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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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梧桐-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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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公子看了看前面乱成一团的房间,厌恶地甩出三个字:“追个屁!”

他直接去找了秦明月。

“废物!”文公子恼恼的骂道:“我替他出手,他还让他跑了!”

秦明月微笑着替客人倒上茶,笑道:“夜莺人人都是精英人物吧?他们不能和你们组织比的。”

“话不多说,”文公子展开扇子心烦意乱的扇了几下,说道:“我可能已经被盯上了,近期我就离开寿州,善后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

“那寿州的事你们办妥了?”秦明月问道。

“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文公子说道。

“果然是精英,这么快就已经了得此事了。”秦明月钦佩地说道:“和你们合作真是愉快啊。请喝茶。”

文公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和昆仑合作也一样啊,我对你们帮派的做事深为赞赏,现在的江湖小门派像你们这样强力而高效的太少了。”

秦明月却微微一怔,马上又恢复了常态,文公子话里无意中带出来的那个“小”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有些心烦意乱的文公子却没有注意,他接着说道:“寿州的门派还有晁门这些掮客门派都太弱了,经不得风浪,一吹就垮,我们才有些狼狈,希望贵帮能够再接再厉,撑起新生意的大旗,否则总有一天除了七雄谁都没钱赚!”

“那是,我们一定努力。”秦明月笑着点头:“也请你们多与协助。”

送走了文公子,张觉进来看到秦明月一人在黑影孤零零的坐着,上前问道:“他要走了?后续生意谈妥了没有?”

没想到秦明月却不答话,握着茶杯悬在空中,眼睛盯着那茶杯不动,好像痴了一般。

“护法,您怎么了?”张觉问道。

秦明月这才好像从出神回过头来,他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口里喃喃道:“小门派?掮客门派?这就是你们给我们设定的江湖位置?”

“什么事?”张觉吃惊地张大了嘴。

但秦明月没有理他,他怔怔地瞪着茶杯,怔怔地瞪着。

突然间茶杯被他捏了个粉碎,秦明月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自言自语般说道:“绝不!哪怕让我粉身碎骨,我也一定要把昆仑送入云巅!”

第十五节 趋利避害

“刚才的名贴你递的?曾一净?”一个随从打扮的高手进来问道。

客厅里的王天逸赶紧站起来,抱拳道:“不错,正是在下。”

“得罪了。”那高手一挥手,四个大汉就把王天逸围在了中间。

王天逸笑了笑,平举了双手,八只手把王天逸搜了个遍,确定了他身上确实没有没有任何兵器后,才对王天逸一躬身,退出了客厅,还随手带上了门。

客厅里马上恢复了黑暗的寂静,只剩自己一个人的王天逸静静地坐回了椅子上。

他知道他马上就要来了。

门吱吱地又被推开了,一个人轻轻地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王天逸抬起头,没有起身,没有行礼,只是注视着那人。

那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一样地注视着他。

“乾捷,我来找你了。”王天逸吞了口唾液,润了润干燥的喉咙才说出这句话。

“嗯,我真是没想到,你会来找我。”赵乾捷摇了摇头,却也没再说,因为没什么可说。

有恩吗?就是有,也是互相有恩;

有怨吗?也许有,但也是无奈的命运;

要谈恩怨吗?

不。

对曾经的知己故交而言,谈恩怨已经撸去了这感情;

而这感情赵乾捷并不想撸去。

有的人总是恩怨难分,而恩怨可以抹杀关系,却抹杀不了那种情。

就算现在这情份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也一样。

就在赵乾捷还在被昔日带来的忧伤笼罩之时,王天逸却动了。

他一样没有再开口。

他身体一直,两腿一曲,咔吧一下跪在了赵乾捷面前。

“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赵乾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脸上已经变了颜色。

他印象里的王天逸的膝盖是黄金铸的,就算面对什么强敌什么困难,王天逸也没有跪下过。作为和王天逸一类的人,他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他们都羞于膝盖着地。

而此刻王天逸直挺挺地跪在自己面前。

只说了一句话就跪在了自己面前。

“师弟救我性命!”王天逸仰头长叹。

赵乾捷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地踏上一步,伸手就去挽王天逸:“你这是怎么了?”

但手被一把攥住了:“乾捷救我全家!”

“先起来再说!”躬着腰的赵乾捷额头上已经沁出阵汗珠。

但王天逸的膝盖却好像长在了地上,“若是你不答应,我绝不起来!”王天逸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绝望:“我现在只能求你了,赵大爷!”

好久之后,赵乾捷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你父母都被握为人质,而且你也立了军令状,如果带不回盐货去,全家都会化为齑粉?”

王天逸仍然直挺挺地跪着,他无力地点了点头。屋里没有点灯,黑暗吞没了这个跪地男人的大半个身子,让他的点头好像是夜里枯枝无力的颤动。

“你……”赵乾捷长长地叹了口气,突然一矮身抓住了王天逸的衣领,大声吼道:“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为何要做把父母牵连进来的事情?!你以前怎么做的,现在你怎地反而不知道了呢。你这人怎么不会趋利避害呢?!”

王天逸被揪得晃来晃去,突然凄然一笑:“我有什么法子?我只是个雇佣武士,还是个东躲西藏的逃犯,东家要我怎么样我就得怎么样,我还有一家老人要养啊。我要是懂得趋利避害,我怎么会混到眼前田地?”

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无奈苦笑的男子,脑海里那昔日热血男儿相貌渐渐模糊,换上了这张被江湖风霜吹得惨然的江湖中人的脸,赵乾捷一声悲叹,放脱了手,背向王天逸负手站了起来。

“还记得我们一起喝酒吗?有你,有我,还有川秀,还有德远,多么让人怀念,当时你说……”赵乾捷悠悠说起了往事,但背后那跪地的双膝好像一对无情的冷血戟扎着他的后背,他说了一半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能无奈而恼怒地“唉”一声。

“他们……他们还好吧?”背后传来王天逸听来有些胆怯的声音。

“川秀一直没有和我联系过,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唉。倒是德远和我经常书信往来,他说要靠自己的双手打出事业来,他做得很好,好像已经被上面看中了,他总是说起你,问我知道不知道你的下落,哈哈,他的武功还是你教导过的,最近也没什么书信了,不知道在忙什么……”

谈到故人,总是让人愉快,赵乾捷舒服了一些,扭过了头,却发现王天逸的身体哆嗦得如风雨中的秋叶一般。

“你怎么了?”赵乾捷再次俯下身去,却发现这个跪地的男人眼中有了泪光。

看见了赵乾捷靠过来,王天逸却扭转了脸,赵乾捷再也看不到他的眼睛了,只有泪水划出的一丝光痕在黑暗中一闪即逝。

两人静默了良久,王天逸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里面还带着哽咽:“盐货。”

“你要多少?”赵乾捷问道。

王天逸报了一个数字。

听到这个数字,赵乾捷呆住了,他轻轻说道:“知道吗,现在长乐帮正在地盘周围严厉扫荡私盐,你知道长乐帮的实力吗?如果被发现,就算风枪门是我们华山的门派,也有可能被他们扫清。”

“本来东家向晁门要约进货了,但晁门被扫掉了,所以才派我来寿州。”王天逸此刻说得很快:“寿州离长乐帮不是太近,应该比较安全,再说东家进货不过弥补提前收款的货约,应该不会引人注意的。”

“我想想……”赵乾捷说道:“我也不容易啊,我得为华山着想啊。”

“乾捷!”王天逸突然撕心裂肺地一声大叫:“求求你了,你要是给我货,就是我全家的再生父母,我给您磕头了!”

说罢连连磕头,水石地板上传来了咚咚的连续撞击声。

“你干什么?!”赵乾捷一把抱住了还要磕头的王天逸,王天逸脑门已经流血了,看着这个昔日好友此刻却落魄无奈到向自己下跪和磕头。王天逸流得血好像全是从自己心里流出来的。

※  ※  ※  ※  ※

“赵爷,好像严禁再贩卖盐是您下的命令?”乐和听说赵乾捷开出了盐引后,简直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我知道。但是我们积压的盐不能不卖。”赵乾捷冷冷地说道:“另外我相信那个商人。”

“不会吧!”乐和嘴巴都合不上了:“要是被长乐帮发现怎么办?那么大数量,那么低的价格,他们只要一查账簿就知道他们根本没有向我们出售过这么多盐啊,傻子都知道是私盐啊!”

“我有权开这些数量的盐,出了事我负责。”赵乾捷把一沓银票推向乐和:“这是货款。”

“您受伤了啊?”在王天逸的据点里,一个先遣团的武士把丝巾递给王天逸,看着他擦血的眼里满是惊奇。

王天逸擦净了额头,心里却笑:“额头出点血就拿到大证据,可是真是太值了。”

他笑着从怀里掏出那张盐引,看了看,兴奋地用手指弹得纸啪啪响。

这张纸可是代表了一大堆盐货的所有权啊,但王天逸却根本不打算按约定三天后提货。

他把这盐引递给手下,命令道:“连同其他证据,马上送回总部。”

手下接过盐引,恭敬的问道:“可还有其他命令?”

“没有了,很快我也返回总部。”王天逸嘿嘿一笑。

看着手下匆匆出门,王天逸舒服地躺在了床上,嘴边的笑还没逝去,面见赵乾捷的情景突然出现在眼前。一瞬间就如一颗百斤的铁锥砸上了王天逸的胸膛上。

脸上还来不及消去的笑容瞬时被突如其来的痛苦扭曲了。

“他还叫我趋利避害呢,这个……”王天逸眼睛突然酸痒起来,为了抑制那剧烈的流泪冲动,嘴里不自觉喃喃骂道:“杂……种……以前就欺骗了我,现在却有脸给我说趋利避……害?这个傻子……还以为我是青城……的王天逸……吗……我这次骗了你……哈哈……”

他笑了起来,眼泪却终于流了下来:“骗我不是他一个人,为什么我最恨他?”

王天逸不知道原因,这原因却是他最珍惜赵乾捷、张川秀这些一起的人,正因为最珍惜、最信任,被背叛后就最痛,也最恨。甄仁才也无情地欺骗过他,但是他们间的交情绝不如戊组的这些兄弟,这样一来,王天逸最恨的却成了赵乾捷。

不过知道不知道,王天逸只觉得自己心里乱掉了,心里又响起了赵乾捷的那句话:“德远总是说起你,问我知道不知道你的下落,哈哈,他的武功还是你教导过的……”

“德远是死在我手里啊!”那日范德远哀求的眼神又出现在眼前,几乎要炸掉了王天逸的整个脑袋,王天逸猛地在床上坐了起来,紧紧捂住了头,咬紧了牙。

但眼泪仍然从紧闭的眼皮间挤出来,再紧咬牙关,头里的骨头里还是传来了呜咽。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终于王天逸的手放下了,表情再也不再激动,而是如木头一般,他静静地站起身来,在脸盘里洗净了脸。

还带着血丝的眼里是混杂着绝望的宁静,他慢慢的对自己说道:“对不起你了,这些事阎王那里再说。我活着就是为了使命,为使命而生,为使命而死!”

就在这时,靠着柴火的墙壁里传来轻轻的敲击声,王天逸吃了一惊,赶紧擦净了脸,拉开墙上的秘道口的隔板,一个手下在里面轻轻说道:“报告,古爷来了。”

古日扬和一个手下一起来的,他们还提着一个大箱子。

“古大哥,可要注意安全啊。”王天逸说道。

“放心,没人盯梢。”古日扬答道。

“这是什么?”王天逸指着箱子问道。

“证据!”古日扬咧嘴一笑:“路上拣了个证据,我那里不好放,放在你这里。”

王天逸疑惑地打开箱子,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就好像看见了可怕的东西。但等他回过头来,已经神色如常了,笑着问道:“谁的证据?贾六义的?”

“不是他也差不多了。”古日扬冷笑着说道:“我要请你去逮一个人!”

“谁?”

“文公子!”

第十六节 爱莫能助

“喝茶,大哥。”在炉火边,王天逸给古日扬递过一杯茶水。

挥退了所有的手下,王天逸和古日扬在这个简陋的“临时据点”里开始了密谈。

互相大体通报情报之后,古日扬开始说此行前来的目的了。

“据贾六义的手下说,寿州周围八成的私盐都是由此人经手而来,数目大得难以想象,”古日扬就像看见了猎物的狼兴奋的不停撮着牙花:“我们这次可能遇到大鱼了!”

王天逸却显得平静如水,他微微一笑问道:“这么多的货,怎么出货的呢?”

“一部分交给贾六义在寿州分销,一部分好像交给昆仑的人,风枪门好像也有一腿,不过这个掌柜不是很清楚,另外不知道武当有无牵扯进来,否则就难办了,这样就不可能靠武力解决了……”

“好像?”王天逸对这个词似乎很反感,一皱眉说道:“大哥你这会走路的肉票说话靠谱不靠谱啊?别说牵扯武当,就算是昆仑进来,上头估计也不大可能派去扫荡队了。”

“怎地?担忧章高蝉是高明海的女婿?”古日扬问道。

“不完全是这样,寻常门派就算是有这样的关系我们也不惧,只要下手利索点,来个灭门绝杀,他们没真凭实据的,咱们也不在乎谣言,”王天逸吁了一口气:“但昆仑有些不同。”

“哦?”

“你离开暗组三年了,大约不了解目前江湖上的武功水准了吧?嘿嘿。”王天逸拍了拍古日扬的肚子,笑道:“都有赘肉了。”

“你们拿这点肉说了多少遍了!就是在暗组,我做的工作也不像你天天去舔刀子啊,对这些手艺的见闻,自然比不得了你这冰将。说说怎么回事?”古日扬问道。

“我是暗组的剑法教官,”王天逸收起了开玩笑的笑容,正色说道:“平日在帮里就研习武功战法,最近一两年间,章高蝉在武学界的地位已经隐隐有和少林并驾齐驱的势头了。因为他著的武功心法不仅厉害,而且比起少林达摩堂那些贼秃奸商来,价格相对便宜不少。各大门派都在购买研究,训练武士引入战斗。现在江湖上已经有『蝉流』的说法了……”

“我不和你谈武功,我急着回去,你说要点。”古日扬看了这个剑法教官说起武艺来就有点滔滔不绝的架势,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头。

“要点很明白啊!”王天逸刚起头的谈兴被古日扬打回去,一脸噎着了样子,摊开了手说道:“有这样地武学大师做掌门,昆仑一派战力可能非常强!说可能,是因为昆仑还未打过大战,但他们的门徒大部分是战士,不像我们这些大门派虽然明面上战士数量较多,但大部分人还要做生意,专司战斗的人员反而有限,而他们可都是专门的战士,据目前情报而言,他们自章高蝉做掌门以后未尝一败!”

“昆仑不好惹,”说到这里,王天逸微微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所以我对涉及到昆仑的势力分外小心,一定要拿到最有力的证据才可确认、才敢确认。”

“那不是已经有了吗?”古日扬反问道:“贾六义手下的掌柜还不够吗?再说那姓文的也不是昆仑的人啊。”

“贾六义和秦明月都是千里鸿扶持起来的人,一根藤上的两个蚂蚱。”

说到这里,王天逸抬起头看着古日扬说道:“另外,我已经查过文公子,他没有嫌疑。”

“什么?”古日扬听到这话猛地一愣,看了王天逸一会才确定他是认真的,不由惊讶地问道:“没有嫌疑?连风枪门都知道他神通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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