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剑涛却不行,在练武场练就的武艺虽然也很精湛,但却是温室中的花朵,没经历过风雨,果然他没想到这个高手会飞尘,转眼间,砂子土粒撞击着他温润的脸颊,眼睛哪里还睁的开?!
若是王天逸在此时此刻中了招必然立刻挥剑封闭身前,脚下则全力后退,因为现在有的是自己人做后援,自己一退,友军必然前冲攻击,也保住了自己安全。
可惜谭剑涛空有一番大志,却无如此冷静和经验,慌乱之下仍然前冲,手里的剑还是划着原来的弧线向前斩去,不过此刻他眼睛睁不开,这样的盲斩正所谓茫然,胡不斩冷笑着踏前一步,左手猿臂一伸就好整以暇的握住了他持剑的手,猛地一扯,已把谭剑涛拉进自己怀里,接着右手搂住谭剑涛后颈,顺势一拉,谭剑涛的身体就“扑”的一声顺着胡不斩的力道在空中被翻了个跟头,而他的右手还紧攥在胡不斩手里,身体翻滚,但这只手却动不了分毫,只听“喀嚓”一声谭剑涛的手就脱臼了,长剑顺势到了胡不斩的手里,而谭剑涛的身体这才落地,在重重的在地上砸出一圈黄色的雾,放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在谭剑涛的惨叫声中,青城弟子人人变色,两个人又围了过去想故技重施,困住胡不斩。
但此刻情况已经不同了,胡不斩刚才吃亏在空手上了,现在有了长剑,虽然没有长棍顺手,但对于他这种高手而言宛如猛虎添翼,哪能让这些弟子的想法得逞,他对着一个弟子冲了过去,只一剑就砍断了对方长剑,又一转身,剑如闪电,砍入另一个弟子还未来得及回防的空档,那弟子胸口鲜血四溅,软瘫在了地上。
弥漫的黄土、凄厉的惨叫、落花般的鲜血、地上受伤者的蠕动呻吟,突然间,这条青城弟子熟悉的长街变的如此陌生,宛如来到了另外一个,还站着的弟子脸变的煞白,大家的脚都不由自主的向街边移动,因为街中心有这个势若疯狂的野兽。
见了血的胡不斩势如疯虎,踢飞一个弟子之后,身体顺势而动,雪练式的长剑冲着最近的一个弟子兜头狂劈而下。
“上!上!上!”王天逸每冲一步,身后的路面就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马上这些小坑就被升腾起来的慵懒的黄色土雾填满了,从他背后看起来,好像他身后绽放了一朵朵的小小黄色莲花;但从王天逸前面的胡不斩看起来,这个眼睛发红咬牙切齿的家伙却正带着一股劲风扑了过来。
“这个家伙很麻烦!”胡不斩想道。一低头却看到处于两人之间的谭剑涛正慢慢的爬起来,“去吧!”胡不斩一声大吼,一腿抡在正跪在地上的谭剑涛肚子上,谭剑涛马上如一包炮弹一样朝王天逸迎面撞了过去。
吃一堑长一智,王天逸没有硬接谭剑涛,而是微微一侧身体,用半边身体挺了谭剑涛一下,这一下把他自己撞歪了,但却没有阻止他冲击的脚步,而借此一撞也给飞在空中的谭剑涛卸去了一大半的力道,谭剑涛打着转滚在了地上。
“胡不斩!”王天逸大吼着攻了上去,和凶僧接战了,王天逸一来,战局为之已变,胡不斩嘴角不断的吐着血泡,这样剧烈的战斗早让他身体难受之极了,一块淤血塞在胸里堵的难受。而和善于用剑的比剑,则简直是以己之断攻敌之长,长剑不是铁棍,他不是用剑高手的对手,王天逸凶猛、冷酷、闪电般的剑法已经在胡不斩身上划了一个口子,伤不重,但经验老道的胡不斩看出了用剑对自己不仅很危险,而且这个混蛋更是想缠住自己。
胡不斩隔开王天逸一剑,却又故技重使,一口血又吐向了王天逸面门,王天逸这次有了防备,急停正要发动的招式,头一偏,一口热辣辣的黑色热血全喷在了他肩膀上,就接着王天逸这一滞的这么点时间,胡不斩完成了转身、发力、奔跑的全过程──他再次转身逃窜!
“挡住!”王天逸大吼起来,他是对着离他只有几步远的计百连两个同门喊的。
要知道江湖格杀都是石光电火一般,胡不斩与他近身死斗之际,双方都无半点可能转身,那是自杀。但胡不斩出奇招滞了他的行动,反而是王天逸行动落后于凶僧了,等他踩稳地面可以发力之际,对方已经转身前冲而去了,脱出他长剑攻击范围了,所以他只能靠胡不斩面前的两个同门挡住胡不斩,否则胡不斩就出了青城包围圈,又得追击了。
看见身前挡着两个墨绿色服饰的青城的弟子,胡不斩眼眦欲裂,整张脸都扭曲了,因为他知道若是不能突破最外围的这两个人,自己近日性命难保,这是决定生死的突围,所以胡不斩全身内力发动,猛力鼓起的肌肉“呲”的撕破了长臂的衣服,长剑高高举起,喉咙发出一声震天狂吼,眼睛血红的瞪住了挡住去路的计百连,发疯般朝他冲去,他打算不管另外一个弟子,丝毫不防御他,单拼死干掉计百连,就算拼着被另外一个砍中也要冲出去!
胡不斩和王天逸都没想到的事情却发生了:看着这个山一般的壮汉砍瓜切菜般的打倒那么多弟子,这厮杀如此短暂却又如此的残酷,没见过血的弟子们谁能适应?加上胡不斩满脸横肉在晃,嘴巴下面都是鲜血,狂吼着直直冲过来,像极了疯狂的野兽,计百连从谭剑涛被打倒和殴击就已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身体冷的好像皮肤都在收缩要把自己抽成一团,现在看到胡不斩这样可怕的冲过来,他的身体已经吓的无法动弹了,猛可里听到胡不斩那声绝望的厮吼,抬眼看去,胡不斩的巨脸已经到了身前,连那双眼睛的红色都看得那么一清二楚,计百连不由自主的发声叫,身体朝左侧长街边扑了出去,在地上滚动着,他闪开了!
不仅是他,另外一个浑身哆嗦的弟子突然不约而同的向右侧长街边扑了出去。
胡不斩去路已开!
胡不斩冲出重围!
“他妈的!”王天逸破口大骂着跟着胡不斩冲过计百连两人身边,心中怒火难以控制的让他在疯狂奔跑中还吼出这声大骂,在他的身后飘荡。
这骂声却是对自己同门的。
这种怒气并不是理性思考的结果,他没时间思考,这是处于生死战斗中的感情的宣泄。
胡不斩受了重伤,他已经告诉同门了,同门们应该改变计划奋勇围击才对,一个家伙受了伤还有什么好怕的?!可是同门们简直如行尸走肉一般伫在那里不动,王天逸这个一直在和凶僧拼命的人能不有火吗?
他刚才和胡不斩过三招的时候,本来可以合击,青城还有几个人,绝对就把胡不斩留下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协同,生生的让胡不斩还有喘息的机会。更让王天逸难以想象的是包围圈居然自己开了口,愣是让这个打着战斗吐血的凶僧跑出去了!
这让曾经和长乐帮高手联手以少打多过的王天逸郁结万分。
但这火只是片刻,马上他就眼里只有胡不斩的背景了。街上已经的居民已经开始在街边探头探脑了,他们是听见大呼小叫才走出来的,但看到的却是两个一个发髻歪斜、衣衫褴褛的壮汉在狂奔,背后一个满面血污咬牙切齿的面相凶狠的人提着一把剑在奋力追赶,如一阵风似的转过街角看不见了,只留下曼舞的土尘在街上飘荡。
而跑在前面的胡不斩却连呼走运,刚才虽然过了那么多招,但不过是一盏热茶的小会功夫,附近的居民大多刚刚开始走开家门在街边探头探脑,还没有来得及围观。若是一大群围观的家伙挡在逃命的自己前面,自己哪里还能全力奔跑,只能让背后如影形随的家伙一剑捅进自己背心。
剧烈的运动让胡不斩肚子里一阵阵的热痛,他脑门都是汗,因为背后的追命的脚步声一声都没有远离过,他没有喘息的机会。拐了个弯之后,一辆正在路中央缓步行驶的双马马车进入了他的视线。
“天助我也!”胡不斩大喜,他直冲马车车厢后门而去,毫不减速的胡不斩一跃而起,铁塔一般的躯体把整个车厢后边撞出了一个大洞,巨响声中,木屑乱飞,落足车厢里面的胡不斩毫不停步,反而箭步加速,直扑冲前。
前面马车马夫刚听到后面大响,马车剧烈震动,惊异的回头,还没等他看清楚,面前的车厢突然“嗵”的一声巨响爆裂开来,毒龙般的一腿从飞舞的碎片中昂然直进,正中车夫前胸,这个可怜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撞碎了旁边客栈的木头窗棂摔了进去。
胡不斩一振胳膊就冲破了车厢薄薄的前壁,心急如焚的他剑光如电,在每个马臀都削下了一片肉,马血飞溅中,马嘶如龙,两匹马同时受惊发狂,不待鞭策就疯狂的朝前冲去,速度不知快了多少。
王天逸蹑着胡不斩,看他飞撞入车,竟也是一样的勇悍无伦的越入车厢,双脚甫一踏实马车木底板,就听耳边马嘶声大作,抬头看去就见一道白光从车夫位置上的胡不斩手中脱手而出,直飙自己前胸而来,原来这是胡不斩朝王天逸用力射出手中长剑,车厢能有多长?胡不斩骤然发难,长剑飞掷,这么短距离上,这破空而来的长剑委实让王天逸汗毛倒竖。
大吼声中,王天逸仰头弯腰,身体朝后摆了铁板桥的姿势,手里剑用尽吃奶的力气上挑,“当”的一声火花四溅,被格飞的胡不斩的飞剑在车厢顶穿了一个孔。
格飞长剑,王天逸正要竖腰,整个车厢都晃动起来,马车突然加速,王天逸只感觉脚底板下的木头猛然晃了起来,就像坐在船上一般,身体向后摔去。
他本来踩的位置就在车尾,这一后倒加上马车飞进,整个人顷刻间摔出了车厢。
但王天逸此刻心中只有胡不斩这个念头,追逐战斗的心何等坚定,空中一个鱼一样侧翻滚,握剑右手后撤在胯部,左手奋力前伸握住了车板边缘,马车如同飞似的前进,王天逸哪可能站立?脚一着地,就被横着身体拖了起来,小腿以下都拖拉在了地面上,在这飞速的前进中,王天逸的身体成了犁,在青州的土路上开出了一条小渠,他只感到寻常柔软的土面变成了钢锉一般,土坷垃有如冰雹打在腿上,至于石子则简直像唐博的透骨钉射进骨头里。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天逸根本没想到放手,他太“犟”了。
“呀呀呀!”王天逸吼叫着左手不顾一切的捏紧了木板的边缘,在这一拉之下,右手竖起了长剑,尽力前够,闪电般的划了短短的弧线,“夺”的一声长剑钉进了车厢木板边缘往前一尺,直没到剑把,剑尖刺入了地上,划动着路上的泥土,这让剑把在剧烈之至的颤抖,把手都震麻了,不过这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支点。但就这一个支点,却让王天逸他左手的三颗指甲同时崩裂,这就是代价。
不过当他身体才刚刚跪在车厢底板上,还没有完全起身时,他却没有任何时间管鲜血淋漓的左手以及他那三颗翻在外边带血的指甲,因为胡不斩扑上来了。
胡不斩没想到还没有甩掉这个追兵,没有人可以一边驾驭马车,一边和身后拿着武器的敌人战斗,所以愤怒的胡不斩扭身扑入了两头开气的车厢。
看见胡不斩扑过来,跪在那里的王天逸第一个反应就是拔出长剑,但哪里来得及,对方的脚已经从下往上对着脸的踢了过来,王天逸头一歪,那脚就凶狠的在头边飞了过去,蹭到了耳朵,耳朵先是一热然后才是带起的劲风刮过。
要不是在车厢中,胡不斩能把王天逸的脸都踢的凹进去,但此时却落空了,原来在这车厢飞脚并不容易,车厢很矮,人在里面根本站不直腰,胡不斩急切之下只能弓着腰踢王天逸的脸,自然飞脚速度慢了许多,王天逸这才堪堪躲过。
经验丰富的王天逸怎么会放过这样机会,他根本不再拔剑,而是顺势猛的抱住了自己头边的腿,大叫声中,猛的掀了起来,就像酒瘾发作的酒鬼为了找酒掀开箱子盖一样,胡不斩硕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加上车厢颠簸的厉害,他一下子背摔在了底板上,
王天逸好像着急的连站起来都来不及,他双腿发力从跪姿直接斜扑而上,挥拳朝躺在那里的胡不斩打去。
但胡不斩一样老辣的很,他吼了一声,躺在底板上的他另一只脚猛然踢中,正中王天逸的肩膀,一下就把王天逸向上踹了出去。
“嗵”的一声,王天逸一头撞碎了车厢上方的木板,但满面血下面的眼睛却还留在车厢小小的空间里。
没时间考虑!
没时间调整身形!
能伤害对方就行!
身体还歪在空中的王天逸一脚飞出狠狠踹在胡不斩的大腿里侧,巨大的疼痛让胡不斩发出一声怒吼,身体横滚,借着这一滚,腿如铁棒一般扫中了还在空中的王天逸侧腰,把他如一个沙袋一般又撞到车厢侧壁,在碎裂声中车壁的木板突地向外凸了出去,好像马车上长了一个大包。
身体好像被打的粘在了侧壁上,但是我站立起来了!双脚踏实木底板的王天逸不怒反喜,没时间理会腰部的剧痛,他用最快的速度转过身来,就看到一个黑影对着自己鼻子倏然而来。
矮身!
缩头!
胡不斩一拳击空,但车壁上马上多了一个巨大的洞。
闪得如此之急,王天逸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情况就缩腰低头,以至于他的发髻撞上了一个柔软的巨大物体。
“胡不斩!”王天逸马上就知道他所能碰触的东西只有胡不斩,连腰也不直,王天逸就是全力的向上挥拳闪击,“嗵”的一声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胡不斩下巴上。
闷哼声中,胡不斩被王天逸躬身一拳打直了身体,撞破了车厢,一颗虎头全部露在外面,粘的假发髻也被蹭掉了,又露出了光头。
车厢里的王天逸一击得手这才抬起头来,看到对方站直了身体,头撞碎车厢到了外边,胸前腹下门户大开,不由的睁圆了眼睛了,立稳了脚步,右臂后收,牙齿被战斗的仇恨紧紧压的咬合在一起,他要对着对方的小腹打出最狠的攻击。
一声大吼,王天逸重拳轰出,但就听头顶大响,合着木屑泥土、一颗光头如铁锤一般砸了下来,正中身前前击王天逸的脑袋,发出“当”的一声。
原来情势危急之际,胡不斩并不矮身缩头,而是直接面朝下,眼睛看着车厢顶板的外面就一往无前的撞了下去,这壮烈的一撞不仅破开顶板一个巨洞,更一击成功砸在敌人的脑袋上。
凶僧如此狠戾的一击,王天逸被撞在先,直是头破血流,打出去的一拳不但没有力道,更是“呯”一声的双膝跪在了底板上。
“死!”胡不斩弓着腰,铜钵大的拳头居高临下朝王天逸的头殴击而下,王天逸只觉劲风兜而来,身体猛往后靠去,这一拳好像连底板都没有碰到,但却又在底板上破了个巨洞。
恰在这时,马车好像轧过什么石头,本来就剧烈颠簸的车体直接跳了起来,底板上一阵大力传来,双脚踩住底板的胡不斩自然身受其害,站都站不稳,追击王天逸的第二拳只打到半截,而王天逸却利用车厢这剧烈一跳,膝盖发力,腿弯一挺,跪着的身体竟然飞起来了两尺之高,就借着腿和底板这两尺,王天逸一脚飙出,重重的踹在胡不斩柔软的小腹上。
胡不斩只觉得腹中如火山爆发,炙热的岩浆顺着丹田流满了各个经脉,燃烧着整个身体,这种痛苦无疑会减少胡不斩的战力,但却让他的凶性也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爆发出来,这杀气搅混着怒火一样冲塞着全身,好像要挤爆他身体的每寸肌肤一般,所以受了这一击,胡不斩鼻子里没有呻吟也没有闷哼,却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吼叫,怒吼声中,胡不斩右手给了敌人的脸狠狠的一击抽击,飞在车厢半空中的王天逸被打的如陀螺般在空中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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