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国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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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国秘史-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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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我爹许给了未国的大学士,我想,我爱他,我爱和他一起的生活。”吴子佩没有看我,还是当年的林钟河边,还是当年的草坪,吴子佩带着当年的簪子,和当年一样,望着缓缓流过的林钟河水。

    “嗯。”在辰国,分手的情侣们有种名为“我一定要过得比你好”的比赛,我不知道吴子佩一个外国人,难道也有这种心理?所以敢情你跑来辰国,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要成亲了?

    “但是我逃了,彧蓝。”吴子佩看起来很难过,不知道是为那个大学士,还是为谁,“我觉得,我一定要来见你一面,不然我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你了。”

    “应仲卿杀了你家人你可能难以释怀,但是你毕竟是他妹妹,而且这一切和你也没有关系,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道。

    吴子佩淡淡地冲我笑笑,是那种明媚到忧伤的笑:“我不担心这个,表哥不会杀我,一是因为时机还不到,二是我于他有恩。不过等到时机成熟,他下手比谁都快。”

    这话我接不了了,看样子她也不打算告诉我这所谓的“有恩”。不过我脑子转得飞快,大抵也就推断出当年吴子佩来戊城,就是为了来见一见应仲卿的,除此之外,她没有见他的机会。在应仲卿寄人篱下的黑暗时刻,她能来见见应仲卿,确实,于当时的应仲卿,是极大的恩惠。

    不过应仲卿逃出去后,连孙赟也没能把他抓回来,说明应仲卿身边已经纠集了很大一群能人,他还能不动声色地夺权,能如此顺利地掌控大局,说明应仲卿确实变了,也许也就变成了确实会对吴子佩下手的人。

    “姜俨呢?”我只好岔开话题。和她分开后好多年,我当上丞相,在朝堂上也听说过未国大将军姜俨,战无不胜。但是他给我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一个抓柳絮的男人。想到这里,我竟有些想笑。

    但她没说话。

    又尴尬了,我只好又岔开话题:“你说应仲卿还没杀你,也就是说”

    “彧蓝,我想看你扔石头。”

    我手痒,重蹈八年前的覆辙,扔完后又忘了要说什么。

    扔了石头,就听见远处马车的声音,秋茗急急地走在前面,夫人从马车上大步流星地下来,我看着她挺着肚子走那么快十分担心,我儿子被颠傻了怎么办?

    “怎么搞的,夫人出行怎么能用马车?吾王赐我的轿子不是放在后院吗?”我熟练地挽过夫人的腰,让她把重心靠到我身上。

    “你当我是瞎的?”夫人看了看吴子佩,白我一眼。

    谁告的密?何允晟还在子夜楼,另外一个认识吴子佩的杜暮砧在巳国,怎么可能有人知道我和吴子佩在外面?!

    我只得硬着头皮道:“介绍一下,这是贱内。”

    “你就不能换成‘拙荆’这样的词吗?非得用贱内?”夫人磨牙。

    “毕竟我们也二十岁了,你有妾室也很正常”吴子佩看到夫人,愣了一下,立刻恢复神色。

    “我可是他八抬大轿抬到牌坊前,抱着过牌坊拜堂成亲的正室夫人。”夫人冷笑,又把矛头对准我,“什么时候招的桃花?”

    我见气氛不对立刻道:“夫人是有身子的人,我先陪她回去了。”秋茗立刻跪下,夫人冷哼一声踩着他的背上了马车,我也跟着上去。

    “周彧蓝。”吴子佩在身后软软地喊了我一声。

    我狠心没有回头,就好像她当年走的时候也没有回头一样。

    世间万物轮回不息,一切都有因缘。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彧蓝,别觉得对不起她,你和她,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有结果。

    “那是谁啊?”在马车上,夫人问道,“长得还行啊,气质也不错。”

    “未国颐远公主吴子佩。”我顿了顿,决定还是主动招供,“我初恋。”

    “哇,未国嗣子啊。我和她可比不了。”夫人低头对着肚子说,“儿子你看,你爹就是个流氓。”

    “夫人,辰国像我这个地位还没有妾的官员只有我一个了。何允晟十五岁就有仨妾了,连李大人这种禁欲主义都有俩妾呢。”

    夫人想了想,对着肚子继续向我儿子灌输道:“儿子你看,你爹的朋友和同事也不是什么好人”

    “”

    我把夫人送回家,又好说歹说地安慰了许久,晚樱就传了信来让我去宫门口找她。我无奈,只好策马去了央日宫。

    九门提督的主要办公的地方就在央日宫门口的小屋子里,我刚进去,就见晚樱一脸焦虑:“彧蓝,烝然寄信回来,五百里加急,说范大人出现在安澜城了。”

    “范孟秋?”我想了想,“他是平王十六年的武科状元,经纶历实则是御文王交的,而且范骋愈大人死之后范家一度中落,也是御文王出手相助,他去瞧瞧御文王,也没什么不妥的。是了,前段日子国师说范孟秋不在宫里,想来是去见御文王了,那么国师应该是知道这回事儿的了?不过还是把这件事儿和国师说一说吧。”

    我和晚樱说着就从屋子里出来,晚樱的眼神就一直停留在狻猊门城墙上,看了许久,道:“彧蓝,那个姑娘是不是找你的?”

    我抬头,吴子佩一身雪白,远远地站在狻猊门城墙上看着我。

    “晚樱,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你都别告诉夫人!”我叮嘱了晚樱拔腿就跑。我素不爱运动,爬上城楼已经气喘吁吁。

    “子、子佩,你干什么?”

    “我告诉过你,表哥没有杀我,因为他在等一个时机。”

    “对,但是后来你让我扔石头,我就忘了问你了。”

    “他要我死。”吴子佩满脸悲凉,“我不死,无以正名。”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先过来,别站在那么边上。”八年过去,我越来越听不懂吴子佩的话了,只能缓兵之计,让她先离开城墙口。

    吴子佩不为所动,自顾自说道:“他很快就会发表诏书,昭告天下他继位。他恨我们,也恨你们,彧蓝,他恨辰国。他恨我父亲,我父亲已经死了;他恨我,我也要死了;他恨辰国,他马上就要打来了。”

    “子佩,你死了他就有理由打辰国了。”未国公主死在辰国,听听就可怕,不做文章的人是傻子,“那你别死啊。”

    “就算我自己不死,他也会想方设法让我死在辰国。”吴子佩笑了,“逼宫那晚我逃出来了,我逃离了我即将要嫁的丈夫,逃离了我打小生活的未国,因为我很想见你一面。如果再不来,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咱们这不是见到了吗?你以前不是说,只要我们都活着,总能见面吗?为了日后还能见面,你可千万不能死啊。”我心急如焚。

    “当年在辰国的两个月,我很开心,我想我当年真的很喜欢你,只是我那时不懂怎么去谈恋爱。”吴子佩笑笑,“你们朝堂上有奸细,现在还在朝堂上担任着高官。”

    “你先回来好吗,奸细不奸细我们以后再说。”

    “他很早就潜伏在辰国了,参加了甄英考试,现在坐上了六部尚书的位子,彧蓝,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吴子佩笑得很凄凉,“我父亲的行为本来就为天下不齿,我现在不死,难道等表哥来取我性命吗?”吴子佩转过身,“其实我不过是颗棋子罢了,无论是父亲的,还是表哥的。但我是公主,彧蓝,我有我的骄傲,我不能让表哥杀了我。我已经修血书一封,在我死前,以未国嗣子的名义,让未国为我服丧一年,这一年,表哥是不能来打辰国的。”

    吴子佩站到了炮台上,张开手臂,没有看我。

    “我虽然是未国公主,不过我愿意为辰国百姓多换一年的安宁。这大概是我唯一能做的吧。”

    说完,她纵身从城墙上跳下去。

    下面传来晚樱的尖叫声。

    我趴到墙边,这么冷的天气,她穿那么白的衣服,被血染得那么红。

    我感觉眼睛一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紫金阁国师知道这件事后,沉默了很久,道:“告诉彧青,好好葬了,以嗣子之礼。”

    五。

    不久,应仲卿正式登基,称未景王,改回国姓为应,全国上下为颐远公主服丧。这一年正是辰枰王二十一年。

    同年,御文王于安澜城发动兵变,举兵反叛。

    这一年,正是辰枰王二十一年。

第十八章·安澜挽歌(上)() 
一。

    未国都城,辛城,王宫靖和宫。

    应仲卿淡淡地看着地下跪着的人,歪在龙椅上,端详着一个漂亮的酒杯子:“秀女的事儿孤也依了你们了,怎么,孤想接个姑娘过来,也是你们这些忠臣的分内之事?”

    “陛下,您已经登九五,享有未国天下,娶一个平民姑娘尚且不妥,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辰国人。”礼部尚书叶成规跪着,声音有些颤抖,他已是两朝老臣,但他还是打心眼儿里害怕这个年轻的君主,他不似他爹未景王宽厚仁善,想来在辰国这二十年已将他锻得铁心铁胆。

    “哦?”应仲卿挑眉,“若孤执意娶她呢?”

    “请陛下三思。”一个声音从角落里响起,正是杨禹贤。前儿应仲卿试探他关于丞相的事儿,他的回答让应仲卿打消了大半对他的疑虑,不过应仲卿心中丞相的不二人选就是杨禹贤,这是朝中人人都心知肚明的,是以虽然他执意不肯一蹴而就,而领了个御史的职位,上朝时也站在角落,但是朝中人人都对他信服。

    应仲卿笑了,“也只有你胆子最大,敢直接驳回孤的意见,那么这件事暂且不谈。”应仲卿用手扣了一下龙椅扶手,“来讲讲子佩的事儿。孤本有意放过子佩,没想到她竟跑去辰国死了,还留了一道遗书,说到底孤还是被子佩摆了一道,好厉害的姑娘啊,孤真是有一个好妹妹呢。”应仲卿这话都是说给在朝大臣们听的,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若是回报的探子赶在吴子佩死之前回国,他一定会下令让萨库勒杀了吴子佩,这是吴子佩最大的利用价值,不过这些心思他是决计不会说出来,只把责任推给周彧蓝,“当年孤在辰国的时候,颐远公主曾来辰国看过孤,在那段时间里她结识了辰国丞相周彧蓝,只可惜孤那时不知道,若是孤已知道,决计不会让周彧蓝害了子佩。”

    他想到吴子佩死前这一道遗书,要将他发兵辰国的计划推后一整年,十分懊悔;又想着这周彧蓝从小到大什么都有,而他这唯一还有些感情的妹妹竟然背叛了他跑去辰国找周彧蓝,心中又是嫉恨,早把周彧蓝平日里的好处忘得一干二净,脸上流露出无限懊悔的神情,大臣们都看得十分真切,道陛下如此重情,颐远公主该是确为周彧蓝那奸贼所害无误了,一时群情激奋。

    朝堂上唯杨禹贤不动声色,心道这样一来一年后发兵辰国他便有了正当理由,颐远公主死在辰国,加之他可以说自己在辰国备受折磨,毕竟当时在辰国王宫里的只他一人,他怎样说也死无对证。这一年只要休养生息,屯兵囤粮,再做些仁政,一年后他要发兵,只需振臂一呼,朝野必定响应。咱们这位陛下心思狠毒,他父王他舅舅都远不及他,不过也就是这样的人,才能够让我杨禹贤来辅佐。

    应仲卿其实也在观察各位大臣的神色,他瞧杨禹贤面无表情,心想他大概在思考对策,杨禹贤见他看向自己,也就冲他点点头,二人心下已经明了,下了朝,杨禹贤就去了听政殿,应仲卿换了套常服也来了,杨禹贤行了礼,应仲卿就吩咐他坐下说话。

    “孤瞧你在朝上不言不语,不知是否心中已有了对策。”

    “回陛下,碍于公主的遗书,咱们虽然得晚一年出兵,但是未尝没有好处。”杨禹贤直接说了出兵这件事儿,应仲卿虽没说话,却也忍不住心里叹道,杨禹贤料事如神,所言之事桩桩件件对我心意,实属罕见,“一年已可以做很多事,我们这方要养兵囤粮,另一方要把辰国搅得越乱越好。”

    应仲卿其实正有此意,此刻不说,只挑眉问道:“怎么个乱法?”

    “陛下久居辰国,想必也知道辰国韩苻皇叔和辰平王的纠葛。”杨禹贤特意停顿了一下,应仲卿略一点头,他便继续说道,“据臣的线报,韩苻一直不服平王,伺机造反,只是这二十几年,辰国却风平浪静,除了平王十九年的党争案和叛国案,最大的事也就是平王二十年冬,流放御文王宋孤城的事了。宋孤城自命清高,和平王政见诸多不合,是以被流放,不过臣以为,平王把御文王流放到姑洗山北,还有层用意,是怕他联合韩苻造反。”

    应仲卿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不住地赞同。他在央日宫的时候,曾经当过宋孤城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御文王宋予寒的伴读,宋予寒和小香公主青梅竹马,却一直没能在一起,定是父辈的纠葛,他们这辈却遭了秧。宋孤城虽是文臣,平王料想他离了戊城也就不会有什么作为,但是他知道,当年叛国案,范孟秋的父亲范骋愈下狱,范家险些倾倒,是宋孤城伸出了援手,如今范孟秋为暗卫首领,如果他和御文王里应外合,也够平王受一阵的了,若是再加上韩苻

    “韩苻狡猾,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暗暗培植势力,辰国朝廷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不知道多少股力量在暗暗博弈,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博弈,弄到明面上来。”杨禹贤道,“咱们留在辰国的棋子,也该用起来了。”

    应仲卿笑了:“千万莫要让孤失望啊。”

    二。

    辰国都城,戊城,王宫央月宫。

    平王进来身上不爽,脾气大,本来早朝已经叫她骂了好一阵,好容易回去休息喝口水,又被叫进宫里,我想着挨训是少不了的,颐远公主的事儿,平王没有表态,不知是个什么态度,难道正是叫我去说这事儿的?

    等我到了北宸殿,却见晚樱早就跪在下面了,我赶紧跪在她边上,国师这也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只是脸上不见什么表情。

    “先说说应仲卿的事。”平王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应仲卿昭告天下,说颐远公主死在辰国,他先按照遗书所述为她服丧一年,次年即要讨伐辰国。”

    我心中一凛,终于还是来了,应仲卿的复仇。我本想着,应仲卿纵然在辰国过了二十年寄人篱下的生活,但是我对他不错,辰国也对他不错,至少我们没有把他交出去,给他吃给他住,为什么他还要出兵辰国?我悄悄去看国师,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应仲卿说是你蛊惑的颐远公主,彧蓝,可有这事?”平王此言一出,吓得我赶紧磕头:“臣万万不敢,万万不敢。”说着就把幼时和吴子佩相识的事挑了些紧要的和平王说了,为了洗清我“害死吴子佩”的冤屈,我只好将自己说得十分可怜,说吴子佩如何狠心甩下了我,立正清白。我见陛下还是将信将疑,只好搬出杜暮祯来,“臣与颐远公主相视时,杜暮祯也在,臣说得是否属实,陛下一问便知。”

    平王挑挑眉:“杜暮祯最近是回戊城了吧?”

    “嗯。”国师略一点头。

    “宣。”平王言罢就开始下一个话题,“御文王在安澜,反了。”

    我大惊,正想着不知今儿为何要叫上晚樱,原来是这个缘故。辰国除了都城外,有东南西北四个哨城,分布着辰国大部分的兵力,分别是北哨安澜、东哨羽州、西哨虞舜和南哨辟州,北哨安澜在姑洗山北,气候恶劣,所辖面积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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