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寻说道,左顾右盼,分散雀儿的注意力。因为他知道自己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在唐朝这辣椒可是进口产品,一两辣椒可不比一斤羊肉便宜。
“哦哦,那我们赶紧进去,大夫人等了许久了。”
雀儿想想也有些道理,毕竟张家这么大的家业,都是祖祖辈辈省下来的,毕竟积少成多嘛。
一进厨房,张寻觉得很新鲜。
三口大锅,每口锅底下都有一个灶口添柴烧火。丫鬟们就在扇扇子,添添柴火。
一旁的角落是块大大的木砧板,上面的鸡鸭鱼肉切成片块,泡在盆里。
最边上还有一个大柜子,里面各种调料应有尽。
三个大厨挥舞着大勺在做着今晚的样菜,让他们尝尝味道如何。
只是厨房里的油烟太重,张寻一进来就咳得不行。
好一会儿才止住。
“来来来,尝尝娘专门叫人给你做的辣子山羊肉。”
张母从雾气中慢慢走出,手里夹着一块刚出锅热腾腾的羊肉,肉上还沾着一块辣椒沫沫。
张寻瞧见这块羊肉,嘴角抽动了一下,咽了口口水。
这要吃下去,我不得喷火呀。
“乖宝宝,快张口。”
张母满脸笑意道,一手用筷子夹着肉,用嘴巴吹冷,另一手托着羊肉送入张寻口中。
好家伙,整个又把他当做三岁小儿般照顾。
不过,在张母眼里不管孩子是否长大、恢复正常,在她眼里一直是自己的小孩。
张寻无奈吃下一口,感觉口中一股温热慢慢涌出。本以为是心中的温暖,得到的却是味觉的**。
“水水水,给我水。咻咻咻。”
张寻模糊不清的说道,好似大舌头一样。
虽说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无辣不欢,但灵魂上的差距,依旧让他觉得辣什么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快快快,端杯茶水给少爷。”
张母指挥道,眼神紧张,这要是把我儿子呛坏了可怎么办。
丫鬟小敏立马端上一杯茶水递给张寻。
张寻接过茶水饥渴的一口喝完,“噗”又喷了出来,两颊红彤彤的。
“怎么是烫的?啊哈啊哈。”
张寻放下茶杯,又开始狗吐式散热。
“你说你怎么搞的?做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张母指着小敏叱呵道。
话一刚落,小敏立马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就跪下来道:“大少爷,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古代这种主仆之间的关系,让张寻第一次深深地感到不平等。同是为人,却因一张卖身契,卖了身体,又卖了尊严。
这一动静,让厨房里的大厨时不时抽着空看看发生了什么。究竟是自己的菜有问题?还是这个姑娘犯了什么大错?
厨子低语:“就算是大户人家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呀。”
厨子的话虽然音量很小,但张寻听得很清楚。他也觉得很冤枉,自己没要求小敏跪下,是她自己跪下的。
谁又知道古代的丫鬟竟然如此大礼!
“起来吧!起来吧!别跪着了,我没怪你。只是今天的辣子格外辣,水格外烫罢了。”
张寻扶起小敏,装作没事的样子,一双红唇犹如两条腊肠,自己心里暗念,我的嘴还真******又麻又辣,这辈子我都看见这辣子山羊肉了。
为了打消张母的怨气,张寻便装成无事的样子,和张母试了一上午的菜,为晚上的喜宴定下菜品。
第十六章 张府宴请()
太阳日落而息时,张府的热闹劲才刚开始。
张府是长安里老一代的商业世家,人脉基础打得深厚。虽说经过两三代人的接手,资产大不如前,但也还算拿得出手。老话说得好,破船也有三千钉,何况张家这只船最多也只是有些旧,还是能遛一遛的。
傍晚时分,张府门前两只大灯笼就明晃晃的点着。
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其中有一些朝廷官员,有一些商业翘楚,还有一些是黑道中人。
长安都说张通虽不擅长做生意,但做人绝对是一顶一的够义气。好友从黑道到白道,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恭喜,大少爷生辰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通兄好福气啊,许久不见还是精神奕奕。”
“来晚了,不好意思啊。今日,看来挺热闹的。”
“还是通兄面子大,那不是新上任中书侍郎吗?等会给我引见引见。”
“哎呦,大少爷长得真精神。”
。。
张通带着张寻站在门口,一一拜谢前来喜宴的贵宾们。
都听过六十大寿、七十大寿,一个小儿二十出头摆出的大寿会有人前来。
张通也深知都是看着他的一分薄面,才来他府上给他小儿拜寿。
宾客互相客套一番,走进府门,坐上席位,等着宴席开始。
往来宾客穿着不一,有男有女,年龄上至七十老叟,下至豆蔻少女。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一是张通的好友众多,有几个忘年之交也不为过。二是因为被邀请的人家,祖辈没空或腿脚不方便,便叫小儿小女代去。
大部分的宾客都带着下人们一齐上门,下人们拿着的礼物,这礼物多半是贵重玩意儿。还有一小部分的人,穿着补丁素服带着一两样的大物件,物件虽大,但都是普通货色。
张寻并不是瞧不起那些个穿着朴素的宾客,而是看不惯其中的一个人。
那就是城门口买扇子的李大贵。他的贺品是一把扇子,一把极为普通的扇子,一个人带着三个小孩来吃饭。这和现代随了一人份的份子钱,吃了四人大餐没什么区别。
张寻也不知张通为何要结交这样的朋友,两人关系好像还不错,很是好奇,难道要学习抠门的技巧?
“爹,这李大贵如此吝啬,怎么跟你交上朋友的?”
张寻还是忍不住问道,一心疑问,这两人性格怎么看怎么不和,难道有什么奇遇?
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张寻对于这个眼前的男人还不是很了解,要摸透他的心理更是不可能。
“李大贵?李大贵说起来是我的发小,父母早早的就走了。前几年家道中落,他的妻子没有得到妥善的照顾,身子虚弱。在生了第三个孩子难产去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实在不容易啊。当年,我想帮他一把,他又要是个要强的人。哎,不说了。”
张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很是同情这位发小。
这番说来,这李大贵还有几分可怜。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孩子无人照顾。又是入秋时节,这天气一阴冷买扇子的人也越来越少。生意不好,每天还要喂饱三张嘴,收入不高日不敷出,送把扇子也是情有可原。
张寻“欸”了一声,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肤浅,把这人情世故全看在物质上。
不过,对张通的印象貌似好了很多。都说无奸不商,看来这爹一点都不奸,反倒是善良得很。俗话都说人走茶凉,家道中落没有落井下石已经不错,能做到雪中送炭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人来的差不多了吗?”
张通问道一旁收礼的方管家。
“差不多来齐了。”
方管家一边清点礼品单,一边核对着人数说道。
这礼品单上记的都是那个人送了些什么,来年别人请客吃饭好回一份差不多的礼回去。也可以知道请了谁,谁又没到,是否可以断了这层关系等。
“好,那我们先进去,你先外面等等。”
张通吩咐道。
之后,张寻跟着张通回到了府内。
院子里摆着十好几张桌子,桌子上坐满了男女老少。张家也没怎么分位置,除了留了一张主桌给自己家人和最好的朋友。其他位置都是宾客们自己挑选的,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每桌都是一个特色,这桌是书生扎堆,那桌是女宾之席等等。
“各位吃好喝好,不要客气。”
张通一进门就吆喝道。
众人很是捧场,拿起一个小酒杯一饮而尽。
“通兄,来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渐渐出现了一张刀疤脸。
张寻楞了一下,这爹的朋友真是五花八门,着实不简单。
“郝兄弟,等会儿多喝几杯,招待不周了。”
张通回了一句,脸上浮出那种说不上来的笑容,既不是敷衍又不是阿谀奉承,看起来很自然。
“好好好,怎么会和你客气。这就是大公子吧,长得可真俊,和咱们这些大老粗可真不同。”
郝兄弟憨厚的笑道,脸上有些泛红,可能是喝多了。
“哪里哪里,郝兄弟可是大豪客。犬子弱不禁风,怎么能和郝兄弟比?”
张通褒奖道,没有停顿,像这种话似乎常说的样子,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张寻点了点头,做人谦虚点没什么不好的。
“哈哈哈。”
郝兄弟憨厚的笑道,被夸得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我先去别的地方走走,等会儿再一起喝几杯。”
“好好好。”
。。
两人走回主桌坐下。
气氛有些尴尬,没有人说话,最重要的是没人知道说些什么。
张通的朋友们来自各个不同的领域,性格也不一样,很难聊到一块。作为妇道人家的张母和周二娘又顾忌着身份,妇道人家安安分分的好,很难调节气氛。二弟张吉又不想和这些年龄差距这么大的叔伯聊天,坐在桌上只顾吃喝。
“李大夫。”
张寻一眼看见了个熟人。
“生辰快乐,寻公子。”
李大夫笑着说道。
“欸,叫什么李大夫、寻公子,多见外。他该叫你叔叔,在座的各位都是叔叔伯伯。”
“叔叔伯伯好。”
张寻一点就通,环视一圈说道。
“哈哈哈哈。”
众人皆笑,气氛慢慢开始热络了起来。
第十七章 桌前明月光()
满桌人喜笑颜开,唯有一人用满是牢骚的眼神看着张寻。
周二娘看见客人对张寻赞誉有加,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没说出半点好,心里不是滋味。
当张寻还是个傻子的时候,她安枕无忧的作息逛街,做个阔太太。如今,张寻变成了个聪明人,让她日夜难寝。张吉只喜欢花天酒地,又不擅长与人沟通,也不知道日后的前景如何。要是以后张寻当家做主了,自己肯定没能落得好果子吃。
近日,她为此事心急得嘴角生了个疮,用了小半盒胭脂才遮下去。
“二娘,你怎么一直看我啊?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张寻和周二娘对视,右手擦了擦嘴角,也没发现什么东西。
“哦,没有。刚刚我在看你后面的丫鬟做事粗手粗脚的,出了一会儿神。”
周二娘指着张寻后方的一个丫鬟,用丫鬟来做掩护,便没有在看张寻一眼。
一些心里话想对人说,最多也只能和自己的儿子抱怨抱怨,让他争点气,不能再向往日一样游手好闲,整天做点假生意,只见掏钱不见收本的买卖。
周二娘也知道张通是个有头脑的人,如果大儿子张寻不是傻子的话,这家以后给谁当可说不定。
“哦。”
。。
酒足饭饱之后,便是谈谈心的时间。
古代没有过多的娱乐设施,也没有手机和低头族,一桌人吃饭打趣,十分充实。大家吃饱了也不愿匆匆离场,有些朋友常见面谈谈家常,但有一些朋友几年才见了这么一面就谈谈这几年的变化,逮着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任谁也不会放过。
张寻也在一旁听得有趣,偶尔也会插上一两句话。
三两杯酒下肚,话都说得顺溜许多。都说酒壮怂人胆,看来自己还真的挺怂的。
桌上宾客三言两语,说得十分起劲。
不过,有一个人突然面色沉了下来,用着狐疑的眼光打量张寻。
此人的身材壮硕,一把子络腮胡,像极了电视剧里杀猪的屠夫。但眉间的一点杀气,一身像样的衣裳,让张寻觉得他可能是黑帮老大。
吃饭之前,张通只是笼统的介绍了一遍。年轻的叫叔叔,老点的叫伯伯,也没说清楚他们的来历和姓氏。
“爹,那位叔伯是谁?”
“哪位?”
“一直盯着我那个。”
张寻抛了个眼神。
张通跟着他的视线转移,果真有人在盯着他:“刘兄,你为何一直盯着小儿啊?”张通也很是纳闷,难道两人只见有什么过节?那也没道理,之前这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的人都数的过来,得罪人这种事,应该不会吧。
“我好像见过他在哪见过他”
只见那人扯了扯喉咙眼,一副鸭公嗓,捏起兰花指,指着张寻。
这可把张寻吓坏了,一张粗犷的外表下,藏着这么一颗少女心,简直是古代版金刚芭比。
卧槽,还好喝了两杯酒压压惊。
“哦,真的吗?我儿很少出门怎么可能会和刘兄见过呢?”
张通可能早就适应,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好奇这人会在哪见过张寻。
“不不不,肯定在哪里见过。这么俊的少年,老娘。”他自己也感觉到称谓好像有点不对,又及时改口:“老子,怎么可能忘掉呢?让我想想。”
张寻也是一脸雾水,回想起来这几天,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葩的人。
“哦,对了对了。就是在个轩言阁里吟诗作对的公子哥?我就说谁家孩子敢那么大胆,又不失文采,真是棒呆了。”
这位刘兄灵光一闪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些个人的崇拜主义,两只眼睛不停地逗留在张寻身上。
“是吗?”
张通转头问道,也不知其中真假,因为他知道这刘兄人虽然有些娘里娘气,但说话可是实打实的。离开家多日,回来变故又多,张寻也没有把所有事和他一一盘出,这件事也包括在内。
“恩,我去是去过,但我好想没见过刘大娘。”张寻因为那人语气过于女性,猛一下把他当做以为大娘,恍然大悟又道:“不是不是,没见过这位刘叔叔。”后面几个字讲得铿锵有力,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
旁人差点笑了出来,大娘?
刘兄却并不在意,活在世上几十年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何况是小辈的一点小错,更是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其他人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反倒对张寻会吟诗作对颇有兴趣,看看是否如市井传闻一样,这傻子变成了才子?
桌上几人也囔囔道。
“我可听说过那晚,令公子可是文采飞扬啊。”
“我也听说了,可惜那日身在异地没去。昨日去了,都是些酒色贩子没啥意思。”
“那不如今日,请张小公子给我们大家伙展示一番如何?”
讨论的声音愈演愈烈,引得隔壁桌的书生、姑娘都围了过来。
“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众人齐声鼓掌呐喊。
张寻见到宾客们热情高涨,也不好意思让大家失望:“等等,让我下一下。”
这句话说的十分有底气,难得有人想听自己说话一回,那必须得给力。
话音刚落,众人停了下来,不能影响他的创作,静静开始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张寻思前想后不知该背那篇名言诗句,抿了一口小酒,抬头看了看。
一轮半月挂在空中,苍白皎洁。
思绪立马涌出,李白的静夜思,还得改编出自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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