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郭靖急的眼框通红,他口齿本就笨拙,这一着急,更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的看着沈图。
一旁的华筝见郭靖如此,连忙上前拉着郭靖的胳膊小声劝慰道:“先听沈图大师如何说,你也不要急,再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是沈图大师真的离开了大漠,你着急又有什么用处?”
沈图笑着说道:“你这小子,还不长大了怎么?在大漠之上,像你这般年纪的,都已经可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你还要在师傅羽翼下待多久?再说,为师这是去看望你师兄去,又不是不回来!”
听了沈图这么说,郭靖才按压下心中情绪,说道:“师傅多久回来?”
“这就不知道了,也许三年五载吧,”沈图笑了笑,看着郭靖说道,“师傅本是出家人,在你这里滞留了十多年,怎么,你还想将师傅拴在身边不成?”
“可是……”
郭靖还想再说什么,被沈图打断话头,说道:“为师又不是立即就走,你先练功,我和马道长还有话说。”
说着,便不再理会郭靖,和马钰一起向着旁边走去,待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沈图看着马钰问道:“道长此来大漠,为的不仅仅是看一眼郭靖这孩子吧,丘道长就是再好赌,也不会逼的自家掌教前来探听对手虚实吧。”
马钰笑着捋着胡子,说道:“沈道长倒是见一斑而窥全豹啊!”
“是为了铁木真而来?”沈图看着马钰问道。
马钰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天空,低声说道:“我全真派虽然不如茅山派术法众多,可至少是道门一支,观星拜斗也是多有涉猎,那天上紫薇星宫不稳,隐约可见主星北移,天下大事我等道士不能插手其中,可是烧冷灶,却也要趁早不是?”
沈图摇了摇头,“看来您这位掌教是不看好南边的那位官家了?”
“如今道门中除了茅山一脉之外,哪一脉也不看好南边,可是他们手中却只有一个丐帮,势单力薄啊!”马钰沉声说道,“原本贫道还想看看是不是可以伸把手,可是走了这一遍之后,才发觉,南边那里已经是病入膏肓,宅子根基已经不稳,大梁崩塌,就算是再怎么缝补窗户,阻拦的也是和风细雨,一旦狂风暴雨来袭……”
“现在就要找避雨的伞,是不是有些早?”沈图问道。
“不早了!”马钰道,“事先搭上线再说吧,总不能渴了再挖井不是?我与道长不同,道长虽然也是道门中人,可不过是闲云野鹤,我这身后却是整个全真教派,不提前的话,做这掌教便是失职啊。”
沈图不再说什么,只是暗中掐指算着,但是结果却有些模糊,算不真着,这让沈图微微有些皱眉,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高人参与其中?
和马钰又说了一番话后,沈图便独自回到了营房,正是下午时分,整个营地都冒起了阵阵炊烟,沈图随便唤了一人,问道:“那拖雷今天来了吗?”
“大师,那拖雷王子已经回去了。”
“去个人,给拖雷带个话,晚上我请他吃饭。”
“是!”那人说完之后,直接在附近找了匹马,纵身上马,不一会便跑的没了踪影。
那拖雷也是刚刚才走不远,不到一刻便被那人喊了回来,原本是铁木真唤他一起到王罕处赴宴,旁听攻击札木合的事情,但那拖雷一听是沈图召唤,忙让信使独自回去,那王罕好见,可沈图难见!孰轻孰重拖雷心中自然清楚!
拖雷到了沈图营帐外,正要报名而入,沈图的声音便传了出来,“进来说吧,你是郭靖的安答,哪里有这些外礼。”
拖雷听后,心里顿时一热,撩门帘进去,先是跪拜行了大礼,而后才跪坐起身来,问道:“大师唤我来,是有什么吩咐?”
“不为别的,只因你和郭靖相熟,我也快离开这里了,便送你一份大礼。”沈图平和的说道。
“什么!您要离开!?”拖雷一惊,顿时直起了身子,对他来说,什么大礼都不如沈图这尊大神来的稳固,这些年来多少次暴雪来袭,蝗灾来袭,都是沈图预先得知,积压起来的威望,不客气的说,比铁木真汗要厚重的多,铁木真汗守护着牧民的部落安全,可是沈图,却是守护着牧民的身家性命!如果没有沈图,早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雪灾和蝗灾中冻饿而死,就因为沈图的一句话,活人无数!
不然,拖雷为什么平白无故的结交郭靖?
拖雷还没回过神来,就听沈图继续说道:“你看我这伤兵部落如何?”
“啊?”拖雷又是一愣。
沈图哈哈一笑,摇了摇头,“还是太过年轻,你今天先考虑一下,不要说别的,等过会……”
“师傅!”此时郭靖回来了,第一时间跑到了沈图的营帐内,正要说什么,还没有开口,就听外面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一阵的马蹄声响!
沈图微微皱眉,在这里住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敢如此无礼,便抬头看去,透过帐篷的大门,就见一匹青马急奔而来,马背上一人身穿黑狐皮短裘,沈图自然认识,乃是华筝,看她匆忙样子应该是有急事,离帐篷大门还有十多步远就急急停住了,对着郭靖不住招手。郭靖怕沈图责怪,不敢过去,便暗中招手要她走近。
华筝双目红肿,似乎刚才大哭过一场,走近入帐篷之后,也不顾还有他人,直接对着郭靖抽抽噎噎的道:“爹爹要我,要我就去嫁给那个都史……”一言方毕,眼泪又流了下来。
郭靖见华筝靠近,也顾不得沈图还在身边,连忙说道:“你快去禀告大汗,说王罕与札木合安排了诡计,要骗了大汗去害死他。”
华筝大吃一惊,道:“当真?”
郭靖道:“千真万确,是我练功时候亲耳听见的,你快去对你爹爹说。”
华筝道:“好!”登时喜气洋洋,转身上马,急奔而去。
郭靖心想:“人家安排了阴谋要害大汗,你怎么反而高兴?”转念一想:“啊,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去嫁给都史了。”
他与华筝情若兄妹,一直对她十分关切爱护,想到她可以脱却厄运,不禁代她欢喜,笑容满脸的转过身来。
第397章 人主之危,蛰龙之机(上)()
这边郭靖转过头去,就见沈图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忙道:“师傅,那是我无意中听来的,你和那道人走后,我便练功,后来练得累了,便去一道溪水中梳洗,结果碰见了一队金国骑士,在他们言语中听了那事之后,便跑来找师傅了。·”
沈图笑道:“你这孩子我从小长大,哪里会说假话?不过,那华筝是个女子,她说的话,铁木真不一定会信,反倒还会误会她是因为不想嫁人而污蔑两家关系,趁着她还未走远,你且骑上快马,一同去说,铁木真对你也是了解,你的话,他一定听得进去。”
郭靖听后,连忙一点头,跑出了帐外。
这时候那拖雷还有些懵懂,眼前发生的事情有些太过多了,首先是沈图要走,其次是一份莫名礼物,最后竟然还听闻父汗遇袭,短短时间内,让拖雷整个脑子都有些混乱,转不过弯来,呆愣愣的跪坐一旁,理清着其中的关系。
沈图倒也不忙,倒了杯水,一边看着拖雷,一边慢慢喝着,这一杯水还没有喝下去,就听那拖雷说道:“沈图大师要送给我什么礼物?”
沈图一拉拖雷的手,将他拽了起来,笑道:“我这整个伤兵部落,如何?”
“草原之上,没有白白长成的牛羊,没有不劳而获的群狼,大师将部落交到我手上,不知道为的是什么?”拖雷并没有立即应下,而是先谨慎的问道。
“我让你护住李萍母子。”沈图看着拖雷说道。
拖雷皱起眉头,问道:“如果大师真要照顾郭靖的话,那这满营的武士您完全可以交于郭靖管教,而且名正言顺,给我的话……”
沈图一脸正色的说道:“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我在战场之上救下来的,他们依附于我,我便要对他们负责,靖儿的脾气性格如何,你是他的安答,应该清楚,如果这些人交到他的手中,那么下场是什么,你心中也应该有所预计,而且,他终归是个汉人,一样也要回到南边去,那么,这些人肯定是不会跟着一起南下,到时候在这草原上孤立无援,群龙无首,岂不是成了狼窝里的羊肉?”
拖雷想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对沈图应道:“只要郭靖安答在这大漠一日,我便保他万事无虞,即便是郭靖安答去了南边,我也奉养他母!”
沈图大笑一声,道:“好!一言为定!那么,今日起,你便是这营地之主!”
说完,沈图从怀中掏出一块黑铁令牌,三角令旗出来,交给了拖雷。
拖雷接过二物之后,即刻前去校场擂鼓聚将,鸣号点兵,他可是深知那救人如救火的道理,更何况,一旦入了铁木真的法眼之后,之后守灶之位,也是可以窥视一二!
不说这边如何,只说郭靖。
郭靖骑了快马一路急驰狂奔了一个时辰,这才遇见了被个铁木真的亲兵夹持着的华筝。
只见华筝骑在马上,双手被缚,咬着牙,满脸憋得通红!
那个亲兵倒也认得郭靖,不仅仅认得,更多的还有佩服,这蒙古汉子都是以骑射论英雄,那日他们就在铁木真的身边,可是亲眼看着郭靖五箭十雕的英姿,更何况他们在铁木真身边时间也不短,对华筝和郭靖的事情也都看在眼中,对他们来说,郭靖可是比那都史更合适做自己部族的驸马!
华筝见了郭靖,“啊”的大喊一声,在马上扭动着身子,对郭靖叫道:“郭靖,爹爹不信我的话,已到王罕那里去啦!你快去拦他!”
郭靖大吃一惊,忙问:“他怎么不信?”
华筝道:“我对他说,桑昆叔叔和札木合叔叔要谋害他。他哈哈大笑,说我不肯嫁给都史,胆敢捏造谎话骗他。我说是你亲耳听来的,他更加不信,说道回来还要罚你。我与他闹,他便让亲兵将我绑了送回营地……”
郭靖顿时更是急问:“大汗去了有多久啦?”
华筝道:“好大半天啦。爹爹说要尽快赶到,不等天明就动身,他们骑的都是快马,这会儿早去得老远了。王罕爷爷和札木合叔叔真要害爹爹吗?那要怎么办?”说着便哭了起来。
郭靖一生之中初次遇到重大难事,登时彷徨无策,心中道:“如果师傅或是师兄在这里,一定知道该如何处理!”
华筝哭了声之后,见郭靖还站着,便羞怒道:“你还不赶紧想办法!”
“我……我不知道!”郭靖退了两步,摇头说道,“要不……我让师傅去说?”
华筝听了这话之后,气的双脚狠狠地夹住了马腹,要不是双手被绑缚在身后,都想甩郭靖两马鞭解恨!杏目圆睁之下,华筝道:“不!现在就要你去!就算是他不信你的话,你也要去说!”
“好!”郭靖听了,也不多说,直接便重新上马向着王罕部落方向奔驰而去。
华筝看着郭靖离开的身影,心中好似被挖空了一般难受,也不顾其他,双脚狠狠蹬了一下心爱的大青马,趴在马背上,跑了出去!
郭靖又跑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忽见远处草原上黑压压的列着三阵骑兵,瞧人数是三个千人阵。转眼之间,胯下马已奔近队伍。郭靖看骑兵旗号,知是王罕的部下,只见个个弓上弦,刀出鞘,严阵戒备,心中暗暗叫苦:“大汗已走过了头,后路给人截断啦。”
郭靖双腿一夹,身下快马如箭离弦,呼啸一声纵出,四蹄翻腾犹如踏云追风,从队伍之侧飞掠而过。
带队的将官大声喝阻,一人一骑早去得远了。郭靖不敢停留,一连又绕过了三批伏兵,再奔一阵,只见铁木真的白毛大纛高举在前,数百骑人马排成了一列,各人坐骑得得小跑,正向北而行。
郭靖催马上前,奔到铁木真马旁,叫道:“大汗,快回转去,前面去不得!”
铁木真愕然勒马,注视着全身俱是汗迹的郭靖,道:“怎么?”
郭靖喘着气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说了,再加上后面的后路已经被人截断的事情也说了细致。
铁木真将信将疑,斜眼瞪视郭靖,这郭靖即使从不说谎,可他却也知道,老实人一旦说谎,更是让人防不胜防,注视了郭靖的双眼一番之后,铁木真并未开口,只在心中暗暗计较。
郭靖见他似乎还是不信,心中顿时大急,耳挠腮之下,忽的口中蹦出了一句话道:“大汗,你若实在不信,可以派人依照来时路途回去查探!”
铁木真身经百战,自幼从阴谋诡计之中恶斗出来,虽觉王罕与札木合联兵害他之事绝无可能,可谨慎之下,依旧让人依言打探去了,不多时,探哨归来,可还未禀报,铁木真便已经知道了结果,只见那探哨身后方向,已是尘土滚滚,铁木真身边哲别目光锐利,已望见追兵的旗号,叫道:“真的是王罕军马。”
第398章 人主之危,蛰龙之机(中)()
哲别见那王罕的兵马来的迅疾,驾马前行到了郭靖的身边,说道:“郭靖,咱俩去抵挡一阵,为大汗赢一些时间。·”
两人纵马驰向敌阵,郭靖跨下那快马见是冲向马群,兴发飞驰,转眼间到了敌阵马军面前。郭靖嗖嗖嗖三箭,把三名最前的骑兵射倒,随即纵马疾冲,与敌军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又翻身一箭,再次射死了一名骑兵。此时哲别也已赶到,他箭术更精,连珠箭发,当者立毙。
但敌军势大,虽只是首部,可也有三千人上下,眼见如潮水般涌来,即使两人将箭囊射空,又能拖延多长时间?便也只是射杀那些头领,百夫长和千夫长之类,造一些混乱。
铁木真也知道两人拖不多久,待两人走后他便迅速的察看了四下地势,发令道:“上土山戒备!”
铁木真随从虽只有数百人,但个个是猛将勇士,不等各自首官再加指点,各人驰上土山,搬石掘土,做好了防箭的挡蔽掩护。
“怎么办?”如此同时,拖雷也想知道这个答案,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些兵士,他虽是有些踌躇志满,可是现在听到了自己妹子华筝的话后,他却有些手足无措。
华筝看了一下自己的四哥,一跺脚说道:“沈图大师既然将这些人都交给你了,那就是要让你自己拿主意,是生是死,全凭四哥做主!”
拖雷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望去,身后是近万控弦之士,如今生家性命就全在自己一念之间?想到这里,拖雷心中顿时豪气万千,双手隐隐握拳,喝道:“出发!现在去救铁木真汗!”
看着滚滚烟尘离开了营地,沈图叹了口气,对身边站着的马钰说道:“如此一役下来,那些人,又有多少能够回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千古青史皆如是。”马钰也随即叹了口气,遥望着那离去的大队人马,对沈图道,“你放出了一头猛虎啊!”
“知道为什么我在这里二十多年吗?”沈图看着远处,一边走着,一边对马钰说道,“天下大势皆是阴阳相合,动静相宜,这大漠草原之上,想要驱狼吞虎,往往伤的是赶狼的人,那金辽相争未远,前车之鉴啊!”
“道长要如何去做?”马钰很是好奇的看着沈图。
“物必自腐而后生虫。”沈图说完,也不顾那马钰的反应,而是运起罡步,直接迈步而行,前一步还在马钰身前,后一步便已经在数十丈开外。
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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