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当我整死你全家的时候,说不定会大大方方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千刀万剐,慢慢将坏人寸寸碎割而死,让对方受尽酷刑折磨,一直搞到生不如死,最后才痛苦咽气——这样的毒辣手段,届时,也可以考虑不予使用。
十九年前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十七年前肯定也发生了更多的事情!
花少青一定对这两桩旧事,都略有所闻!所以他的脸上才会流lu出那样悲伤的神情来。
那究竟是些怎样的事情呢?
对于这一切,叶小楼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花少青将双手笼在袖中,低着头,像个落寞孤单的乡下老汉,他徐徐说道:“此事不急!小楼且先坐下,待你情绪平复下来,我再慢慢把所知的一切,统统跟你再讲一遍。”
叶小楼留意到对方使用了一个“再”字。
这就表示着,1920年原版小楼,和这位土匪大叔,曾经是有过接触的。对方自谓为“花叔叔”,态度上显得也好像是个自家亲戚似的。
这就暗示着,尹一氓果然撒下了一篇弥天大谎!还好!小楼侥幸没有轻信于那个影帝老爹!
“我的情绪现在就很稳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跟姑奶奶磨叽!”小楼着急催促道。
花少青却是个慢条斯理的古代秀才出身,他微微摇着头,显示出各种不安,各种无法释然,以及,对小楼姑娘的心理健康各种不放心,他忧心忡忡的道:“不行啊!这样可不成啊!你还是找张椅子先坐下来吧!”
小楼拿他没辙,只好按捺住一肚子的焦灼,低头选了张干净的交椅,老老实实地坐了进去。
路家厅堂里面的陈设,颇觉高端大气上档次,既不失庄严大气,也没有像暴发户家庭那样滥用浮华浅薄的金银装饰,很有着几分书香门第世家的闲情雅致。
这一张交椅,竟然使用了昂贵的乌木做成框架,又用天然的深山老藤编成扶手和靠背。
这是一张四川人俗话常说的那种“藤椅”。
看起来,路家的来历身世,也不仅仅是李府管家那么简单。
李府已经被烧做一片瓦砾场,路家倒还完整无损。大概在匪变爆发之际,路老爷死得太快,家丁们迅速失去了抵抗能力,所以建筑物也就没有遭到严重的毁损。
花少青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临时住处和指挥部,果然也是颇有几分眼色。
叶小楼坐了下来,古色古香的这样一只精致藤椅,当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从而起到了移情怡性的作用,她的情绪渐渐也淡定下来。
花少青在她的对面悄然落座,他的双手依旧笼在袖子里面,他的脸上稍稍露出些风和雨霁的颜色来。
……
第九十九章 、一九〇〇年的夏天
“今儿个天气真好!”
在光线幽暗的中式传统大屋的主厅大堂内,晴朗午后的阳光,透过白纸糊着的木头窗棂格子,隐隐绰绰地透进几柱斜光来。
这座大厅的门窗紧闭,那几根透窗而入的光柱,并没有将整间屋子照得透亮,只是稀稀落落的在对面墙头上投射下几个不大不小的光圈。
屋内流淌着牛奶样的乳白色朦胧光影。
一道被窗户纸滤过的柔光,落在花少青的脸上,他眯起眼睛,像只老猫似的伛偻着背,斜倚在藤椅的扶手圈上,享受着春日午后晒个懒太阳的闲适惬意。
“我的情绪已经很稳定了!请花叔叔有话直说吧!”叶小楼强自淡定说道。
“不!不!你的情绪还没有放松下来!”花少青的双手依旧笼在袖中,他眯缝着双眼,昂着头,专心瞅着窗户上雪白透亮的窗户纸。
自从小楼威胁说要抠掉他两个眼珠子之后,他再没有正眼瞧过叶小楼一眼。
“国之社稷今如是……”这个不第秀才大叔,竟然酸溜溜地背起感怀诗词来了。
叶小楼表示没有认真学习过这一类的古旧玩意儿,她虽然能够听得懂,却并不大了解中国古代文人吟哦之际的用意和心态。
这是杜甫所做的一首乐府歌。歌中云:“明公壮年值时危”……“国之社稷今若是,武定祸乱非公谁”……“人生交契无老少,论交何必先同调”……花少青按照中国文人最喜欢的拐弯抹角思维,取其射覆之意,以“国之社稷”一句,暗喻“搞基不论老少、交往何须同调”这样一层意思。
“即使我们处在敌对的立场,那也并不耽搁我们继续交往啊……”花秀才想要表达的。也就是这个意思。可是这么直截的表白,他不好意思说出口来。于是乎,他便背诵起这首杜诗的前半段。前半段说的是时局艰危,时代正在召唤着英雄人物出来平定社稷江山……这倒是个正应着时下这番光景儿的现成句子。
按理说,这个时代没有电视看,没有手机玩,稍有闲暇的文艺小地主,都会呆在家里读点线装古书。这年头小说也很少,翻来覆去地咀嚼古诗乃是一件主流的风雅之事。当花七爷说起“国之社稷”时,对方总是能够附和说“人生交契不必同调”……原版的叶小楼是知道这个的……可是。现在的情形发生了变化,小楼忽然失去了记忆,当她听到花少青吟诗的时候。一脸的茫然不知所谓,这位当了大土匪的秀才老爷当时就囧住了。
这位秀才土匪老爷并不是想要勾引小楼姑娘,他把对方视为女儿一辈。
花少青当年曾经喜欢过柳家二小姐,那也就是尹一氓包养的外宅姨太太柳氏。按照尹一氓的说法,那就是小楼的生母。也是成都城中尹公馆很长一段时间的女主人,直到柳氏身故为止。
被尹一氓养在成都尹公馆的外宅如夫人柳氏身故之后,小楼便失了踪。直到最近才重新现身于文山县尹府,充当起尹二小姐的角色来。
自花少青所部马匪侵犯和毁灭秀山镇李家之后,尹二小姐开始自称叶小楼。
这件事情令花司令感到很是桑心。
昔年,他曾经和柳氏走得很近。“国之社稷今若是,武定祸乱非公谁,人生交契无老少。论交何必先同调”之语,正是他们两个曾经谈过的一段励志诗文。
当初,柳氏可从来没有证实过小楼究竟是谁的女儿!
花少青并不确定小楼由尹一氓所出,还是由叶允常所生,他甚至不确定小楼究竟是不是柳家二小姐亲自生的。
当他初次见到柳二小姐时。她的身边就已经带着一个约莫两到三岁的小女孩儿,那个女孩子就是如今这个叶小楼——那是十七年前的往事——所以叶小楼不是十七岁。而是十九或者二十岁。对于这一点,花少青可以肯定。
但是花少青无法确定小楼姑娘是不是李氏小姐为叶允常所生的,从时间上看,这个可能性最大,但是花司令没有亲自目击,他没有可靠证据。
十九年前,也就是一九〇一年的华西女子仁爱医院里,一定发生过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叶允常的唯一女朋友,尹一氓的挂名原配妻子,秀山镇李老太爷的女儿李大小姐,在十九年前,在加拿大传教士开办的教会医院里面生下了一个孩子,然后,李大小姐本人就死在仁爱医院,她没能活着出院。
再然后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按照花少青的猜测,事情很可能是这样的:
李大小姐尹夫人在一九〇一年难产死在仁爱女子医院,两年后柳氏如夫人再生下一个女儿,然后,两个孩子的身份在长大成人之前,被尹一氓给对换了。
如今这个叶小楼正是叶允常将军留下的孤女。
如今正在尹府当家的大小姐尹小语,乃是柳氏如夫人在一九〇三年所生的,她应该就是由尹一氓所出。
文山县的尹司令为什么要把十七岁的亲生女儿夸大两岁呢?
很明显!这样一来,当尹司令跟尹小语父女两个私下交心时,尹司令完全可以将一切据实相告,尹小语必定在心里偏向自己的生父。同时,因为叶允常和李大小姐之间的那段恋情,发生的时间死死地锁定在了一九〇〇年的夏天,这样一来,十九岁的尹小语就能够冒认叶氏孤女的身份,设法接手叶总舵爷留下的黑_道声望,以及衷心效力叶家的许多死党,还有大量的枪支弹药。
叶大老爷留下的真正的遗珠大小姐,也就是叶小楼,明明芳龄十九,却偏生被定义成只有十七岁……在十八年前,叶老爷子已经去了德国,他没办法在国内生下一个十七岁的女儿来。叶总舵爷身后留下的余党旧部,自然就无法信服叶小楼的继承人身份。
这样一来,尹一氓也就能够巧取豪夺叶允常留下的一切遗产。
届时,尹小语向西部群豪公然宣示出她的年龄和身份,故作姿态扮演起叶氏孤女的角色来,私下里却和尹老爷两个独自偷着乐。
嗯!事情一定就是这个样子的!
未来的尹小语要想成功完成这个大骗局,她肯定会有点精神分裂,她必须韬晦慎言,以免一时冲动说错了话,不小心泄露天机——而尹小语果然也被尹一氓培养成了这样一个斯文娴雅,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冷静自敛型女子。
这件事情,在花少青的眼里看来,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
这件事,他正打算当面告知叶小楼。
可是,如果叶小楼要看证据呢?花少青手中根本就没有掌握着任何证据。
万一叶小楼受到刺激暴走的话,又该怎么收场呢?
万一叶小楼怒火中烧起来,傻乎乎地打上文山县尹府大门去闹腾,结果不幸被尹老爷害死的话,花少青怎么对得起叶老爷子,他又怎么对得起柳二小姐!
叶小楼必须冷静面对此事!如果她做不到冷静从容,那么,花少青便只好把这个秘密继续憋在自个儿的肚子里。
“国之社稷今若是,武定祸乱非公谁”这句杜诗,昔年,曾经被花少青用来恭维叶允常将军,这虽然是个大马屁,他老人家实在也当得起。
如今,旧话再提,花少青希望叶小楼能够励志,继承叶将军未竟的遗愿,以女英雄的身份统领西川群寇,平定藏边匪乱。当一个人胸中揣着国家大计时,也许就能够有效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再为了一己的私怨而耽误了军国大计。
嗯!嗯!对了!就这么着!但愿这姑娘能够了解我的一片苦心——花少青心中,最终锁定了这样的一套想法。
既然对方已经把小时候读过的诗词歌赋,忘了个干干净净,那么,花司令只好才用村俗白话,从头说起。
“小楼!这些年,你一个人流落在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呢?”花少青寒暄问道。
叶小楼的回答令他感到惊讶,她说:“不知道啊!我把往事全都给忘记了!我还想着想你打听打听呢!连你也不知道吗?”
“我所知的一切,仅限于尹公馆的主人,尹夫人柳氏去世和去世之前。那以后的事情,我可就全然不知了……打那以后,小楼你便失了踪,我一直寻访不到你的消息。”
话题终于来到了关键的点上,叶小楼的心情沉重起来,仿佛即将要迎接一场残酷的凶杀案件或者激烈格斗,她立即进入了备战状态。
叶小楼专注凝视着对方,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淡的道:“那么!就请花叔叔说说当年的事情吧!”
她很怀疑!那样可耻的事情,这个曾经做过秀才的土匪头子,关于他曾经做过的孽,他竟然真的能够说得出口来吗?
但愿此人的脸皮够厚!叶小楼很想听听当事人自身作出的供述。只有脸皮够厚的人,才能无耻到那种程度,得意洋洋地把那种事情拿出来公然吹嘘。
为了了解那些被岁月湮灭的过往真相,小楼希望花老七的脸皮更厚一些,这样才可以尽量多地了解到整件事情的各个侧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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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一厢情愿
“那么!就请花叔叔说说当年的事情吧!”
在路家大屋的主厅大堂内,晴朗午后的阳光,透过白纸糊着的木头窗棂格子,隐隐绰绰地透进一些斜光来,屋内流淌着牛奶样的乳白色朦胧光影。
花少青依旧拢着袖口,将双手藏在袖子里头,然后,将当年发生的那些往事娓娓道来。
二十年前的花舵爷还没有被大清官府逼上梁山,他当时在四川总督赵尔丰的府上,当着一个小小的师爷。
那一年,叶允常刚刚远赴海外,去德国留学。李大小姐没有大操大办,两人按照新世纪流行的新派规矩,登报结婚,李大小姐身怀着叶氏骨肉,低调嫁给了尹一氓。
德国来的建筑师在不久之前刚刚完成了春熙路尹公馆的装修。德国人只负责设计和施工监督,实际的建筑工作仍然由中国民工来完成。承接这项建筑施工业务的,就是柳家老爷。
作为主要客户,德国客人和文山县尹家的业主,时常上门来拜访柳家老爷。一来二去之后,柳家大小姐便势不可挡地爱上了蓝眼睛的德国帅哥,也就是年轻的贺芬海因伯爵。不久之后,她便跟着新婚的爱人,远嫁去了欧洲。
这时候还是大清朝,四川总督赵大人权势遮天,尹一氓的父亲也在赵大人手下当差,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年轻的尹一氓才得以进入陆军军官学校。
军校毕业出来的士官生,那是必定要当官的。当官才能发财,走通这条渠道,比旧式的文武科举应试,实惠得多!因此,军校录取学员的名额稀少,每一个名额都值得起很高的市价。
花师爷正是替赵大人门下负责操办此事的一名书吏。柳家老爷却是总督大人一向仰仗的一位大金主。柳家历代都是经商贩卖之人。一向不差钱,只差政治地位。在民国新纪元开始之前,商人在旧社会的地位并不算高,总是会遭到官宦门阀家族的歧视。
作为商户,柳老爷十分在意巴结赵大人,花师爷作为总督府的师爷,出入柳府的时候,一向都受到各种优遇。
文山县尹家的地位也是相当的高。尹老太爷在四川总督门下,担任着督练公所总办的要职,江湖人称尹老总。尹老总在春熙路上修造小公馆。这项活计由柳家承揽下来。柳家自然着意巴结这个恩主和豪客。
每次柳家请客,都会盛邀尹老总。尹老太爷军务繁忙,很少前来赴宴。总是让自己嫡出的长子尹一氓作为代表,替他出面应酬。因此尹一氓便成为了柳家的常客。
当柳大小姐被德国伯爵娶走之后,柳二小姐的名声登时鹊起,想向柳家提亲的人,忽然就多了起来。
那些簪缨鼎食的豪门世家。原本不大瞧得起蝇营狗苟的商贩之辈,不过,在1918年战败之前的德国,可是有名的欧洲列强国家之一啊!德国贵族能够瞧得上柳家大小姐,那么,一时未嫁的柳二小姐的身价立码金贵了起来。
尹一氓经常跑来约了柳二小姐。骑着两辆自行车出去游玩,两人的感情甚是笃好,但文山县尹家却从未委托过专业的媒人。前来向柳家正式提亲。
作为打酱油的小人物,花师爷将此事偷偷瞧在眼里,黯然痛在心里。
他也是喜欢柳二小姐的!不过出身微贱,他只是想想而已,从来不敢将此情当真。
尹家大少爷的身份地位其实是高过柳家二小姐老大一截的。他原本不该跑来引诱柳二小姐,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来了。柳二小姐原本应该拒绝对方的追求,可是柳家想讨好这个大客户,柳二小姐也就不情不愿地跟着尹一氓出去踏青郊游,去了一次又一次。
当然,花师爷其实并不肯定柳二小姐究竟算不算“不情不愿”、“半推半就”。反正,站在他的视角看来,尹一氓就是没安好心,柳二小姐就是不情不愿,被迫相从。
在花少青眼里看来,尹一氓一定对柳二小姐用了强!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