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歌!你这是在干嘛?”吕曼儿见林歌对着赤条条的黄副将,还抓住她的手腕,似要向旁边的椅子推去,一时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却无名火起地喝止过去。
“我……”林歌见是吕曼儿,慌忙松开黄副将,退避三丈之远,转过身去,慢慢理清自己的头绪。
黄副将顿时羞愧万分地趴到椅把上,伤心地抽泣起来。吕曼儿见了,连忙上前替她捡起了罗衫衣裙,替她遮住了最为羞耻的部分。
“林千总,你这是想对乳娘干什么?”唐英当然知道那样的情况是怎样的情况,心中也怒火中烧,狠狠地问瞎子歌。
“……”林歌被黄副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心儿还在怦怦乱跳,那心情久久也没有平伏下来,一时也答不上任何的问题。
“他见我进内堂换衣服,就跟着进来偷看,”黄副将却哽咽着向吕曼儿盘出所有事实,“我喝止他,他还要扑上来……”
言犹未尽,已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闻者无不同情难过。
瞎子歌听了,眉头不由一皱。黄副将这是恶人先告状,完全把事实给歪曲了。
“瞎子歌!你怎么能够干出这么伤风败德的事?”果然,吕曼儿听了,也气呼呼地跑到他的面前当面质问他。
这偷看女子换衣裳,有损女子的清白,她和瞎子歌最是清楚。但他这次还是再一次胆大妄为,她真的不知应该怎样面对他。
“我没有!”瞎子歌深吸了一口气,解释地说:“是近卫禀报我,说黄副将在内堂有请,我才进来的。”
吕曼儿听了一怔,这件事中敢情还有内情。不由得望向黄副将,用眼神询问是否有其事。
黄副将嘤哭着细说:“我是有叫近卫传他进来,可是,想不到,他不等我换好衣裳,就迫不及待地闯进来,结果,结果……”
结果,她就晚节不保,女人一辈子的贞洁一下子毁在他的手上了。
吕曼儿不由痛心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个瞎子歌,真的乘人不便,趁虚而入。“林歌,你老实说,这是不是真的?”
瞎子歌心想:当时,堂门大开,他能够不进吗?进内再打揖禀报,也是常理;岂料她那件罗衫会这么容易就滑落的?
吕曼儿则认为黄副将所言非虚,那完全是任何一个有心人可以做的事,而且,那一幕她是亲眼所见,瞎子歌不仅偷窥了黄副将,还意图对她有不轨的行为!
她越想越心痛,瞎子歌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的好色之徒了,上次他偷窥了她,说是只是碰巧开眼,她还没有跟他算那笔帐,不料转眼间,他很快又偷窥别人了?
“不是真的。”他在否认着没有那样猴急的想法,可是,与黄副将肉/帛相见的情景被他们看见了,他想,这否认恐怕也难以说得服吕曼儿。
“你,你……”吕曼儿听了瞎子歌还不承认她所亲眼看见的事实,不由气得脚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还是后面的唐英一把她扶住了。
瞎子歌的否认,也就是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当成了白痴,当成了瞎子,所看见的全是虚幻,所说的全是诬蔑!
吕曼儿还想着,如果他肯乖乖承认的话,她还可以想办法替他开脱,不料,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她望着瞎子歌那仍然不知悔改的眼神,银牙紧咬地说:“我最痛恨说谎的人了!”
瞎子歌心中一震,却仍然坚持地说:“我没有说谎!”
吕曼儿听了,心里徒呼着哀哉。这个人咋的,做错了还不承认,她应该要怎样帮他,才能够帮他远离这是非?
然而,自作孽不可活,既然他死也不肯承认,那么,谁还会帮得了他,救得了他?想到这里,吕曼儿万念俱灰地捶胸顿足:“你,你令我太失望了!”
瞎子歌听了,眼神一黯,忽然感到心中无原由地一痛,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林歌,我想不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好色之徒!”唐英一边搀扶着吕曼儿,一边怒不可遏地盯着瞎子歌,他也不是傻瓜,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看见一些肉体,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吕曼儿对他的质问,他更加肯定瞎子歌完全就是在狡辩。
如今,他竟然还把吕曼儿气昏了,心中更是恨之入骨,“林歌!我要撤了你的职,把你马上斩首!来人!”
唐英越说越是愤恨,这次真的怒火中烧,马上把外面的侍卫宣了进来。“把林歌的推出去砍了!”
众侍卫冲了进来,听说要斩林千总,都不由一下子愣住了。一时看看将军,一时又看看千总大人,不知两人发生了什么事,迟迟没有行动。
吕曼儿一听要砍头,不由一下子从痛心疾首之中惊愕了。是呀,这有辱女子清白的事儿,是可以凌迟处死的,但是,那岂不是把瞎子歌弄死了?
瞎子歌死了?她就不能回桃英镇?那不是继罗龙之后,又失去了她的一个知心朋友?虽然他偷窥了,好色了,该死了,那并不真正让他永远地消失呀!一时间,她脑海在急转着想了许多。
她痛恨瞎子歌那种下流的行为,却还没有把他恨到死不足惜的地步。
所以,她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挣开唐英的怀抱,转身上前张开手拦住那些侍卫:痛苦地一喝:“不能砍!”
唐英怔怔地望着她,看着她那焦急关切的眼眸,感到她是在维护着自己那美好的记忆,维护着她自己的感情,便也爽快地改口:“好,不砍,那就撤职查办!”
吕曼儿听了,扭头给了唐英一个莞尔的微笑。只要不砍头,他要怎么样的惩罚也无所谓了。不料,这刚刚松了一口气,眼前却恍然一黑,即时昏倒了过去。
瞎子歌一个手疾眼快,一把接住了她,口中连声地疾呼:“曼儿,你,你怎么了?”
“滚开!”唐英牛吼般地从喉咙发出疯狂的声音,一把冲过来,从他的手中夺过了吕曼儿,“你这好色之人,最好离吕姑娘远一点,别再玷污她了!”
说到痛恨之处,他又暴喝一声:“来人,把他的顶戴铠甲给我摘了,给我押下去,撤职查办!”
第74章 淋着吕曼儿
那些侍卫刚才听了吕曼儿和他的一番对话,也知道瞎子歌以下犯上了,此时,听唐英再次下令,也只好一拥而上,抓住怔在那里的瞎子歌的双臂,就要把瞎子歌按倒在地。
“不可以撤职!”这时,黄副将在他们争论的时候,已经穿好了罗衫及衣裙,重新披上了铠甲,梨花带雨地走了过来,
唐英很是不解,“为什么?”
黄副将冷瞥了瞎子歌一眼,却心平气和地对唐英说:“眼看明天就要开战在即了,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咱就暂且留他一条活命,让他上战场戴罪立功。”
“这……”唐英当然知道这是兵家大忌,但是,眼看瞎子歌犯了事,不即时给他惩罚,他怎么解恨,怎么替乳娘洗冤?
黄副将见他犹豫不决,知道他在替自己忿忿不平,心中一暖,老怀也欣慰了许多。却冷冷地说:“不用这了,我便宜都让他占了,姑且再让他占一点时间,容后再发落他吧。”
唐英很是奇怪乳娘怎么好像在替瞎子歌求情了?但想到,既然是求情,那就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那好,来人!给我先重打二十!”
“不可以打!”不料,黄副将杏眼一瞪,又是马上出言阻止。
“为什么?”唐英又不由一愣,这乳娘怎么了?关押不让关押,打也不能打?那岂不是要白白便宜瞎子歌了?
黄副将轻叹了一声,无奈地说:“眼看明天就要开战,你把他打伤了,他还可以去打仗吗?那和撤职查办,关押后审有什么分别?”
唐英听乳娘也说的有道理,瞎子歌死罪活罪都可免,但是,明天一战,免不免不在于他了,嘿嘿。
“那好。”他脸上仍然阴寒着,无奈地吩咐下去,“你们都给我退下。林歌,你今晚就去营帐里睡,不许再在这庙里逗留!”
那些侍卫轻吁了一口气。好在有黄副将,不然,要是得罪了千总大人,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唐英叫他们退下,他们就一溜烟似的走得精光,恨不得插翅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有瞎子歌,仍然怔在原地。
他不在乎讨个什么公道的说法,他只在乎应该怎么向吕曼儿解释,应该怎样从唐英的手上抢回吕曼儿。
唐英说完,回望怀里的吕曼儿,唇青脸黑地紧闭着口,不由得惊慌地叫喊她:“吕姑娘,吕姑娘,你怎么了?你醒醒,醒醒呀?”
黄副将见吕曼儿浑身仍然湿衫未曾换上,也不无担忧地说:“她会不会是淋/病了?”
唐英听了,心里不由微呀了一声,不由得责怪起自己的疏忽大意:“这都怪我,心急着要把她拉回来。”
黄副将走过去,一边接过吕曼儿,一边催促唐英说:“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这样吧,我先扶她进里间,换上套干爽的衣裳,你直接去找军医来替她看看好了。”
“好,我这就去。”唐英点了点头,再也不敢怠慢,连忙转身跑出了大堂。
黄副将也要扶着吕曼儿拐进了另外一个里间去。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内堂,一下子人就全部走得精光,剩下瞎子歌怔怔地呆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吕曼儿被黄副将扶进里间的背影。他本想趁机上前从黄副将的手上抢回吕曼儿,但转而一想,既然他们已经开始救治她,那也只好先由他们去治疗,日后再向她解释。
转头一叹。今晚发生了许多事,先是吕曼儿到来,唐英怕雷,吕曼儿惊走,轮到他被黄副将传召进内堂,看到她香艳的一面,被人误会偷窥和意图不轨……,一幕接一幕的,他还没有反应黄副将的赤体,也没有及时察觉吕曼儿的湿身,她晕倒了,想照顾她,却被唐英一下子抢过去,也怔怔地不知该抢还是不该抢。
接下来,便由着他们一轮的自作主张,杀与不杀,撤职与不撤职,责杖与不责杖……,他微微一笑。结果,都是他不介意的闹剧一场。
然而,被吕曼儿误会辱骂,才是最令他动情伤心。什么丢官,什么斩首,他都可以不在意,但是吕曼儿的痛骂,却是比这些惩罚还要严厉数十倍!
八年相处,她什么时候舍得这么痛心疾首地骂过他?一直以来,他都默默地替她完成不可能的任务,哄她开心,让她笑逐颜开,她哪会忍心骂他呀?
他刚才那行为,那动作,真的很猥琐吗?瞎子歌想起了自己作揖之后,黄副将就惊叫连连,还转过身来,罗衫悄然滑落……
这要是受了惊吓,不是应该紧裹着罗衫,不让它垂滑的吗?瞎子歌转眼望向刚才黄副将站的地方,轻叹了一声。
罗衫容易滑落,里面还什么也没有穿,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完美的陷阱啊!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牺牲自己三十几年的贞节来陷害他?要把他害死吗?他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今天还聊的好好的呀。
他的眼睛没有瞎,但是这次,他却踽踽地走出了内堂,来到了大堂,瞥了一眼惊愕的庙祝,又寻思而去。
一个人做事,总得捞点好处,黄副将这样把罗衫轻轻一滑,对她有什么好处?一点好处也没有,反而,玷污了自己三十几年的清白。这于女人来说,无疑在她的身上扎了三十几刀。
而这一场闹剧的结果,就是唐英憎恨他,吕曼儿痛恨他。他最后的结果是斩首,却被吕曼儿求情开脱了;是撤职查办,却又被黄副将求情推迟了,最后,他被驱逐出庙里,要到营帐里和兄弟们一起睡。
这样的结果,可对黄副将一点好处也没有。是了,她挺识大体地替他求情推迟查办关押呢。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真的让他在战场上戴罪立功吗?还是把刑罚放到战场上,让他自生自灭?
出了庙门,外面的雨已经有所收敛,但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像那情人籁籁的眼泪,深深地刺痛着他;天空乌云散去,长夜却已降临,黑暗仍然没有结束。这本是他和吕曼儿把酒言欢共聚的好时光,却被这一闹剧打得稀巴烂,意兴阑珊。
唐英是惊雷的受害者,吕曼儿是爱情的受害者,黄副将是贞节的受害者,现在想来,在这众多的受害者当中,他才是最大的爱害者,最大的输家。
这时,有侍卫递上斗笠和蓑衣给他。
他微微一惊,却老实地说:“我就快不是千总大人了。”
那侍卫却虔诚地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千总大人!”
瞎子歌仰望前雨,轻轻一笑。是呀,他不可能永远都是千总大人,他要上进,他要努力,除了千总,除了打仗,还有些重要的事儿等着他去做的。
但是,吕曼儿的事儿,也是他其中要做的重要事情之一。
现在,她痛恨他了,不理睬他了。他的事情岂不是被迫中止?
想到这里,他也开始痛恨黄副将了,她为什么要设个陷阱害他,害他都给吕曼儿误会了,她那样做,不仅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还伤害了他和吕曼儿的感情。
真是害人不浅呀!
走在雨中,雨水的的嗒嗒地敲打着他的斗笠,像庙里的木鱼一般,让人提神醒脑。三个人都没有好处,那么,唐英呢?他是惊雷的受害者,但是,在黄副将这件事上,他还是个受害者吗?
瞎子歌在想黄副将的身份,说好听点是他的乳娘,其实还不是他家里的一个下人?他用得着那么愤怒吗?好吧,算是用得着,毕竟他是喝她的奶长大的,他不保护她,可能还真的没有人保护她了?
她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将了,她还需要他的保护吗?就正因为她是副将,其他军士都保护不了她,所以,他才站出来要保护他的乳娘呀。
那么也就是说,要是唐英的话……谁来保护他?
通过这么一番自问自答的剖析,瞎子歌蓦然在雨中打了个寒颤。
做儿子的保护乳娘,做乳娘的保护儿子,天经地义啊!黄副将这样牺牲自己的贞节清白,目的就是保护唐英?她没好处地诬陷瞎子歌,让他被吕曼儿骂了,也没好处,而让他们互相痛恨对方,就是她真正的目的?受了委屈的吕曼儿此时最不想见的是他,最能够接近她的是唐英。
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唐英!
他仰天一叹,任雨水打落他的脸上。天啊,他居然中了黄副将的挑拨离间之计!这个女人为了让唐英更多机会修复他在吕曼儿心目中的形象,竟然不顾往日的战友之情,不顾自己的清白廉耻,设计陷害了他。
这就是传说中的舔犊情深吗?雨水滴落他的脸上,沁凉入心,清醒怡人。
他想通了!嘴角一勾,独自笑了起来。
三十几年的贞节,来换唐英的将来幸福,黄副将还真挺会计算的。可惜呀,真把咱瞎子歌当瞎子、当傻瓜了!
你们太小看我和曼儿的感情了,你们以为那八年我都白活了?只是骑骑马,看看落日而已吗?
太天真了!
瞎子歌不知不觉,转到了桃英镇兄弟住的营帐,大家看见他的莅临,很是惊讶。他也不解释,笑了笑便在旁边躺了下来。
想通了整个闹剧的前因后果之后,他这晚肯定会睡的比任何人都要香甜。目前,他所担心的就是,唐英会不会尽快及时地把吕曼儿救治。
第75章 反目成怨侣
“西帝庙”内,唐英亲自唤来了军医,进入内堂替吕曼儿一一把脉。板床上,吕曼儿已经换上了另外一套鹅黄的衣裙,但还是紧闭着双眼,嘴里不时呻吟着。
唐英和黄副将呆在一旁,揪心地等候着军医的诊断结果。
半晌,军医把完了脉,扭头对他说:“将军,吕姑娘内感外热,患伤寒了。”
“那么,这里有药吗?”唐英也知道可能淋雨坏的事。
军医点了点头:“这药容易找,这山坡四周都有,明天一早我就马上去找来。”
“明天?”唐英不由一怔,床上的吕曼儿现在就痛苦的睁不开眼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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