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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念头只是在沈图的脑海中转了一圈而已,他并未细想,因为那种事情依着陈泥丸的心性,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凭着陈泥丸的手段,想要重修有各种门路,绝不会走那夺舍弟子这等下三路的路子。
到了龙虎山时,沈图便已经降下了飞剑,只凭着轻功往白玉蟾处赶去,不久之后,与一处山洞内寻得了昏睡在地的白玉蟾,只见他衣衫褴褛,体态瘦弱,发容枯焦,和死人相较,只是多了一口气而已!
沈图长叹一声,伸手向白玉蟾手腕处探去,还未接触,就被一道真气振开,“护体天罡气?”
一惊之下,沈图愕然,这护体天罡气沈图在仙剑中遇到过,不过那是需要念动法诀才能催发出来的,可此时这白玉蟾身上的却是自动护体,“这小子看来是交了好运啊!”
沈图再要上前时,那白玉蟾已经醒了过来,虽是身子醒了,却神志不清,双眼无神,伸了一个懒腰之后,便愣在那里,目光呆滞,直勾勾的看着前面,也不说话。
沈图顺着白玉蟾目光看去,见那里只是洞壁,摇头之下,伸手在白玉蟾眼前晃了两晃,那白玉蟾也没有反应,沈图没了法子,只能是用了最后的手段,双手掐了法诀,运出元气,凌空一指点向了白玉蟾的脑门。
白玉蟾中了这一下之后,那沈图也便的双眼无神,愣在了当场,两人保持着这动作僵在了那里。片刻之后,沈图才有了动作,只见他长出了一口气,爆喝一声:“玉蟾!醒来!”
那白玉蟾被这一喝,身子一个机灵,如同是招了雷击一般,打了一个摆子,站了起来,先是看见了沈图,又看了看左右,和自己身上,惊慌道:“师傅?你这么……我这是……”
沈图面沉似水,对白玉蟾问道:“你的泥丸宫内,如何多了一个舍利?”
“舍利?”白玉蟾一愣,“怎么可能,徒儿从没有……不对!师傅,那不是舍利子,那是我的金丹!”
“金丹?”沈图冷笑道,“道门金丹都是沉入丹田之内,哪会在泥丸宫里出现,你自己内视一番再说!”
白玉蟾急道:“确是金丹!师傅,我在修行《黄庭经》的时候,遇到了偏差,引了一个域外的魔头出没,险些神志不保,最后竟不知道怎么的,借着这魔头的压迫之下,将神识练成了这般样子,我也给陈师说了这般情况,他只说这是金丹初现,再要做的便是将它九转便好。”
沈图又问道:“那你之后又如何疯癫了起来?”
白玉陈沉吟了片刻后,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陈师羽化之后,我将他入土为安,叩了几个头之后,便记不得接下来的事情了。”
“翠虚子是如何羽化的,你可清楚?”沈图眉头皱起,“他修为距离凝丹只有一步之遥,寿数大增之下,怎么可能平白就羽化了的?”
白玉蟾道:“具体情形我也不知道,在我遇了魔头之后,陈师便说要凝丹,让我护法,结果我护法之时也是平常的紧,没有什么异相出现,待我按照约好的时日打开洞府大门之时,陈师便已经羽化多日了。”
沈图走了两步之后,对白玉蟾道:“你且平心静气,依着为师教你的《胎息经》入静,我再到你的泥丸宫中看上一遍再说。”
白玉蟾对沈图很是信任,沈图这么说了,他也就这么依言做了,沈图见白玉蟾入静之后,便在洞口摆了一个**阵,遮住洞口,这才坐在了白玉蟾的身后,催动了元神。
沈图的元神如今已经分成了三十六部,分驻体内各处,如今被他再次催动,凝成了一个人形,隐约能看出沈图样子来,这人形元神从沈图百会处飞出,而后从白玉蟾脑门内进入,这次不刚才,是打个方,刚才那次便是个外交部的照会,这次却是国家元首来访,级别提升了许多。
刚刚沈图进去之后,只是看了一眼,见白玉蟾泥丸宫里面没有什么异样,这才退了出来,这次不同,他要细细的探寻一番,找出这白玉蟾疯癫的因由出来。
白玉蟾的泥丸宫内,格局较之沈图的要小一些,没有支撑天地的道心,只有一颗金灿灿的珠子悬浮在那里,之前沈图只是一瞥,这次却看的细致,打量了一番之后,沈图叹了口气,弄清了这珠子的来路,也懂了为什么白玉蟾的金丹是这个样子了。
沈图看到,这金丹里面趴着一只雪白的蟾蜍!
沈图站在金丹之前,笑道:“你这蟾蜍儿,贫道早年与你说的事情,今日也算是完成了吧?”
那蟾蜍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对沈图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语,而是继续闭目沉睡起来。
沈图又和这蟾蜍说道:“你一直都在这里,可知道其中蹊跷?”
蟾蜍看了一眼沈图,口中吐出一卷金光出来,那金光到了沈图面前,化成两千余字的长卷,在这泥丸宫内展开,沈图细细读了一遍之后,长叹一口气,说道:“陈泥丸,吾不如也!”
说完之后,沈图便也不再多言,退了出去,拍醒了白玉蟾之后,问道:“你那天魔长得什么样子?”
“一只硕大的白玉蟾蜍!”白玉蟾脸上别扭的说道,“师傅,我早就给你说了,不要给我起这个名字,当时你不听,这名字果真给我招了祸害!”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沈图苦笑叹道,“你自己内视泥丸宫去吧,那里有陈泥丸留给你的好东西,以后你的路,为师指点不了了啊!好好看,细细的看!”
第451章 罗浮翠虚,西湖翠微()
那白玉蟾泥丸宫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便是开了南派内丹八百年基业的《罗浮翠虚吟》!
而沈图也知道了这陈泥丸为什么为羽化了,不为别的,便是为了这白玉蟾,只因白玉蟾修行《黄庭经》时,引动的并非是什么天魔,而是他前世玉蟾魂魄,那玉蟾修行多年,魂魄精壮的很,岂是一个只修了十多年的白玉蟾可以降服的,不是关键时候陈泥丸出手,如今这白玉蟾尤其是疯癫一段时间这么简单?
而耗尽了心血的陈泥丸,将玉蟾魂魄用自身的全部修为在白玉蟾体内用金丹样式困住了之后,自知命不长久,也留下了一部用神识所书的《罗浮翠虚吟》!
而白玉蟾疯癫,便是因为这猛然膨胀出来的这么多东西,让他的泥丸宫一时难以接受。
沈图感叹过后,那白玉蟾此时也醒了过来,对沈图看了一眼之后,跪拜在地,叩首道:“师傅,我……”
沈图长叹一声,笑道:“我知道你的打算,你可是想着继承陈师的道统?”
白玉蟾点了点头,“弟子深知师傅恩惠,可是陈师……”
沈图笑道:“愚子!我沈图又岂是小气之人,你既然已经做了打算,便如此去做便是,为师的收你为徒,自然希望你是能好的,你眼前既然有一条康庄大道,为师怎么会拦着你不让你走?不过,你也不用自逐门墙,那些东西传你便是传了,以后有弟子想学,你再传下去便是。”
白玉蟾再次俯首下拜,正式扣了三个头之后,站起身来注视沈图,说道:“多谢沈道长慷慨!”
沈图摇头,长叹一声,“你我师徒缘尽,贫道……去了!”
“沈道长留步!”白玉蟾拉住了沈图,说道,“贫道有一事相请。”
“请讲当面。”沈图收起了心中的那些波澜之后,问道。
白玉蟾道:“当今圣上之前到武夷山中传旨,说是让我出山进宫,当作宣讲,开国醮大坛。”
“哦?”沈图问道,“你为何没去?”
“因为当时正处修行关键所在,所以没有成行,只是将旨意留下了,说有时间便去。”
沈图点了点头,突地说道:“开国醮大坛可以,但是不要进言国事,我们是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其中国运之事牵扯太盛,陷进去,终归不是好事!”
“贫道晓得了。”白玉蟾受教之后,又道,“所以贫道有个不情之请,便是想邀请道长一起去,毕竟这是大坛,需要掌管三千五百六十杆星斗旗,贫道……”
沈图摆了摆手,道:“我去临安府可以,但是我不参与你的事情,你要知道,如今的官家请的是你,而不是我,如果我露面了,那么对于你不是好事,我可以隐于暗处,和你坐镇。”
白玉蟾听了之后,心中感慨万千,嘴长了几次,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猛地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临安原是天下形胜繁华之地,这时宋室南渡,建都于此,人物辐辏,更增山川风流。沈图和白玉蟾二人乘着白雕自东面候潮门进城,径自来到皇城的正门丽正门前。
白玉蟾放眼望去,但见金钉朱户,画栋雕栏,屋顶尽覆铜瓦,镌镂龙凤飞骧之状,巍峨壮丽,光耀溢目,口中不禁感叹道:“真是一派皇家景象啊!”
宫门前禁卫军见两个乘了白雕的道人在空中徘徊,早有四人手持斧钺,上来问礼。众禁军衣甲鲜明,身材魁梧,却不敢对这二人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只因为这宋朝自徽宗以来,虽是亡了半壁江山,可宫内贵人对道人依旧是崇敬的很,尤其是见二人衣着不凡,身下更有神骏的灵禽坐骑,那里敢怠慢?
沈图见禁军上前,对白玉蟾说道:“你且下去应答吧,贫道便不露面了!”
“是,沈道长请自便,是有事,贫道自然会传书!”白玉蟾在白雕背上,对沈图拱手一礼之后,便翻身跃下,落在禁军前面。
沈图这时打了一个呼哨,引着白雕往城外飞去,这才刚刚过了城门,就见东面来了一辆驴车,那赶车的不是旁人,正是郭靖黄蓉二人!
郭靖此时也已经见了白雕,向着空中摆手呼喊了起来,“师傅!师傅!”
沈图落下身去,让两只白雕自己去玩,而后走向了郭靖,问道:“你们怎么……”
郭靖见了沈图之后,便神色激动起来,可是口中愚笨,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缘由,黄蓉在一边见了,便替他将几人为何到了这里说的清清楚楚。
原来这一群人到了码头之后,那欧阳锋早已经走了,然后老顽童便抢了黄药师岛上一艘金船出海,结果那船半路散架,众人又被欧阳锋救起,之后郭靖被迫写了“九阴假经”,众人又如何上了一处荒岛,又怎么逃出升天,说了个详详细细。
沈图在一边听了之后,摇头苦笑,原来除了多了黄蓉,瑛姑和周念通三人之外,其余的事情竟然和原著一般模样。
沈图问道:“洪帮主如今怎么样了?”
黄蓉一听,便道:“你来的太及时了,快救救师傅吧,幸亏之前有您给的丹药,可以让师父支撑到现在,不然……”
沈图拉开了车上的帘子,就见爬在里面的洪七面如金纸,背后生了碗大的一处黑肿块,边上也变得青紫起来。
“这是……”沈图倒吸了一口冷气,对郭靖问道,“我不是给了你解毒的丹药了吗?”
郭靖摇头道:“师傅,那解毒的丹药在海中丢失了,只有补充元气的丹药还在。”
沈图摇头苦笑,真是这洪七命中注定由此一劫啊!看着洪七这般样子,沈图皱眉问道:“既然如此,还不赶紧找个空地?”
洪七被沈图这么一喊,惊醒了来,看是沈图,便道:“沈道长,不想我老叫花子临死之前,还能再见你一眼,不易啊,不易啊!”
沈图这边说道:“有我在,你还没这么容易死!”
洪七摆了摆手,道:“我的身子骨,我自己清楚,被那老毒物的黑白无常蛇咬了之后,我还能活这么长时间,已经是赚了,如今就像临死了吃上一口大内的御厨做的鸳鸯五珍脍。”
沈图笑道:“先疗伤,伤好了之后,别说吃鸳鸯五珍脍,就是吃全盘的皇家宴席,贫道也给你弄来!”
洪七笑道:“就那一道菜还行,真要是吃席面的话,老叫化子反倒是不快活了!”
说笑之间,几人便入了城,在御街西首一家大客店锦华居中包了一个小院子住了下来。
黄蓉打叠精神,做了三菜一汤给洪七公吃,果真是香溢四邻。店中住客纷纷询问店伴,何处名厨烧得这般好菜。
沈图也是沾了福,吃上了几筷子,再要吃,却每一道菜上被洪七吐了口水。
饭罢,洪七公安睡休息。周伯通一家人出外游玩,黄蓉和郭靖对沈图问道:“师傅,七公还有的救吗?”
沈图点了点头,道:“自然有的救,如今我手边没有什么药物,只能用符咒和金针封住那些污血,让他们难以寸进,待之后我入宫里寻些东西回来之后,连夜炼药,让洪七公吃了便好。”
黄蓉听后,心中大是放心,没了牵挂,便要拉着郭靖出去游玩,是年春间黄蓉离家北上,曾在杭州城玩了一日,只是该处距桃花岛甚近,生怕父亲寻来,不敢多留,未曾玩得畅快,这时日长无事,当下与郭靖携手同到西湖边来。说话之间,来到湖边的断桥。那“断桥残雪”是西湖十景之一,这时却当盛暑,但见桥下尽是荷花。
郭靖见了断桥,想起自己师傅说的故事来,便对黄蓉讲了起来,说的却是《白蛇传》,他口笨的很,只是说了一个大概,可黄蓉依旧听得欢喜不已,到了最后,跺脚说道:“那法海好生可恶,人家夫妻恩爱,惹着他什么事了!真是多管闲事!难怪没人要,只能出家做了秃驴!”
“阿弥陀佛!”黄蓉话音一落,惹得身后传出一句佛号出来,“女施主,切勿口出恶言!”
黄蓉一惊,回神望去,却见一僧人站在自己身后,她道:“我可不是妖精,你可别将我靖哥哥拉到金山寺出家!”
此话一出,惹得旁人哈哈大笑,让那说话的僧人尴尬不已,他双手合十,对黄蓉说道:“贫僧见这位施主口中妄语,才来提醒一二,并非是要拉人出家。”
那《白蛇传》的话本在北宋年间便已经出来,可是却与郭靖口中说的不同,这僧人上前也是为了理论一二罢了,那黄蓉这么一说,那僧人只能是苦笑着退去。
黄蓉生怕再来僧人,便拉着郭靖沿湖而行,但见石上树上、亭间壁间到处题满了诗词,非游春之辞,就是赠妓之甚。郭靖虽然看不懂,但见都是些“风花雪月”的字眼,郭靖叹道:“那边金国还在,这边却……”
谈谈说说,来到飞来峰前。峰前建有一亭,亭额书着“翠微亭”三字,题额的是韩世忠。郭靖知道韩世忠的名头,见了这位抗金名将的手迹,心中喜欢,快步入亭。亭中有块石碑,刻着一首诗云:“经年尘土满征衣,特特寻芳上翠微,好山好水看不足,马蹄催趁月明归。”看笔迹也是韩世忠所书。
郭靖赞道:“这首诗好。”他原不辨诗好诗坏,但想既是韩世忠所书,又有“征衣”、“马蹄”字样,自然是好的了。
黄蓉道:“那是岳爷爷岳飞做的。”
郭靖一怔,道:“你怎知道?”
黄蓉道:“我听爹爹说过这故事。绍兴十一年冬天,岳爷爷给秦桧害死,第二年春间,韩世忠想念他,特地建了此亭,将这首诗刻在碑上。只是其时秦桧权势薰天,因此不便书明是岳爷爷所作。”
郭靖追思前朝名将,伸手指顺着碑上石刻的笔划模写。正自悠然神往,黄蓉忽地一扯他衣袖,跃到亭后花木丛中,在他肩头按了按,两人蹲下身来,只听脚步声响,有人走入亭中。
第452章 御膳房()
郭靖黄蓉在这边隐蔽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