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能寻思出这么多,也不枉师父教导你三年。说句实话这些天我也心神不宁,走了这么远,不说突辽部落,连个突辽人的斥候咱们都没看见一个。咱们的哨探已经提前五十里撒出去了,仍然连个突辽狗的影子都找到,这实在是不寻常。按说突辽人大军在外,这草原上即便是不设防,但也不该连个突辽人的斥候也找不到,他们总得传递消息吧。突辽人不出来,这茫茫的草原,咱们也不能撒开了去找,这草原大了去了,四面都是一模一样的草海,稍有不慎就会迷路。我与两位把总反复商议,也没议出个一二三。先只能按照既定的路线继续前行,再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师哥,俺其实有个馊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说出来我听听,弄不好就起作用那。”
李得一受到小刘医官的鼓励,大着胆子说道:“咱们分成两队怎么样?”小刘医官问道:“该怎么分?”李得一眼珠子闪了闪,说道:“咱们分成两队,前队是三百步兵,后队是两百骑兵。两下相隔开,反正这草都一人多高,隐蔽的很。到时候若是突辽人突袭咱们的前队步兵,后面的骑兵可飞速赶来支援,打突辽人一个措手不及。若是突辽人攻咱的后队骑兵,骑兵队不需接战,只需向前行进,便可与步兵队汇合一处,共同迎击突辽人。”小刘医官听了,点头说道:“你能想到分兵这招,也算不错了。前后两队互相照应,确实可行。”李得一用手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哥,俺也细琢磨来着,这个主意听着不错,可危险也是不小。”
“说说,有什么危险?”
“危险就是咱们不知道有多少突辽人在前面等着咱们,若是有两个千人队,六千突辽骑兵,他们便可同时围住咱们前后两队,到时候咱们步骑不能互相遮掩,非得吃个大亏不可。就算是突辽人只来了一个千人队,三千骑兵,他们围住了咱们一队打,十倍于咱们的人马,等咱们汇兵一处,怕也要死伤不少弟兄。俺这个主意最怕的就是突辽人留守人马太多。”
小刘医官夸赞道:“不错啊,考虑事儿知道两面都想想,挺好,挺好。你光考虑突辽人的优势,却不曾看到我们的强处。咱们这次出塞,来的可都是精锐,一个个都身经百战,最是能打硬仗。突辽人虽说这些年愈发骄狂,不把咱们平周朝的军队放在眼里,可你也说了,那范国师一生最是谨慎。狮子搏兔毕竟全力,更何况突辽这次是奔着灭国而来,必然是尽起国中精锐,草原上就算留下后招,也不会是精锐骑兵,最多不过是些老弱组成的护卫骑兵而已。况且自狄大帅死后,突辽人对我朝的战事多年未逢一败,他们现在自负得很。就算这几年我们一直在西边小打小闹,他们也未必会把咱们这小股人马放在眼里。突辽人看不起咱们,到如今这就是咱们的优势了,虽说咱威北营这次人马不多,可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兵贵精不贵多。突辽人这次不来还罢了,若是来,定要他们好看,让他们再好好回味回味咱们威北营狄大帅亲传的战阵是多么厉害。”
说完,吩咐人传令下去,“列起紧密战阵,步骑配合徐徐前进。”小刘医官吩咐完,转头看着李得一说道:“师弟,你这几年也很不错啊,跟你那头骡子配合已经如此默契了。”李得一小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师哥,别说了,“悍马”至今还不肯带笼头,俺到现在骑着他跑快了,还得拿手搂着他的脖子,连个缰绳都没得抓。你说这话不是笑话俺么。”小刘医官正色道:“你这“悍马”到了战场上的威力,你如今也见识到了吧。数日前晚上那一仗,我看你已经人骡配合娴熟,也上的大场面了。怎么样,待会儿若是遇到上千人的突辽骑兵,你还敢不敢冲在前面?”
李得一把已经长起疙瘩肉的小胸脯一挺,说道:“敢!只要师哥你同意,俺就没啥说的。”小刘医官拍了拍师弟的肩膀说道:“好,待会儿要是遇上突辽人,师哥跟你一起当先锋冲阵。现在跟我去找两位把总分说一下。”两位把总一听说小刘医官要待会若是迎敌要亲自冲阵,再也没得二话。这次出征众人,只有小刘医官气壮大成,进了俱五通境,还修成了神目通。故而论战力,小刘医官是最高的。小刘医官要打头阵,两位把总自然是没话说。再说钱,韩两位把总虽然只是气壮境,却老于行伍,临战接敌经验丰富,正可留在阵中负责指挥兵士作战。
小刘医官又细细嘱咐了师弟一番临阵机要,末了不忘说道:“突辽人一向不惯夜战,他们即便要来,必然也会在天亮之后出现,如今距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你仔细戒备,不可大意。”李得一点点头,回去和“悍马”一起好好准备起来。临时掏出随身带的干粮匆匆吃上几口,两位把总已经带着队伍列开了阵势,全军的行进速度也开始放缓。
迎着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突辽人果然从地平线弥漫的秋雾中露出了身形。小刘医官从马背上直立而起,观察了半响,说道:“命令兵士放缓行进,突辽人离我们还有七八里地。”命令下完,对已经骑在“悍马”背上的李得一说道:“果然不出所料,突辽人这回只来了两千人不到,看着也不像是精锐。”
这次交战,突辽人率先发起了冲锋。突辽人的战马都是上等良驹,耐力尤其出色,等接近道双方距离三百步远的时候,突辽人就开始加快马速。韩把总往地上猛啐了一口,骂道:“娘的,仗着马好,这么远就开始冲锋,待会儿看你们还有没有力气逃跑!”钱把总高声喝令道:“步阵加速前进!不能让突辽人早早把马速冲起来!”
威北营三百人的步阵迎着近两千骑兵开始加速前行,走了大约三十步。韩把总大喊了一声停,命令弓手准备,这时突辽人已经冲了两百步有余。到了这个距离,双方的弓箭开始互相对射,突辽人仗着马速,射出来的箭矢劲力还要大些。但威北营兵士都是打老了仗的精锐,互相之间配合娴熟无比,己方箭矢刚平射飞出,弓手身后的兵士立刻举起大盾顶在最前面,衔接的很好,正好挡住了突辽骑兵射来的箭雨。后面两排的兵士则手持长矛站立不动,耐心等着把总的军令。韩把总耐心听着箭矢打在盾牌上的声音,两轮响声声音一过,韩把总立刻下令:“盾牌手后撤,长矛队上前!”临阵不过三矢,突辽人战马优良,马速奇快,才刚射完两箭,已经冲到了威北营近前。
钱把总看此时突辽人已经冲到二十步以内,高喊了一声:“弟兄们,抄家伙!”忽然间就见一片金光大作!直接晃的冲过来的突辽骑兵都睁不开眼,紧跟着这片金光急速飞出了威北营的步阵,直奔冲过来的突辽骑兵砸了过去。
李得一在侧面观战,看到这一幕,直觉得非常熟悉,对着小刘医官结结巴巴说道:“师哥,这,这不是王大胖子家的金砖绝学么?不是向来不外传的么!咱威北营啥时候这么有钱了,居然人手一块金砖!!”小刘医官嘿嘿笑道:“他光教了招式,没教原气运转的诀窍,就不算外传了。这都是咱师父想出来的办法,那些甩出去的‘金砖’都是外面一层黄铜内里灌铅的铁疙瘩,可不是什么金砖,咱威北营再有钱也不可能这么败家。突辽人以为他们背着阳光冲过来就没事儿了,没想到咱威北营还有这个撒手锏。这三年师父可是秘密训练这招好久了,今天总算立了一功。”
李得一听完师哥的话,心中不禁对师父升起了万丈的敬仰之情,回头再看突辽人,仅仅这一击,就彻底打乱了突辽人的阵势。三百块大砖头啊,每块少说也得十斤沉,砸到迎面这块儿空地简直是铺天盖地,躲都没法躲,直接硬生生的把突辽人的冲锋阵型砸出了一个大窟窿。突然遭受这种覆盖式无差别重击,突辽人冲锋的阵势顿时受挫,中路就直接被威北营步阵硬生生顶穿了,两面的骑兵没料到中路会崩溃的这么快,一时间也没包上来。威北营的箭矢趁机又发射了一波,制造了不小的混乱。
小刘医官拍拍胯下的坐骑,又看看李得一,高声喊道:“突辽人阵势已乱,彼人多,我利在速战!”一夹马腹,催马往前小跑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骑兵,高喊了一句:“骑兵队!出击!”
第三十六章 让火焰烧尽一切()
小刘医官冲在一众骑兵的最前端,李得一紧跟在师哥身后。由于“悍马”现在依然不肯带笼头,李得一自然没得缰绳拽,所以每次“悍马”加快速度冲锋,李得一只能趴在他的背上,用双手搂紧“悍马”的脖子。这个姿势难看极了,自然配不上此刻正勇猛冲锋的骑兵队。李得一只能趴在“悍马”的背上小声说道:“待会儿你得好好表现啊,不然俺这人可丢大了。”
“悍马”心领神会,忽然开始加速往前冲去。李得一只来得及喊了一句:“师哥俺上了!掩护俺!”“悍马”已经一溜烟冲上去了。小刘医官一抬手,示意身后的骑兵们做好准备,非但没有紧紧跟上李得一,反倒故意与“悍马”拉开了五十步的距离。
“悍马”一骡当先,最先冲向正攻击威北营步兵阵列的突辽骑兵。突辽人惯于马上作战,听到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就知道来了支援骑兵,立刻有一部分突辽人调转马头,自动从大部队中分离出来,对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列出一个尚算齐整的防御阵线。李得一看到突辽人反应如此迅速,心中也颇为惊讶,可到了这时候,有进无退,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低声对身下的“悍马”说道:“再快点!别让他们有机会放箭!”
“悍马”听了这个要求之后,居然真的又加快了一倍的速度,在突辽人反应过来冲自己放箭之前,就闪电一般直冲进突辽人的阵中。“悍马”知道这是拼命的时候,此刻也不再保留实力,浑身上下运转起原气。背上的李得一只觉得身下的“悍马”体型忽然增大了一圈,自己用手搂紧的‘悍马’脖子忽然青筋暴起,触手不再有肌肉的弹性,变得硬如钢铁一般。‘悍马’体表覆盖着那层像龙鳞一样一块一块的硬毛,此刻也变得根根直立,绷硬,扎手,就如穿了一层龙鳞甲一般。耳边紧接着传来猛烈的撞击声,这撞击声听着倒有点像打铁的动静。
“悍马”直接一头撞进了突辽人阵中,迎头把拦路的突辽骑兵连人带马撞了个稀巴烂,接着速度不减再增,又连撞七八个突辽骑兵,在突辽人的骑兵阵势中硬是撞出了漫天的血雨。硬生生撞入突辽人阵中之后,“悍马”忽得人立而起,长啸一声,浑身的威压毫无保留直接一发而出,周遭几十步内的突辽战马受不住这无上的威压,刹那间就口吐白沫,一个个直接软倒在地。就这么会儿工夫,李得一身边居然空出来一大片。李得一伸手拽出军刀,朝着正在弯弓搭箭的一名突辽兵士就扔了过去,那人啊呀一声,直接被刀打中了脸庞,摔落马下。
后面的小刘医官一看师弟骑着那头异种骡子已经冲进了突辽人的阵中,还造成不小的破坏,突辽骑兵原本紧密的阵型被他搞出一片混乱。抓住时机高喊道:“砸!”这二百骑兵也都掏出一块“金砖”忽忽砸向面前的突辽骑兵。
这些突辽人虽说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可又哪里见过这样强悍的骡子,不要说见过,听也没听啊。有些突辽人看到了“悍马”这凶狠无比的作战方式,忍不住就喃喃说道:“突律呼,突律呼。”
“悍马”扭头四下看了看,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站着的‘对手’,调转骡头,找了个突辽骑兵密集的方向,抬蹄又冲了过去。附近的突辽人这时已经被“悍马”那魔神一样血腥的战斗方式吓傻了眼,他们本来就不是精锐骑兵,只是些老弱上不了阵的留守骑兵而已,见识了“悍马”的凶悍,现在哪还敢正面阻拦他,纷纷往两边逃开。稍微勇敢点的突辽人试图弯弓射箭,结果箭矢射在“悍马”身上,居然发出叮叮当当打铁一样的声音,都被直接弹开了,连‘悍马’外面那层硬毛都射不进去。有那个力气大些的突辽人射来箭矢,箭头当时就崩断了,还是射不破“悍马”那原气充盈的护体硬毛龙鳞甲。李得一听着这箭矢打在“悍马”身上的动静,心里直突突,暗地里发狠道:“等俺这趟回去,一定打一副骡甲,给你穿上,俺自己也得来套好甲。”
小刘医官当然不能坐视师弟在突辽骑兵阵中被围攻,迅速带队从“悍马”撞出来的那个大口子杀了进来,眼瞅着“悍马”驮着师弟又发起了冲锋,小刘医官高喊了一声:“跟上!”追着师弟就冲了过去。有“悍马”这锋利的刀刃当先锋,威北营的骑兵轻松地就撕裂了突辽人的骑兵阵列。有“悍马”带着头,威北营的骑兵在突辽骑兵中势不可挡地来回冲杀了七八趟,终于彻底把这股突辽骑兵杀散了。威北营的步阵对付着已经被杀散的突辽骑兵,开始发挥它恐怖的杀伤能力。步兵们配合娴熟的分工合作,有长枪兵专门使长枪把从面前跑过的突辽骑兵捅下马,后面拿着短刀的兵士跟着给落马的突辽骑兵致命的一刀,又有持盾牌的步兵专门负责掩护,为他们遮挡着零星劈下来的马刀,射来的箭矢。
仗打到这个份上,突辽人败局已定,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突辽人此刻已经被威北营骑兵彻底冲散,再也组织不起来成建制的冲锋。零散的突辽骑兵在威北营紧密高效的步兵阵列面前,不过是一个个待宰的羔羊,被杀的毫无还手能力。
李得一此刻骑在“悍马”背上,那叫一个得意洋洋,那叫一个威风凛凛。一手挥舞着军刀,左右砍杀,仗着胯下“悍马”四下里横冲直撞。之前有不认识他的突辽人,此刻看到他胯下那匹模样独特的骡子,也都吓破了胆,不敢围攻他。“悍马”冲到哪儿,刚集合起来的突辽人嘴里喊着:“突律呼!突律呼!”直接就一哄而散。
仗打得差不多了,李得一得意洋洋骑着“悍马”与小刘医官汇合到一处。小刘医官看着师弟那得瑟样,刚要说他两句,抬眼就瞅见不远处突辽骑兵又在试图集合到一块,只能狠抽了胯下的战马一鞭子,带着队伍去把突辽骑兵再驱散开。
“悍马”到了战场上习惯独来独往,不爱跟着大队一起行动,带着身上的李得一继续四下横冲直撞。李得一也知道自己没啥本事,不过是全仗着“悍马”的威风,可此时此刻就是按耐不住心中那股子得意劲儿。李得一由着“悍马”四下里撒野,自己挥舞着手钢刀,时不时的也能撂倒几个突辽兵。李得一正砍杀的痛快呢,眼角猛然扫到“悍马”肚皮底下忽然蹿上来一个黑影,从“悍马”左腹部冲着自己直扑上来。李得一待要把刀抽回来防身,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已经伸手抓住了李得一的手臂,一使劲儿,就把李得一从“悍马”背上揪了下来。两人同时摔在地上,滚成了一团。“悍马”感到背上忽然一轻,一扭头发现李得一被突辽人偷袭坠地。“悍马”张开大嘴就要去撕咬那突辽人,然而此时俩人已经扭打成一团,厮打着在地上滚了起来,“悍马”也下不去口了,别再咬错了人。
李得一猝不及防被揪下骡,又被那人压在身子底下,一时间被打懵了,忘了还手,让那人连揍好几拳在脑袋上。那突辽人看着打懵了这少年,开始双手用力死死掐住李得一的脖子,同时试图把李得一的头往地上撞。李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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