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神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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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神宝藏-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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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持了。”

    “劫持?”

    “对,应该是‘朗月’干的。”

    “‘朗月’?”袁方越听越糊涂了。
“你大概不知道,”宋文神色严肃地说,“‘朗月’是一个专门从事走私盗卖文物的跨国犯罪集团,已经猖獗地活动了很多年。国际上不少文物盗掘、失窃、贩卖案都有他们的影子,据说最近国内发生的几起重大艺术品失窃案也和他们有关。国际刑警组织一直把‘朗月’列为重点打击对象,可收效不大,这个犯罪集团依然很嚣张。”

    袁方暗叹,看来还挺热闹。

    宋文继续说道:“回到石像失踪案上,其实,当初那只石像之所以会流失海外就跟‘朗月’有着直接关系。我估计这一次,‘朗月’又卷土重来了。”

    真不错!袁方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一个好题材,报道应该很有的写。

    “您不会是因为警方抓不到‘朗月’而不开心吧?”他旁敲侧击地问宋文。

    宋文见袁方发出疑问,也就不再隐瞒自己的意思,说道:“门神石像归国是今年杂志的重点选题,所以我让刘汉唐来做这篇报道。”

    袁方点头,主编大人的安排没错,搁自己也会这么做,老刘是个可靠人选。

    “可是现在需要调整一下,”宋文直视袁方的双眼,“社里决定由你来接替老刘完成这个选题。”他等着看袁方的第一反应。

    袁方一愣。他明白,宋文跟自己说了一大堆决不是想跟自己拉家常,一定有什么用意。但他依然有些吃惊。“我替老刘?”

    “是的。老刘生病了。”宋文平静地说。

    袁方猛然明白了,怪不得刘汉唐总不接电话。可转念一想,不对,生病了打个电话总该可以吧。“病得很重么?”他一下子担心起来。

    “好像很重,昨天一早就去医院了,被留在急诊室观察。”

    “什么病?”

    “发烧,体温很高,头脑有些糊涂。我是昨天下午才知道的,这消息是他妻子告诉我们的,具体是什么病她也没说。”

    “他住哪家医院?我想去看看他。”袁方的心沉重起来。

    “你是该去看看他。现在最了解石像的人不是我而是他,选题确定下来之后,他肯定又调查到不少新东西,跟他交流一下会有好处。”宋文用手扫了扫桌上的尘土,说道,“好了,从现在起,你手头现有的选题可以先放一放,要全力以赴完成门神石像的选题……”

    “为什么让我来替他?”袁方对宋文的决定还有些疑惑。

    “我一向认为你很有潜质,我觉得你完成这个选题应该不成问题。这正是一个展示你才华的机会嘛。——哦,老刘住的医院是……”宋文皱眉,似乎对自己的健忘不满。他按动内线电话免提按钮,问道:“小雅,老刘住的那家医院叫什么来着?”

    “芳泽医院。”电话那头传来小雅清脆的回应,“就在地坛公园旁边。”
 按照杂志社的惯例,一个选题一旦确定下来,主编总会召集操作此选题的记者和策划部人员开一次策划会,有时还不只一次。会上将讨论和确定文章的报道方向和重点,同时会对配发的图片做出具体要求。而这一次程序全都省略了,宋文在两人交谈结束时给了袁方一份文件,那是上次开“门神石像策划会”的会议记录稿,还包括得到宋文认可的选题操作方案。
    袁方大致看了看会议记录,又仔细看了一遍策划案,觉得内容比较笼统。上面只是提出要全方位报道石像的发现过程和各种学术观点,介绍和石像有关的背景知识,总的宗旨是吸引读者感兴趣,其他也就没什么了。袁方看到在策划案的结尾,有一行字应该是宋文不久前加上去的:“报道石像和教授失踪的新闻事件。”
    宋文最后要求袁方,他从刘汉唐那儿交接完具体工作后,照着这份方案的要求执行即可。
    当袁方桌上的电脑发出启动音乐时,宋文和小雅已打算离开,宋文忽又转身来到袁方办公桌前,说道:“记住,一周以后,你的稿子要放我桌上。”说完,和小雅走了。
    杂志社安静下来,袁方坐在电脑前忙碌起来。他想赶快看看网上和石像有关的消息,然后回家洗个澡。
    点击鼠标,登录。在网上转悠了一圈儿,他有点失望。对石像的报道几乎千篇一律,大部分内容是来回转载,连原始出处都弄不清楚。
    正打算下线,一篇题为《石像归国即失踪,宝藏传说成悬念》报道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想,吸引自己的大概是标题中的“宝藏”二字。——这类哗众取宠的字眼虽然有点俗气,却往往有效。
    快速浏览了一遍那篇短小的文章,发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集中在其中一个段落里。上面说:文物圈内私下流传着一个说法,据传,两只石像和一笔神秘的古代宝藏有关。这对石像原本是藏宝之地的守护神,只要找到最初安放石像的地方,也就找到了那笔价值连城的宝藏。
    又是一个诱人的故事!
    袁方暗笑,他很怀疑这样的故事是某些记者胡编出来的。在网上查了一下,果然没有看到类似报道。这加重了他的疑心。不管怎么说,先把那篇文章保存下来再说。之后,袁方决定收工。就在这时,一条不起眼的新闻标题跳进视野:
    《上海福州路一铁艺作坊发生爆炸,两人死亡》
“啪!”
    ——随着一声脆响,麦镇雄的脸上出现了清晰的指印。可他对打自己的人依然毕恭毕敬。
    屋子的一角,一个穿粉色旗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环抱双臂,面带讥笑地看着麦镇雄和打他的矮个男子。她的真容被腻腻的脂粉,浓重的睫毛膏和厚重的蓝色眼影所遮蔽,让人无从判断“美丽”或者“漂亮”之类的好话是否适用于她。要不是纤细的手指间一支燃着的香烟,口中偶尔会冒出一缕烟雾,她就更像是竖在屋角的一只塑料模特了。
    女子的对面,一个留八字胡须,穿白绸衫的五十开外的男子,坐在紫檀扶手椅中微闭双目,对身边闹哄哄的一切充耳不闻。在门口的题字屏风边上,站着一个穿青布褂的老仆,手握扫把,望着地上被摔碎的紫砂茶壶,犹豫着不敢上前打扫。
    挨打的麦镇雄身材魁梧,短袖沙滩衫被健硕的肌肉撑得满满的,左边肱二头肌刺着一个青色纹身:一只缠绕云纹状飘带的月牙。面对那个刚到自己胸口的男子,现出一脸的无辜。刚才那一巴掌与其说是矮个男子蹦起来打他的,倒不如说是他俯身领受的。
    矮个男子身材滚圆,穿一件紫色丝绸唐装,肥嘟嘟的肚子考验着衣服纽扣的韧性。他的脸色因愤怒而紫胀,唇边的暗绿色玳瑁烟斗在微微抖动。作为风雅四季影业公司的老板,月西峰在九龙湾一带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他年轻时就有的暴躁脾气一点都没变,一旦有谁招惹到他,他还是习惯用最简单有效的方式——武力,来表达感情。今天月西峰之所以大动肝火,是因为麦镇雄把上海的事情搞砸了。
 虽说月西峰的举止和公司名字中“风雅”二字相去甚远,但这里的办公环境可谓名符其实。屋外,一泓清水蜿蜒穿过小木桥,几点青萍和荷叶浮在水面,水边是几十本木芙蓉,再远的地方是别致的假山和凉亭。大厅门旁栽了一丛修竹,从室内的题字屏风边上望过去,还可看到那片悦目的翠绿。敞亮的房间内,摆放的是清一色的紫檀家具,那是清代家具中的极品。正中条案置了一架不大的穿衣镜,镜前冰盘中放着佛手、香橙和各色水果,两边各有一只宋代官窑青釉八角瓶。屋西侧另有一只雕花香案,案上的大明宣德炉内燃着一炉好香。四周多宝阁的博古没一件不是货真价实的古董。两壁工笔彩绘的十几幅国画人像,画上的佳人才子虽是古意盎然可却并非古人,那全是风雅四季影业公司旗下的当红明星在古装片中的扮相。
    中堂高悬一幅写意山水:一只小舟在汹涌的大江上破浪远行,一个老艄夫在船尾吃力地摇橹。江边小楼上,一位白衣书生手捧酒杯,眺望天水相交之际的一弯新月,似在慨叹又似在吟诗。两边书一副笔法秀丽的对联:水流云在,有花堪斟美酒;月朗星明,无诗不登高楼。横批:风雅四季。
    早年间,月西峰曾请一位多年隐居深山的高人帮他排算过一次生辰八字,高人惊呼月西峰是贵人临凡,乃大富大贵之命。说他前生本是一位纵情诗酒不问功名的文人,终日与文章字画、古玩奇珍为伴,最喜浪迹山水之间,又说他今生如飞黄腾达仍然不离这个“文”字。月西峰正自心花绽放,高人又暗暗告诫给他一些禁忌,特别嘱咐他要谨防小人。最后,看在月西峰厚赠重金的美意之下,高人送给月西峰四个字以为福佑:风雅四季。
    这么多年下来,月西峰越发相信,那位高人确非凡夫俗子,他的话丝毫不差。自己发家始终就没离开这个“文”字。就拿风雅四季影业公司来说,虽然投资不多,可这两年却是好运连连,一连拍了几部卖座的片子,捧红数个明星,公司的股票一路飘红。——可这些全算不了什么。如果拿风雅四季和他的朗月相比,又是小巫见大巫了。对他来说,风雅四季再怎么出色也就像是一个干儿子,朗月才是亲生子,他的真正心思其实还是在朗月身上。如今,朗月已是一只迅速膨大的章鱼,触手越伸越长,可以伸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把那里的奇珍异宝纷纷揽入怀中。而一旦有些风吹草动,这只大章鱼又会迅速释放出墨汁,在一片浑沌之中逃之夭夭。在国际艺术品交易黑市上,朗月总是能吸引到那些腰缠万贯的国际买家,赚得大笔的钞票。月西峰自信,他的朗月已是一个庞大的,不会被任何力量摧毁的影子王国了。
    眼看入夏,他不禁盘算起近半年来朗月的得失。
    这几个月可谓喜忧参半,半年之前,一个消息曾令他一度狂喜:那个他苦寻了多年的宝贝居然在美国现身了!就在索斯比拍卖行的名录之中。那是一件他曾经亲手触碰过的宝物,他的指尖至今仍留有当初触碰它时的感觉,还能感觉到那粗糙的、富于颗粒质感的石面。那种感觉要比抚摸一个女人的肉体更令他销魂陶醉。也正因为如此,他在不断的懊悔中度过了多年。他痛恨自己当初的愚蠢,愚蠢到只为了区区一万美元就将那件无价之宝脱了手。都20年了,每当一回想起当初所犯的致命错误,心中就会骤然升起一团怒火,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手下碰巧在这个时候招惹了他,那个人就会有机会获得月西峰赠送的拳脚、脏话外加口水的套餐。为了把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月西峰曾想过各种办法,动用了无数手下。无奈,国际刑警组织在这宝贝身上还真是下本,保护得风雨不透,他的几次计划都没得手。当他听说大陆的一帮老头准备把石像迎接回国的时候,心里更是打起鼓来。他无法判断,究竟是机会终于来了呢,还是机会正在远去。
就在月西峰最心神不宁的时候,一个电话令局面峰回路转了。
    电话是打给月西峰的谋士艾复之的,打电话的人是个匿名者,自称作“踏索者”——一个颇为古怪的名号。那人说,他可以帮助朗月得到两只门神石像。从他提及的很多内幕信息来看,此人似乎很有些来头。在多次秘密接触之后,双方渐渐熟识起来,艾复之甚至查到了“踏索者”的一些底细。可以确信,这个“踏索者”绝不是警方的一个圈套。最后,双方达成了一笔交易:“踏索者”凭借自己的能力为朗月弄到两只石像,朗月则允许“踏索者”参与他们的寻宝行动。
    本来,月西峰对这笔奇怪的交易还有些犹疑不决,可是用智多星艾复之先生的话讲,这笔交易根本不存在亏本的可能,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朗月手里。而“踏索者”呢,他不过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心灵扭曲者,是那种希望通过参与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证明自己价值的怪人。于是,月西峰决定把这笔交易继续下去。按照“踏索者”提供的线索,月西峰把麦镇雄派到上海,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一户人家,并从那家人手中弄到一件物品。麦镇雄拿上钱,马上找人去行动了。可是,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传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先是美国的那只石像刚一回国即告失踪;接着,“踏索者”在前天早晨打过一次电话之后,便杳无音信了。而最令月西峰恼火的,是麦镇雄把上海的事情完全搞砸了。
    虽然又是打人又是摔东西,但月西峰依然难消心头的怒火。翻来覆去想了一阵子,那个疑问不禁又一次冒了出来。
    “艾先生,”他问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那个人,“你说那个什么‘踏索者’的话真靠得住么?”
    艾复之似乎被从睡梦中唤醒。抬起眼皮,环顾了一下四周,才慢条斯理地说:“‘踏索者’这样的人搞到石像不成问题,但他要完成整个行动离开我们也不行。”
    月西峰脸色稍稍转好,他似乎只是想从艾先生那里再听一次肯定性的回答。有艾复之这样一位博古通今、腹有良策的谋士在身边,总能让他踏实不少。他又瞪了旁边的麦镇雄一眼,向艾复之问道:“依你的意思,下一步?”
    艾先生没答话,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漫不经心地在掌心里画起来。
    “这还用问吗?”高挑女子忽然不耐烦地插话道,“让你的人接着去找那东西呀!”
    垂手站立的麦镇雄听了眉头微微一蹙,旋即,表情又恢复温顺。
    “你懂什么。石像、指引物、踏索者全都没个着落,找什么?”月西峰不屑地回了莎莎一句。也许是大脑还处在发热状态,他居然没有像平时那样对自己的新婚妻子甜言蜜语。
    莎莎小姐那张粉腻的明星脸蓦地变了颜色,一撇嘴嘲讽道:“哼,我哪里有你们懂。瞧瞧你这帮人,多了不起呀。”说着,弹掉长长的烟灰。
    月西峰的面皮又开始紫胀起来,没再说话。
    “依我看,也不用心急。”艾复之又慢悠悠地开了腔,“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静观其变为好。月老板,只要把咱们的眼线全都调动起来,有什么事办不成呢。”他冷笑一声,摊开左掌心,悠闲地盯着自己在上面画的图案,“我倒要看看孙猴子能不能跳出如来佛的手心。”
    麦镇雄乜斜着眼睛,偷瞧艾先生抬起的那只手掌。
    只见是一个小人儿双脚踩着一条横线上,横线的两头又各有一根竖线。——很明显画的是一个人在两根长杆之间走钢丝。
    “踏索者!”麦镇雄心中暗自咒骂。这个混蛋不知道是打哪来的,可把自己害惨了。就是他告诉月老板,“指引物”在上海的白头老屋陈阿明手里。鬼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回事。
    抬眼再看时,只见艾先生拿起笔,在小人身边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最后一张照片输入硬盘,屏幕弹出“确认完成”的对话框,袁方愣了一会儿神,才用鼠标在上面点了一下。
    为什么不能集中注意力?
    袁方质问自己。他怀疑是昨晚在火车上没睡好的缘故,可又觉得似乎不是。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就会在眼前浮现:忽明忽暗的火焰、午后阳光下那个手提喷壶的佝偻背影、还有狼藉的焦土和瓦砾、断裂的骸骨……与此同时,嗅觉的记忆力也陡然强大起来,那是散发着潮气和香味的植物,没有燃尽的檀香灰和裹挟着尘土的铁锈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在看过那条令他触目惊心的新闻之后,昨日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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