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脚尖蹬在墙面上的蒙面人只要一发力就可以跃上墙头,但背后杀机已现,他又怎么敢冒着在空中被砍的危险冒险上墙呢,所以他只好扭身应对。
不过虽然蒙面人像一只粘在墙上的壁虎仓促间应对王天逸,但却把王天逸骇的不轻,因为对方可以一边防守,一边在墙上横着身体飞走了几步,尽管只是在墙上横移,最后也落到了地面上,但真正是不折不扣的飞檐走壁。
见识了对方厉害的王天逸马上改变了战法,他不再急于进攻,索性把背靠墙壁便于逃离的有利位置让给敌人,自己就围着他转,守多攻少,但只要对方一背对他打算上墙,就马上全力以赴的狂攻。
在这样的打法下,以蒙面人连续两次上墙都被他打了下来。
“援兵!援兵!”王天逸正心急的念叨,大门开了,计百连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回事?!什么?有贼!”接着就是脚步声跑了过来。
“叫人!”王天逸马上想起计百连手里没有兵器,那他连战团都加不进来。所以一边打,一边背对着计百连大喊,让他找人。
可惜计百连没有领会王天逸的意思,他还是跑了过来,“把剑扔给我!我来帮你!”
这个要王天逸扔兵器的话以及奔过来的计百连,让王天逸判断有些混乱:要是他不扔剑,对方好像武功很好,一个照面就可能把赤手空拳的计百连斩了;要是扔,怎么扔?现在正激斗正酣。
就这一乱,对方一脚踢中了王天逸的手腕,长剑脱手而出,看着对方长刀电闪,王天逸哪里还敢硬扛,另一把长剑一挡,接势一个“癞驴打滚”,在地上滚了出去。
等他爬起来,只有一个拿着剑的计百连在满脸惊骇的抬头看墙头,院里哪里还有蒙面人的影子。
“跑了!快追!”王天逸一咬牙,扭头提剑向大门冲去──现在上墙追,他可不敢,因为他这边只有两个弟子,万一那武功高强的小贼就蹲在墙边黑影里守株待兔,自己一跳去不就玩完了吗?
所以他选择从大门里出去。
“王天逸,灯笼呢?都等着呢。”可是王天逸刚到院子中间,四五个教官就进来了,看起来像不满意自己拿个灯笼都那么长时间,所以亲自过来了。
“师傅们,有贼。刚才这样……”看见这么多教官来了,王天逸高兴坏了,赶紧跑上去,要让他们一起捉那家伙。
“把剑收起来,别着急,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几个教官围住他说道。
王天逸定了定神,把剑收回剑鞘,这才发现浑身累的汗流浃背。
“是这样,刚才我一进来,金老头……”王天逸还没说完,两个教官突然闪电般出手,同时扭住了他的两只手。
王天逸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两个腿弯里就同时受了重重一击,好似两个铁锤同时敲在那里,“啪嚓”一声,王天逸两脚离地,膝盖重重的砸在了石板上。
他被踹跪在了地上,接着几个教官一拥而上,用牛筋绳把他绑的如同粽子一般。
“师傅?这?这?”王天逸彻底懵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掌门冷着脸从明月阁的大厅里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里面有韦全英,还有其他的教官,人人铁青着脸。
“掌门,您?我?”王天逸跪在地上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装不知道?!”掌门怒吼起来。
晃着茫然的眼睛,王天逸张大了嘴巴:“什么?知道什么?”
“你看看这是谁?!”掌门指着自己身后大声喉道,王天逸歪过头去,一看之下差点晕过去,笑嘻嘻的岳中巅正走了出来。
“掌门!”王天逸见教官们这种架势,已经被吓坏,他跪着往前走了几步,大声说道:“我……我对不起岳公子,但……但我全是为了青城啊!”
“放屁!”掌门气得满脸通红,指着王天逸愤怒的问道:“你刚才的双剑是怎么学来的?!”
王天逸本以为是他得罪岳中巅的事情让掌门这样对他,现在突然被问起了剑法,愕然间呆了一呆,说道:“鸡翅剑法?掌门,我!唉!是我不对,我偷学了外家武功……”
“胡说!外家武功?这本来就是青城的武功!这是凤凰剑法!你居然私吞寿礼,还敢用伪书来骗我!”
王天逸惊怖,但茫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掌门在说什么。
“先把这小混蛋带下去!”掌门下了命令。
在被夹着往门外走的时候,那蒙面人的进来了,旁边还陪着满面笑容的张五魁。见了这种事情,王天逸好像被雷劈过之后,又被人在脑门上重重砸了一锤,更加茫然不解了。
不过那蒙面人伸手止住了夹着王天逸的两个教官,拉下了面罩,笑嘻嘻的问道:“还认得我吗”
王天逸一怔,看着这张脸有些印象,突然想起了他是谁,吃惊的说道:“你不是段双全的马夫吗?”
“去!”张五魁一下冲了上来,训斥道:“怎么说话!这是济南振威商会的副会长凌寒钩。”
“无妨的,呵呵。”凌寒钩笑了起来,又对王天逸正容说道:“刚才是你们掌门请我帮忙测试你的武功的,多有得罪。”
“还不带走!”张五魁大声命令教官把王天逸带下去,一边笑道:“凌会长,这边请。”
正陪着凌寒钩往里走,张五魁看到了计百连正躬身站在道旁,他却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心里想到:“我不过是把岳中巅说的事情告诉了一下甄仁才,这小子不仅快如闪电般和王天逸切断了关系,而且还拿到了王天逸画的剑谱和那九百两银子的借据,这都是铁证啊。一个穷小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看来这家伙肯定把剑谱卖掉了。甄仁才又为青城立了一功啊,他可真是个人才。”
※ ※ ※ ※ ※
“怎么样?统领。”在青城的豪华客房里,一个长随模样的青年躬身向凌寒钩问道。
凌寒钩背靠着椅子,闭起了眼睛好像在回想一个时辰前那一战,过了一会他说道:“非常好。他的武功在同一年龄的江湖少年中是上等水平。”
“怎么个好法?”
“一开始,我让着他,让他尽情发挥,资质相当不错。后来他使了双剑,呵呵,”说到这里,凌寒钩微笑起来:“武功更凌厉了,我都没法让他了。杀了他容易,但轻轻松松的陪他玩就难了。我怕被他伤了,只好撤了。”
“是吗?不过看来武艺还需要磨砺啊,很多人刚进暗组的时候就已经不能和他们玩了。”
“武功,并不是关键,这小子在整个战斗过程中毫不胆怯,异常冷静,情绪控制的非常好。你根本看不出来他还是个雏儿!而且在战斗中他的头脑非常清醒,战术非常得当,我居然被他缠着脱不了身,我一上墙他就攻,我一落地他就守。我又不想伤他,急死我了,当时我倒杀了张五魁那个家伙,哈哈。”
“是吗?这样冷静的小伙子倒不多见,一般年轻人不是过于冲动就是不敢下手。”
“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我答应张五魁的原因,我想看看老段为何要下令把一个青城戊组的人收入暗组。要是没看过他的资料,你见识了他的战斗之后,你不会想到那小伙子竟然是还没有正式下山的弟子!更不会想到他竟然出身青城戊组!”
“呵呵,会长眼光倒好。”
“不错。王天逸的确是个人才!”
第八节 天下有理
江湖谚语:谁的刀硬谁有理。
在来青城的路上,想起这句话,伤还没痊愈的岳中巅就咬牙切齿。
他这次来的非常低调,甚至都没有提前发信通知青城他的行程,一点都不像他原来昂然张扬的作风。
因为他想起一个少年就不禁咬牙切齿,他怕这个少年得到风声跑路。
他值得他这么恨?
不值得。一个是江湖的大人物,一个只是一个小小的弟子。
一切只是因为世间存在一个词叫做“迁怒”。
岳中巅所有的愤懑和怒气都迁怒在了他身上,因为岳中巅吃了大亏。
行走江湖以来从没吃过的大亏。
除了蒋丹,手下的人全部被杀光,自己还被砍了一刀。如果在这句话前面加上一个“华山大师兄的带领下,”就很容易明白岳中巅为何咬牙切齿视作奇耻大辱了;但是如果再加上一句“不能确认是谁干的”,那么任何一个江湖人都知道为何岳公子会怒发欲狂了。
在杨家客栈以及去扬州的路上牺牲的同袍,岳中巅确实怀疑过是和自己一直不合的古日扬做的,但他们那晚在程先生的小院里不还和一些蒙面人撞上了吗?彼此坏了对方的好事。那些人要杀古日扬保护的人,不大可能是长乐帮的人了吧?
但岳中巅的经验和古日扬的不告而辞都说明了长乐帮脱不了嫌疑!只是没有证据,谁能空口无凭的去怀疑长乐帮?
要是小帮派,别说怀疑,直接灭了你们全帮又怎么样?道理始终在华山这边!但长乐帮是七雄之一,势力比华山还高上一筹,对这样的对手,华山又只能讲江湖道义或者世间道理了。别说没证据,就是有证据也得掂量掂量。
一句话,谁的刀硬谁有理。
在路上屡次被伏击被强袭,又损失了两个手下,岳中巅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华山派的了。
回华山太远,还不如进入长乐帮总部扬州,所以一路狂奔逃到扬州,也没见到慕容公子,据说他和长乐帮合作围剿谢六横去了。
长乐帮的大人物倒也客气,但客气归客气,热情却不怎么样,岳中巅怎么说也是江湖的大人物,讲的是礼节和面子,怎么也不能在人家忙的时候,赖在人家家里不走吧?等岳中巅要求长乐帮派高手护送他和手下回扬州,他们全是一个口吻:“岳公子,抱歉啊,我们正忙于剿灭山贼谢六横,人手不够。帮派战争期间,失礼之处多多包涵。”
结果就派了几个低级手下当保镖,武功还不如岳中巅他们三个好呢,更混帐的是连路都不熟,大部分保镖到过最南的地方就是扬州!这样的人护送的下场就是经常错过住店的时机,很多时候只能露宿野外。
岳中巅虽然郁闷,却无可奈何,只能迁就这样低手,竟然分不清谁给谁带路,谁保护谁。
因为人家是应自己要求派过来的,是长乐帮的人,“怎么?你说你口渴,要口水喝,我给了你,你又泼了,你什么意思?”所以岳中巅只能哀叹自己倒霉。
没想到怕什么就遇上什么,江湖本来就是个很邪门的地方。
那天夜里他们一伙人又错过了一个村庄,结果只能在山神庙露宿,是夜大批蒙面人突袭而来。长乐帮的保镖呐喊着冲上去,惨叫着被打趴下,惊骇的岳中巅一扭头,发现蒋丹早没影了,结果自己只能和另外一个还没学会跑路的新手联手对敌。
下场可想而知。
那个师弟被乱刀分尸,孤军奋战的自己被重重的劈了一刀,然后被轻松的打昏。在昏倒前,他听到一个蒙面人冷笑着说道:“岳公子,这附近没有叫华山的山,以后老实点。”
等他醒过来,发觉自己已经被上药包扎妥当了,而且正躺在一架华丽的马车中。
一个笑眯眯的年轻人正看着自己:“岳公子,您终于醒了!我是长乐帮的医生宋影。你的伤无碍。”在这个年轻人旁边是泪流满面的蒋丹,他大喊着:“师兄,你可醒了,可把我急死了!”
按他的说法,自己是被山贼抢劫,正好被一队路过的长乐帮高手所救,而这个帮派的医生正好跟着,正好带着药,正好救了自己。而蒋丹这个家伙说自己奋力拼搏,结果被打昏,也被长乐帮的人救了,但岳中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一看来的人多,马上跑路,躲在暗处,看安全了才出来。
宋影很快就走了,华山派生还的两人自然满口感谢。但岳中巅越想越不是味,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偏偏派一群弱智来当保镖;偏偏露宿时候遇上敌人,而且来的绝对都是一等好手;偏偏在自己还没被分尸的时候被救了;而且背上那么长的刀伤竟然深度完全一致,就像卖猪肉割猪皮的刀口一般,绝对是皮外伤,一点经络都不会伤,那么高超的刀法就是用来给自己割皮?更难以想象的是除了这一刀,自己身上再无任何伤!最有意思的是那些人最后的说的那句话:让自己老实点。
这绝不是山贼谋财害命,更像是帮派间的警告。
一切都指向长乐帮。
为什么?!
难不成因为青城的那个小崽子的《凤凰剑谱》?岳中巅呻吟起来。
若真的是振威托运的镖,从自己动了长乐振威的镖这个角度考虑,那真的是麻烦了。因为除非你没能力报复,江湖帮派都是讲睚眦必报,但长乐帮是有名的睚眦必报,因为他们不仅不折不扣的一定要报复而且下手极其狠辣。
但如果是长乐帮做的,他们面上又等于救了自己的命,自己还不得不感谢人家,把你打的鼻青脸肿,你还得说“谢谢”。江湖老狐狸们最喜欢用这种手段警告,让你隐隐约约猜到是谁干的,但让你又不能肯定!还得满嘴感谢扇你耳光的人!
这种事情让岳中巅遇上不气炸了肺?!
岳中巅可以怀疑,他不能不怀疑;但他此刻必须心胸开阔,因为整他的人可能是长乐帮,是武林七雄之一,绝对不是随便能惹得起的。
惹不起,理就不在你这一边,这个时候,你最好学会忍,做个心胸开阔的人。
但当背上如同火烧一般疼痛的时候,威震西北中原的华山岳中巅岳公子怎么能不怒火焚身,况且在这个时候你还不得不提醒自己要心胸开阔,这更让他怒上加怒!
如果你从来没吃过亏,而且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的时候,你怎么办?
一个办法:迁怒。
岳中巅迁怒了。
迁怒于一个小角色,他绝对会有理在手的一个小角色──王天逸。
而且可以通过王天逸知道程先生到底是谁?他的身份就可以帮助自己认定是不是长乐帮对自己下黑手,虽然你得忍气吞声,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仇还是要记的。
不记仇?那你算江湖男儿吗?你胯下还有卵蛋吗?还怎么“快意恩仇”做条汉子?
因为天意难测,说不定多年前得罪过你的家伙落难了,当他像只落水狗的时候,你一定要上去捅上一剑,大喊一声:“某某某,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你吐了唾沫在我鞋上!”
何等威风,何等快意,江湖上说的“快意恩仇”就是这么来的。
华山对长乐帮的时候,理总是站在长乐帮这边,但当华山对青城的时候,理又笑容可掬的站到了华山这一边。
“你们青城有人偷我东西。”
所以当岳中巅不声不响上了青城山,对韦掌门说了这句话的时候,青城人的脸色全变了,笑容还因为惯性挂在脸上,但她已经像霜打的茄子那样蔫了,透出的只有震惊和疑惧。
“本来嘛,我们俩家亲的像一个门派一样,又那么巧,住到了一个客栈,所以我好心请他来我们的住处一起吃饭。没想到那个小子,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我银票,被我们发现了,我们震惊之下只是劝阻,但没想到他竟然抽剑就砍了过来。”坐在椅子上的岳中巅说话细声细气,没有他一贯的慷慨激昂,因为那样的话会牵动他背上还未痊愈的伤。
“没错!”蒋丹跳了出来,指着韦全英的鼻子大叫道:“我亲眼所见!你们怎么教育弟子的!连这种人渣都有!我们好心劝说,他竟然拔剑就砍!你们还讲江湖道义吗?!你们还有长幼尊卑吗?!你们……”
“够了,”岳中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他还偷学了给韦掌门你做寿礼的剑法,凤凰剑法,监守自盗。好徒弟啊!不信吗?我特地带来了我们华山研究武功改良的尹师傅,蒋丹现在你把他使得双手剑法打一遍给老朋友看看。看看他们教出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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