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观音是救命地,面前这可是要命的,王天逸脚一动就知道那脚卡在柔软的靴子里那叫一个结实,要是平日,手用力一抽就能下来,或者脚磨两下也没问题,但问题现在面前站着要命的无常,别说脚磨了,一个多余的动作小命立刻报销!
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以前救命的靴子此刻竟然成了勾魂套索!
王天逸睚眦欲裂,一剑朝靴头捅去!
“扑”长剑把那靴子钉在了地上,腿一抽,终于又摆脱了脚链,光着一只脚总算又踩在了地上,来不及任何其它动作,光一只脚,拿着一把插着一只靴子的剑朝后急退。
就这眨眼地功夫,剑客挺着流血的左手,弯腰朝地上长剑摸去,而透骨钉终于射了过来!
王天逸用捅着靴子的剑格开一支,手已经摸到了门把手,猛力拉开,阳光轰然涌了进来,但王天逸还在黑暗里,背后呼啸声而来,对方对着空门同时打出的三发透骨钉呈扇面状扑了过来。
并不对人,而是对出口,果然是高手。
王天逸毫无办法,咬牙切齿中猛地继续拉动那扇门,“哐!”门被拉到极限,门边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大响。
而王天逸就贴在门后,跟着门急闪,像孩童玩藏猫猫一般躲在门和墙的空隙处。
“咄!”一支透骨钉强力地打透斜向门板,钉透门板的尖端几乎碰到王天逸的膝盖!
靠着匪夷所思的拉门躲在门后,王天逸躲开暗器强力散击,但就算不是王天逸这样的老手,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不过是从狼穴跳进虎口一般:外边两个高手,一个打远,一个杀近,你被暗器逼在门和墙之间的狭小空隙,冲不出去,不是等着挨宰是什么?
生地瞬时变成了绝地。
但真正的高手总是能乾坤挪移,从不可能的死地蹈火而出!
耳边传来了剑客愤怒的叫喊,他正过来。
王天逸一咬牙,他没有把门推开冲出来,他一手握住门边,一肩膀撞上了连接门框的门轴。
大吼声中,那门轴被王天逸这高手挤地裂开了门框,门和门框分离了。
王天逸撞掉了整扇门!
就那样举着门板,王天逸只跨出一步,门板挡住了涌进店里的阳光,门板上又被射进了两颗透骨钉,但对王天逸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因为他面前是门板,门板后是店里的两个杀手,而头顶是门框。
感受到了外边阳光晒在背上的温暖,身后毫无遮掩的就是街道!
王天逸终于杀出了“义”字店。
第十节 几步杀场(二)
我能成功!
一加一等于几?
三岁小儿也知道等与二。
但这简单的等式在江湖杀场却绝对错误!
二人拾柴火焰高,狭窄的斗室里,长剑走急,暗器击凶,不仅兵器互补长短,更何况这是配合默契的一对高手,其联手对一人的威力何止强了两倍?
能杀出敌人陷住他的斗室,王天逸已经连叫万幸了。
但只看了一眼四周的眨眼间功夫,手还没来得及放脱门板,小店拐角处抖地转过一人,手持雪亮长刀,不是原来在守住窗户的刀手是谁?
王天逸缩成一团的心都没时间舒开:街上行人有几个,但独独但不见自己人,此刻拐角的刀手已经瞋目杀了过来,几步路而已;而门里高手急冲带来的冷气好象已经从破碎的门里冲了出来,扑到了竖着的门板的胳膊上。
眉头锁了起来,竖着门板的王天逸只停滞了眉头锁的这瞬间。
但就这瞬间停滞后,刀光卷着雪气扑面而来,竖斩!
王天逸放脱双手,门板朝门里倒去。
剑光交叉削进刀光,宛如劈入大雪漫天里两道闪电。
“铛!”第一招双剑实格住长刀。
一招过后,门板还只斜了一分,倾斜的速度和它前面高手们的电闪对攻相比只如蜗牛仰视飞鹰。
但它虽然缓慢,却正是王天逸所要的,正面倒进去的它挡住了屋里敌人的来路。
没人想被两拨高手夹攻,除非他是章高蝉。
刀手一刀横刺削,把王天逸往街上地逃路封得死死的,他要的就是等待两面夹攻,一旦屋里同伴冲击出来,刀,剑,透骨钉的三面联击将像杀鸡一般轻松地屠戮掉面前这个长乐帮高手。
所谓分生死只要一眨眼工夫就够了,因为四个一等一高手厮杀中,却是三对一!
但武功高手决不等于杀场高手。
所谓杀场高手就是总能在必死的不利中抓住生的机会活下来的那个。而王天逸也许就是其中一个。
王天逸他一肩膀撞在了那生的百分之一机会上!
这机会不是金子银子,是看不到闻不到摸不到的,门板却看到地,甚至它就在身后在倾斜中发出吱呀的声音。
他一肩膀撞在了那看得见的门板上!
在猛力斜刺封中格挡后退的王天逸猛然发力,肩膀给了门板重重一击。
而这时,门板后有人。
剑客!
刚刚冲到门口地剑客!
正要用手拨开朝自己缓慢倾斜的门板的剑客!
在门板激剧扩大的阴影中,目光由满眼仇恨变成惊讶的剑客!
“咔”门板下头突然从地面上弹了起来,因为它的中间被弯腰躬身地剑客抵住了,正急速下砸的门板当然就如同跷跷板一样在门框里跷了起来!
王天逸忽地朝后跃去,咔的一声,踩在了倾斜下倒的门板中间,手握双剑。好象蹲在了门板上,头朝正变招的刀手,身体几乎横的和地面水平,竟然如能够粘在墙壁上的壁虎一般。
“啊!”只有一声大喝,却是三人同时发出。
“啊!”刀手一愣后,长刀闪电直刺横对他的王天逸。前刺的足尖在地上画出了一条正对王天逸的直线,直地如墨线画的一般。
“啊!”王天逸左手反握利剑闪电下贯,剑光在足边刺入门板,没刃而入,那门板现在仿佛是豆腐做成的一般,右边正手剑死格快刀。
“啊!”门板下传来的那声沉闷大叫的同时,一把利刃破木而出,擦着王天逸的赤足刺入虚空。
一上一下的两个剑客竟然隔着门板同时对刺!
赌!
赌命!
但都是不得不赌!
此时此刻此地谁还有第二种选择?
不过这次赌并无赢家,也无输家,因为双方同时刺空。
赌局仍在继续。
王天逸单手下刺,一手格刀中已经落了下风,但他并不在乎,这次没有输赢的结果对于以一敌三的他来说,已经赢了一把。
他借着格挡的力量,双足斜着一踩,又从门板上斜着跃了开去,脚蹬到了旁边墙上。
为了逃开,连左手剑都插在门板上不要了。
门板吃实了他飞跃的力道,门板下作为支点的剑客受隔木对刺的消耗,已然没了气势,肩膀上猛然又吃了门板传来的大力,一下趴到地上,砸下来的门板又盖在了他身上,这个时候屋里的暗器高手才看见了外面的阳光,刚才他除了倾斜门板下突地插进来的半截雪亮长剑外什么都看不到。
他冲了一步,看着蠕动的门板和外边阳光,他犹豫了一下。
一把揭开门板,自己的同伴马上跳了起来,但此刻耳边已经传来刀手的怒喝。
刀手哪里能容只剩一把剑的王天逸转身逃走,转刀砍了过去。
王天逸脚一着地想的就是逃。
刚才石光电火的战斗中,虽然他对剑客占了上风,但他没能抹掉对方作战能力,门板一开,眨眼间三个杀手就能合力,一刀一剑对决已经危险,加上一个暗器,自己小命必然不保。
所以他一着地,就是背斜对刀手,他要逃啊!
但刀手武功很扎实,王天逸腿还没蹬起来,刀的风声已经冲着腰过来了。
扭腰回身,王天逸朝后一剑竖格,一刀砍在竖着的长剑剑身上。
剑走快凶,刀虽然威力强大,但不如剑灵活,一旦使足了力,不如剑能灵活变招,刀手当然知道,况且面对王天逸这样一个看起来行动无法预测的战斗顶尖高手,他没有在横斩上用足力气,饶是这样,后格地王天逸仍然因为姿势不好发力,手嗡嗡地发麻,轻剑差点被震脱手。
横斩只是掩护,变招才是制敌根本。
刀手长刀顺着长剑的剑身猛地朝下滑去,作势去斩王天逸小腿,轻灵的宛如手轻柔的拂过情人滑腻的肌肤。
这一招用地刁钻,王天逸侧对刀手竖格横刀,本就吃力,长刀刀身朝不能硬拼力气的剑刃滑过去,就好象用铁条锁住了这条剑,王天逸朝上抽剑则门户大开,转身回剑更是如自杀,而刀手可攻可守。
不过王天逸的行动再次出乎刀手意外。
他根本没有做让剑脱身的努力,而是顺着长刀下斩的方向,猛地把长剑朝地上扎去,那仿佛不再是一柄饮血长鸣的利刃,而不过是铁匠手里的一根铁通条。
铁通条有时候比价值昂贵地名剑更能救命?
江湖就是这么个很邪门的地方。
王天逸坚决的抽剑,从上到下,不留余力,当然比小心蓄势横着下击的长刀更快,剑锷“咔”的一声碰住了刀背,急速下降的速度,让这“碰”变成了“扣”。
“扣”住刀的长剑扑的一声插进了地里。
江湖里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个高手在混战中耳朵被打聋了,有个朋友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想到被因为失去听觉紧张到极点的高手一刀斩成两段。
在决杀的时候生死系于一线,谁不紧张?武器的一瞬间地受制更是让高手们寒毛倒竖,因为这种瞬间就等于宣告你已经死了,在杀场上,武器就是你的命。
王天逸这动作怪异,但决不会有杀伤力。不过刀手在刀被剑在眨眼功夫带着走的时候,还是紧张了,剑一入土变慢,他就怒喝着逆着长剑拔刀。
长剑马上带着土被打了起来,因为王天逸的手已经放开了剑。
王天逸放弃了最后一把剑,快捷无伦的刀先抬起又裹着打着旋的风,不顾会碰到空中朝上飞起的长剑,刀手朝横卧在地上的王天逸砍去。
但王天逸手里仍然有武器,他放剑横卧就是为了拔出这武器──靴子里的匕首!
弹起,手扬,一道白光从离地一尺的剑尖下窜出,如草丛里低扑出的毒蛇,直咬刀手的脚脖。
如此近的距离,若要杀敌就要挨一下匕首,但敌人是横卧弹起中仓皇射出沉重的匕首,能有多厉害?挨一下很可能只会像蚊子咬一口那样,甚至是匕首把撞在身上,毫发无损。
但是身为一个高手会挨这一下吗?
若是和眼前敌人有深仇大恨也许会;
若是不杀眼前此人自己必死也许会;
但刀手没有这些若是,他只是受命来完成这项工作而已,工作的人第一要爱护的是自己的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是吗?
“当!”刀磕住了匕首,匕首果然了无力道,连磕飞都没有,就如一条死蛇般落在了脚下,果然只是仓皇间吓人而已。
不过能吓一下就足够了。
王天逸已经窜起,赤着一只足朝反方向狂奔开去。
“你!”刀手猛地一冲,又顿了一下,那长剑还在空中朝上飞,正挡在了他面前。
“无耻的东西!有种别跑!”刀手一刀打飞面前无主的长剑,拔足朝前面撒开脚丫子狂逃的王天逸追去。
他身后跟来急促飞奔的脚步声,那是两个同袍,满脸都是愤然。
第十一节 几步杀场(三)
厨房里一只捆住腿的母鸡艰难的从地上立了起来,以金鸡独立的姿势朝门口一蹦一蹦的跳过去,它踩过萝卜,却被一只猪蹄绊了个跟头,趴在屋子中间咕咕大叫起来,两双脚就在它旁边动也不动好似石柱子一般。
这两双脚是谭剑涛和张川秀的。
他们面对面坐在狭窄的厨房里,透过母鸡扑腾起的细小尘土互相瞪着,两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出,耳朵竖得笔直,用神倾听。
但一切都是静悄悄。
刚才前厅天翻地覆般的声响来得凶猛去得突然,不过持续转眼间的时间,一切复归寂静,再无动静。
如果说惨叫怒喝的声响如同火山,那么这寂静就如深海,每过一刻,就好象深了丈许,让凝神倾听的二人心头上的那块石头越来越重,汗珠从脸上密密匝匝的铺了开来。
“喂……”张川秀喉头艰难地颤了一下,表情就像地上那只惊吓挣扎的母鸡,一对眼珠惊慌失措地转动着。
张川秀的声音不大,还昏浊颤抖,但这声音却让谭剑涛一声惨叫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里攥着一把剥鱼鳞的小刀乱挥着,浑然象一只受惊的耗子。
“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张川秀问道。
浑身乱颤的谭剑涛好久才稳住身体,他看着张川秀,嘴里剧烈喘息着,手里那把还粘着鱼鳞的刀合着呼吸抖动着。
却没有说话。
“我们总得出去看看啊!你让我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张川秀盯着谭剑涛大吼起来,丝毫不理那把小刀,一把握在残废手里的没开刃的刀谁会在乎?
两人哆哆嗦嗦的在门口探头朝前厅窥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大吃一惊。
谁也没想到刚才声响时间虽短,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前厅已经被破坏的一塌糊涂:窗户被打成一个大窟窿,风悠悠的吹进来。窗纸粘着的断木残屑打在墙上,发出嗒嗒的声音;从窗户到门短短几步的距离,好象有一只巨象从那里滚到了门口。所有挡路的桌椅翻地翻碎的碎,遍地都是木头碗碟碎片;门也很惨,一扇门好象被人生生从门框里拔了下来,又扔在了墙边,上面还钉着一把雪亮的轻剑;几只黑游游的透骨钉深深打进桌面,挑衅般的把尾巴撅在外边;地上除了一溜一溜的血迹,还有被踢得到处都是的牛肉块,上面好象还冒着热气;店里弥漫着一股牛肉的奇异香味。
好象少了些东西,谭剑涛揉了揉眼睛,他乱成一团麻的心里并不知道少了什么,但他却能确认少了什么东西。
谭剑涛猛然拖着一条腿冲进了前厅,他终于想起了缺少的是什么:人或者是尸体。
他发疯的在店中间转着圈,拖着的腿在脚下一片狼籍中划出了一个完美地圆。他踮起脚尖又弯下身子,但店里只有搏斗的残迹,惟独缺了搏斗的结果。
那缺失陡然化成了巨大的恐怖,谭剑涛嘴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疯狂地冲出了门外。
大街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把插着靴子的剑孤零零地躺在街心。
“不会的!”谭剑涛大吼起来,他朝拐角处冲了过去,这种速度并不是残疾人可以做到地。残腿马上让他摔了个跟头,但他毫不在意,爬起来的他继续象扑一样朝前冲,接着摔倒,再次爬起,再次摔倒……
张川秀呆呆地看着那三颗钉进桌面的透骨钉,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竟然痴了。
“不能啊!不能啊!……”仅剩的一片门板被撞开,摇摇晃晃的谭剑涛一下又趴在了地上,他手脚并用朝呆坐着的张川秀爬来,赤红的眼里眼泪长流,他一边爬一边大吼一边大哭。
一把抱住了张川秀的大腿,谭剑涛靠着张川秀大哭叫道:“他一定死了!不能啊!三个人啊!不能啊!他肯定死了!呜呜……”
他每哭一声,张川秀的头就好像后脑勺被大锤砸了一次,他面目扭曲,头前后晃得如风中草,猛地一下,张川秀两手攥住了跪在地上的谭剑涛的脸,把他从自己大腿边掰了开去,他盯着泪流满面的谭剑涛吼叫起来:“你这是为了什么?你要杀王天逸?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谭剑涛的脑袋被晃得摇来荡去,哭声好象沙漏中的沙越晃越少,泪干了就露出一张惊慌的面目来,原本魂飞魄散的他,七魂六魄终于被晃了回来。
“我……”谭剑涛扭曲的面容下发出一声愧疚,但马上被他咬牙切齿的打散了:“我要杀他!因为我和他是不共戴天之仇!他打折我手脚!此等大恨我不报枉自为人!”
“你……”张川秀盯着自己的兄弟愣了一下,猛然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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