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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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梧桐-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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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白臂白拳,斑斑红点,电射而出整条胳膊如同一条雪里红梅枪,“嗖”的一声,也往席布衣面门射至。

两个人的两只拳头在空中擦着平行而过,激荡起的风好像一颗粘球,在两人两臂之间的狭小空隙里弹来弹去,振荡不已。

“嗵!”两只拳头毫无差别的同时击中了两张面部。

好像一把锤头敲击开了一个硬核桃,两个人就像核桃的两片硬壳一震之后,朝相反方向后仰开来,两人的脸同时向拳的方向扭动,带着一串被甩起的圆形血珠细链。

不过,王天逸的厮杀经验比席布衣多的太多了,更何况他是存心来讲江湖规矩的,同时殴击对方之后,席布衣并无后招,但王天逸有。

最大限度的伤害对手,杀了他最好。这本来就是江湖杀场的原则,就算你自认为心地善良,但你经历过这种杀场多了,这种原则就算你不想承认,它也浸透到你身体里去了。

否则为什么对手死了,而你却还活着?

王天逸的头还没扭回来,脚已经朝着看不见的方向踹了出去,这一脚毫不留余地,全力蹬了出去,如果没有东西卸力,王天逸自己必然会摔在地上。

但他算的很准。

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了席布衣胯上,巨大的力量让席布衣飞了出去,身边撞到了墙边的床沿上,被木床一卡,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下身滚进了床下,而脑门磕在了地板上了,发出一声闷响。

王天逸和席布衣同时拳击对方,然后一脚踹飞席布衣。

听到那声闷响和随后沉闷的惨叫,王天逸才直起身来,他扭过脸来,却满脸都是狞笑。

因为对面童龙拔出了长剑砍了过来。

童龙满面是血,衬的眼球的白色部分分外醒目,仇恨让他忘记了鼻子被打碎的巨大疼痛,他爬起来就抽出了长剑,无比愤怒的朝着王天逸冲了过来。

而王天逸却在冷笑。

“我要宰了你!”童龙一声大喊。

第二十二节 忠义情利(五)

童龙用的是青城剑法的斩风式,最标准的运剑,最规范的身形,右臂白鹤亮翅一般高高展开,长剑闪着寒光,如同翼尖的白羽。

一剑劈下将斩风裂石。

若是在练武堂,任何一个教官看见都会叫声好。

因为,毫无疑问这个弟子吃透了这招剑法的精髓。

但是,他吃透了剑法,却没有吃透用剑杀人。

这里不是宽敞的练武堂,而是对于打剑显得太狭窄的寝室,而且离敌人的距离也太近了。童龙尽可能想发动这一招,但他的手臂却好像颤抖的翅膀,因为他必须保证长长展开的长剑不要碰到墙壁。

王天逸看着对方的招式,细碎的白牙微微的摩擦着,冷笑了起来。

王天逸冲!

一步!

只一步!

只一步王天逸就冲进了对方身前狭小范围。

但这一步却让童龙惊惶失措,因为他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前冲,王天逸马上就要冲进长剑攻击的盲区。

看着对方的面容在自己眼前急剧的扩大,鬓角的发缕向后飘起,衣服被身后的疾风拉得裹在身上,就像一只破浪疾冲而来的白色大鱼,“呀!”一声大吼中,惊慌中的童龙长剑电劈而下,头脑空白的他提前发动了斩风式。

既然是提前发动,那就不会是身体全部力道贯于一线势不可挡的斩风式了。

不过是右臂普通一劈。

他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死抱着原来的剑法攻击是多么危险和迂腐,一个庄稼汉都会的掏心拳都比最厉害的剑法有效。

但他确实没有想到,因为突如其来的攻击超越了他以往的所有经验。

王天逸这不是同门比武的打法,而是货真价实的江湖拼杀。

而童龙还不懂江湖拼杀,这就是差距。

王天逸瞬间已到近前,他看得清清楚楚:童龙没有拳脚的防御,水汪汪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合不起的嘴巴中,被自己的大吼冲出来的口水,在嘴角挂了一条水亮的线。只有右臂在急斩,其他四肢却好像被线栓住了木偶,木木的不动。

“剑不是这么用的!”王天逸笑了起来,不过这却一种残忍的微笑。

“啪”的一声王天逸的左手紧紧的扣住了童龙的右臂,不停反冲的脚步已经让两人马上就要错身而过了。

这种速度这种距离,已经没有任何现成的腿法或者拳法可以有效攻击了。

但王天逸和童龙不一样的地方正是这里,随机应变在真正的杀场才是最有用的。

身体斜斜冲进了童龙身子右边,鼻尖已经碰到了童龙涨鼓鼓的右大臂肌肉,右手展开,就像一道绊马索横在空中,整条胳膊先撞了童龙的胸脯一下,微微弹起,然后又插了下去,右手紧紧勒住了童龙的左肋。

被对方拉住,在王天逸凶猛的冲势中,童龙“嘤嗡”一声,身体朝后倒去,双脚离地。

有如战场将军生擒敌俘,转眼间,王天逸把童龙面朝上勒在了自己右肋下!

寝室有多大空间?

一勒住童龙,马上一张圆桌横在了王天逸面前。上面满满的摆着盘盘盏盏,酒肉狼藉,正是刚才管英雄四人饮酒之处。

在圆桌之前,王天逸靴底在地板上发出“吱”的一声尖叫,他身形猛的一顿,挟着童龙的右臂用力往后一翻,横在腋下的童龙的身躯倏地直立而起。

说时迟那时快,王天逸双臂一起扣住了童龙的腰带。双臂先向上一送,童龙身体陡然上升,脚下的鞋底都快碰到了屋顶。

然后是双臂绷紧全力朝下掼去!

“去吧!”王天逸一声大吼。

可怜童龙,就如同夯平地面的石夯,被王天逸朝着圆桌正中心脑袋朝下直直的掼了进去。

盘盘盏盏破碎声和木头断裂的声音响做了一片,圆桌还站在那里,但中间已经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童龙的两条腿有气无力的从里面伸了出来,搭在桌沿上一抖一抖的,上面满是油花和血迹。

王天逸弓步立在桌边,双手如环抱太极,还保留着把童龙砸进桌面那一刻的姿势。

他要顺气。

发动攻击必然要内力外力协和一致,刚才那种猛力下拉的力道却是他不常使用的,所以他要顺气。

就在这时,背后疾风突起。

王天逸马上顺着风的方向扭腰侧身,他要卸力。

一击飞脚从后面重重的踹上王天逸的左肩,虽然他已经趁势卸力了,但这一击仍然让他身不由己的朝前扑去。

王天逸左手一抬,整张圆桌被他掀了起来,马上左臂曲起,左肩“嗵”的一声砸在自己左手手背上,余势难消,那一计飞踢的力道连同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朝左手的靠了过来。

在这力量之下,桌面好像纸做一般轻盈,“磕巴”一声,被王天逸掀起来的桌面的另一侧抵着了地面,而这一侧,王天逸被踢的整个人都抵在了桌子边缘,依靠桌子顶地,这才消去了力道。

不过王天逸虽然被打,却没有坐以待毙。

左手在抬桌子卸力,右手却电一般插向了桌子上的小酒坛,在它马上就要滚下倾斜的桌子之前,四指如刀插进了坛口泥封,捏着了这酒坛口沿。

身子一顶实桌沿,王天逸一声低吼,身子朝右后方向旋了过去,右手的坛子如同一柄铁链流星锤,果真是快如流星,急如迅风,呼啸着从前往后弧形甩了过去。

偷袭的人却是席布衣,他从床下爬起来,正看到王天逸夯击童龙,怒发冲冠的他一计飞踹正中王天逸背后左肩。

此时一击得手,席布衣正在冲前想继续殴击近在咫尺的王天逸,对方正背对着他,席布衣稳操胜券!

哪想到猛可里王天逸腰一扭,一物带着劲风呼啸而来。

看那物弧线飞来的轨迹,席布衣头急仰,力图闪过这突然而来的异物。

王天逸头已经转了过来,看得真切,石光电火间,紧握坛口的右手一松,只靠两指扣着了坛口里侧, “流星锤”马上顺势长了两寸。

两寸,不过是虎口到中指指肚的长度,

很短。

但这短短两寸现在却是这次攻击成败的关键!

酒水、瓦片飞溅!

圆圆的酒坛就炸在了席布衣右脸颧骨上!

席布衣先手尽失!

王天逸为了砸中席布衣,他身体右旋,右脚离地,身体斜在空中,看来自己就要摔在地上,但就摆着这个姿势,王天逸双臂微曲,与此同时双手猛然摁在席布衣胸腹之间。

借着左脚的靴尖一蹬,王天逸身体陡地一声扯得更直了,宛如一张被猛然砍断了扯拉着它的弓弦的强弓倏地弹直了一般,弹力惊人。

吃足这一弹之力的却是摁在两手之下的席布衣。

转眼间,席布衣身体被推的横飞出去,撞到了床上的墙壁上,又滚落下来。

墙壁发出一声大响,整个屋子都好像晃了一下,顶棚上的灰尘“噗噗”的落了下来。

王天逸转守为攻!

守与攻之间的转换他简练的一气呵成,什么顺气、调姿这样的过渡一概没有,顺势而为,动作快如闪电,打击疾如迅雷。

掩耳的机会都不给对方。

一击得手。

席布衣又从床上滚到了地下,和桌子下童龙躺在了一起,只能有气无力的呻吟了,王天逸扭过头来。

眼前是满眼都是恐惧的三个人:管英雄、张川秀和范德远。

就在这时,门口的大叫越加响了起来,里面已经掺上了不安:“老管开门?!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事?!我踹门了啊!”

门外的人本来就没走,顷刻间听到屋里的声音就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此起彼伏,能不吃惊吗?不止他们,不少纳凉还有住在隔壁的弟子都围了过来。

话音刚落,一声大响,门颤抖了一下,门闩扭动了一下断成了两截落到了地上,不甘心的跳动着。

门被踹开了,门口挤满了人,看到了屋里的狼藉,每个人脸上都惊骇莫名。

“救命啊!”管英雄尖叫着,满脸是血,每块肌肉都在扭曲,猛地一转身朝门口逃去。

王天逸本就盯住了他,他一动,王天逸就冲了过去,顺手抄起了圆木凳,在门口乙组弟子众目睽睽中,木凳在毫无防备的管英雄后背上砸了个粉碎,管英雄扶着门慢慢的软倒了下去。

“老管!你!”最前面的那个弟子就是给王天逸开门的,是和管英雄他们住一起的,现在看到兄弟被殴,哪里还忍的住,一个箭步就冲了进来。

“打赵乾捷你也有份?”王天逸手里拎着一块木头渣子,冷冷的问道。

“你说什么?”

没有再废话,王天逸毫无症照的当胸一脚,把他踹出了门外,把门外三四个弟子撞做了滚地葫芦。

“打人啦!”

“有人来斗殴了!”

“来人啊,老管,小龙被人打了!”

“抄家伙啊!”

“谁?谁?谁?谁不要命了!在哪里?”

“都来啊,堵住路!”

“点火把!快快,别趁黑让溜了。”

……

回过神来众人在外边大叫起来,惊叫声、询问声、开门声响做一片,月光下人声鼎沸起来,乙组寝室这一片大乱。

“抽剑!别让他们进来。”王天逸瞄了瞄门外的局势,对范德远两个兄弟说道。

“什么?什么?”两人都惊呆了。

“为了乾捷。”王天逸冷着脸说道。

一听乾捷,范德远这才反应过来:王天逸这是替赵乾捷报复来了,马上抽出剑来指着门口,张川秀本来吓得哆嗦,看到门外不知多少怒气冲冲的人提着武器冲了过来,才不得不抖着手抽出了剑,两人一起指住了门口。

看到门外那些又震惊又愤怒的脸,张川秀和范德远挺着剑守着门口,外厉内荏的大声喊着“不许进来”。

那边王天逸已经揪着管英雄的前襟把他提了起来,向童龙两人那边走了过去:“是你抽乾捷耳光是吧?”王天逸冷笑着问道。

惊恐的管英雄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啪!”王天逸挥手就是一个狠狠的耳光。

“你喜欢让别人叫爷爷?叫啊!”王天逸反手又是一计响亮的耳光。

“英雄就是欺凌弱者吗?哈哈。”王天逸哈哈大笑着,一边又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每抽一计耳光,门外的乙组弟子脸色就激动一分,但门口狭窄,又有两把剑守着,群龙无首下,他们真不好冲进去救人。

王天逸已经走到了屋子里面,那里受伤较轻的席布衣正从地上慢慢的拱起了腰,慢慢的爬起来,王天逸满面厌恶的看着这个人,“英雄?荣誉?”他自言自语的呢喃着,然后狠狠的一脚踢在了席布衣肋下,席布衣一声惨叫,又一次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啊!”门外一个弟子再也受不了,他怒喝着打开了张川秀有气无力的剑,就要冲进来,但王天逸冷笑着,一手提着脸肿得发亮的管英雄,一脚踩在了席布衣头上,脚一拧,席布衣马上就发出一声呻吟,血被从肉和泥之间挤了出来,好像一条小小的红色溪流在地上流淌。

“滚出去。谁敢进来?!!”王天逸威胁道。

看对方那架势,要是自己冲进去,谁知道他会对自己的同组兄弟做出什么事来?那个弟子无可奈何的退出了门外。

“饶命……”管英雄上下牙打战说道。

“饶命?在我面前怎么不英雄了?”“我替叛徒出头,有种打残了我啊!”“只懂欺负同门和弱者吗?”王天逸咬着牙一边骂一边打,一口气抽了管英雄几十个耳光,把这张脸抽得青里带红,肿的像猪头一样。

突然王天逸停住了手掌,咬牙切齿的脸朝窗户那边扭了过去。

那边童龙刚刚爬到窗户下边背倚着墙,猛可里王天逸的脸扭了过来,在壁上跳动的烛火映照下,扭曲的面容如同地狱里的恶鬼,童龙吓得都要尿出来,坐在地上的他猛力的摆着手大声的叫着:“不干我事!不干我事!是他主使的!……”

但王天逸视如不见,揪着管英雄突然朝窗户冲去,然后猛力一甩,被抽的七昏八素的管英雄就身不由己的朝窗户飞了过去。

“哐当”一声巨响,管英雄的脑袋撞破了木头窗棂,接着就是“嗵”一声闷响好似两个西瓜撞到了一起,管英雄卡在窗户里的身体一顿,窗外却是两声“惨叫”齐齐响起。

最后是身体落地声和窗外的一片惊呼。

王天逸手扯住管英雄的腿一拉,昏过去的他就一堆死肉般从破碎的窗户里掉落在了地上,透过支离破碎的窗棂,王天逸看着窗户外边的人群,嘴角歪在了一边发出一串冷笑。

原来乙组弟子觉的正面强攻对里面的同组师弟太危险,有几个大胆的就提出从窗户跳进去打倒王天逸。

但破窗战和破门战都是江湖血战中最危险的事情。

因为做为突入部队的你很难知道里面的情形,你又没长千里眼不是吗?因此破窗者必须用必死的决心、以最迅捷的动作突入屋中。

遗憾的是,青城弟子并没有这种经验,他们在窗下磨蹭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王天逸,而突入时候,那弟子却蹲在了窗台上犹豫,并没有用飞身穿破窗户进去。结果王天逸轻而易举的用管英雄的头撞了出去,一头撞在了那想破窗弟子的头上,两人一起昏了过去!

再没有人敢从窗户里进去。

“王天逸,我是乙组的大弟子辛师兄,我知道你认得我。你出来!出来讲清楚!这件事你轻易走不了。”

破窗无效,屋外很快传来了这声音。

王天逸冷笑着揪着了抱头哆嗦的童龙的脖子,拉着他大摇大摆的朝外边走去。

他顺从的就如同一条小狗,尽管他现在绝对有余力发击,但王天逸无情冷酷的打击彻底击溃了他任何反抗的勇气。

而且骨气他也没有多少,欺凌弱小的人貌似强大,可是在比他更凶狠的敌人面前,你能指望他有多少气节和骨气呢?

来到外边的空地上,王天逸四边一扫,火把林立,人声鼎沸,不知道围了多少人,连假山上都站了人,还燃起了火把,大部分是乙组弟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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