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张家口。
天气有些阴沉,可却比不过岳不群的脸色阴沉,自从在楼下大厅里听闻了那沈图的事情之后,他的脸色便一直很阴沉,他背着手站在窗口,看着远处的山峦,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中则在门外拍了拍身上的沙尘,推门进了房间,看见自己丈夫的这个样子,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看你愁眉苦脸的,有事说出来听听,我也能和你分担一二。”
岳不群苦笑一下,道:“还不是那剑宗余孽的事情,没想到他们老实了二十五年,突然便冒了出来,去年在衡阳时,我便见过那沈图,当时见他脚步沉稳,身子灵活,双眼有光且含而不漏,步伐间隐约能看出来他身怀高深功法,可这人行事却神神叨叨,让人不喜,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这样的人想拜我为师,我自然会拒绝,可没想到居然入了剑宗的门墙,真是让人想不通啊!”
宁中则给岳不群倒了杯水,笑道:“上回去思过崖,那冲儿对这人自是推崇不已,想来那沈图的本性也是不坏的,要不然也不会去救那仪琳和林家夫妇了。”
“妇人之见!”岳不群沉声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和田伯光一伙的?联合起来只为赚了冲儿的好感,再入我华山行那不可告人之事?如今华山艰难,我这掌门也不得不谨而慎之啊!再说那林正南夫妇,他说在那,结果真就在那,他说是推算,我却不信,说不得他和青城派也有关联,那青城可以贪图辟邪剑法,难说不会贪图我华山的紫霞神功!有这份疑虑在,你说我又怎么会将他录入门墙?”
“可如今他学了风师叔的独孤九剑……”
“那又如何?那日在衡阳城外,他见我与余沧海比剑,结果也在一边偷偷比划了两下,我注意看了,这人似没有学过剑法,虽不排除他是装的,可就算之前学过,那独孤九剑我也听说过,据说驳杂难学的很,风师叔当年几次要传,却没人能学,他只学了几月时间,哪有什么威力?!”
“那你还愁什么?”宁中则不明白的问道,“难道他剑宗还能单枪匹马的再来一次玉女峰比剑不成?”
岳不群听了这话之后,叹了口气,道:“怕的不是他单枪匹马,而是有人拿他当幌子啊!”
“嵩山派的?”宁中则虽是女流,可也知道门派中许多事情,她知道那五岳盟主嵩山派左冷禅也是个有野心的人物,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一出事便拿着五岳令旗对其他四岳指手画脚,如今华山派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冒出个剑宗出来,他又怎么会自甘寂寞呢?
岳不群点了点头,眉头又紧了紧,手中的茶杯慢慢在他手中转着,不久,岳不群道:“我们回华山去!”
次日清晨,太行山,南端一个无名的小镇,平时这个只有两三百户人家的村子,突然间多了些陌生的面孔,而且那些人还长的很是凶恶,手中拿着裹了布袋的长条,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兵刃,可这些人来这个小村子做什么?茶寮中那些村民一个个满头的雾水,或是蹲在门口,或是站的远远的,害怕中带着好奇的打量着那些人。
只见坐在其中地有个光头,说是僧人可是头上却没有戒疤,只是前额处有两道交叉的伤痕,颌下三绺短须,也不穿缁衣,穿了件黑色的锦袍,双手抄在袖中,正是嵩山的仙鹤手陆柏!
这时茶寮处进来四人,陆柏一见他们,那张苦脸上才算是有了笑脸,可被那伤疤一衬,怎么看怎么是狰狞的冷笑一般,他自己似也知道,便住了笑容,双手抱拳道:“剑宗的朋友,如今可是想好了?”
封不平也是一抱拳,笑道:“那是自然!”
沈图趁着这个时间看了一眼附近的那些人,只见他们坐的方位隐隐以陆柏为中心,手边都有个包裹,一有异变当即便能围攻,而且各个都是横练的好手,感知中每人都是血气充盈,沈图心中微微有些疑惑这嵩山派的功夫。
却也有两个不同之人,一个沈图倒也见过,泰山派的天松道长,性格执拗火爆,耷拉着八字眉坐在角落里,连正眼也不瞧一眼,对华山剑宗的人明显很是鄙夷。
另一个则是对谁都一张笑脸,眼睛泛着铜黄,好似天生有黄疸病一样,应该就是那位衡山的金眼雕鲁莲荣,但他对别人是笑脸,可那些嵩山派的人却不理他,对他也是呼来喝去。
此时就听从不弃在一边问道:“这些汉子都是一起去华山吗?”
陆柏一摆手,“区区华山岂能让我嵩山动用这些人,只有我和天松道长和鲁先生足矣。”
听了陆柏的话,那封不平三人心中是愤恨不已,什么是区区华山?!但也只能是暗暗的咬牙,却也无奈,毕竟还要依仗与他。
沈图心中却是冒出个老大的疑问,这些人一个个精壮的很,既然不去华山,那来这里做什么,他们又是什么人?
第53章 亮令旗,三场之约()
一路无话,待到了华山,陆柏递交了门帖之后,不一刻便有一青衣小帽的小厮将众人带入了华山派的正堂,只见正对门中堂上挂着一副山水画,画上面挂了块匾额,匾额上写了三个斗大的楷书正气堂!
那封不平三人原本进了华山之后,看着旧日景光如今都是物是人非,心中一阵阵的感慨,也是满脸的缅怀,可自打进了正堂之后,看见了那匾,如今的心中就只剩下气愤不平!沈图站封不平的身后,明显就听见师傅的呼吸声有些变了,在看两位师叔也是一个个气的面红眼赤。
待小厮上了茶水,那岳不群才带着宁中则闪屏风出来,对着堂中的几人抱了抱拳,坐下后问道:“不知什么风把陆柏师兄给吹来了华山?”
陆柏见岳不群出来,便站了起来,这时听他询问,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柄蜷着的小旗,抖开之后,只见一不大的黑色旗子上绣了五个“山”字,一大四小,就听陆柏说道:“五岳盟主令在此,请岳先生辞退华山掌门一职!”
岳不群还未说话,就听宁中则已经嗔骂道:“你这嵩山派掌门管的也太宽了吧!”
岳不群也不理陆柏手中的令旗,却先看向了右手边的沈图三人,他道:“封兄,你们三位早已跟华山派没有瓜葛,又上华山来作什么?”
成不忧直接站起来指着岳不群嘲笑道:“华山是你岳师兄买下来的?就不许旁人上山?是皇帝老子封给你的!你当你是陈抟老祖?”
岳不群冷笑道:“岳某不敢自比陈抟老祖,如各位是要上华山游玩,当然听便,可是岳不群却不是你师兄了,‘岳师兄’三字,原封奉还!”
“当年你师父行使阴谋诡计,霸占了华山一派,这笔旧帐,今日可得算算。你不要我叫“岳师兄”,哼哼,算帐之后,你便跪在地下哀求我再叫一声,也难求得动我呢!”
岳不群摇头笑道:“各位大动阵仗的来到华山,却原来想夺在下这掌门之位。那有甚么希罕?你如自觉能当这掌门,在下自当奉让。”
成不忧道:“我要你这掌门做什么!我是要你奉我师兄封不平做华山派的掌门!”
“当年你师父凭着阴谋诡计,篡夺了本派掌门之位,现下五岳盟主左盟主也听闻了此事,特赐下五岳令旗,命我来执掌华山一派。”封不平这时候开口慢悠悠的说道,说完还向陆柏手中捧着的令旗拱了下手。
沈图这时看见门外站了些人,都是华山的弟子,其中不少他也认得,便向他们点了点头,那六猴儿这时正好和沈图看了个对眼,见沈图向他点头,他忙一个转身向外跑去。沈图叹了口气,看来这六猴儿是误会自己了。
陆柏端着个脸色,看了岳不群一眼,“岳先生,还请接令!”
“这华山的事情,终究还是得华山的人来管,嵩山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一摊子吧!”岳不群摆了摆手,那意思就是那来那去,这里不伺候。
一起跟着来的天松道人立即怒道:“岳不群!你这是要让华山派脱离五岳剑派联盟吗?”
“天松道长也说,这是个联盟,他左冷禅只是个盟主,还不是五岳剑派的掌门,你如此信奉与他,难道你泰山派解散了并入他嵩山派?”岳不群笑了一声说道。
“你!”天松道长站在堂下用手指点岳不群,“巧言令色之徒!”
金眼雕鲁莲荣这时候笑嘻嘻的站了起来,他先是对岳不群拱了个手,然后才开口道:“岳先生这话可就过分了,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您说这华山派人的求到了左盟主门下,你说能不帮忙嘛,其实以我看,以和为贵,有事都能坐下说嘛。”
这时那岳夫人又开口道:“你衡山的刘三爷被杀满门的时候,你这个同门的都没说话,如今是我华山之事你却赶来凑这热闹,看来你鲁大侠也是换了家门的人啊!”
那鲁莲荣还没回话,那沈图实在忍不住了,就一脚站了出来,对他说道:“咱们说话可要说实在了,什么叫我们剑宗求到姓左的门下,是他们嵩山派求到了我剑宗门下,不然这里哪有你们的事!”
这沈图一说,那剑宗的三人也明白了过来,刚才是光顾着生气了,没听真着,但什么是我们剑宗求到嵩山啊?明明是你们嵩山一而再再而三的邀我们剑宗出来的才对啊!如今我们到了华山,你们这惹事的不开口,把我们推前面当枪使,门也没有啊!
封不平三人这时候神色不渝的看着陆柏,看他要怎么说。
可那陆柏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是看着岳不群,岳不群这时却打量着沈图,几波人眼对眼的看了几眼之后,岳不群才哈哈一笑,道:“既然你们都没有弄清楚,便请下山吧,我们华山派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能进来的!而且!就算左盟主真有此意,他也不能单凭一面之辞,便传下号令,总也得听听在下的言语才是。再说,左盟主为五岳剑派盟主,管的是五派所共的大事。至于泰山、恒山、衡山、华山四派自身的门户之事,自有本派掌门人作主。来人,送客!”
“且慢!”沈图向岳不群一抱拳,“弟子沈图见过岳先生,有一言询问。”
“请讲。”岳不群抬了抬手,笑着说道。
“敢问岳先生,可是当年的六大门派否?”
“可是开国初的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崆峒,华山……”当最后岳不群说出华山二字时,神色中露出一丝向往之情来,“不知沈少侠为何有此一问?”
沈图一摆衣袖,直身傲然说道:“那少林武当,如今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可武当也失了太极秘籍,只能尾附少林,峨眉、昆仑和崆峒三派如今更是失势,与我华山一般,而我华山,自二十五年前之后,便一蹶不振,再难向前一步,才让那嵩山派趁势而起,成了如今一大四小的局面。再问岳先生,如华山脱离了五岳剑派,失了那嵩山的掣肘牵制,你可振兴华山否?”
还没等岳不群回答,那边的陆柏可是急了,他岂能让华山脱离五岳剑派,忙叫道:“小子!长辈们说话哪有你开口的份!还不退下!”说着便隔空一掌拍来,那陆柏名号叫做“仙鹤手”,自然功夫都在掌上,这一掌要受实在了,可是有沈图受的了。
沈图见那掌力来了,手中快速拔剑,旁人还未看清怎么回事,就听的后面墙上传来一声闷响,再细看去,只见墙上面多了两个隔了有一人宽的掌印,那两个掌印合在一起便是一个完整的手掌。
堂中的几人都猛然看向了沈图,这时沈图的剑早已经归鞘,他一脸笑容的说道:“我们只所以请你们,不是要你们做决定的,而是请你们做旁证的!请记好自己的身份。”
“居然能一剑斩开真气掌力?!”陆柏心中暗暗吃惊,可嘴上却不饶人,但这次他却是对封不平说道:“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徒弟?一点尊卑不分!”
封不平只是笑道:“你要是能教出一个能一剑斩开掌力的徒弟,你也不会在意他是不是分得清尊卑二字了。”
沈图笑了笑,看向了岳不群,说道:“要振兴华山,以你的能力真的很难,所以,还是要我师傅来做吧,我想他肯定比你要做得好,至少,他会教徒弟。”
听沈图这么说,封不平脸上顿时有了光彩,捋着自己的胡子,坐在椅子上很是得意,眼睛斜着看向了岳不群,那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只是这么说后,让门口的那群人心中暗恨不已,就连被沈图救了一条命的岳灵珊也要咬碎了满口的银牙,只是相互看看,哪个也不敢从上前去和他理论,只有林平之和劳德诺心中想着什么,看着沈图的那口剑,愣愣不语。
岳不群皱了下眉头,刚要说什么,就听堂外有凌乱的脚步声音,抬眼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大徒弟令狐冲,只是他这时候下来做什么?他身后那六个丑鬼又是什么人?
这令狐冲大步迈入堂上,巡视了一圈,就盯住了沈图,眼神中有些纠结,但他知道这不是两人单独说话的时候,只向着岳不群一拜:“弟子见过师傅,听闻有人来我华山捣乱,弟子便在气氛之下私自下了思过崖,待此间事了,弟子定当再回去!”
“既然下来了,就不要回去了。”岳不群看着令狐冲笑道,“你且站我身后听着吧。”
天松道人看这时候令狐冲来了,心中便想起了死在衡山回燕楼的师侄迟百城,当时要不是给这个令狐冲出头,他又怎会命丧田伯光之手!天松小眼睛一转,一条毒计泛上了心头,他笑着站了起来,向着封不平和岳不群笑道:“既然这位沈小兄弟说了这教徒弟的本事,那在下就有个想法,请封师兄和岳师兄两人的徒弟来比武场上走上一招,看看谁胜谁负,咱们不管怎么说都是武林中人嘛,武林事武林了,你们看……如何?”
那一边的鲁莲荣也赞同,连连说道:“没错!这个主意好!”
陆柏听天松这么一说,他的心中就明白这老道打的主意了,心中对天松就是一阵的警惕,要不说不能惹出家人呢,人这心眼就是小啊,只见他嘴角露出一点冷笑,道:“就如此办吧!”
岳不群还要再说什么,但是感觉身后宁中则拉了一下自己,他便也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但又感觉宁中则在背后点了三点,他顿时明白了,笑道:“既然要比,就不能敷衍了事,这样吧,我们来比三场,如何?”
“你这人好生卑鄙!”那成不忧立马就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们剑宗就图儿一个徒弟,你这气宗有多少人?难道你又想像二十五年前那样车轮战吗?!”
沈图这时哈哈大笑道:“三场便三场!在下接了!”
第54章 离间计!令狐失踪()
就在沈图应下了之后,岳不群便让他们这些恶客分别去了左右的偏厅等候,不过这回皮球又踢回了岳不群这边,他开始发愁应该让谁去和沈图比试了,一共三场,令狐冲肯定是要占上一场的,另外两个要用谁,岳不群犯起了难,劳德诺?肯定不行,先不说武功,就是他的身份也让岳不群下不了那个心,环视了一下外面的弟子,岳不群心中一叹,十多个弟子难道只有令狐冲一人可用吗?
岳不群的余光突然看见站在最角落的那人,一身素衣,面相文秀,不由得点了点头,第二个便是他了,第三个嘛,环视之后,岳不群无奈只能让劳德诺上了,除他之外,实在是再无别人可以用,那些子弟也确实功夫不到家,上去也是送死,与其让沈图杀了自家的弟子,还不如借刀杀了这个劳德诺的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