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畜生,你们两个畜生,都给我住口!”连老爷子暴喝了一声,紧接着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连守仁和连守义起先还不打算停下,直到看见连老爷子咳嗽的快上不来气了,这才都消了音。
周氏和连秀儿一边喂连老爷子喝水,一边顺着连老爷子的后背,好半晌,连老爷子才把这口气缓过来。
“孽子,都是孽子。作孽啊、作孽啊。”连老爷子一连声的道。
这会工夫,太阳早就已经落山了,连蔓儿觉得脚后跟有些发痒,一低头,看见是小七正拿手挠她的脚。
“姐,娘叫你吃饭。”小七用口型,向连蔓儿说道。
不提还好,被小七这样一说,连蔓儿还真觉得肚子饿了。
连蔓儿就冲屋子里的连守信招手。
“爹、娘,天不早了,该吃饭了。有啥事,吃晚饭再接着说吧。要不再饿个好歹的。”连守信看见了,知道连蔓儿是叫他回家吃饭,就对连老爷子和周氏建议道。
“吃啥吃,就你还有心思吃饭。气也气饱了,干脆今天就气死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你们就省心了。”周氏不分青红皂白,破口就是一顿大骂。
连守信自然是又被炮灰了。
“先做饭、吃饭,吃完饭再说。”连老爷子就道。
周氏骂了一通,也觉得饿了,就叫了几个儿媳妇过来做饭。
“黑心尖的,不知道心疼人,我不说,谁也不想着做饭,这是恨我这老不死的,巴不得把我给饿死了才乐那。”看着儿媳妇们做饭,周氏又是一阵骂。
西厢房里,一边吃饭,一边就能听见周氏在上房出出进进的骂声不断。
“这都要分家了,还这么骂。”张氏低声道。
“就是要分家了才骂那,以后没这机会了。”连蔓儿小声道。分了家,不再一处吃,周氏无法再继续控制儿子、媳妇们了。
“所以你奶才不愿意分家,分了家,她还管谁、骂谁去。”张氏道。
“总有人送上门去挨骂的。”连蔓儿说着,就往连守信的方向瞥了一眼。
连守信只能苦笑。
上房东屋,吃过了饭,饭桌还没来得及收拾下去,连守仁和连守义就又吵起来了。一个要钱,一个说没钱。
“你说没钱,这我们都不信。”赵秀娥坐在炕上,拿牙签剔了剔牙,脆生生的开口道。“我有个法子,咱现在就把大伯屋里的箱子、柜子咱都抬过来,打开来,看里面到底又没有钱。”
古氏和蒋氏正在收拾饭桌,听了赵秀娥的话,就都变了脸色。
“这不行。”连守仁立刻就道。
“咋不行?”赵秀娥问。
“刚才老爷子说了,各房里的东西就归各房的。”连守仁就道。
“那是说各房的摆设,可没说你们从公中私吞下的钱财。”赵秀娥冷笑了一声,说道,“大伯,你也别说那是大伯娘和大嫂子的东西,她们俩进门时带来的东西都是有数的,箱子里但凡有值钱的,就是你们这些年刮了二郎的。”
“我的嫁妆放在镇上,还是你这个秀才老爷带着人给抢走了。今天这是连家的东西,有我们一份,你就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动?嘿嘿,别人怕你秀才老爷,我可不怕你。”
赵秀娥说着话,就冲着二郎怒了努嘴。
“二郎、三郎,你们还愣着干啥,还不搬东西去?”
“这我得去,你们别粗手粗脚地把东西给弄坏了。”连守义第一个大步向西屋走去。
“那么老些东西,你们搬不过来,俺来帮你们。”何氏一边卷着袖子,一边咧着嘴笑呵呵地跟在了连守义的身后。
赵秀娥得意地看了蒋氏一眼,轻轻地吐出一句。
“这可真是现世报,来的快!”
**…………***
送上第四更,今天更了一万二的样子,打滚求粉红。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互不相让()
连守义、何氏带着二郎、三郎要去西屋搬箱柜,连守仁和连继祖当然不让。只是他们父子两个,完全不是连守义这些人的对手,刚拦上去,就被推开了。
“老二,你个混账东西。你还认我是你大哥不?”连守仁被连守义推了一个趔趄,急的指着连守义道,“你就一点余地都不留了今天?”
“大哥,看你说的,多生分啊。”连守义依旧嬉皮笑脸,“这分家分东西,那不就得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吗。咱这分家归分家,完事了,咱照样还是兄弟,那肯定没假的。”
连守仁被连守义的无赖相气了个倒仰,可是连守义家男丁多,动起粗来,他们谁都不是对手。连守仁只能求助别人。
“老三、老四,你俩还在那干看着,这像个啥?老二这都要做强盗了,还不快过来拦住他们?”连守仁就冲着连守信和连守礼喊道。
平常一点做长兄的担待都没有,这个时候却拿出大哥的派头来命令起两个兄弟了。
“老三、老四,这是我和大哥我们两家的事,你们别插手。要不,可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和你们翻脸。”连守义也扭头朝连守信和连守礼喊了一句。
连守礼垂着头,坐在炕沿上,似乎没听见他两个哥哥说的话。
“有话咱好好说,爹和娘都在这那。”连守信站起来,也没上前去拦人,而是大声说道。
“爹,娘。”连守仁见两个兄弟他都使唤不动,忙就奔到连老爷子和周氏跟前。“你二老看看老二行的这事,在咱自己家里,就开始打抢了。……我能有啥东西,上次娘不都搜检过一回了吗。再有,也就是继祖和他媳妇的两件贴己衣裳。这叔公公带着小叔子们翻嫂子的箱子。这传出去,咱老连的脸可往哪搁哎!”
“爹、娘。你们二老说句话。老二这是忤逆不孝啊他。”
“大伯,你是念书的人,懂得还挺多的。你还知道脸没处搁啊?那你当初带着人翻我的箱子,抢我的嫁妆,你咋就有那个脸了。这个时候想起脸来了,老连家就真有脸,也早让你给丢尽了。还轮不到我们来丢。”没等连老爷子和周氏开口说什么,赵秀娥先开了口。
连守仁被赵秀娥抢白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过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和赵秀娥拌嘴。只是弓着身,站在炕沿下,求连老爷子和周氏下地拦住连守义。
“爹啊,咱家没有这样的人,不能让老二这么干,他还当我是他大哥吗。今天他翻了那箱柜,我头上这顶秀才的帽子,我都戴不安稳了!”
“都给我回来,反了天了都?”连老爷子喊。
“我白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了。一个个的都丧了良心了。”周氏骂。
两个人骂是骂,但却都坐在炕上没有动。
连守义当然不会因此就停下来,一家人一窝蜂似地出了东屋,涌进了西屋。连继祖在前面拦着,和二郎、三郎两个拉拉扯扯,也跟进了西屋。连守仁和古氏看着大事不好,也匆忙跑了过去。
蒋氏跟在古氏身后。快步走到门口,见古氏意味往前走,没留意她,她就停住了脚,转回身来,从炕上抱了妞妞,然后就走到周氏身边坐了,一边安抚着被吓着了的妞妞。一边小声说话劝解着周氏。
赵秀娥这个时候就从炕上下来,穿了鞋子往外走。
蒋氏将妞妞放在周氏身边,站起身,拦住了赵秀娥。
“大嫂子,你这是想干啥?”赵秀娥立起眉毛问。
“二郎媳妇,你这是想去干啥?”蒋氏反问赵秀娥。
“我爱干啥我就干啥。你管的着我吗?”赵秀娥冷哼了一声,伸手想要推开蒋氏。
蒋氏却一把抓住了赵秀娥的手。
“二郎媳妇,你这怀着身子,别到处乱走,咱俩陪咱奶这待着,也省得你出啥事。”蒋氏道。
赵秀娥用力甩了两下,没甩开蒋氏,就抬脚踢,蒋氏挨了一下,手底下暗暗使劲,指甲几乎掐进了赵秀娥手腕的肉里。
“二郎媳妇,我可是为了你好。咱这一屋子人都看着,真出个好歹的,可是你自己折腾的。”蒋氏道。
赵秀娥手腕吃疼,她毕竟是小脚,还怀了身孕,手腕被蒋氏制住,就不大能施展出来。二房的人都去了西屋,这屋里的人……
赵秀娥眼睛四下一扫,就知道,这屋里的人是不大可能站在她这一边的。
“你她娘的个笑面虎。”赵秀娥低声骂了一句。她知道,
蒋氏自然听见了,脸色却不曾又丝毫的改变,依旧是抓着赵秀娥不放。
“大嫂子你好威风啊,我这出去解手,你都不让。行,我就陪着咱奶坐着。”赵秀娥冷笑着道。
妯娌两个都是皮笑肉不笑,走回来,坐在周氏的身边。
在东屋里坐着,可以清楚地听见西屋里不断传来的翻箱倒柜、拉扯撕捋,哭声、骂声。
赵秀娥和蒋氏对视,一个冷笑,一个面色淡然。
果然,都是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当箱柜被翻检已经成了必然,蒋氏去西屋拦着,也是无济于事。留下来,陪着周氏,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聪明了。而且蒋氏还拦住了赵秀娥。
听西屋的声音,必定是连守义他们在翻检东西的时候顺手牵羊,赵秀娥要离开,怕也是要去分一杯羹的,蒋氏当然不会让她如意。
连蔓儿想了想,就也往西屋来。
西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上次周氏没有翻检的那两只箱子,已经被打开,何氏和连守义带着四郎、六郎和连芽儿正弯着腰在里面翻检着,一边翻检,一边往几个孩子怀中揣着东西。
何氏突然啊地叫了一声,连守义在她旁边,扭过头来,就看见何氏手里拿着一个金闪闪的金锁片。
连守义劈手就将金锁片抢过来,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没见过世面的婆娘。这算啥,快点翻,好的肯定在里面,把箱子里东西都倒出来翻。”
何氏见金锁片被抢,顿时撅起了嘴,不过还是听连守义的话,真的将箱子整个翻过来,将东西都倒在了地上。
连守义翻完了手边的箱子。又奔别的柜子去了。
连守仁、连继祖和古氏被二郎、三郎两个张手拦着,根本上不了前,只有连朵儿个子矮,逃过了封锁。奔到连芽儿跟前。
“那是我的,你给我放下。”连朵儿尖叫着,去抢连芽儿手里的一只绢花。
“你个丫头片子,啥是你的?这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四郎在旁边,一把就将连朵儿推坐在地上。
连朵儿立刻哇哇地大哭起来。
“打抢了,要杀人了呀这是。”古氏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
混乱最后是在连老爷子又抽完一袋旱烟,发了脾气,带着连守礼和连守信出面。才平息下来的。
二郎、三郎、连守义、何氏将从西屋几个箱柜中翻出来的满满两箱子东西抬进了东屋里。
“你还真去翻你大哥的东西?”连老爷子啪地给了连守义一巴掌。
“爹、娘,”连守义摸了摸脸,也不恼,而是将一个布包放到炕上。布包里,是两吊铜钱,三四块银子,另外还有散放的一堆铜钱。
“是从箱子夹层里翻出来的。藏的这个仔细哦。”连守义道。
“是从我大嫂的箱子里翻出来的吧?”赵秀娥就道。
“对,对。”何氏和二郎就都附和道。
“大嫂不愧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贤良人。继祖哥要用一吊钱,求爷爷告奶奶的,逼的咱爷咱奶吃不下、睡不着,大嫂子私房藏了这些银钱,是个啥打算那?”赵秀娥就冷笑着道。
何氏又指着箱子里的绸缎衣裳、料子给连老爷子和周氏看。
两家人就又争吵了起来。
“爹,咱该去干活了。”连蔓儿趁人不注意,走进东屋。悄声跟连守信说道。
连守信见连老爷子和周氏此时被大房和二房两股人围着,叹了口气,就跟连蔓儿一起出来了。
“咱那时候分家可容易,这回这分家,还不知道吵闹到啥时候。”回到西厢房,连蔓儿将上房的事情说了。张氏就叹气道,“我在这屋里听着就跟着心忙,走,咱去铺子干活,还清净点。”
一家人去了铺子,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上房两个屋还有东厢房都点着昏黄的烛光,窗户上人影摇曳。
“看来也是要歇着了。”张氏道。
东厢房里,突然传出来何氏的一声尖叫,不过立刻就没了声息。
“这是干啥,半夜三更,怪唬人的。”张氏就吓了一跳道。
“分赃不均,希望别打起来。”连蔓儿小声道。
“三哥,这是都分好了?”见连守礼出来倒水,连守信就问道。
“就光吵吵了。二哥说大哥还有钱,藏花儿那了,要大哥拿钱出来,现在不拿钱,就写借据。大哥说没钱。……明天还得接着分。……明天我还想上工那。”
…………
第二天,连蔓儿在铺子里吃了晌午饭,回到老宅,上房的争吵还在继续。
连蔓儿摇头叹气,已经懒得去听去看了,正打算回西厢房,就听见大门外马车声响。
“老连家,你们家来贵客了!”院门外,有人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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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直头疼,更新的晚了,很抱歉。
弱颜去休息一会,争取二更吧。如果太晚了,大家就不要等,明天早上来看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变故()
二更,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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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来了贵客,还真是,连蔓儿暗自抚额,扭过头朝大门外望去。
一辆有些眼熟华贵马车停在连家的大门外,一个衣帽整齐的小厮正扶了一个男子总车上下来。那男子衣衫华美,正是连花儿的夫婿宋海龙。
什么事竟然会让宋海龙亲自来了?
上房里吵闹的声音越发大了,似乎没人听见刚才的喊声,所以自然没人出来迎接。连家这两天因为分家的事情吵闹,邻里都是知道的。连老爷子没有请人来说和或者见证,大家都知道连老爷子爱面子,这是要自家先掰扯清楚,就不好上门。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那个报信的人只在大门外叫了一声,却没有进门来报信的缘故。
连蔓儿赶忙走进上房,一掀开东屋的门帘,正看见连守仁和连守义兄弟两个站在地当间,连守仁抓着连守义的前襟,连守义扯着连守仁的衣领子。两个人都是面红耳赤,争吵的不可开交。
“这些年,我们的血肉都喂了你了。你想分了家,拍拍屁股,自己个进城去享福去,你可休想。现在你拿不出钱,你得给我写下字据。”连守义瞪大眼睛朝连守仁吼。
“老二你个无赖的东西,继祖媳妇的东西都让你们给抢走了,你还朝我要钱?我用了家里的钱,我起码考了个秀才回来,这些年我给家里争了面子,拿了钱回来了。你败了一所宅子,填给了外人,你是连家的不肖子孙!”连守仁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今个儿你要是不拿出钱来,咱就县衙公堂上见。”连守义又吼道,“咱把你干的那一件件露脸的事,咱好好说说去。”
“我怕你?我干啥事是没有你的份,你没捞着过好处?到了衙门里。一样的罪过,我没事,我是秀才。你个白丁,几板子就打死了你。”连守仁道。
“再吵吵,再吵吵,你们俩都给我滚,我连家没有你们这样的子孙。”连老爷子坐在炕上,怒吼了一声。
连守仁和连守义稍微打了一个愣怔。也仅仅是一个愣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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