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老王爷身体抱恙,徐兆龙紧张道,“严重嘛?”
诸葛辉摆手道,“心病而已!?故人病逝,这心里多少有些失落。老王爷那点陈年旧事,你还不知晓!”
“独孤家的老夫人走了?”
“嗯,前不久的事!本来老王爷想亲自去,结果老夫人临终前留有遗书,点名不让老王爷送行!”
徐兆龙一时语塞,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好。要说起这最为痴情的人,二人口中的这位老王爷应该算作汉唐第一人。此人名崇孝,乃是汉唐高宗二子,文宗李崇言之兄,后封为兰陵王。年轻时跟随龙渊策马扬鞭驰骋疆场立下赫赫战功,与独孤长恭争夺汉唐第一美人杨容姬失败后,心灰意冷归隐江湖。至于其中内情如何,徐兆龙并不十分清楚。而诸葛辉知晓也不会说出来挖苦这位老王爷。
其实兰陵王来姑苏,实际上还有个小心思,那便是前来瞧瞧李玄晟。昔年李玄晟刚出生之时,李崇孝还抱过这个小子。后来因为李青之事,李崇孝再也未曾见过他。加上近些年来李崇孝越来越低调,以至于不少朝廷新臣都不清楚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诸葛辉低声说道,“别看世子年少有为,但在咱们眼中还是个毛头小子。难道你没看到他来这,究竟所谓何事?”
徐兆龙有些拿不定主意,轻声道,“难道不是那两小无猜的儿女情长?”
“看来徐老弟也跟某人想到别处去了!”
徐兆龙暗自松了口气,说道,“我是觉得这小子向来喜欢声东击西,因此对其留了那么一点心思。不知掌院可了解其中细节之处?”
“无非就是名义上让你担任灵武府衙客卿,暗自前来寻找小离儿,以试探陛下对此事的态度。前不久我收到消息,蒙归义要入京迎回小离儿,咱们这世子殿下先一步来姑苏,只要小离儿不返回云南,他便有机会留住小离儿。即使二人最终不能在一起,他也不会让蒙归义得逞。
这一点,可是像极了某人啊!”
徐兆龙微微一笑,说道,“是啊!跟那人年少时一个模样。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诸葛兄,你消息向来灵通,可知陛下对此事?”
“如今陛下心思并不在云南,蒙归义也不是个蠢人。他说请之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恐另有所图吧。”
徐兆龙若有所思地回道,“想来他这云南王做的并不安稳,仍需要小离儿这身份去安抚各方。世子贸然断他一臂,会不会是?”
诸葛辉看向徐兆龙,双眼微眯,说道,“云南那边向来不在我关注之列,不如我让人去查一查!其中猫腻定会有所眉目。这件事先放一旁走,咱们去刘兄那坐坐。正好他还有事与你相商!”
晋王听闻宫内发生之事,左右权衡后,特意选择沐浴日入宫,再与李旻商谈完近些奏请事宜后,晋王恭敬告辞去往皇后寝宫。
晋王到来,询问李裹儿伤势,知晓无碍,暗自庆幸。
“母后,此事因何而起,想来已调查清楚。还请母后跟儿臣说一说,当初情况如何!”
皇后让宫女侍者退下,对晋王说了起来。
皇后感叹道,“若非太后出手相助,没准裹儿会被陛下打死!”
晋王右手整理了一下衣袖,双目如刀,冷声道,“想来皇妹是被那个贱人算计了!经此一事,裹儿更会记恨于她!母后,可要看紧裹儿。她遭罪是小,恐会连累到母后。”
“终归是自家人,谈不上连累。徽儿,听闻陛下要提拔崔家三子出任吏部郎中,你可知晓此事?”
晋王点了点头,说道,“这崔湜入仕十三年来,官绩顺通颇有其父之风,是个不错的人才。父皇打算重用,貌似是看在那个贱人的面子上,实则有自己的打算。
母后,以后朝廷之事,切莫再提起。不然会引来父皇的猜疑。”
“我儿说的极是啊!后宫议政乃我朝大忌,本宫一时疏忽,居然把这个给忘了。还是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了,说说莲儿如何了?”
听到韦莲儿,晋王会心一笑,说道,“这才怀上哪能有什么事情啊!”
“瞧你说的,这可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自然要慎重些!本宫已让人备好礼品,你回王府时,一块带上。”
晋王拱手谢道,“那儿臣替莲儿谢过母后!”
“你最近一直京畿,本宫随时能看的到你。”
说到这,晋王自然能猜到自己的母亲是在挂念着齐楚二王,赶忙说道,“每年入夏各地封王都会入京逗留十日,母后再等一个多月便会见到二位王弟。”
皇后长叹道,“哎。老二已成家,本宫倒是不会太挂念,只是你三弟还小,不知道最近过得如何?”
“母后尽管放心,儿臣与襄樊地方官员还算熟悉,已暗中派人协助三弟。”
“那就好!那就好!”
第401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十)()
自皇宫走出,晋王随即乘车返回王府。
罗易来到王府书院,恭敬行礼道,“王爷,找属下来所谓何事?”
“罗易,襄樊那边近来可有什么动静?”
罗易不加思索地说道,“并未有任何事情发生!”
晋王翻开一本奏折,说道,“奥?都在襄樊快三个月,一点动静都没有。本王这三弟还真是什么都不在意!”
“王爷,楚王今年不过十六岁,还是学业嬉闹之年,哪会想的太多!”
晋王笑了笑说道,“说的也对,如此说来倒是本王想多了!齐王那边呢?”
“陛下安排齐王一直处置突厥降军之事,听闻近来陛下有意组建一支突厥骑兵来对抗原突厥王骑!”
晋王眼珠一转,思索道,“父皇这是打算分幽云骑的军权啊!只是不晓得独孤家会有何种反应?”
“王爷,幽云骑不过是近十年才交于独孤家,独孤家再如何用尽手段,恐怕也不会让幽云骑改变吧?”
晋王执笔批阅奏章,说道,“你要是如此小瞧独孤家,当心会被吃的骨头都剩不下!他们如何安排,由他们去吧!咱们只需注意手下的牌即可!过些时日大宛蓝氏的使臣会抵达安京,你随本王前去迎接他们!”
“司马将军派人传话来说有事与王爷商议,王爷,要属下去准备一下嘛?”
晋王拿出玺印盖上,说道,“约在老地方吧!此次前去,碰了一鼻子灰,想必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对本王诉苦!”
“那属下这就去安排一下!”
一艘汉唐官船自运河驶入姑苏,二层甲板之上华服老者轻声哼道,“山花红,彩云收,哪户人家的闺秀要出嫁!千叠金,百铢钱,河府郎君迎新娘来!”这名老者正是兰陵王李崇孝。
一旁的五旬锦衣总管,暗自笑道,“王爷这是又来了兴致啊!”
负责官船安全的都尉自一层走上,来到总管跟前,低声道,“张叔!马上要到姑苏码头了!您看是不是准备一下?”
换作张叔的总管冷声道,“准备什么?咱们此番是微服私访,弄那么大的动静作甚?”
“那我这就去让他们换作常服!”说完都尉离去。
“张永!”
“王爷!”
李崇孝右手放在眼眉之上远眺道,“都能看到码头了!咱们下去吧!”
官船方才停下,赵丹便已在码头处出现。
李崇孝见到赵丹亲自前来,走上前轻声斥责道,“小丹啊!本王先前信中都跟你说了,不要这样兴师动众!你就是不听啊!劳民伤财啊!”
赵丹赶忙致歉道,“我只是封了个路,好让老王爷去卧龙书院快些!其他的并未!”
李崇孝指了指赵丹,笑骂道,“你这个小狐狸啊!”
张永扶着李崇孝进入马车,赵丹则与姑苏府兵一同护卫送至卧龙书院方才松了口气。相对于赵丹的热烈相迎,卧龙书院这边倒是安静的很,搞得赵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众人倒是没有理会,直接来到殷思邈的别院,让殷思邈为李崇孝把脉诊治。别看李崇孝平日在别人跟前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在殷思邈这儿却跟个老顽童一般无二。
殷思邈诊治完后,抚须说道,“脾至思,思伤胃,思虑过度,忧思伤脾,使气血不畅!你这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个束发童子似的?”
被殷思邈嘲笑,李崇孝尴尬地笑道,“本王这叫钟情于心,心死大于哀啊!”
殷思邈冷面对视李崇孝,说道,“我虽医术高超,可医石终归只治其表,你若再如此下去,赶紧回去准备一口好棺木,别砸了我的招牌!”
“殷伯,别这么说嘛。好歹我也是经您手出生的,也算您的半子!哪有咒自己儿子早死的啊!”
殷思邈指向卧榻,没好气地说道,“宽衣,趴下!我为你施针!另外给你开几味不伤身的药做膳!这些时日你就好好的在我这里养着吧!”
“多谢,殷伯!”
卧龙书院暮鼓响起没多久,夜幕缓缓落下,银河如飘带横卧整个天际。
学着殷思邈演练完毕之后,李崇孝出了一身汗,“殷伯,您这拳法还真是妙啊!难怪您老身子骨一直稳如壮年!”
二人坐在石凳,殷思邈将煮好的茶水倒入茶杯之内,“那是因为老夫无欲无求,只想着修身问道。若是跟你们一般处于俗世之中,恐怕早已去见龙老弟啦!”
提到龙渊,李崇孝叹了口气,说道,“说的也对。若非为了我汉唐江山鞠躬尽瘁,龙叔活个百年倒也是手到擒来。”
“斯人已逝,就不要牵挂了。还是说说你吧,这都隐居十多年,怎么突然想起出山了?难道你还以为,如今的朝廷是你还在的时候?”
李崇孝双手握杯,笑道,“我也不想出来,是咱们陛下怕压不住某些人。后辈嘛,没人敢不敬畏陛下。可有些老字辈,那就难说唠!”
“让你来卖这个脸,那几个小子还是得接的!谁都知道,过分压制他们定会适得其反!只是不晓得,小旻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李崇孝喝完茶水,轻轻放下,回道,“皇兄在世时,都不曾彻底统一朝纲。我这侄儿想来是要整个跟朝廷变成一言堂啊!”
殷思邈听过后一言不发,舀起茶水倒入茶杯之内,哪怕水溢出也未曾收手,直到木舀之内的水全部倒完。方才说道,“昔年太宗为纳谏言建立御史台,要的便是倾听百官之论。陛下如此行事孰好孰坏,你不会不晓得吧!”
“是啊!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陛下临政多年,想来是受到了不能容忍的非议,不然不会如此!以前为登基为帝时,可清楚地分辨是非,但在那个位置上久了,便会变得猜疑偏执。”
“若是为江山社稷着想,更加简练朝廷内部无可厚非。若是只为一己之私,那就有些矫枉过正啦!”
李崇孝一想也对,悠哉道,“未曾想到,殷伯对朝堂之事比我还清楚!”
“这治病跟治国虽各有不同,可道理还是殊途同归!对症下药方是良策!”
李崇孝嬉笑道,“早知如此,我该让陛下请您老出山才是!”
第402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一)()
“哎呀!冲你小子喊本王皇伯公份上,本王勉为其难帮你这一次!不过话说回来,想要那帮人服气,唯有以武制武!本王这三分薄面,不晓得他们给不给啊!”
李玄晟本来还指望李崇孝帮自己一把,可越往后说李崇孝自己也没了底气。要知道老虎早已归山,昔日余威不在,恐难以震慑河西的这帮滚刀客。
李玄晟双手托腮,幽怨道,“皇伯公,您这说了等于白说嘛!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直接跟那帮家伙比划比划!”
李玄晟冲李崇孝翻了个白眼,拿起一枚石子弹入青湖之内。
一旁垂钓的李崇孝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若是年轻个三十岁,本王定会带御林军去教训一番这些混小子。可惜啊本王年纪大了,如今最多骑骑马溜溜弯。”
李玄晟点头笑道,“这倒是实话!话说当年您老驰骋疆场立下赫赫战功之时,河西的老家伙都还是小娃娃呢!再说河西尚武民风彪悍,没个杀伐果断的心,是立不了威啊!”
“你小子倒也明白!可一直未有任何动作,而是任他们指面暗骂!长此以往下去,他们绝对会麻痹大意!最后你若来个釜底抽薪,他们反应及时大概能自保,倘若反应不过来,就会被你一口吃掉。本王所说可对?”
李玄晟故作惊讶地说道,“皇伯公,您老都能看出来,他们会看不出来?”
李崇孝抽回鱼钩,再次摔入水中,说道,“毕竟凡夫俗子不是神仙,能料事如神!不知你小子的底细,看出来也未必会当真!何况还有你父王的旧部下支持,你拿下河西是迟早的事!”
“嗯?皇伯公怎么忽然又觉得我能成事?”
李崇孝一本正经地说道,“这路虽说要一步步地走,可所有的部署已妥当,快走几步也无可厚非。眼下你只需与秦风一决雌雄,便可坐稳河西。”
李玄晟身子后仰躺下,双手向后头枕于上,望向天空上云朵,“皇伯公,秦州的虎豹骑实力如何,您老可知晓?”
“虎豹骑啊?确实是一支战力骁勇的铁骑,寻常办法还真是拿他没辙!可如果事前有所准备,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听有情况,李玄晟猛然起身,为李崇孝按摩肩膀。
“虎豹骑,你是知道的,分为虎骑与豹骑。虎骑多为冲锋所用,豹骑则是迂回伏击!最为克制豹骑的是铁臂弓弩,此弩弩箭威力足以贯穿豹骑甲胄!虎骑攻势猛烈,却后劲不足,且只适合平缓地势作战,你只需利用这一点,便可击溃!”
李玄晟摸索着下巴说道,“以往作战秦州虎豹骑从未出过秦州地界,原来是有此顾虑啊!铁臂弓弩?看来又要花大把的银子唠!”
想到铁臂弓弩的造价,李玄晟有些欲哭无泪,要知道那一百把弩机足足费了一万两方才造出来!要对付秦州近一万豹骑,这点数量的弩机显然有些捉襟见肘。除非自己手下的飞羽军能与之匹敌,不然短时间内拿下秦州的计划可以胎死腹中了。
知晓李玄晟的难处,李崇孝随即说道,“你不是还收了部分突厥的骑兵嘛?他们可都是以前突厥的精锐铁骑!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该利用的还需要利用!”
“话虽如此!可这万事开头总会有些难处啊!”
李崇孝一拉鱼竿将上钩的小鱼放生,说道,“本王说的是可以利用却不能重用!突厥人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若想真正为你所用,还需要付出等同的代价!另外你在灵武推行的新政,是个不错的主意!”
李玄晟微笑道,“皇伯公,您老也觉得此法好?”
“以往对待夷族,咱们都是当做蛮夷看待。而你却把他们当做中原人对待,无疑是破了陈念旧规。但本王可要提前警告你,外人终归是外人,古往今来史书中记载不在少数。别到最后,成了些喂不熟的白眼狼,那就有些得不偿失啦!”
对于李崇孝的担忧,李玄晟不是没有考虑到,他从来就没有觉得这跨越民族的隔阂能够在短时间呢解决。前人做过却并未持久相待,这才是导致政令失败的根本原因所在。如今李玄晟不仅自己去做,还会要求以后灵武所有的主政官员皆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这条路可以说是任重而道远,天晓得会不会有一日自己去世,这政令会随自己而去呢!
李玄晟信誓旦旦地说道,“皇伯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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