
我挑了挑眉,狐狸这丫的记性还真不错,如果我不是事先认识方重衍,以我那脸盲的程度,估摸着转眼间就能把路人甲给忘了。
“你脑子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好使啊!”我扫了眼似是在皱眉回想的方重衍,默默感叹了一句。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狐狸一点也不谦虚地拍着小胸脯夸赞自己。
狐狸那欠扁的模样让人一点都不想捧他的场,我默默地附和了一句:“对啊,你是禽兽嘛!”
“把我的薯片还给我!”狐狸恼羞成怒的要来抢我的薯片。
“吃完了!”
……
我和狐狸在客厅里玩了几场,司源和方重衍才从密谈的书房里走出来,二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重,眼睛里似乎又带了些些少许少年人的兴奋。
“放心吧,到时候我通知你。”司源拍拍方重衍的肩,语气颇老成地长叹了声,“你也别想太多。”
方重衍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这样老头子似的表情仿佛天生就长在他那张脸上似的。
“好,我先回去,到时候通知我。”
他看了我和狐狸一眼,低声礼貌地告辞。
我和狐狸疑惑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好奇。可惜的是司源就是那撬不开嘴的河蚌,我多次无功而返后便悻悻的把这件事给抛在了脑后,毕竟方重衍这厮的存在赤果果地明示暗示着我曾经是多么的有眼无珠。
《少年黄飞鸿》把我和唐河捧成了校园里或者说青少年中的大红人,以前还只是碰到在我后头窃窃私语的,而今我竟然也有了自己不大不小的粉丝团,闲暇时我和唐河二人相对而坐均是唏嘘不已。
每每狐狸看到都要对我们俩嗤之以鼻,虽然我严重怀疑他那纯属妒忌。
也因为这小小的一把出名,我已经接近有一个多月没有去学校晃荡了,平日里和司源、唐河共用一个家庭老师,不过因为他们俩即将中考,所以我很成功的被老师放养了。
六月的天,日光渐盛,A市像一只烧足了炭火的大火炉,蒸腾着热气,只是在室外待上几分钟,就能立马汗流浃背。
从校门一路走到教室,额头冒出了一层薄汗,我低声咒了句鬼天气,迎面碰到了脸色有些凝重的傅文轩。
“傅……”招呼还没打出口,这货就目不斜视的从我旁边嗖的就过去了,手里仿佛拿了个陶瓷杯,背挺挺的朝走廊的饮水机走去。
他这——不会是没看见我吧?
我摇摇头,跨进教室。
“来啦?”何语嫣抬头跟我打了个招呼,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起一副奸诈之相。
我抬起一边的眉毛,斜了眼何语嫣:“何仙姑,你不觉得你笑得有些阴险吗?”
“是吗?”她一本正经地揉揉自己的脸,颇不以为然地瞅我一眼。
我白了她一眼,把书包丢在自己座位上,然后很无奈地发现课桌上荡起了一桌的灰。
王可嘉坐在旁边,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当一个人打定主意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做的任何事情都能让他挑出深为厌恶的地方。这一点,不仅适用于男人,也适用于女人。在我的男人和女人相继被江沅抢走后,我深深地信服了这一观点。
女生所谓的绝交、冷战有时候看起来很幼稚,但有时候却又是一场赌上尊严、不死不休的战役。其中玄妙,怕只有当事人才能品味出个一二三来。
所以,当我这一有点出名的小明星在教室里和王可嘉这位昔日里的好友争锋相对,“拔刀相向”时,不得不说,吸引了大片大片八卦人士的注意。如果芳姐在这,一定会拧着我的耳朵把我硬生生的给揪回去。
可惜嘛,芳姐不在这。
“让你换个位置这么难吗?”王可嘉白了我一眼,语气十分不以为然。
江沅很及时地出现在王可嘉身边,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一会儿劝我一会儿劝王可嘉,“雅淳,你别生气,嘉嘉她没有恶意,只是怕我不习惯,想和我坐在一起。”她又推推王可嘉,道,“雅淳一直在拍戏,最近很累,你不要再和她吵了。”
啧啧啧,好人都让她当了,好话也都让她说了。王可嘉这种拿去被当了枪使还不够,被别人卖了也还要帮着别人喝彩数钱的人,我实在不知道该说她天真善良呢还是脑袋长得有些奇怪。
何语嫣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们仨,一副不打算开口帮腔的模样。
“让我换位置当然不难,”我伸出食指,云淡风轻地摇了摇,笑眯眯的不搭江沅的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笑了笑,对她说,“王同学,就算咱们俩是陌生人,在你有求于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使用礼貌用语呢?”我看了眼江沅,又扫了眼刚刚脚下生风走过我身旁也当没看到的傅文轩,“虽然很谢谢你帮我宣传《少年黄飞鸿》,但是也希望你和你的江同学不要信口雌黄,随便传一些某棱两可引人遐思暧昧不清的传言,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给我造成了困扰。”我皱了皱眉,颇为忧愁地说。
“雅淳,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编排你的意思,同学们都很喜欢你和唐河同学演的《少年黄飞鸿》,大家也很希望你们在现实生活中是一对,”江沅歉意的朝我笑笑,露出标准的自责式好人表情,“所以才会私底下来问一问我们这几个同班同学,如果给你造成了麻烦,我……我向你道歉!”
我打量了她一番,微微蹙着的眉头,略显苍白的脸颊,浓密的睫毛,秀气的鼻梁,的确适合扮演楚楚可怜的琼瑶式女主角啊。
“没事,我就提醒你们一句,万一你们说得多了,”我摸摸下巴,语气飘忽地道,“听芳姐说好像可以告你们诽谤的啊!”
“安雅,你别再吓她们啦!”许晏这货不知何时从人堆里钻进来,气喘得有些急,脸颊泛红,脑袋上仿佛还散发着阳光照射后的热气。
“许晏,没关系的,雅淳她心情不好……”江沅欲言又止,目光微闪地看向我。
我挑眉,并不搭腔。
如果王可嘉和江沅只是要求我和她们换个位置,即使语气不太让人舒坦,我也并不会计较出个一二三四来。
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我向来不是个什么贞静沉稳的个性。流言我可以不介意,别人说三道四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发现。但是,这个害我一次两次的罪魁祸首,以如此低劣的手段当着我的面指鹿为马,再加上新仇旧恨,让我差点绷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我缓缓吐出心中的浊气,暗示自己不能因为生气就把自己降低到跟对手一样的水平。
清了清嗓子,道:“咳,咱们就事论事。第一,换位置可以,但是王可嘉同学,你没有权力颐指气使;第二,我不是在吓你们,如果你们再随便制造些没有真凭实据的流言,我会将这件事交给我的经纪公司处理。”我朝周围看了一圈,笑眯眯地道,“各位同学,早自修马上就要开始了,这里的热闹也差不多结束了,可以散了吧?”
曲终人散,最后以王可嘉和丁辰换位置的办法顺利解决了我们的冲突。
课间的时候,何语嫣暗搓搓的把我拉出教室,用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说:“你刚刚突然这么生气,是因为知道江沅和王可嘉对傅文轩说你和那个谁是一对,对吧?”
我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道:“你那什么眼神啊!我只是讨厌被别人当踏板而已。”
“啧啧啧……”何语嫣不相信地摇头晃脑,“傅文轩的那点心思我们大家都知道了,你如果要说你不知道,我可是第一个不相信。”
我朝天翻个白眼,无奈:“你够了吧,我刚对付完三姑,又要来应付你这个六婆,我很累的好不好!”
“哎呀,我又不是要害你,你就偷偷告诉我,你到底是喜欢傅文轩多一点呢还是那个唐河多一点还是你喜欢丁辰、王一夕里面的一个?”何语嫣笑得一脸促狭。
傅文轩、唐河、丁辰、王一夕,好像还少了个人啊,我斜了眼何语嫣,抿了抿唇,笑得得意洋洋:“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司源呢?”
“你……你……你……”何语嫣跳起来,一脸紧张哆哆嗦嗦地指着我身后。
我回过头,撞进一双微风和煦又仿佛云雾缭绕的桃花眼里。
☆、二十一 情不知所起(三)
他听见了吗?!
我忐忑不安地打量着司源的表情,随时准备撒丫子遁走。
“怎么了?”司源耸了耸眉毛,询问地看着我。
应该是……没听见吧……
“没什么,”我心虚地摆摆手,借口拙劣地打发走了何语嫣,虽然这姑娘异常凶狠的给了我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
司源笑弯了桃花眼,亮晶晶的仿佛蒙上了一层水光。他屈起手指弹了弹我的脑袋,轻笑道:“你又做什么坏事了?”
我睁大了眼反问说:“我像是个会做坏事的人么?”
他无奈地摸摸我的头,神情柔和,眼神温柔得让我差点以为他还入着戏,沉浸在白繁面对沈恬的世界里。
“怎……怎么了?”美色当前,我吞了吞口水,有些结巴地问道。
“听说你和同学吵架了,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吃亏。”随着我的后退,他放在我头顶上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顿,然后抽回手,带着几分了然地望着我。
我垮下肩,抬起一边眉毛道:“那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夕说,以你的个性,一定不会吃亏的。”他笑了笑,双手插在兜里。
“他原话一定不是这么说的,”见司源的神色与平常时一般无二,我逐渐放下心来,笑吟吟地说。
司源挑了挑眉,笑容不改,语气平静道:“你倒了解他。”
“我还不知道他?”我摊手道,“那狐狸嘴里会吐得出象牙才怪。”
司源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在喉头,张嘴却化成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消散在夏日的蝉鸣里。
一直到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我还是没有想通为何司源会表现出那样一副神色来,仿佛有一只羽毛在我心里拂来拂去,虽说不上挠心挠肺伤肝又费脑,却总有点些些微微的怪异感,闷闷的痒痒的,想去触碰却又好像一把抓空。
我郁闷地转着笔,半天才写出一个填空题来。
和王可嘉换了位置的丁辰支着下巴,悠悠然地打量了我一眼,笑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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