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切咋吃?还一个呢,有的身。”我甩开她的手,将西瓜一刀两断。瓜不错,保沙保甜。“里面才好身。瓜籽不许乱扔,都给我吐小碗里,咱明年就坡地上种些。”自幼修炼的切瓜水平不是盖的,一般大小的牙牙,摆的整整齐齐,“叫人把钱管家和胡先生请来,这次庄子上闹水多亏了他俩,操劳的辛苦。”
“恩。”颖点头,“夫君说的是,这是咱当主家地本分。”见老四不愿意,拍拍老四脑袋,“井里还一个呢,够你吃的,姐的匀一份给你。”说着把老四拿到手里的瓜牙抢过来放好,“等下吃,既然请人,得有个规矩。”
钱管家和胡账房来的时候,老四已经在我地纵容下干掉两块了,吃的满脸瓜汗,意犹未尽。
“来,都尝个新鲜。”先递了俩元老一人一块,“今天遇见个朋友,赠送了俩寒瓜,这刚切开,趁凉赶紧吃。”
“寒瓜?”管家拿手里细细观察,指了指桌上那半个,“一个果子就这么大?”
“钱兄没见识了吧?”胡账房咬了一小口,一幅陶醉的模样,“好东西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吃上的。还是年轻时候听人家议论过这个东西,听说就宫里有,当今圣上一年也就吃两三口的。”
“啊?”管家听胡账房说的蝎虎,打了个哆嗦,差点给瓜瓤子掉了。“这老大一块的,得吃多少口啊?那不是比圣上都吃的多了?老汉这身份吃这个不合适吧?折寿啊!”说着站起来就要往桌子上放。
“吃你的。”看钱管家发神经,赶紧拦住,“自家人吃个瓜,折个什么寿?”说着拿了块带头吃了起来。挨我中午的吃法,早都折了几百岁的寿了,胡账房就会瞎掰掰,读书人就这点不好,大惊小怪。
“那就吃了?”钱管家看胡账房几口就啃了个干净,鼓足勇气舔了一下,随即流露出令人恶心的满足表情。“不愧是圣上吃过的东西,味道就是不同凡响。”管家吃的仔细,看的我心疼。咋连瓜子都咽了,人家胡账房都知道吐子。他就没这个觉悟。
“好,好。”见管家将瓜皮啃地都快透明了,赶紧示意他扔掉,“这皮不用吃,吃不成。都别客气。桌上还有。”
“不敢,不敢。”胡账房拉了管家起身告辞,“有幸尝一块已经是福分了,这辈子都记得这个味道。多谢小侯爷款待,不打搅了。”管家点头附和,手里还捏着瓜皮不舍得扔。俩人拱拱手告辞了。
“皇上才吃几口?”老四已经吃不动了,拍拍肚皮哼哼,“那我今天吃了多少皇上的量。姐,还有一半,切了吃嘛。”
“少胡说,没点分寸。吃没个吃像,不怕撑到了。”颖起身切了另半拉,“夫君怎么就吃一小块?”
“不爱吃,你仨吃完。放明天就不新鲜了。”除了老四,颖和二女一人就吃了一块,我一个老爷们就算了。“吃完啊,瓜皮片了薄片贴脸上,对皮肤好。你们吃。我去院子里转转去。”有我在跟前,颖老要照护我,她们不尽兴。
来唐朝已经整整一年了,王府里门门院院早已经熟悉,模黑也能走的顺当。只身来到花园里,靠了最大地松树坐下,四周幽静,偶尔传来几声虫虫鸣叫声,萤火虫一亮一亮。秦钰、程初这些人的影子一个个地在心头浮现,虽然才认识一年,但能感受来,这些是真正的朋友。想到这里就惭愧,我被二十一世纪商业化社会的价值观侵蚀的面目全非,当初本就是存了攀附的心思来交往的,每次想起这些都内疚不已。至少我能感觉到内疚,还没到无可救药地地步,但要改正的话,几乎是不可能了,或许我一辈子都没办法做个真正的唐朝人……
“夫君。”二女蹑手蹑脚的从后面窜出来,吓我一跳。挨了我坐下,“就知道夫君在这里。”
“呵呵,就你精灵。”松树遮挡了星斗的光辉,树下黑漆漆一片,摸索着拉了二女的手,“怎么不吃瓜?”
“不爱吃。”二女头搭我肩膀上,“每次到这里,就感觉夫君变了个人似地,外面星星照的多亮,怎么爱往黑咕咚里钻?”
或许我内心比较贴近黑暗吧,二女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叹了一口气,拍拍她小手,不做声。
“妾身也喜欢这里,躲进来自己也看不见自己,心里踏实。”二女变了下姿势,摸索着象是脱鞋,然后滚在草地上,脚搭在我膝盖,“能挨了夫君身上就更踏实了,原来就从没这个感觉。”
二女的经历让我难过,说话的口气让我心疼。这话本就不孩从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嘴里出来,女孩子都怕黑,二女却喜欢在黑暗里藏身,“慢慢就好了,等你再大些,再大些就不怕了。”
“夫君,二女和您很像呢,都是孤身一人。”可能是距离太远,或许是躺着不舒服,二女又坐起来,把手重新交给我,“夫人不明白这种感觉,二女明白。”
“我怎么又孤身一人了?”我怜爱的摸摸她脑袋,小丫头又想什么呢。“你身边也有我,有夫人,都爱你宠你的,怎么算是孤身呢?”
“恩,是这个说法,夫人心疼妾身也能感觉来。但心里还是寡寡的,只有和夫君单独在一起时候才踏实。”二女凑我脸上亲了口,“夫君不用瞒妾身,您本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想法,见识,连平日里说话的口气都不一样,就是同夫人在一起时候都在遮掩。”
“皮又痒了?好久没挨打了吧?”上次在兰陵跟前说梦话已经让我难以招架了,怎么二女也说这个话,难不成我搂她睡觉时候也说过梦话?二女是我老婆,本就没花心思去提防,漏出什么马脚不成?
“哼哼,夫君一直当妾身是小娃地养呢,其实早都长大了。”二女贴过来用曲线证明了下自己,“夫君心里的事情妾身不敢猜,可以感觉的到,或许兰陵公主整日里围咱家转就是送个原因。夫人与妾身不同。她是个有福的,什么事都理所当然……”
搬了二女身子按住给屁股上就是俩五百,“啥有福没福。挨打的就是没福!小小年纪不学好,歪门邪道地一堆一天琢磨这些累不累?”
“哈哈,每次一被说中就打人。”二女拱我怀里不出来,也不嫌热。“又不是有意地琢磨,不经意就想到了。有时候妾身也想啊,就是年上夫君讲的画皮的故事,外面一个人。里面又是一个人。”
“里面是鬼,不是人。说啥呢,叫你说地怪害怕的。”我故意压低声音,“这花花草草,时间一长啊,就成精成怪的。小心招惹一个就麻烦了。”
“才不害怕。”二女爬起来在草地上跳了几下,“妖魔鬼怪的,它能厉害过人?妾身小时候遭难时,怕人欺负,在坟岗子睡了好几宿,要招惹早就缠上了。”
二女说的对,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看现在她的口气,再要过个十年,绝对是活人里最可怕类之一。“你就不学的好点。小小地这个口气说话,不怕我心里有想法,以后不待见你?”
“不怕,夫君喜欢妾身这个样子。”二女凑过来躺我腿上。“二女心里想什么,是个什么脾性,都让夫君看清楚。妾身平日里活的假,就夫君一人知根知底,若是再遮掩,索性就不活了。夫君喜欢二女有两个摸样,是不?”
“滚!”我起身挟起二女就走,再说下去,这丫头就该飞升了,“回去好好给掇你,抽你个稀笆烂!”
“鞋,鞋没穿。”二女嬉笑着挣扎出来找鞋,“夫君承认了,是不?”
“算是。”无奈道:“不过以后不能过分。”
“嘻嘻。”二女勾好鞋子扑我身上,腻声道:“等老四走了,夫君想看看妾身第三个模样不?”
“小心挨揍!”
回屋里时,颖已经按我的说法,几块西瓜皮扣脸上美容,弄的不太对,正要给她纠正,正房里传出二女尖叫声。
“没事,不用过去。”我拉住正要跑去看个究竟的颖,指了指她脸上贴的西瓜皮,“估计是被老四地模样吓到了,哈哈……”二女虽然是个胆大的,但一开门看个鬼脸人身的家伙还是受了惊吓,想起我曾经也有这样的经历,开心的笑起来。
“呵呵,说的也是,怪吓人的。”颖爬回炕上,招呼我上去,“这样真就能好看了?”
“肯定好着!”我坚定的点点头,爬炕桌上开始解答兰陵留的难题。
“陪妾身说会话。”颖抢了我手上地毛笔,几下就给纸张卷了起来,“整日上来就捣鼓这些,公主也真是的,人都走了,还留了这些占夫君心思。”
“恩。”既然都被收拾了,那就算了,明天胡找个借口混过去。伸手揭了颖脸上的瓜皮,“说话就别贴这个,看不见人,着急。”
颖三两下把脸弄干净,搬了个竹编靠枕过来,“今天夫君出门后,来了个‘崇贤馆’的官员,想请夫君过去讲学,这个是名贴。”说着翻了个帖子交给我,“那个寒瓜闹的,妾身连正事都忘了。”
“崇贤馆?叫我去有什么用?”我翻了帖子假装看了看,看不太明白,随手扔了一旁。颖没弄明白,‘崇贤馆’已经改名为‘崇文馆’,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名衔,如‘崇贤馆学士’、‘崇贤馆侍读’,都是在‘崇文馆’里做学问,修编个史书族谱地,或给贵族皇家子弟当老师,教太子之类。“幸好出去了,要不给辞缠上还真麻烦,都是学究去的地方,一帮子道貌岸然的老不死。再别提这个事情。”
“呵呵,这话说的。好些人争了抢了的朝里面挤。夫君一说,到成了乌烟瘴气的地方了。”颖起身给我倒了杯凉茶,“夫君想过没有,一旦进去了,那声望可就大不相同,见皇上可都是坐着呢。”
“就是躺了见皇上都不去。”颖不明白里面的道道,这‘崇文馆’一旦进去了,不可避免的就得卷到皇家派系疼争里,想要全县而退是不可能的。尤其我这方面的经验为零,年纪又小、一进去不给人家当枪用才怪,“要想过安生日子,就要远离文人,越是学问大的,心就越黑。若是‘国子监’或‘弘文馆’还能考虑一下,毕竟不会和皇家牵扯关系。”
“恩,妾身没见识,夫君莫怪。”颖起号把名贴收好,“可人家找上门来了,不理不踩的也说不过,礼节上还是要做满的。”
“那肯定的,不会少了礼数。”这个年代对礼节太讲究了,抄刀子砍人都还得讲个礼节,“明天兰陵来了,我去我她问问,一定要客气的推托掉。染上就是麻烦。”
“还有。”颖忽然翻了个身,拿了个小荷包出来,“妾身又求的送子符,灵验的,带了身上……”红了脸踢了我几下,身体软绵绵朝靠背地下出溜。
“想就想,拿个纸片片当什么借口。”颖的娇媚模样让我兴趣大发,一把拽了过来,奸笑两声,“自找的,别怪为夫辣手催花。”
“恩,妾身瞌睡的,就睡了,什么都不知道……”
第131章 麻烦来了
文人,这个概念很蒙胧,不同时代有不同的划分。诗人、作家、史学家……等等,都能扣上这个帽子,甚至咬文嚼字的人、识文断字的人都能标榜自己是文人。如后世的诺贝尔、爱迪生、华罗庚这些个学家,没人会把他们和文人拉扯以来,这些人如果作诗作画作官,那就会有大群人跳出来指责他不务正业,被同行鄙视,或许还被敌视。
唐这个朝代,科目专业还没有二十一世纪分化的那么细致,其中就有可能混淆。例如搞数学的也算文人,先是演算,而后是推算,发展成测算,标榜自己是神算,鬼算;开始预测,预言,最终演化成半仙、大仙。完成这一系列蜕变后,他可能借助名声进入朝堂,加入保皇党或造反派,或党派间明争暗斗,或利用身份地位公报私仇,不时的用自己的专业优势丢出几个烟雾弹制造舆论,推算谁谁会谋位篡权,然后对方家破人亡,他却名利双收。
强盗打劫中,蒙面连裤袜不小心撕裂露出真面目,为保存自己会杀人灭口,然后被官府抓住朝东市繁华地带一拉,一刀剁了脑袋,大快人心。但文人造谣生事,诬陷诽谤,结党营和,造成家破人亡,或妻离子散者无数,却极少有人被剁了脑袋,反倒能荣华富贵,彰名显位。
这个时代的文学家、史学家、族谱学家,甚至天文学家、数学家等都可能被冠以文人的大帽子。而所谓‘崇文馆’正是此类文人集结的机构,不排除有潜心于学问的人,但以名利为目标地还是占绝大多数。对于这个机构的邀请,想想都后背冒冷汗,手里捏着的‘崇文馆’拜贴如同等待排除的记时炸弹。
“怎么办?想个办法,礼数周到的回绝了去,这地方不是我这种生手能去的。”一早我就坐了书房里,兰陵一来我就拿了名贴给她看,求她给出个主意,“再说我军中还挂了职务。按理说,文武不能两全吧?”
“什么文武不能两全,怎么没听过这话?军中职务也是虚衔,若去了崇文馆,给的也是虚衔,不牵扯。”兰陵拿过名贴,翻来覆去地看,“为什么不想去?这可是做学问的人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了。宗师、大家云集之处,是抬举你这个毛头小子,按你这岁数,里面端茶送水的都嫌小。何况人家还是大礼相邀?”
“不去!”我盯了兰陵看了一阵,就怕她也赞同,“说良心话,不管岁数,先是我这号人进去合不合适?和人家真正的宗师、大家站一起,能不能应付过来?大姐,我可是准备颐养天年的人。我还想和你几个白头偕老呢。”
兰陵红了脸‘啐’我了一口,“别想着说个混帐话我就能给你出主意。用了人家的时候,什么恶心话都说的出来,不用了就丢墙角理都不理,白头偕老也得拿个诚意出来。女人家,心思软,一骗就能有便宜占,可恨是你连骗一下都懒惰,除了毛手毛脚外。给我说过什么好听话了?”
“嘿嘿。”尴尬地挠了挠头。和兰陵待的日子久,话说的多了,反而骗小姑娘那么些恶心话说不出来,“都这么熟了。从来就没当你是外人,只差在家里给你安排住宿,那些话说了还有个啥意思?说是好说,这事情解决了,我陪你说个一天一夜。”
“你呀!”兰陵轻轻在我脑门戳了一下,这帖子我看了,话说的客气,礼数也尽地周全,若是没根没底的人拒绝起来也不难。拍拍软椅,“你坐我跟前,离了老远我不舒服。”
“天热的,靠的近了才不舒服。快说,怎么拒绝不难,少罗嗦。”兰陵就这个臭毛病,每每有事情求上她了就爱摆个架子,一套一套的。“快说啊,看我干啥?坐,坐不成嘛。”一屁股坐她旁边,“这事情可玄乎着呢,崇文馆里不是成精就足成仙,我这一去啊,难免学人家坏毛病,欺男霸女,占山为王的、到时候名声一大,你想捏在手里都难。”
“算是威胁么?”兰陵笑吟吟的挑了我一眼,“你以为你现在名声小啊?没名声人家才懒得我你。你这个人,早看透了,除了脑子里有点怪门道,小聪明耍耍而已,没正经本事,说难听话,一无是处。”抬手在我肩膀拍了一把,“别嫌话说地重,和你久了,知道你想过安逸日子的,估升也就我一个吧。别人还以为你是以退为进,有所图谋呢。”
“怎么说?说明白,我力度啥了?我居心不良?”兰陵说我一无是处的时候,我就想抱了她亲一下,一针见血的就给我打回原形,知己啊,不过图谋啥的绝无此事。
“你是没图谋,就是有,顶大就是图谋点钱财。”兰陵拉过个蒲扇扇起来,侧了身子,正好俩人都能送上风,“隐士,真正的大隐,那是一声不吭的,也许死了都不知道有这个人。走捷径,不想考试,或不屑于考试却想得功名的,那是假隐士,是投机钻营的。虽乡里乡间,却不断地卖弄一下才学,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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