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就冒着热气。
“三哥,进屋里说话吧。”连守信有许多话急着要问连守礼,但还是先忙着让连守礼进屋。外边冷,连守礼出了一身的汗,骤然停止了剧烈的运动,很容易着了风寒。
大家一起都进了里屋,张氏和赵氏看到连守礼,也都很吃惊。
“三哥,出啥事了?咋才回来?二哥那?大哥回来了没,那钱拿回来了没有?”等连守礼在炕沿上坐下,连守信就忍不住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连守礼在大口喘气,屋子里暖和,他脸上冒出了更多的汗。
“我……”
“喝碗热汤,喘口气。”张氏忙道。
连守礼这一张嘴,连蔓儿才看到,他的嘴巴四周,还有嘴巴里都长了一圈的燎泡,看得连蔓儿忍不住咧嘴。
“哎呀,他三伯你这嘴是咋整的?”张氏也看见了·顿时皱起了眉,“别喝热的了,把汤放放,凉凉再喝吧。”
赵氏端了一碗热汤进来,听张氏这么说,就把汤放在了旁边。
“叶儿他爹,这是咋整的?”
“热汤正好,我趁热喝。”连守礼似乎是渴极了,拿过汤碗·两手捧着,咕咚咕咚就将一海碗热汤喝了个底朝天。喝完了汤,他长出了一口气。
“叶儿他爹,你咋才回来,咱爹都急病了。”赵氏道,“你不知道,我们大家伙这担心,还以为你出啥事了。”
“我也想回来,去的当天就想回来。”连守礼苦着脸道。
“三哥,这是咋回事?”连守信问。
“让他三伯慢慢说·你没看,他三伯这也上老火了。”张氏看着连守礼嘴上的泡,同情地道。
连守礼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提问下,这才将事情经过大体说了一遍。
他们那天天没亮就出发,晌午的时候到了县城。他们先是去了连兰儿家,把饽饽和冻豆腐送了去。
“大姐留我们吃了晌午饭。”连守礼道,“我们把事跟大姐说了,吃完饭,大姐就找人带路·领我们去找大哥。大哥一家不在大姐家住了,他们另外找了房子,离大姐家还挺老远的。”
那个带路的人·将连守礼和连守义领到了地方,就走了。
“我和二哥就上去敲门,。老半天,才有人开门。我们也不认识那人是谁,他问我们找谁,我们就说找大哥,连守仁。说了半天,那人才告诉我和二哥·大哥、大嫂一家人都不在家。让我们改天再去。”说到这·连守礼的脸色有些黯然。
连蔓儿察言观色,已经能想到·连守礼和连守义在连守仁的家门口,所受到的冷遇和怠慢只怕不止这些。连守礼老实·厚道,不愿意将受的委屈都说出来。
“后来还是二哥跟他说,我们是大哥的亲兄弟,他才让我们在门口等。”连守礼又接着说道。
他和连守义蹲在大门口一直等,后来两个人都是又渴又饿,身上又没钱,连守义就想进屋去等,说连守仁既然雇了看门的,那里面肯定也有别的佣人,让他们能好好歇歇,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那看门人鼻子孔朝天,不搭理他们,连守义和看门人就争执了起来。
就在连守礼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时候,连守仁和古氏终于坐着马车回来了,连守礼和连守义这才跟着进了屋。
“我和二哥就把爹的话跟大哥说了。”连守义道,“大哥说他也着急,这些天早出晚归的,就是在想法子凑钱。”
连守仁招待他们吃了饭,告诉他们再等等,他明天再去想法子凑钱
“我着急啊,可大哥说没筹够钱,我也没法子。”
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连守礼和连守义又去找连守仁。
“…···结果大哥已经出门了。大哥的管家说,大哥、大嫂一早上就出去了,是去凑钱了,让我和二哥在家里等着,哪也别去。我想,要凑够一千多两银子是不容易,我也帮不上忙,只好等着。我也想到爹在家肯定着急,就跟那个管家说,能不能找人给家里捎个信。那个管家说大哥都有安排,让我不用操心。”
连守礼说劂,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人给家里捎信,咱爹急的都火上房了。”连守礼道。
“哎。”连守礼握住拳头,砸在自己的脑门上,似乎是自责没把事情办好。
“三哥,这事不赖你。”连守信道。就是连守礼不说,连守仁也应该找人捎信。看连守礼那一嘴的泡,就知道他这两天是怎么过的。连守信了解他这三哥老实的性子,这事真不能怪连守礼。
这一整天,连守仁和古氏都不见人影,只有那个管家吃饭的时候叫连守礼和连守义。连守义待不住,下晌的时候也出了门,只留下连守义一个人。
到了晚上,连守义才又看见连守仁。
连守仁说凑了些钱,但是还差很多,让他们再等一天。
第三天,依旧和第二天一样,只不过这次连守义也和连守仁一起出门了。
“我待到晌午,脑门上直冒火。就想也出去走走,结果大门锁着,管家和看门的都说我人生地不熟,不让我随便走。他们说的不错,我身上一个大子都没有,县城的路也不认识,我不能再给大哥添麻烦。……我待的着急啊。”
“这晚大哥回来了,我就说,实在不行,我先回来,让大哥给个准日子,好让爹和娘放心。”
“三伯,你这是先回来了,那钱凑够没?”连蔓儿问,她左看右看,连守礼身上都不像是带了一千两银子的样子。
“大哥凑了一些钱,让我和你二伯先拿回来。钱在你二伯那。”连守礼道。
“那我二伯那?”
“你二伯坐马车回来的……”连守礼道。
屋里的众人都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这话不应当我说,他二伯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张氏不等连守礼说完,就怒道,“一辆马车坐三四个人也挤得开,他二伯咋能自己坐马车,让他三伯自己个走路回来。”
“三哥,你从县城跑回来的?”连守信皱眉。
“不是,是还没到镇子的时候,二哥跟我说,家里等钱,肯定着急。马车上坐的人多,马车跑不快。就让我下车,他让马车快点跑,先把钱送回家,好让爹和娘安心。”连守义答道
“结果你就下了车,自己走回来了?”
“我跑的快,一直缀着马车,怕出啥事。”连守礼道,毕竟连守义身上带着钱。
这根本就不是重点。
连蔓儿突然心中一动。
“二伯坐的,就是刚才的那辆马车?”连蔓儿问。
“对,就是那辆,在我前头。”连守礼答道。
连守义为什么抛下连守礼,自己先回来?只是坏心眼发作那么简单吗?刚才路过早点铺子,连守义为什么不停下来和他们打个招呼,这么一点时间都不能耽误?
一定有什么理由,让连守义想先回家里。这个理由是什么那?连蔓儿想不出头绪,不过已经这半天了,现在急着赶过去也是来不及了,那就先不去管她。
听连守礼的叙述,连守仁有单独的院子、有管家、有看门人,看来日子过的不错。在县城的时候,连守义和连守仁只怕是单独叙谈过了,而连守礼的行动却一直被限制的。
“三伯,大伯凑了多少钱,你不知道吧?”连蔓儿问。
“这个我知道。”连守礼答道,“那钱是大哥当着我和二哥两个人的面拿出来的,还跟我们数了一遍。”
“哦,是这样。那大伯给凑的是多少钱?”
连守礼的脸上露出些为难的神色。
“你大伯说,东凑西凑,还是花儿拿了大头,他们就留下几件随身的衣裳,别的衣裳都当了。凑了四百两银子。”
还债要一千多两银子。这么多天,还让连守义和连守礼在县城里等了两天,连守仁才凑了四百两银子!连蔓儿有了不好的预感。
“大哥也一起回来了呗!”连守信道。
“今个早上出门的时候,没看见大哥。大嫂说大哥病了,这几天为了凑钱啥的,得了病。说这些钱先让我们拿回来还债,剩下的他们一定会尽快凑够,让……让家里先想想办法。”
听连守礼说到这里,为什么债务到期,连守仁却迟迟不肯回来,连个口信也没有,为什么连守义要抛下连守礼先回家,这些问题似乎都有了答案。
好自私狠毒的算盘,只是,这次有她连蔓儿,决不能让他们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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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攻守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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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连守礼说完了进县城的经过,在铺子里的几个人,包括连守信、张氏、连蔓儿、五郎、连叶儿和小七都很气愤,同时脸上也都带上了忧色。
“大哥只凑了四百两银子?”连守信有些不敢置信,目光中透露中浓浓的担忧,“这也差的太多了吧?让家里想办法,家里啥情况大哥能不知道,这、这不是要把爹和娘往死里逼吗?”
连守信一手拍在炕沿上,借此发泄心中的恼怒。
当初连守仁说的债务是五百两,后来为了还债,还想着手头宽裕些,从老金的手里借的是六百两的高利贷。拿到手的银子是五百四十两,现在过四个月,利滚利,要还给老金一千二百四十四两挂零的银子,才能消了这笔高利贷。
连守仁只凑了四百两,还差八百多两啊。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一时之间上哪去凑八百两银子?八百两,可不是八十两。别说一时之间了,就是给他们几年时间,一家人不吃不喝,也攒不出八百两银子。
连蔓儿想了想,如果她是连老爷子,这个时候一定吐血。
“走,回家看看去!”连守信站起身道。
这就是所谓一母生九子,子子各不同。一边是责任心为零,自私过度的老大连守仁,一边就是责任心爆棚,无私过了头的连守信。
无私是优良的品质,但是凡事都有个度。无私过了头,并不是好事,尤其是对无私者最亲近的人来说。
“爹,等一会在回去。”连蔓儿拦住连守信。“咱外边还有客人没吃完,不能就这么扔下就走。让我三伯和三伯娘他们先回去吧,咱们收拾收拾再回去。”
“那边火都上房了。”连守信的脸通红,不过对连蔓儿的语气还算柔和。 是不能把店就这么扔下不管。“我先和你三伯过去,你们帮着你娘收拾完了再回去。”
连蔓儿心里很生气。
虽然分家出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在某些方面,连守信已经有了完全的独立意识。比如说他们现在的小家,不能再依附连老爷子的那个大家。但是在另一方面。连守信的独立意识还远远不够。
换句话说,连守信在心理上,并没有和连老爷子的那个大家。划定出适当的、正确的距离。
“爹。你就知道那边火上房,你咋不看看我娘还有我们,我们也着急。”连蔓儿抹眼睛,“爹,你看不出来吗,我娘在害怕,我们也害怕。”
连守信听连蔓儿这么说,立刻愣住了。
张氏、五郎和小七都默默地站在那。看着连守信。
“爹,你现在忙着过去,也帮不上啥忙。我二伯不回来了吗。路过咱这,根本就没叫咱。我大伯人家应该也有打算。你这么红头涨脸地回去。我爷和我奶看见了,不得更着急。”连蔓儿见连守信站住了,又接着说道。
“三哥,那你们先回去,我这收拾收拾就来。”连守信想了想,就对连守礼说道。
“叶儿他爹,你回去吧,我帮着把活干完再回去。”赵氏就道,她就算跟着回去了,也没有啥发言权。
“我跟我爹回去。”连叶儿说着,又压低声音跟连蔓儿说话,“蔓儿姐,我先回去,听二伯他们都说啥。”
连蔓儿点了点头。
连守礼和连叶儿就走了,赵氏跟到灶间去干活,将屋子留给连守信一家人。
“他大伯这办的叫啥事!”张氏愤愤地道,她心中充满了对连守仁一家的鄙视,扭过脸去呸了一声,低声骂了一句:“缺德!”
连守信慢慢坐回炕沿上。他感觉得道,连蔓儿拦住他,不是连蔓儿一个人的意思。张氏和孩子们有话跟他说。
“孩子他爹,咱都分家了。”张氏先开口道。
“我知道,可爹娘到啥时候,都是爹娘。”连守信有些痛苦地道。
“我也没说不是。”张氏道,“咱分家后,你要孝敬他爷和他奶,我啥时候拦着你了?”
“我不是说你,你比我想的还周到。这些……我心里有数。”连守信轻声道。
张氏突然有些心酸,一时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爹,有些事,咱得先理清楚了。”连蔓儿道,“咱分家另过,孝敬我爷和我奶,这咱谁都没意见。 可有些事,不一样了……”
同样都是连老爷子的儿孙,连守信这一家分出来了,他们在对连老爷子和周氏的权利和义务上,是不同于没分家出来的几房儿孙的。
简单地举个例子,如果连老爷子这个大家里,不管是谁买了一块肉,一包点心回家,连叶儿、连芽儿、四郎、六郎这几个就可以去吃,而连蔓儿她们几个,在没分家之前,也是可以去吃的,但是分家后,就不能了。
同样的,连守信家自己买了什么东西,拥有了什么财物,连老爷子那个大家中任何一个人也无权来占有。
孝顺连老爷子和周氏可以,但是要具体的事情具体来分析。连守信有孝敬父母的义务,同时也有照顾妻儿的责任。连老爷子和周氏还有另外三个儿子和两个闺女,可是张氏只有连守信这一个丈夫,连蔓儿这几个孩子只有连守信这一个爹。
连守信坐着没动,他将张氏和连蔓儿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你们别多想,我又不是傻子。”连守信道,“我就是担心,想早点回去看看。 也不知道大哥咋想的,八百两多两银子,让爹咋凑的出来啊!”
“大伯总有办法的吧。那时候那五百两银子,大伯是咋弄到手的。”连蔓儿冷笑。因为是亲兄弟的关系吗,连守信这么健忘!
有些事情可以忘,有一些却绝不可以。这与宽容无关,因为。如果某些事你一旦忘了,就会再次受伤。比如说,你被狼咬了一次,侥幸逃脱。就要记住,狼是吃人的。如果你忘了。下次遇见狼的时候,疏于防范,那么很可能再次被咬。而这一次。你不一定能够幸运的逃脱。
“蔓儿,你是猜疑……”连守信猛地抬起头。
“我啥也没说。”连蔓儿冷冷地道。
张氏一把将连蔓儿搂进了怀里,五郎和小七也围了过来。
“说要借钱的时候花儿是咋说的?他大伯和大伯娘不是在县城了住着好宅子吗。还有管家佣人了。咋就凑了四百两银子回来?他们这是没安好心眼。”张氏说话的语气很重,“孩子他爹,咱这次可不能再犯傻。”
“他、他不能吧,……咱都分出来了,他这不是逼爹和娘吗?”连守信自言自语。
“孩子他爹,你也别想了。他们的心思咱庄户人家猜不出来。我先把话说在头里,你再和你爹你娘,你大哥。你大嫂啥的一条心,你就跟他们过去。”
“啊?”连守信有些发傻了。
“你光身出去,后来买的地。卖葡萄酒的钱,还有这个铺子。都是咱蔓儿的主意,我们娘几个出的力,没你的份。”张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