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踏莎之行(下)
是夜,朴朔躺在床上,脑海中隐约浮现起清荷的笑容。“这位女子频频在我脑海中浮现,到底是谁呢?”朴朔这般问自己。
第二日,朴朔起身便敲了华羲雯的房间。华羲雯起身开门,朴朔但觉室内清香四溢,定了定心神,道:“我们所带的盘缠买下一处屋子倒是可以,毕竟也要住上三五月左右的。”华羲雯一听,惊道:“啥?要呆上三五个月?何必住这么长的日子!”朴朔道:“自然时间要长些了。”华羲雯嘟嘴道:“我不管,我最多呆两个月!”朴朔思量一番,道:“好吧,你说多久就是多久。”然后拿了银子,在江都的城郊买下一方屋子。次日,朴朔便退了客房,牵着马,和华羲雯来到郊外买下的屋子内住了。
为了维持生计,朴朔每日一早便去山野中打猎,每每打到野味总是拿到客栈或者肉铺里卖去。
转眼快有两个月的光景了。这一天朴朔怎么样都打不到猎物,只好悻悻而归,竟比平日早了许多。
途中,一位小伙子搀扶着一位老妇走在江都城的大道上。那位老妇不住地叹气,道:“儿啊,娘亲老了,该走了……”那位小伙子摇头道:“不,娘亲你怎么能离开孩儿呢!孩儿听闻城郊有位女华佗,医术十分了得,救了不少人了呢!”老妇叹气道:“这事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城中的大夫说她使得不过是妖术,看似救人实则害人啊!”小伙子摇头道:“那些个大夫自己医术不济,又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便来污蔑他人是使妖术的!总之,管那位女大夫是医术也好,是妖术也罢,我只想娘亲你好起来!”老妇人再叹了一口气,琢磨着试一试吧,便任由那小伙子搀扶着朝郊外走去。
朴朔大为奇怪,寻思道:“城外何时出来一个女华佗?”他突然想起来华羲雯医术了得,便暗道:“不会是她吧……”随即,飞奔上前,问道:“我适才听闻你二人说城郊有位女大夫,此事当真?”那小伙子道:“确有其事呀!自上月起,就有一名女子自称华佗后裔,医术了得,很多人得了病在城内治不了,一去求医,不出三两日便转好了!”朴朔问道:“她的医术真的很了得?”那小伙子道:“是呀是呀,怎么了兄弟,你也得了不好治的病么?要不要我带你前去看看?”朴朔摇头道:“不用了……”那小伙子道:“怎么能不治呢,来啊!”说罢,另一只手拉着朴朔就往前走。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小伙子一手搀扶这老妇人,一手拉着朴朔来到了城郊那所诊所。朴朔一瞧,那不就是自己当初买下的地皮么!朴朔道:“羲雯她怎生这般不小心!”随即三步化作两步进了屋子。华羲雯坐在屋内,以为是病人来求医的,忙道:“那个人这般没有礼数,就算你病的厉害也先知会一声呀!”朴朔掀开房帘,冷冷道:“是我!”华羲雯一瞧,顿时惊住了,低下了头。两人一站一座,一瞪一低头。这时,那位小伙子敲了敲门,道:“女大夫在里面么?”华羲雯抬起头,看到了朴朔正瞪着自己,也不敢答话。谁知,朴朔转身出去,笑道:“女大夫自然在的!”那位小伙子搀扶着老妇人慢慢走了进来,道:“兄弟,要不你先看吧。”朴朔笑了笑,道:“我哪来的病呀!倒是你,快些给你的娘亲看看吧。”随即道:“女华佗,你还不出来诊病?”华羲雯只好走了出来,道:“请问这位婆婆,你感觉怎么样?”那位老妇答道:“回大夫的话,老身老了,全身酸痛,还常常咳嗽。”华羲雯为她把了把脉,笑道:“无恙!”小伙子奇怪道:“无恙?这怎么可能!我的娘亲先前身子比现在不知好了多少。”华羲雯微微一笑,道:“我是说,她这病在我眼中和没得病是一样的。你的娘亲不过是偶感了风寒罢了。”小伙子问道:“不可能啊!城里的大夫都说我娘亲命不久矣了……”华羲雯道:“他们这般说,不过是怕将人治死了,所以才说出这等胡话!你娘亲年纪着实大了,若是吃药的话,万一药量没有控制得当,的确会有性命之虞。”小伙子惊道:“这……这该如何是好?难道我与娘亲终要阴阳永隔么?”华羲雯道:“这倒不必,不过我这里一样会有性命之忧,你要考虑清楚。”老妇人道:“还请姑娘不要有所顾虑了,我这副骨头,早该埋土里去了。”小伙子猛地跪了下来,道:“求求你女大夫,你一定要治好我娘亲呀!”华羲雯道:“你先起来,我不能承诺你娘亲一定会好,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小伙子慢慢起身,华羲雯续道:“要治你的母亲,熬制药汤只能治标,我打算用针灸打通她的周身血脉,让她气血畅通,那么风寒自然就会好了。”华羲雯回头对朴朔道:“你将双掌抵在我背心,输真气给我。”朴朔想来救人要紧,也不与华羲雯计较,道:“好。”那小伙子心道:“这位兄弟明明就与这女大夫这般熟络,为何却不知道她开馆诊病的事儿?”眼下还是他的娘亲重要,这个疑问不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奇?华羲雯素手一扬,手腕上系上红丝,红丝又连着数十枚银针。华羲雯道:“这位兄弟,你好生扶着你的娘亲,别的事情都不要去想,什么也都不要去做!知道了么?”那位小伙子点了点头,好生扶着老妇人。华羲雯道:“呆子,开始了。”随即盘坐于地,朴朔也只得盘坐在她身后,双掌抵着她的背心,丝丝真气从手心传到华羲雯背心,再从背心传到了她的指间。华羲雯喝一声:“着!”蕴含真气的数十枚银针伴着“嗤嗤”的破空之声刺入老妇人的周身大穴上。小伙子扶着老妇人,只觉老妇人全身犹如火烧一般,老妇人也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猛地,老妇人似是抵不住疼痛,一下昏厥过去。华羲雯忙道:“快掐她人中!”小伙子此刻没了分寸,只好依言而做。老妇人被掐了人中而转醒,不一会从口中流出黑色的血丝。小伙子大为吃惊,却听得华羲雯道:“着!”指间用力,一扯红丝,那些银针一下子从老妇人的身上收了回来。华羲雯拭去额头汗水,道:“你只需回去熬些许姜汤,不让老夫人受凉,风寒择日可解。”小伙子不明白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疑惑地看着华羲雯。华羲雯道:“适才我射银针到老夫人体内时,指间真气通过红丝传到银针,然后冲破各大要穴,让气血顺畅。不过,在这其间,每冲破一处大穴,老夫人便要受到很强烈的痛楚。如若她一下支持不住而昏厥则会导致真气在她体内乱窜而不受我的控制,是以我才急忙让你掐老夫人人中。至于老夫人吐出的黑色血丝,则是积抑在体内的积血罢了。”小伙子一瞧,只见老妇人双眼清澈,不似先前的混沌。他立马拜倒,说道:“女华佗医术超群,救了我娘亲一命,我无以为报,只好给你磕几个头啦!”华羲雯立马一把扶起他,道:“救死扶伤乃是行医本职,你不用太过感激。不如这样吧,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当作欠我一个人情,将来我若有事情交予你办,你便得给我办妥如何?”小伙子点了点头,道:“好!以后但凡用的着我的地方,大夫尽管吩咐!”说罢,搀扶着老妇人,又慢慢走了回去。
书?待得他们走远,朴朔冷笑道:“施恩莫望报,行医本来就该以济世为主,你倒是说的……”华羲雯低下了头,道:“我……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的……”朴朔喝道:“够了!我现在问你,你为何要擅自行医?你这么一来,声名远播,不是平白招惹那女子来找我们么!”华羲雯眼中泛着泪水,道:“我瞧你每日打猎辛苦……想开个医馆,赚取些许医费……”话没说完,便跑进屋子哭了起来。朴朔叹了一口气,心道:“唉,女子怎生这般麻烦!不说她,她有理,说了她,又哭哭啼啼的!”随即甩手出门了。过了好久,朴朔才回来,桌上却已经放上了饭菜,而华羲雯坐在桌旁,轻声道:“饭菜都有些凉了,你快些吃了吧。”说罢,起身又回屋了。朴朔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心中寻思道:“她到底是想为我分担些负担,我这般责难她,是不是太过了?”随即,也没有吃饭,便冲进屋内,道:“羲雯,我……我错怪你了,先前我只是想着会招来麻烦,却没想到你这般做的初衷。”说罢,一下将她抱在怀中。华羲雯又一下哭了出来,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哭出来一般。好久,过了好久,华羲雯才止住了泪水。朴朔温柔地问道:“你饭吃了么?”华羲雯撇了撇嘴,道:“人家被你气成这般,哪有心思吃东西!”朴朔笑了笑,道:“那便与我一道吃吧。”华羲雯道:“饭菜凉了,我去热热。”朴朔一把拉住了她,笑道:“是你做的饭菜,即便是凉的,吃在嘴中也是热的。”他牵着华羲雯,回到桌子旁,细细品味这这几盘早已凉了的饭菜。
网?经过一月的时间,郭暮云与岳瑾萱来到了瓦岗。郭暮云运足内劲,朝守城的士卒说道:“在下天山派郭暮云,携同同门岳瑾萱,来此寻我派东宫师弟以及那端木师妹!”几名士卒听了这话,连忙去禀报了。
将帅府内。
秦琼道:“他们既然是那东宫朴朔的同门,我们理应好生相待,莫失了礼数。”罗成道:“表哥说的是,我立马去开城门!”单通却道:“慢着!你怎生不知道又是哪里派来要我瓦岗捣乱的人?上次就有两人,夜半时分爬上城楼,指明了要东宫朴朔!”罗成道:“那不一样!”徐茂公思量半饷,道:“罗成,你去开门吧。”罗成领了命,兴冲冲地去了。单通道:“军师,你……唉!”徐茂公道:“是敌是友我们便来看一看。”
第四十六回 二闯魔窟(上)
瓦岗的大门“嘎吱”一声慢慢地打开了,郭暮云与岳瑾萱对视一眼,缓步进去了。罗成领着二人来到将帅府。
郭暮云看到众人,忙抱拳道:“在下天山派郭暮云。”岳瑾萱也欠身说道:“小女子天山派岳瑾萱。”单通冷哼一声,道:“你们的来头不过是说说的罢了,你们有何凭证能够说明你们来自天山,又是为了东宫朴朔而来?!”郭暮云一时语塞,心中寻思道:“我们与他结下了什么梁子,怎么这般为难我们?”徐茂公摇头道:“雄信,不得无礼。”郭暮云心道:“这位就是人称‘小关羽’的单通单雄信?”岳瑾萱再一欠身道:“要说明我们身份以及此行来意倒是不难。”说罢,从怀中拿出铁盒,道:“给你们看看这个你们便知道了。”秦琼接过铁盒,刚要打开,单通却一把夺过,顺势掷向郭暮云。郭暮云不理解单通此番做法,问道:“这位兄弟,你这是作甚?”单通道:“你来打开吧,万一里面藏着暗器什么的,嘿嘿,我们可担当不起!”郭暮云这下明白了,喝道:“你为何总是想要与我们作对!我们若是执意想要杀你们,早在踏入这里之时,一剑将你斩成亡魂了!”单通喝道:“你说什么!哼,小子,本事不大,口气却是不小!”郭暮云抽出佩剑,剑尖直指单通,冷冷道:“你想试试我天山剑法么!”岳瑾萱立马双手拦着郭暮云拿着剑的右臂,黛眉紧蹙,一双杏眼直直看着他,摇了摇头。秦琼和徐茂公也立马拉住单通,道:“人家到底是客,你这般做法,到底是有失礼数。”郭暮云也不想将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遂收了剑,道:“失礼!”岳瑾萱欠身道:“我们太过鲁莽了。”单通冷哼一声,道:“好呀,你们相信他们,便由得你们去相信好了,这桩破事我懒得管啦!”说罢,袖子一甩,大步离去。
岳瑾萱从郭暮云手中拿过铁盒,打了开来,道:“这般,你们便放心了吧。”徐茂公仔细一瞧,道:“若我没有瞧错,这当时时间珍贵无比的天山雪莲。”岳瑾萱点点头道:“好眼力!”徐茂公道:“能够拿到天山雪莲的,无疑只有天山一派才行。”岳瑾萱道:“您过誉了。”徐茂公问道:“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你们天山派怎生拿着雪莲来此?还扬言说是来找东宫朴朔和一位姓端木的姑娘?”岳瑾萱道:“我们的掌门得悉朴朔他……东宫师弟他在瓦岗与靠山王全力一战,不过受了很重的伤。”徐茂公叹了一口气,道:“姑娘,不过你还是晚了一步。”岳瑾萱以为徐茂公这话说朴朔已然伤重而亡,顿时跌坐在地,眼中噙满泪水,不住地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死,决计不会的……何况清荷妹子在他身旁,他怎生能够死呢?”秦琼问道:“什么清荷妹子?那东宫兄弟身旁何时有一位姑娘相伴?”岳瑾萱怔怔地看着他,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呢,他们二人是一道离开天山,一道游历的呀!”秦琼道:“东宫兄弟前来瓦岗之时确是孤身一人。”岳瑾萱疑惑着看向徐茂公,徐茂公只得点头道:“那日他确实是一人来此的,此后也没有什么叫端木的姑娘来找过他。”秦琼接口道:“不过姑娘也不必伤心,军师所言并非说东宫兄弟与我们阴阳永隔。”岳瑾萱不可思议地看着秦琼,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没死,是不是?”秦琼道:“他的伤太过重了,我们这里竟也无一人能够医治他。所以……”岳瑾萱急忙问道:“所以怎的?”秦琼道:“不知姑娘是否听过一人,江湖上人称‘毒手圣医’?”郭暮云接口道:“你是指住在西湖小筑的那位脾气古怪非常的大夫么?”秦琼道:“这位兄弟好见识!不错,我们派兄弟一路护送东宫兄弟而去,而那毒手圣医也答应救治东宫兄弟了。不过……”岳瑾萱听到“不过”,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忙道:“又不过怎的?”秦琼道:“这位兄弟也说了,此人脾气古怪,做事从来不按照章法,虽然与我们的弟兄说救治东宫兄弟,但是我还是怕他出尔反尔。”秦琼续道:“我们也打算派人暗中留意,可是……”转头看了看徐茂公道:“军师却驳回了这个建议。”徐茂公捋了捋胡子,道:“还望两位莫怪。如今我们瓦岗各位扛起了反隋的第一面旗帜,到处都是要除掉我们的人,我们只能把所有的兵力放在抵御各处的攻击上。”郭暮云笑了笑,道:“当下皇上昏庸无道,我沿途也听到不少百姓哭号咒骂,你们能够公然想要推翻这个皇帝,亦算不易。至于东宫师弟的事情,我们会来处理的。”秦琼道:“如此甚好!”郭暮云道:“那我们告辞了!”说罢,与岳瑾萱行礼后,大步离开瓦岗。
江都城郊。这日,朴朔与华羲雯一道收拾行囊。朴朔不禁问道:“你真的打算现在就回去了么?”华羲雯道:“是呀,我说过我只想在这里呆上两个月。”朴朔轻叹一口气,道:“万一那女子带了帮手前去,我们该如何?”华羲雯努了努嘴,道:“总之我可不想这般窝囊下去!我毒手圣医华羲雯在江湖上久负盛名,我怕过谁人?!如今竟要为了一个臭丫头隐居在此,我心有不甘。”朴朔也不好说什么,便道:“好吧,既然你这般坚持,我便同你走一遭。”
又是一月有余,两人来到西湖附近,却见到有两人站在湖畔。朴朔仔细瞧了开去,一人乃是一名男子,身着一身白衣,头戴紫金冠,额前青丝飘逸地垂下,一把阔剑沉稳拿在手中;另一人乃是一名女子,全身衣裳穿得火红,脑后盘了一个云髻,一支银钗斜插其上,白皙的小臂在湖风吹动衣袖之时时隐时现,手中紧握一条长鞭,长鞭蜷在她的手中,黛眉轻蹙。朴朔轻声道:“羲雯,这两人会不会就是来寻仇的?”华羲雯此时也拿不准,道:“万一是找我瞧病的呢?”朴朔摇摇头,道:“瞧这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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