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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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择路- 第3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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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发现,定北守备团在新兵军训时,居然不以战阵,号令为主。定北守备团非但不以战阵、号令为主,反而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要求的格外严酷。比如定北守备团早晨起床,所有兵卒只有一刻钟时间,必须在第二次敲钟之前,赶到校场集合,谁若是超时未到,哪怕仅仅慢了一息时间,也得受罚。

    王猛自认精通练兵之法。他所学的兵法中,新兵只要能明号令,会列战阵,已经可称好兵。若是更进一步能做到令行禁止,上阵拿刀枪时手不颤抖,对敌时嘴里还有一口唾沫,就可称敢战精锐。将领只要能将兵卒练到这种地步,就可称为深谙练兵之道。

    但定北守备团训练新兵的方式,在王猛眼中似乎毫无道理,每天要求兵卒反复练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训导老兵每天会拿出一半以上的时间,让新兵反复演练快速集合,听着鼓点齐步走,左右转,甚至前后转,甚至匍匐在地上往前爬行。

    王猛想不明白,转圈转得好,左右转转的好,能杀敌?就能击溃金狼骑兵?没事在地上爬什么?爬得再快,能追上奔马?

    但定北守备团过往那实打实的辉煌战绩摆在那里。王猛只能强自安奈住心中疑惑,老实继续接受训练。

    最后一个月的训练,王猛就更加看不懂了。

    那些训导老兵们,开始下死力气要求兵卒前后站成一排直线,并且左右对齐。

    新兵们稍有不对,立即就会招致一顿责骂。就连王猛自己,也被老兵逮住狠骂过几回。但这些训导老兵虽然要求严格,骂人骂得也很凶,却从不乱打人,极少体罚兵卒,最多只是罚兵卒绕着校场跑圈,规定时间跑不完不许吃饭。

    对此王猛心中疑惑简直到了极致。这左右对齐又有何用?上了战场,谁会管你对不对齐?尽管阵列严整很重要,但也不是这么个练法。

    在定北守备团,训导老兵对这些类似细节要求极为严格,惩罚措施也很重。若是达不到要求,挨骂是轻的,严重的甚至会扣除一顿饭(一般是午饭和晚饭)。

    王猛虽然心中疑惑重重,但他对守备团新兵的伙食却很满意。

    定北守备团新兵的饭菜很好,确实很好,相当的好。这是王猛的第一印象。

    定北守备团新兵,早晨起来晨练结束,就有一顿早饭。每人一碗蛋花汤,一个煮鸡蛋,两个馍馍,一小碟腌菜。晌饭,每人一块巴掌大小的蒸肉,时鲜青菜蘸面酱生吃,面食是饼子或者馍馍任选。晚上饭,每人两张比脸还大的肉饼,就着大葱蘸面酱吃,或者领点煮杂豆吃。

    定北守备团新兵伙食之好,真是王猛平生仅见。不,按照王猛的所见,恐怕许多富户,平时一天的伙食,也不过如此。

    定北守备团伙食如此之好,许多兵卒在家都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导致新兵们训练非常努力,决不让自己第二次被罚不许吃饭。新兵们实在舍不得这么好的饭菜,别人吃着美味,自己只能看,那滋味太难受。

    这种种疑惑,直到新兵训练的最后结束时,王猛才豁然明白。没有人告诉他,而是他自行领悟。

    最后半个月,定北守备团开始训练兵卒列战阵。新兵阵列要求很简单,只有两种,一是标准的定北守备团长枪方阵,二是行进中队列。

    当训导老兵一声哨响,这些刚接受军事训练两个月的新兵,犹如精锐兵卒一般,迅速列好战阵。当看到不管老兵如何下令,新兵仍能维持阵势不乱,随意转弯行进时,王猛觉着自己已经明白。

    最后十天,当训导老兵带着兵卒去野外拉练,遇到草原上雨后的积水深坑,水没过腰。老兵高喊一声“前进!”,新兵们就毫不犹豫笔直从水坑上踏过时,王猛才知道自己先前那个“明白”,还不是真明白。

    最后五天,当训导老兵高喊一声:“匍匐前进!”,王猛与刚经受两个训练的守备团新兵一起,如同百战精锐一般,面无表情从头顶一排排吹毛断发的锋利刀刃下爬过后,他终于明白了,彻底的明白!

    原来定北守备团,军令如山,令行禁止,并不是一句军规那么简单。定北守备团,早已把这条军规融入到了兵卒日常训练与生活,融入进日常每一个细节当中。

    当兵卒会毫不犹豫按照训导老兵的严格(严酷)要求,将被子叠成有棱有角的四方豆腐块后。守备团兵卒才会面对成排的利刃,毫不犹豫按照老兵的命令,面无表情地爬过去。

    做到这一步,等到了战场上,定北守备团兵卒面对如山般压上来的凶狠金狼骑兵时,才会丝毫不觉畏惧,一丝不乱地严格执行军令,保持着整齐严密的阵势,将手里的长枪狠狠刺出去。

    唯有如此,才会有定北守备团以步战骑的一场场辉煌大胜。

    三个月新兵训练结束后,王猛自觉已经知道定北守备团为何会如此强大,为何能取得一场场大胜,以一县之力,打垮偌大一个突辽国。

    新兵训练结束当天,李得一来接王猛,随口问道:“如何?”

    王猛用力一点头,肃声道:“吾今始知定北守备团之强,强在何处。这些新兵训练不过三月,已然是天下一等一的精锐,上阵就能血战到底,以一当十,万夫莫敌。李副团长与刘团长真神人也!”

    李得一闻言大笑:“这个却不是俺的功劳,乃是当年威北大营狄大帅留下的家产。再往前找,却是六百年前,平周开国太祖首创这种练兵方式。俺定北守备团也不过是老实照搬,一分不敢改动而已。”

    王猛闻言,双目猛地瞪大,似是道:“吾曾遍观兵书,为何却不见书中记载平周太祖练兵之法?这练兵之法如此厉害,任谁学去,都能练出一支精兵。为何天下没有其他人采用这种方法?”

    “这个俺也不知。俺是看太祖定乱演义这书,对平周开国太祖才略知一二。至于这练兵之法,却是当年狄大帅口口相传,并嘱咐不许留下文字。”王猛经过新兵训练,如今已是定北守备团的兵卒,李得一对他也不再隐瞒。

    “你方才说任谁学去都能练出一支精兵?哈哈这却未必。”李得一摇头道。

    看王猛不信,李得一边走边说道:“俺定北守备团,曾帮平唐国练出一万精锐步卒。但如今,那支精锐步卒虽说战力强悍,被平唐国统帅李药师当成宝贝一般。但平唐国却始终不能仿照其再练出一支精锐。你可知此事?”

    王猛老实道:“未曾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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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五十五章 王景略脱胎换骨,天下势再起波澜() 
“没听说也不妨,俺说与你听便是。你如今受过俺守备团的新兵训练,俺问你,吃的如何?”李得一与王猛边走边谈。

    “吃的甚好。这三月来,我身体已恢复强健,不复羸弱矣。今日李副团长若是再想擒住王某,恐怕已是不易。”王猛似是念念不忘那天被李得一轻取之事。

    王猛在世间游历多年,赶上天下大乱,到处都是战火,他也是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多年这么折腾下来,身体就有些羸弱。但经过新兵训练这三个月,顿顿吃得又饱又好,他的身体已经恢复起来。

    定北守备团新兵训练这三个月,十分注重伙食,保证新兵们能够将身体养得强健结实。这也是无奈之举,时下虽说定北县已经富裕,但毕竟才刚富裕没几年。大部分老百姓都是刚从苦日子里走出来,更别提那些流民。因此,目前大部分百姓,仍保持着一天只吃两餐的旧习,早晨起来就干活,直到晌午吃一顿,下晌再吃一顿。

    但定北守备团新兵天天训练,量度极大,一天只吃两餐饭的新兵们体质绝对适应不了这种高强度的训练。因此定北守备团就额外提高新兵伙食待遇,保证他们能吃得饱,好有力气接受那严格的训练。

    “你这三个月顿顿吃得好,虽说天天训练,但身体仍旧日趋强健。可那平唐国虽说仿照俺定北守备团的方式练兵,但军中分管此事的各级将官却仍旧按照陋习,克扣三成兵卒军饷和伙食钱。这么层层克扣下去,平唐国兵卒与俺守备团兵卒一样天天大量训练,吃得却极差。最后非但没有练成精兵,反倒将一干兵卒身体彻底练垮。那些平唐国各级军官非但不认为自己有错,反倒上报说,俺定北守备团所传的练兵方法有误。你说可笑不可笑”李得一说到最后,忍不住笑道。

    王猛道:“那李药师也是一时之能将,他怎会如此轻易被手下蒙蔽?他必然清楚这其中缘由,难道他未曾惩处那些下级军官?”

    “惩处?怎么惩处?平唐国兵马,从源头上,乃是上晋大族李家的部曲族兵。军中大小军官,都与平唐国皇室沾亲带故。随便罚一个,弄不好就惹着某个皇亲国戚。这且不论,平唐国兵马乃是与前平周朝兵马一脉相承下来。军中各级军官克扣兵饷,已是延续近百年的陋习。全军上下,各个如此,无人例外。李药师若是敢朝这陈规陋习下手,恐怕顷刻间平唐**中就会人人自危,到时十数万大军不战自乱,他区区一个李药师可承受不起这后果。”李得一边说,边引着王猛来到一溜宽敞的大房外,屋内传出朗朗读书声。

    王猛点点头:“是啊,这天下各处的兵马,大多已经积习难改。纵然得此练兵良法,也绝难照办。”

    “非但如此,这伙食不过是其中小小一处。你在俺定北守备团接受新兵训练三个月,可曾被那些训导老兵殴打?”李得一问道。

    王猛实话实说:“未曾。训导老兵看着严酷,经常责骂。但若细想,皆是为了新兵着想。到了战场上,刀枪无眼,可容不得犯错。”

    “这就是另一个紧要之处。在俺定北守备团,每一名兵卒,都是人。而在天下其他军中,兵卒不过是将领的私产奴仆一般,兵归将有。当将军的,可以对麾下兵卒随意处置,挑个错处就能将兵卒殴打致死,或者枭首示众。”李得一话说到这儿,留了半截,让王猛自己去琢磨。

    王猛点点头,似是若有所悟。

    “这是俺定北守备团一等战兵的学习班,从今天起,你每天除参加训练之外,还要来这里上课。俺给你破格提拔,让你体验下俺定北守备团一等战兵的军中生活。”李得一说话间,正好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

    王猛面前的一排大屋内,呼啦超,走出一群群守备团精锐一等战兵。他们看到李得一,纷纷向李得一行军礼,李得一挨个回礼。

    李得一带着王猛,来到教室内,对一名授课的老兵说道:“这是个插班生,每天来听听课。”

    老兵上下打量王猛几眼,问道:“他是一等战兵?”

    “不是,新兵蛋子一个。但他是个书生出身,识字多。俺对他另有安排,你就当一般学生教即可,不必特别照顾。”李得一对授课老兵说道。

    从这天起,王猛就正式结束新兵生涯,进入定北军官学堂,开始体验定北守备团一等战兵的日子。

    最早一批精锐一等战兵,皆是李得一亲自教导。这批精锐培养出来之后,李得一就将其中负伤不能再上战场的老兵留下,安排进入定北军官学堂,成为学堂夫子,专门教导精锐兵卒读书识字。

    由于现在有这些精锐老兵负责上课,李得一也不必再每天来这军官学堂给兵卒们上课。只需每周来一回,给这批精锐兵卒进行思想统一教导。

    如今定北守备团在外征战三年,大量一等战兵已经积累出足够多的战功,能够进入定北军官学堂深造,接受李得一的开蒙。

    数月之后,王猛有幸见识到李得一同时给三百多名一等战兵开蒙的场面。

    王猛自此对李得一更加敬佩,再不敢认为这位李副团长就是个心黑手狠的莽夫。纵然王猛自诩游遍天下,可也从未见过,更未听说过,还有这种集体开蒙的方式!

    更可怕的是,这三百一等战兵,居然有八十九人成功开蒙!而且据那位李副团长所说,这还不是最好的一批,最好那批,每三百人中,就有一百二十多人开蒙成功!成功率超过三成!

    “这么下去,假以时日,定北守备团岂非”王猛不敢再想下去。他从未想过,天下人求之若渴,甚至世家大族子弟都梦寐以求的开蒙修原气,在定北守备团,居然会被普及到这种程度。

    王猛在定北守备团,一次次被震撼,所见所闻,皆超出其想象。

    定北守备团繁荣发展的同时,外界的局势也在发生变化。

    如今这天下,基本已经被瓜分完毕。平唐国,平汉国,平明国,各据一方。刘败夷,冉屠胡,还有荆南省部分仍在顽抗的豪族,以及岭南省部分土司,已是案板上的碎肉,早晚要被这三国吞并。

    然而三国此时均是国朝初立,而且又刚瓜分完突辽国剩下的大片土地与城池,短时间内,三国各自在忙着整顿内务,平靖地方,休养生息,恢复生产。

    因此目前这三家,谁都没急着再次发动战事。

    然而天下安定没多久,最先重新点燃战火的,居然是北面刘败夷。

    刘败夷当然不敢与平唐国这个庞然大物开战,更不敢惹小小的定北县。他选中的目标,是占据燕云十六州一代的冉屠胡。

    刘败夷所控制的城池,离着燕云十六州不远。再加上冉屠胡不懂经营之道,虽然他勇猛善战,但兵力一直不多。故此刘败夷打算发兵将其吞并,以增强自己实力。

    刘败夷此人,年轻时确实英雄了得,胆气也足。当初突辽铁蹄在平周天下肆虐,刘败夷是天下最先领兵反抗突辽狼骑的英雄豪杰之一。

    但后来,随着他控制的地盘渐渐增大,尤其是当年从定北守备团那儿“买”下邺城之后,他自以为据有邺城这座帝王基业,已经高枕无忧,之后居然开始大修宫室,蓄养美婢,搜刮珍宝,肆意享受起来。

    刘败夷如此行事,他麾下兵马中的各级将军自然也是有样学样,享受起来。

    后来“儿皇帝”石麦州被突辽爹逼死,伪晋土崩瓦解。刘败夷虽然抓紧机会大肆扩张,但当时他麾下兵卒战力已然不复最初之勇。

    享受惯了的刘败夷,也失去了年轻时的血勇之气,不敢再招惹强大的突辽国。

    孙老医官看透刘败夷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对其就再也没理会。

    说实话,当初定北守备团骑兵攻伐突辽国,故意没理会刘败夷。这刘败夷背后没少说酸话,天天希望强大的突辽国能给定北守备团一个教训,他好趁机将那肥的流油的定北县吞下。

    只可惜,刘败夷大概是被酒色迷晕了头脑,对当时的局势判断大失水准。

    当定北守备团带着小弟平唐国,把突辽国打得节节溃退时,刘败夷再想下手占便宜,已经晚了。平唐国后续兵马迅速跟进,根本不给刘败夷任何机会。

    现在三国大局已定,刘败夷也开始感觉到形势有些不妙。他断定,一旦平唐国恢复起来,必然会向自己下手。

    刘败夷审时度势,认为自己不可能打得过实力雄厚的平唐国,为求自保,他决定抓紧时间扩充实力。

    刘败夷脑子里还是那一套,认为扩充实力就是打下更多的城池,更多地盘,更多百姓。因此,他决定抢先出击,在平唐国打来之前,吞并东面占据燕云十六州,实力远不如自己的的冉屠胡。

    但他麾下大将郭有威却极力反对。郭有威劝说刘败夷不要在此时出兵,应该励精图治,编练精兵。

    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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