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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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梧桐-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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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慕容秋水抓住了这机会,利用慕容拙楼占据交通线的优势,成了中原六雄中第一个和沈家大规模生意合作的人,别的门派这才意识到沈家不止拥有死心塌地的杀手和生来就坐拥富贵的千金,他拥有的马匹、金矿、人参、貂皮,这些中哪一项在中原都是宝贝啊,而沈家也缺中原的各种商品:丝绸、盐、矿石等等,虽然距离很远,但凭借沈家和中原武林的实力,是可以开辟长距离交易路线的。

无疑,生意大有钱赚,慕容秋水又一次笑傲江湖。

但你开出路来,就有人跟上来。

为了生意安全和长远发展,慕容秋水轻轻挥了挥袖子,就把慕容世家和长乐帮的深仇大恨拂到了一边,竟然拉着长乐帮一起赚钱。

其他四雄当然眼红的很。

丁家打算跟上去,但丁家已经落后于老朋友慕容世家很远了,所以丁开山匆匆召回丁晓侠让她赶往关外,开始生意谈判。

早就想看关外壮丽景色的丁玉展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抱住老爹的腿请求给他出门锻炼的机会。

“你屁股好了吗?”丁开山怒气冲冲的问道。

“好了!爹,不信你看!”

“小畜生!谁让你脱裤子的?!”丁开山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儿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去吧!要是路上给你姐捣蛋,我就砸断你的腿!”

就这样,丁玉展兴高采烈的北上了,但很快他就厌倦了和大姐以及姐夫同行,他虽然不打算跑到别处行侠仗义,但他打算和大姐各走各的,在京城慕容秋水的拙楼汇合。

这怎么可能?

丁晓侠微笑着搜去了弟弟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连粼波现龙剑的剑鞘都换了一个,身上一文钱也没有的丁玉展只好愁眉苦脸的跟着大部队走,诅咒着现在为什么是夏天,身上只有一件长衫可以当掉,这连顿饭钱也不够啊,要是冬天,身上穿的多,几层衣服一进当铺,路费不就有了吗?

他向手下借钱,丁家的人谁不知道少爷那一套啊,况且还有大小姐严令,所以大家索性把身上的钱都交给丁家的第八管家吕飞虹管理,丁玉展费尽心机愣是搞不到一文钱。

终于,他和吕飞虹在住宿的一个镇子闲逛的时候,方便回来的丁玉展开口了:“八管家,我想吃糖葫芦,拿一千……算了,给一百两银子吧?”

吕飞虹睁大了眼睛,问道:“您说想吃糖葫芦,我没听错吧?要多少银子?请您再说一遍?”

“咳咳”丁玉展干咳了几声,改口道:“十两吧。不是我要,那卖糖葫芦的开口要这个价。”

“什么?糖葫芦卖十两银子?这还有王法吗?”吕飞虹故作惊奇的跳了起来:“这奸商欺负您是外地人吧?混蛋,我去教训他!在哪里摆摊?”

丁玉展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丁家的人,手一伸“嗵!”一声,揪着吕飞虹的领子把他摁在了墙上,横眉立目道:“十两怎么了?我喜欢给!拿来,不准废话!”

吕飞虹背靠在墙上,满脸堆笑道:“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锵”的一声清越龙吟,雪亮的粼波现龙被抽了出来,架在了管家脖子上,丁玉展满面通红的看了看周遭大呼“抢劫”四散逃开的路人,急急的怒道:“给不给?!快点!一会官差就来了!”

吕飞虹一摊两手,露出手心里的三块碎银子,笑道:“别!别!别!少爷,你就是宰了我,我浑身上下也只有三两。今天忘带钱了,钱和银票都大小姐管着,要不您找她要去?”

丁玉展哪里肯信,搜遍了吕飞虹全身,果然是一个铜板都没有。他怒视笑嘻嘻的吕飞虹良久,最后无奈的抓去三两碎银,叹了口气揣进了怀里。

“少爷,您的糖葫芦?”跟在垂头丧气的丁玉展后面的吕飞虹陪笑道。

“呔!”丁玉展满面怒色回头一喝:“那是小孩吃的!我只是觉的一个大侠身上比乞丐都穷委实没有面子而已!这是我借你的,不要和姐姐说!否则有你好看!”

“是!是!是!”八管家吕飞虹头点的如同拨浪鼓,但他一回客栈就找丁晓侠告密去了。

“他想去哪里?”丁晓侠问道。

“我听他打听青城如何走,知道了青城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很好去之后,高兴异常,应该打算去青城吧。”说到这,吕飞虹换了一种忧心忡忡的模样:“大小姐,少爷现在身上有了三两银子啊!我看他那模样,就算在地上拣了三个铜板也会跑,您看我们是不是晚上戒备更森严一点?”

“让他跑吧,不让他出去透透气,怕他憋坏了。”丁晓侠道:“再说青城也是我们的必经之地,我听说千里鸿和慕容秋水都曾经在青州逗留过,我也想去搜集一下情报。今夜客房、马厩守夜的人『打盹』,把那匹驽马放在马房最外边,他一向牵最靠近外面的那匹马,别让他走太快了。找三个人埋伏在外边,出去就跟着,你带上十个高手跟在跟手的后面。我们明天去捉他。”

就这样,满心欢喜的丁玉展走了没多远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经验丰富的他发觉自己被跟踪了,他用大脚趾头想也知道后面死乞白赖跟着的是谁,气愤之下策马狂奔,但座下的坐骑委实不争气,再怎么打,走的比毛驴也快不了多少,而且他就算要把这马扔了也办不到,因为就算他把身上的东西都当了,也买不起好马。

丁三少爷心知被算计了。

于是他很愤怒。

但是他更多的是心急如焚,他要在被大姐捉到之前好好去磨砺一下武艺,因此骂骂咧咧的他上了青城没说几句,就和青城看门的打起来了。

不是他无礼,是他要赶时间。

但对方武艺太差,他只用拳脚就打翻四个,然后对方一群气势汹汹的武士就涌出山门,直冲着他就来了,看来可以领教一下青城剑法了,但正在这丁三少爷高兴时候,这一群气势汹汹的武士却又转过身去,连滚带爬的又跑回山门里面了。

丁玉展扭头一看,自己身后已经多了十几个丁家的高手,正对着青城武士抱臂冷笑──整齐划一的服饰、长短各异的兵器、身经百战的从容、挺身而立的高傲、冷寂无声的杀气,就算瞎子都看得出来这群人委实可怕的很,别说青城,就算七雄的家门口多了这样一群人,也没有人会轻举妄动的。

被这样一群人站在身后,丁玉展心知青城肯定不会来武的了,悲愤之下,不由的回头破口大骂起来。

“我这次带舍弟来,路过贵派,拜望一下。”丁晓侠微笑着说了来意。

“杨昆杨先生可有一同前来?”韦全英低头问道。

“他正在赶来此地,中午可到。”

韦希冲赶忙让张五魁带几个弟子下山去迎接杨昆,然后毕恭毕敬的领着丁家的人进了青城,来贺寿的各路豪杰已经听到了消息,纷纷在前院迎接丁晓侠姐弟。

“丁大姐好。在下是长乐帮济南振威商会──凌寒钩。”凌寒钩在丁晓侠踏进大门的时候,突然走了出来。他原本没有出去外面,此刻才来寒暄。

不过凌寒钩看着丁晓侠的表情很冷,声音也透着冰凉,丁晓侠看了一眼凌寒钩,她的声音一样的冷:“是你啊。”

“还记得我啊。是我。”凌寒钩脸上好像僵硬了。

“贵派已经知会我们了。都是朋友。”丁晓侠说完这句话,不等答话,一拂袖子,背负着双手傲然走过凌寒钩。

凌寒钩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对着丁晓侠的背影微微躬身表示了礼节。

大门里的人不断的涌进来,有青城的教官,有来贺寿的宾客,还有远远的想看热闹的弟子,一时间闹哄哄的,凌寒钩看着丁家一众人的背影,仔细了看清了丁家人的每一张脸,才慢慢的跟了过去,丁玉展在前面大声的说话,他听的清清楚楚的。

“韦掌门,你们青城不错!弟子有趣的很,也勇敢的很,比我见的大部分门派的弟子都要强!”

“我家小弟一直想来拜望一下贵派,在家里也时常提起。”丁晓侠微笑着说道。

韦氏父子现在心里都浮现出一个弟子的面容来,都是一滞,随后又尴尬的笑了起来。

听着丁玉展那种近乎放浪形骸的动作言辞,凌寒钩眼睛盯紧了丁玉展的背影,心道:“丁开山的儿子怎地如此行事?难不成天道昭彰,丁开山养了个败家子?!”

这时候,过来拜见的宾客已经按地位、先后顺序排好了,韦氏父子引见,丁晓侠拉着丁玉展见礼,而丁玉展却没有这个规规矩矩的习惯,他几步跳进了宾客堆里,大呼小叫起来,“这不是老罗吗?你老小子怎么来这里了?”

“啊!三少爷,我和韦掌门有亲戚你不知道吗?”

……

“三少爷,你还记得我秦强吗?”

“废话,怎么不记得!上次去挑你们,你手下那个轻戟手小方硬气的很,我们从长街南头打到北头,这小子来了吗?那天他可是喝得呕吐不止啊,哈哈!”

……

“三少爷啊,没想到您也来了北方,想死我这老不死的了。”

“妈的,你还知道你老啊?还强抢民女吗?”

“哪里敢啊,我认了那闺女当干女儿,要不是她,我们怎能不打不相识?!”

……

“我我我我!三少爷!”

“别叫了!你这家伙还有脸来见我?前年是不是你通知我爹逮我的?”

……

丁玉展认识的江湖豪杰居然惊人的多,这里是北方武林,但他居然能认识三分之一的宾客,一会搂着这个肩膀亲热,一会又指着另外一个的鼻子假嗔轻骂,一时间在他身边围了一个诺大的圈子,圈子的每个人几乎都是他去“祸害”过的帮派的高层人物,但三少爷记忆力惊人,随口就把往事娓娓道来,熟的好像老朋友一样,加上他的地位和身份,被三少爷提到的人一个个都激动的满脸发红,几个人甚至为了站到可以握丁玉展胳膊的位置而推搡起来。

看到这个放浪少年被众星拱月一般围着,凌寒钩肚里却升腾起一股凉意来,暗想:“我没见过谁这般年纪就可以结识如此多的江湖朋友,此子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

凌寒钩正出神,那边队伍一阵喧哗,一个人推开一条路,跑了上来,却是华山的大师兄岳中巅,他跑到丁晓侠前面,马上就是一个抱拳鞠躬,抬起头满面笑容道:“大姐,又见到你了。丁家主身体可好?”

“是中巅啊。”丁晓侠笑着把背负的双手抽到前面来,微微一抱拳答礼道:“家父身体很好,辛陆雄掌门可好?”

“家师身体一向康健,前几日还提起想去拜访丁家主呢。啊,三少爷也来了啊,他行侠仗义,我们华山都仰慕他的侠义之名,假以时日必是江湖第一大侠!”

“呵呵,中巅你可真会说话,我小弟是小孩闹着玩的,他行走江湖,还不是得靠你们这些江湖前辈和大哥照应他啊?”

丁晓侠正客气,那边丁玉展和熟人寒暄完毕,已经走了过来,对韦全英道:“韦大哥,你的弟子王天逸呢?”

一句话把韦氏父子打了个踉跄,一起抬眼去看身边的岳中巅,岳中巅听到了丁玉展的话,却装作没看到韦氏父子的表情,继续和丁晓侠亲热的聊天寒暄。

“唉,天逸这人的朋友,肯定可以做我的朋友,要是那天我走的不是那么早,天逸的朋友也不会那么惨了。”韦掌门没啃声,丁玉展就垂下了头自言自语,说到后面,语调往高里一挑,大骂起来:“做人这么绝,就不会商量商量吗?唐小六太愣了!”

本来丁玉展一过来,他那些熟人都跟着过来,打算再拜望一下正主──丁晓侠大姐,所以丁玉展身边始终围着一大群人,本来都群情激昂,热情高涨,但丁玉展一句“唐小六太愣了!”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缩了脖子,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一大群人转眼间就都齐喑无声了,就如同一桶雪水当头浇下,把这热闹生生的冻在了那里。

要知道“愣”是形容一个人傻呼呼的,而且屡教不改,缺心眼,这个字从哪里传来已经不可考,就算不知道涵义,但光听丁玉展说这话的语气,就知道绝非好话。

骂人并不可怕,也不至于让一群人突然哑口无声了,问题是你骂得是谁。

丁玉展骂得是唐博,他骂是可以,他不惧唐博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更可能是他们本来就是好朋友,这样骂来骂去也许是闹着玩。

不过他骂可以,但谁敢帮腔?骂得可是唐博啊!

最近以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出名的唐门新虎啊。

他因为秦剑门一句无关痛痒、好像事不关己的承诺,就可以辣手灭门。

他用唐门的刀和秦剑门的血让江湖复习了一下唐门的寻仇条例。

从这事之后,和唐门的人谈生意甚至吃喝玩乐的时候,江湖小帮派连玩笑都不敢开了,甚至有的掌门把要说的话缝在袖子里,低头看一眼才敢说,简直好像作弊的私塾秀才

而江湖上“唐门说话算话”那句格言又流行起来了,但说的人都是股栗,这绝非江湖人的道德突然高了,而是怕真会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比如唐门的六少爷。

丁玉展不会怕唐博,因为他姓丁还是唐博的兄弟,唐博听到也许会对骂,骂丁玉展是狗东西;但如果是不姓丁的人骂了唐博,也许一向阴沉的唐门六少爷会面无表情的用透骨钉敲开你脑勺,所以大家都怕了,没人啃声。

冷场了。

丁晓侠笑了起来,打了一下弟弟的后脑勺,笑骂道:“你自己更愣。怎么能这样说好朋友的?”

丁玉展一下把姐姐的手打开,转过了头叫道:“韦掌门,王天逸呢?我得替博六道歉。”

韦全英偷眼去看岳中巅,没想到对方一声大笑,竖起了大拇指,大叫道:“三少爷,您真是太仗义了!啧啧,回去我就让师弟们说说,看看人家三少爷的江湖气度和无双侠义!”

这一下,大家都醒过神来,纷纷大声称赞,韦氏父子则一声叹息,韦希冲对着丁玉展躬身说道:“您稍等,我们这就去叫他。”

听丁玉展口中说了要找“王天逸”,还要代唐门的六少爷道歉,旁边听的青城弟子早有好事的飞奔回去宣扬,赵乾捷、张川秀、范德远听到这消息之后,一样的合不拢嘴,好久一众人才飞跑去禁闭室,但里面却只有一个骂骂咧咧的胡不斩了。

韦全英亲自接走了王天逸。

“是因为岳中巅的事情吧。”王天逸说道。韦全英并没有着急把他带到丁玉展的身边,甚至都没有告诉他丁玉展来了,而是把他领到了一个花团锦绣的僻静草地处,两个人边走边谈。

“嗯,你猜到了。”韦全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王天逸,叹了口气道:“师兄我对不起你啊,我父亲也对不起你啊。”

王天逸明白这是指突然再次囚禁他的事情,他长长的出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说道:“谁叫华山强,而我们还仰仗他们呢。”

韦全英停住了脚步,有些艰难的看着王天逸,说道:“你不像其他弟子那么看江湖了,看来你这次送请柬在江湖上学了不少东西。不错,我们怕华山,怕岳中巅,我们不敢自己出头去质问华山为什么要抢我们的寿礼;我们不敢直接淋岳中巅一头酒水,父亲被他泼了酒我们却只有下贱的去陪笑脸;现在他们华山无视我们早就签好的协议,单方面要提高青木价格,我们不敢指责他们背信弃义,因为江湖上没有公堂,刀与剑就是唯一的律法,不仅如此,我们还得巴结他给他送礼,让他少提一点!”

说到这里,韦全英面部肌肉如波浪一般波动着,里面的牙齿摩擦的咯咯乱响,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悲愤的口气:“这个流氓,差点气死我父亲,我心里无数次想过怎么杀了他,用剑捅?用拳打?用石头砸?但这都是幻想,这里是江湖,怒火有什么用?!不是你更愤怒你就更有力量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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