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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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地主-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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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就是清明节。私塾里放了假,五郎和小七都在早点铺子里帮忙。等到日上三杆,连守信就从新铺子的工地上过来,要带五郎和小七两个回家,一会和连老爷子他们一起去上坟。

    三十里营子这边的规矩,去给祖辈们上坟的都是男丁。

    小七就翘起脚在连蔓儿耳边嘀咕了几句,连蔓儿就放下账册。

    “娘,我也去看看。这账等我晌午回来再算。”连蔓儿就道。

    “蔓儿姐,你去干啥,我也跟你去行不?”连叶儿忙道。

    “你们去了,也不能让你们跟着去上坟。……算了,爱哪玩就哪玩去吧。”张氏挥了挥手道。

    连蔓儿就和连叶儿出了铺子,跟着连守信、五郎和小七往老宅来。

    上房里,连家的男丁全都到齐了。连继祖也放假在家,连守义、连守礼、二郎、三郎四个也跟山上请了假。清明节,在这个年代,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周氏还在准备纸钱,连老爷子的主意,他们这次买了比往年多了很多的大纸。连老爷子和周氏都认为,最近家里霉运连连,打算多给祖辈烧些纸钱,让他们保佑家里的霉运快些散去。

    要去上坟的是男丁,准备纸钱的却是女眷们。

    因为买的纸钱多,连老爷子借来了隔壁的钱印子,这钱印子一头是铁块,另一头分内外两圈,外圈是两篇弧形的铁片,内圈是空心的铁柱。将这一头按在大纸上,另一头用小锤子敲打,就能在大纸上扣除一个铜钱的形状。正在扣纸钱的是连守礼,因为力气大,一次可以扣好更多的大纸。

    连守礼这边扣好了铜钱,就交给炕上的周氏,由周氏带着连秀儿、古氏、蒋氏等将纸钱折叠好。

    “你那边撂的下?”连老爷子见连守信来了,就问。

    “撂的下。”连守信只简单的回答道,给祖辈上坟是天大的事,不管什么事都得靠后。

    周氏一抬头,看见连蔓儿和连叶儿,眼神就严厉起来。

    “你俩丫崽子,咋也来了?”周氏的目光在连守信和连守礼脸上严厉地扫了一眼,便耷拉下眼皮,继续折叠手里的纸钱,“丫崽子可别想跟着去上坟,冲犯了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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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上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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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以往周氏或是训斥、或是命令,为了增加威慑力,都会瞪着当事人。可这次,周氏训斥的时候,却是连看都没有看连蔓儿和连叶儿。

    连蔓儿并没有将周氏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好奇地观察周氏的神情。

    耷拉着眼皮的周氏,脸上写满了笃定和——不屑。

    所有的女人,都没有给祖宗上坟的资格。这不是她周氏定下的规矩,甚至不是连家特有的规矩,这是这个社会的规矩。就算是她周氏不阻止连蔓儿和连叶儿去上坟,连蔓儿和连叶儿也没资格去

    等纸钱都叠好,装进了篮子里,连老爷子就站起了身。

    “走了!”连老爷子说着话,头一个走了出去。

    连守仁和连继祖一人提了一个装纸钱的篮子,紧随连老爷子身上。作为连家的长子和长孙,今天这两个人都穿了浆洗一新的直缀,连守仁还戴上了在家里不常戴的方巾。跟在连守仁和连继祖身后的是连守义和二郎,三郎、四郎和六郎,最后是连守信带着五郎、小七,还有一个连守礼。

    五郎手里单独拎了一个篮子,里面是他们家自己准备的纸钱。

    连蔓儿没有立刻跟上去,只是默默地看着连家的男丁一个个挺胸叠肚地从她面前走过。

    这就是重视传宗接代、男尊女卑的社会,几乎在生活的每一处细节上,都在重复、加深男尊女卑的烙印。它让不管是多么邋遢不堪的男人都可以挺胸抬头,也让不管是多么优秀的女人都要自动地低头后退。而它最成功的莫过于潜移默化地让那些女人也忠心耿耿的维护它。

    因为为连家生育了最多的孙子,连守义犯了大错。却还是连家不可缺少的儿子,何氏有何老六那样的兄弟。却并不担心被休。但是连守礼和赵氏任劳任怨、百依百顺,依旧不被重视,不管连老爷子或者连守礼如何保证,担心被休始终是赵氏的一块心病。

    “二姐!”小七走到门口,看见连蔓儿没跟过来,就停下脚,回身招呼连蔓儿。

    这一声让连蔓儿回过神来,就拉了连叶儿往外走。

    “干啥去?”周氏厉声问。

    “玩去!”连蔓儿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就和连叶儿跑出了门,全当周氏在屋里骂她们没规矩、发疯的话是耳边风。

    南山是三十里营子的庄户人家公用的坟地。等连蔓儿几个到了山下的时候。就见山道上三三五五的人群来来往往,已经有来的早的人在下山了。

    连蔓儿、连叶儿和小七是抄小路一路跑跑跳跳地过来的,早将连老爷子一行人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南山并不高,一路上去,都是平缓的斜坡。山上多是槐树和柳树,干枯的荒草到处都是。

    “就是那。”小七指着一处聚集了一群人的土坟说道。

    “哈,我知道你们要去哪!”三个孩子正要往那边走,四郎带着六郎突然从旁边的草堆里窜出来,凑到他们跟前。

    原来他们看见连蔓儿几个先跑了,就随后跟了过来,还走了另一条笑道,跑到连蔓儿的前面。

    “小六,快跟上。”四郎得意地朝连蔓儿几个晃了晃脑袋。就招呼六郎,飞快地朝那一堆人的方向跑去。

    小七见被四郎抢了先,着急地跺了跺脚。

    “别急,他们先去,也是白去,人家人还没散那。”连蔓儿就道。

    “对。小七,等会你看着,他俩抢不过咱仨。”连叶儿也道。

    “没错。”连蔓儿笑。

    连蔓儿和连叶儿跑到山上来,并不是为了反抗女人不能上坟的规矩,她们是来抢花的

    清明上坟,一般的老坟,也就是对于死去多年的祖辈,只需要烧纸钱就可以了。但是新坟,指的是去年或者今年刚过世的长辈,就不能只烧纸钱,还要烧金银元宝和花圈。

    小七从酗伴那听说,镇上有一户富户新葬在了南山上,清明节那户人家会来祭奠,还从纸扎铺子买了花圈。

    庄户人家殡葬要准备花圈,有的是自己扎花圈,这样省钱。有钱的人家就从纸扎铺子买花圈,这种花圈是由专门的手艺人扎的,上面的花采用的是专门蜡染的纸,扎的非常漂亮,与庄户人家自己扎的花不可同日而语。

    连蔓儿不懂得为什么,有的人家上坟会把花圈烧掉,有的人家则不会。

    小七听酗伴说这户人家的花圈不会烧,所以告诉了连蔓儿,今天跑了来,就是等人家拜祭完离开后,去摘花圈上的花。

    这是庄户人家的孩子常做的事,他们百无禁忌,单纯就是为了玩。而那些花圈的主人们,也都不予理会。

    连蔓儿几个走近那座新坟的时候,拜祭的人已经转身离开了。坟包上面堆放着两个花圈,七八个孩子就好像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一哄而上,抢着去摘自己看好的花。

    连蔓儿三个呀的一声,也跑了过去。

    一番哄抢,花圈只剩下一个骨架,还有零星的几片纸扎的叶子,孩子们各自拿着收获的花,笑着离去了。

    连蔓儿抢到了一大朵粉红渐变色的纸花,还有一个纸扎的寿桃,连叶儿抢了一朵大红花,小七被六郎和四郎给黑了,只捡了一朵紫色的楔。

    “姐,那朵花是我摘的,被他抢走了。”小七撅着嘴,指着四郎手里一朵洒金纸扎的花,向连蔓儿告状。

    连蔓儿和连叶儿立刻把四郎给围住了。

    “你咋抢小七的东西,你还有没点当哥的样。把花还回来,不然揍你。”

    “你、你敢?”四郎的眼睛四下乱转。

    “哼,你看我敢不敢!”连蔓儿继续威胁。

    四郎抬起袖子抹了抹鼻涕,他比连蔓儿和连叶儿都大。但是他和六郎,只有两个人。连蔓儿这边却有三个人,连蔓儿很凶,连叶儿也学厉害了。

    打不过,又跑不掉,四郎很识时务,把花递还给了小七。

    这个时候,连老爷子一行人也到了。

    “小七,你去上坟吧。我和叶儿就在这转转,一会等你、还有咱爹和咱哥一起下山。”连蔓儿就道。

    小七答应一声,和四郎、六郎一起跑向连老爷子。

    “咱也看看咱家的坟在哪?”连蔓儿对连叶儿道。她们没有上前。只远远地缀在连老爷子一行人后面,看见他们停下来,开始向坟头磕头、烧纸钱,连守仁和连继祖还拿起铁锹,往坟上填土。

    “咱家咋就只有三座坟那?”连蔓儿看的很清楚

    。连老爷子这些人只在两个挨着的坟头前烧纸、跪拜。然后,只有连守仁和连继祖往第三个坟头烧纸,只也只连继祖一个在那个坟头前磕头。

    “我听我爹说,就是给咱太爷和太上坟。”连叶儿道。

    看来连家是从连老爷子的父辈才搬来这里的,连蔓儿做出结论,同时又有些奇怪,为什么连老爷子从来没说过,他们原来是哪里的人那?

    连蔓儿在这琢磨的工夫,连老爷子已经烧完了纸钱。带着连守仁等人往山下走去了。连守信带着五郎和小七也没有跟着走,还站在坟头前。

    “叶儿,你是跟着你爹下山,还是跟我过去瞅瞅?”连蔓儿就问连叶儿。

    “蔓儿姐,我跟着你。”连叶儿道。

    刚才那么多人,连蔓儿没往前凑。现在只有她自家人,她就没有了忌讳,很快走到坟前。五郎提着的篮子里,还有一少半的纸钱没有烧。连守信拿着铁锹,往燃尽的纸灰上洒土。

    春天风大,南山上荒草遍地,还有没有完全返青的树林,如果不把火星全部灭掉,引发火灾,那可不是小事。所以连守信才等在最后,还要在纸灰上盖土,确保万无一失。

    连守信是非常仔细、认真负责的一个人,连老爷子将他留下来做这个活计应该可以完全放心。

    “这就是咱太爷和太的坟。”五郎指着两个坟包告诉连蔓儿,那个上头的坟是他们太爷的,他们的太埋在下头的坟包里。

    “那个,是继祖大哥的娘。”五郎又指着隔了一段距离,更下首的一座坟道。

    虽然没有正规的墓园,但是一家子根据性别和身份,埋葬的位置还是很有讲究的。

    连守信将纸灰处理好,就扛了铁锹,没有顺着连老爷子走的那条路往山下走,而是拐上了旁边的一条山道。

    今天的连守信,格外的沉默。

    连蔓儿从五郎手里接过篮子,大家都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跟在连守信身后默默地走。连守信在山脚处一个矮坡上停下了脚步,他的面前是一座小小的坟。这坟虽小,但却被打理的很干净,上面一颗荒草也没有。

    连守信放下铁锹,从连蔓儿手里接过篮子,又从旁边找了几块石头,在坟前圈了个小圈,然后就蹲在坟前,将纸钱点燃。

    燃烧的纸钱在火中化成灰,打着旋,又重新落下,在坟前聚成一小堆。

    连书信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连蔓儿没有听清。

    将纸钱烧完了,连守信没有急着走,而是在坟旁边坐了下来。连蔓儿很想问,这坟里面埋的是谁,但是看连守信的脸色,就始终没有问出口。

    她想,这坟里埋的肯定是连守信亲近的人。可是,这又是一座孤坟。这里面,埋的到底是谁那?

    连蔓儿、五郎、小七和连叶儿都挨着坐了下来,林间有风从她们的耳畔吹过,莫名的几个孩子的心头也染上了哀伤。南山上埋葬了许许多多的人,但都和她们无关。就是她们的太和太爷,她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她们本来并不应该哀伤的。

    有些飘忽,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哀伤,似乎是这树林带给她们的,又似乎,连守信的哀伤散发出来

    。传染给了她们。

    “这里埋的、是你们小叔。”幽幽地,连守信的话。仿佛是树林的叹息。

    “小叔?”连蔓儿有些吃惊,难道连守信不是连老爷子排行最末的儿子?

    “你们小叔比我小两岁,是十岁上没的。”连守信看着空旷处,缓缓地道,“那年闹灾荒,没吃的。”

    短短的两句话,被连守信貌似平静的说出来。然而连蔓儿却知道,这背后的惊涛骇浪,凄惨悲伤,深深地刻在当事人的心中。她无法体会。却也感觉心头上被压上了一块巨石。

    就这样沉默的坐了一会,连守信终于站起身。

    “该回去了。”

    连蔓儿几个也站起来,就要跟着连守信下山。

    “小心脚下,”连守信突然道,“别踩。”

    连蔓儿保持着抬着一只脚的姿势。低下头,发现她面前的山坡上,是一块小小的不超过两个巴掌大的土包。说是土包,它只稍微比周围的地面高出了那么一点点,不仔细看就不会察觉。

    “爹,这个,也是坟吗?”连蔓儿问。

    “哦。”连守信只低声哦了一声,就扛起铁锹,慢慢地朝山下走去了。

    连蔓儿小心地收回脚。

    “哥。小七,你们说,这里面埋的是谁?”连蔓儿小声道。

    五郎和小七都默不作声,刚才她们坐在那座孤坟旁边,面前就是这小小的不能称之为坟的土包。

    几个孩子默默地站了一会,连蔓儿蹲下身。将摘来的纸花和寿桃放在土包旁边,用小石头压住,小七和连叶儿也如法炮制。

    下山的路上,几个孩子小心翼翼,宁愿踩在难走的沟沟坎坎上,因为她们知道,一不小心,或许她们的脚下,就是一条曾经的小生命。

    那一天,连蔓儿第一次知道,没有后人的孤男孤女,是不能进祖坟的,而夭折的孝子,更是连个坟头也没有。他们往往被家人用粪箕子提着,随便寻个山脚、地头埋下。

    张氏的那个孩子,是连守信带出来埋的。

    连蔓儿、五郎和小七谁都没说什么,但是他们都认定,刚才的那个土包,里面埋的就是那个孩子。连守信将他埋在了他们的小叔的坟旁,是为了让他们的小叔能够照看那个可怜的孩子;让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在地下能够相互依靠,不用害怕孤单和寂寞吧。

    “爹,”到了山下,五郎追上连守信,“等我……我把小叔的坟迁回去。”还有那个孩子,他也不会让他孤零零的留在那里。

    连守信笑了,很欣慰的笑。他拍了拍五郎的肩膀,摇了摇头。

    “……等以后,我老了,没了,你记得别忘了给他上坟就行。”连守信道。

    “蔓儿姐,以后我爹娘咋办?”连叶儿有些茫然地问连蔓儿。

    连守礼和赵氏如果以后不能生下儿子,作为成家的连家人,他们还是有资格进连家的祖坟

    但是,作为闺女,连叶儿只有在殡葬的时候,还有在之后一年的几个主要的节令才能给他们上坟。这其中还包括一个麻姑节,是女人专有的给新去世的亲人上坟的节日。而之后每年的祭祖、扫墓,连叶儿都是没资格参与的。

    “事在人为,叶儿,你别想那么多。到时候,你咋想就咋做!”连蔓儿鼓励连叶儿。

    规矩、习俗的力量有多强大?

    周氏多厉害的一个人,在连家几乎就是她一手遮天了。但是她也只能看着小儿子孤零零地埋在山背后,而不能为他争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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