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虑椋环奖憬ァ!
一听里面在谈我不方便听的事我就来劲了,问:“在谈什么?”
“好像在谈三爷的婚事。”秋茗如实道。
“婚事?我三哥?”我又惊又喜,“是不是给我三哥和孙雨霁说亲呐?”
秋茗面露难色地摇摇头:“里面坐的,好像不是孙小姐。”
我心下吃惊,立刻叫秋茗去通报,秋茗不肯,被我一脚踹了进去,秋茗撞开门刚好趴在门槛上,立刻道:“老爷,小九爷来请安了。”
我跟在秋茗后面探头一瞧,书房里坐着我爹、我三哥四姐还有我三哥的母亲青竹姨娘,还有太医院的连太医,坐在连太医边上的,赫然是那天三哥从火里抱出来的姑娘。
孙雨霁打小有志学医,爹就让她一直跟着连太医学,而现在看到坐在这儿的连太医,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受到了背叛一般,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
“这都几时了,来请早安呢还是午安啊。”爹斜睨了我一眼,“你又踹秋茗,每次都这样,有没有个主子的样子。”
“彧蓝还小嘛。”青竹姨娘立刻出来护着我,冲我招手,“来,彧蓝,坐到姨娘这儿来。”
我冲我三哥做了个鬼脸,三哥一脸莫名其妙,我走到青竹姨娘和四姐中间坐下,秋茗也关上门赶紧站到我身后伺候。
我四姐因为一些原因向来不在家住,这会儿居然回家了,我悄悄问四姐:“四姐,你怎么回来了?”
四姐也和我玩起了咬耳朵的游戏,端起茶,用茶盖挡住嘴,悄悄和我说:“不还是为了三哥的婚事嘛。”
“这唱的哪出啊?三哥要娶连太医的女儿?”我觉得我的表情可能过于狰狞,忙拿一个点心装作要吃的样子挡住。
“是啊,都谈了好久了,爹好像早就中意连太医家的女儿,上次元宵宴会也有意让他俩挨着坐,我听老六说,现在家里有个病啊痛的,都叫连太医来看了,这不就是要结亲家嘛。”四姐喝下一口茶,道。
“可是连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甚至不是戊城本地的家族,连太医也是前几年才刚刚进的太医院,要不是爹关照,他现在在太医院顶多是个打下手的。”我撇撇嘴,这位连小姐看上去确实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但是孙雨霁毕竟是曾经显赫的孙家出来的,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骄傲的气质,再者论家世,也是孙雨霁更佳,我怎么想,都觉得连小姐配不上我哥。
四姐瞥了我一眼,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为什么爹选的不是孙雨霁?确实,雨霁这孩子在我们家也有十年了,但是孙家十年前经历过什么你是知道的,爹之所以选择连佩兰,就是因为她家世干净,孙家一除,等于是陛下拔掉了我们家在太医院的势力,而这前朝后宫,都和太医院密切相关,爹需要扶持新的势力,连太医想当太医多年都没有成功,是爹帮他走进了太医院,爹对他来讲是恩人,他自然会死心塌地为爹办事,如果有一门亲事,那这关系就更密切了。”
我听得头疼:“你别跟我扯这朝堂不朝堂的,我听着烦,你是说三哥这是政治联姻?”
“你可以这么理解。”四姐悄悄看了看青竹姨娘,确认她没有在看我们这边,又道,“连太医日后一定是太医院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女儿给我们周家长子当媳妇儿,也配得上啊。”
“可孙雨霁祖上一直都是太医院的关键人物”我一激动,差点把杯盖碰掉,四姐忙接了一下,道:“小祖宗,你闹什么?孙雨霁现在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罪臣之后,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给我们家当长媳?你不乐意瞧,就出去,别在这儿闹,到时候连太医走了你免不了又挨爹一顿打。”
我只好压下火气,去看三哥。三哥一直都是微笑着,不时点点头,说几句话,没什么变化,似乎他对这桩婚事也没有异议。三哥能成家,青竹姨娘自然是开心的,我爹也开心,那个连佩兰连小姐,似乎对我三哥也很满意,虽然一直低着头,但是我看得出她的开心。
整个屋子,就我对这桩婚事有意见,点心吃到嘴里也觉得难以下咽。
等他们聊完,爹还留他们吃了午饭,饭桌上孙雨霁坐在我身旁一言不发,我也被她传染得闷闷不乐,六姐给我夹菜,我又夹到孙雨霁碗里,孙雨霁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
那时我就觉得,真不公平,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开心,就让孙雨霁一个人伤心。我一边扒饭,把孙雨霁平日里对我的管束都抛到爪哇国去了,我现在只觉得,这个姑娘,七岁起就寄人篱下,又聪明又稳重,真不该被这样对待。
很快,几个月后,三哥就成亲了。
那天风和日丽,云也卷得特别好看,像新娘子身上的嫁衣一样好看。我不知道那天孙雨霁是怎么度过的,但我想她永远都会记着这一天,记着这一天的风,这一天的太阳,这一天,她的彧青哥哥,抱着另一个姑娘,走过了牌坊。
大婚后不久,孙雨霁就提出要搬出去,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不止我,家里上下都很震惊。孙雨霁平日在家经常帮下人看病,给我的姨娘们熬美颜粥,和我们一群小的一起玩,我已经习惯她的存在,习惯她每天揪着我温习功课,习惯她每天逼着我喝一些难喝的中药她突然说要走,怎么能说要走呢?
孙雨霁和我爹说话的时候我不在,听三哥说,孙雨霁是这么说的,说周家十年的养育之恩她永世不忘,现在她也长大了,也学了医术,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不想再麻烦我们,她想自己找个房子搬出去住。
我听了生气:“再麻烦也麻烦十年了,还能怎么麻烦?我们什么时候嫌她麻烦过?怎么就想着要搬出去呢?”
“彧蓝,雨霁搬出去也好,至少她不用再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了。”三哥道。
“三哥!你说什么呢!我从来没把她当外人!”
“我知道,我知道,彧蓝。”三哥过来摸摸我的背,“但是对雨霁来说,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呀,她长大了,你要尊重她的决定,雨霁是个坚强的姑娘,她没事的。”
“三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我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拼命眨眼。
三哥一愣,背过手,道:“雨霁这个姑娘,命里该有更好的人,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我。”三哥顿了顿,“她快走了,你去和她说再见吧。”三哥说完就走了出去,一直都没有回头。
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走进了孙雨霁的房间,孙雨霁正在整理行李,见我来了,停下手,冲我笑道:“太乱了,也没地方让你坐”
“你走了还会回来吗?”我打断了她的话,可能是我带着哭腔,孙雨霁愣了一下。
“应该不会了吧。”孙雨霁轻声道,“你好好保重,你打小身子就虚,我给你配的药一定要按时喝,吃过饭再喝,觉得苦就含块儿冰糖;还有前一天要温习功课,不然先生问话你又答不上来;你的书总是乱糟糟的,我都给你理好了,你以后别乱放;还有,玩儿疯了更要披着衣服,不然要着凉;还有,除夕饺子别吃多,每次都积食,又得闹”
“好了。”我声音都在抖,“你不能不走吗?为什么一定要走?三哥、三哥我知道他其实是喜欢你的,他和连家只是政治、政治联姻明明你更喜欢三哥,明明你比她早,为什么、为什么最后三哥娶的是她?”
孙雨霁见我说着眼泪往下掉,好像眼眶也红了,道:“彧蓝感情,从来是没有先来后到的。”
我见她心意已决,抹抹眼泪道:“那你以后嫁个更好的人,气死我三哥。”
孙雨霁破涕为笑:“你就喜欢打趣我。”
见她笑了,我也笑了。我们俩就这样对着笑,笑着笑着,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出来了,孙雨霁一边抹眼泪一边推我出去,直接把门关上了。我背靠在门上,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最终孙雨霁还是走了,而且走得没有消息,我为此抑郁了好些天,何允晟见我消沉,天天带着我逛东城巷,买画买玉听戏听曲,渐渐过了一年又一年,我十九岁,这年史书上称十九祸乱,朝堂局势大变,我家也是,因为我爹死了。
我从没想过我爹会死,我从没想过,聪明狡猾如我爹,权倾朝野,也会死。
我爹死后,辰国最神秘的人物国师突然以平王的名义下了一道旨意,命我接替我爹,任辰国丞相。
我很久以后才知道,我的人生,都会因此而变化,从此我注定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第二章·国医无双(上)()
一。
平王十九年秋,我爹去世,我继任丞相。
仵作验尸的结果表明,我爹是中毒身亡,寻遍了医生,他们也说不出来这叫什么毒,说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毒。
平王十九年,这一年不太平,初春,平王就以卖国的罪名囚禁了暗卫首领范骋愈,范骋愈被关了二十天,看着刑部搜来的证据一言不发,最后被处死。夏末,驻守无忌城的辰国左将军郑凌被害,号令辰国大军的将军令差点被截,好在将军令安全回到了戊城。经调查左将军是被未国组织萨库勒暗杀的。秋收后,我爹又中毒而死。
我爹死后,相府突然失去了主心骨,按理我已经成了相府的主人,但是我从小就是被宠大的纨绔子弟,对此一窍不通,于是本来已经搬出去住的三哥也搬了回来,暂替我主持相府。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国师为何会选择我来继丞相位。
不说五哥,三哥十八岁就是平王钦定的榜眼,三年做到了礼部尚书,还兼了嗣子的老师,在朝中一向受好评;我七哥是辰国棋圣,虽然一心浸淫于棋道,可是书读得也比我好;而我,从小就不爱读书,四书五经都没背全,治个家都不行,更别说治国了。
爹的葬礼之后就是继任典礼。十二国的官僚制度大同小异,而辰国的丞相制度,是十二国里独一无二的。其他国家的丞相都是竞争上岗,只有辰国,丞相是周家世袭的。据说辰国开国君主辰宪王在建国后论功行赏,周家功劳最大,为了宪王的霸业,周家人几乎打光了,只剩下一个小儿子。宪王把他接进宫培养,驾崩前立下祖训,周家丞相之位,不可动摇。辰国建国这么多年,每代君王都谨遵这条祖训。
给了权力,就要履行责任,周家是开国以来就能住在内城的家族,家教甚严,被管束得也更多,因为丞相的位子铁定是给了我们家,所以我们家除了丞相以外的所有孩子,都只能自谋出路,就算做官,一不能做武官,二官不能高过二品。
与丞相世袭相似的就是辰祺侯,何家世袭侯爷爵位。在辰国建国初期,宪王封了不少异姓侯和同姓侯,后来的几百年里,为了加固王权,逐一收回了封地,只剩下一早就明哲保身,立誓永不参与国政的辰祺侯一家。何家是辰王的替身,打仗、封禅,或是出使其他国家,一律是辰祺侯来做。而且何家自古就和皇家结亲,生的女孩儿都封了公主,要么和亲嫁了出去,要么被下嫁给有功的人。是以何家虽身份尊贵,却并无实权。
这些都是我爹死后,我三哥给我恶补的。什么辰国的官僚制度,六部是哪六部,六部尚书、侍郎分别是谁,辰国的官员品级,上朝的礼仪听得我是头昏脑涨,每次都睡着,每次都被三哥用竹板打手心痛醒。
我在房里啃书本,五哥也坐在一边陪我,说是陪我,他就是在书房里玩。
“这个现任的刑部尚书李大人,是前年刚上任的,彧蓝,彧蓝?”三哥讲着讲着,我又趴了下去,其实也不是困,就是听着腻歪,我就趴下装睡,三哥又去找竹板,我心说完了,又得挨手心儿,赶紧闭上了眼。
啪。
清脆的一声响,我却一点儿也不痛。
“彧白,你做什么?”
“嘘——”五哥轻声道,“彧蓝,睡觉。”
“还有三天就是继任大典了,彧蓝马上就要接任爹爹了,可是他还这样”
我趴着,感觉五哥抱住了我,“不打紧。彧蓝,乖,可以的。”
良久,三哥叹了口气,放下了竹板。可能真的因为累了,我就这样睡着了。等我醒来,发现盖在身上的毯子,三哥已经不在了,五哥还趴在桌子上玩我的笔筒,见我醒了,立刻笑了起来,对着我身后道:“冬葵,他醒了。”
我揉揉眼转身,夫人就坐在我身后的椅子上看戏本子,见我醒了,指指桌上的粥,道:“饿了吧,早过了晚饭点,把粥喝了吧。”
我撇撇嘴:“让厨房再做嘛,晚饭就喝粥吃得饱嘛”
夫人把戏本子合上,道:“三哥说了,你背不出继任大典的礼仪,就不能吃东西,这还是我让秋茗偷偷从厨房给你拿的呢,知足吧你。”
我欲哭无泪,为什么娶了夫人,爹爹死后,我在家里就变成了食物链底端?我不服啊!这时候我突然想起孙雨霁,她虽然总是压我一头,但是我被爹罚不许吃饭的时候总会想办法弄东西给我吃。
夫人见我不说话,道:“回魂!你是不是又在想你那个青梅竹马的那个孙什么来着?”
“孙雨霁!”五哥笑嘻嘻接口道。
夫人不知从哪里掏出糖来,递给五哥:“对,孙雨霁,五哥说得好,奖励你。”
“哪儿跟哪儿啊?孙雨霁四年前就走了好吗?而且到现在也不给我个信儿,肯定早把我忘了;而且孙雨霁喜欢的是我三哥,又不是我。”我喝着粥,看着五哥吃糖,也很想吃。
“那不碍着你喜欢她呀,再说她是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是后来的,她对你照顾又无微不至”
再让夫人说下去她能说一夜,我放下勺子,走过去一把抱起夫人,道:“你是不是累了,我送你回去睡觉去。”
夫人皱眉:“周彧蓝!放我下来!”
我充耳不闻,抱着她一路走回房间,秋茗本来在门口等我,见我抱着夫人进来,以为我们要行什么羞羞的事情,忙关上门离开了。我把夫人放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道:“我去背书了,你先睡吧。”
“周彧蓝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夫人骂道。
“夫——人——,从前有个人告诉我,感情是没有先来后到的,我都抱着你过了牌坊,娶你过门儿了,我的心意你还看不出来吗?”
“你以为你说两句情话我就会放过你?”夫人继续骂道。
我冲她笑笑,转身要走。
“周彧蓝!”
我停住,转身问她:“还想骂我?那我等你骂完再走。”
“把我戏本子给我拿来!”夫人说完扭过头去不看我,逗得我大笑,大摇大摆走了出去。推开门才发现秋茗趴在门上偷听,我推门刚好让他摔了个大马趴。见我出来,秋茗忙起身:“九爷,九爷,我错了。”
我心情好,也就不追究他,道:“跟着我去书房把夫人的戏本子拿回来,再来书房伺候。”
秋茗忙答应,狗腿地点了盏灯在我前面走着。
让我万分难过的是,我回去之后发现,剩下的半碗粥,已经让五哥喝了,而且五哥畏罪潜逃了。
继任大典很快就来了,我也勉强背完了各项事宜。继任大典自然是礼部,也就是我三哥负责。听我三哥说,这回同时继任的有三个人,一个继任丞相的我,一个是继任暗卫首领的范大人,一个是继任左将军的郑铎翊郑将军。但是暗卫作为宫里的职位,是不会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