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等它发芽开花结果。”
师父一番话,把小刘团长也说的摸不着头脑,但他素来听话,也只得回去继续一个人独挑大梁。万万没想到,这次师弟居然主动提出一个作战方略,这难道就是师父说的“发芽?”
小刘团长略一思索,点头道:“恩,你这方略不错,咱们是得着手开始准备应敌。你先抓紧把城里的事情拾掇干净,才好倒出手来打这援军。”
李得一忍不住大声嚷嚷道:“这回石麦州怎么来得这么快?!师哥,俺明天得抓紧开始招募丁壮,还剩五天,时间有些紧。”
小刘团长点点头:“李把总和韩把总后日就带着兵马来拉走这次的收获,你得抓紧,不然恐怕赶不上,到时候平添一桩麻烦。”
第二日,李得一搬出搜出来的历年卷宗,开始公审那些作恶多端,劣迹斑斑的恶霸劣绅,把人头砍下,挑在枪尖上游街。然后就是请客吃饭,发枚铜钱那一套。这一套程序走完之后,李得一趁机贴出了招募丁壮的告示。这一次打下邺城之后,抄了如此多的豪门富户,守备团赚的盆满钵满,所以李得一这次开出的招募许诺又高了不少。
但这一次,却少有庄户报名,反倒是邺城的纺织工有很多报名的。邺城乃是上河一省的首府,虽然几经石麦州搜刮,依然是富庶之极。这邺城当中世家豪门甚多,他们手中攥着邺城九成以上的土地。这些土地,大部分是通过荒年强迫饥饿的庄户抵押田地换口粮这种不甚光彩的手段得来。
失去田地的庄户为了谋生,不得不进城做工。这样一来,邺城的棉纺织反而得到极大发展。在棉布的厚利刺激之下,邺城周围的田地大量改种棉花,形成了西北地界最大的棉花种植区。纺织售贩棉布是邺城最发达的产业,所有的邺城豪门大户都参与其中,赚取着惊人的财富。
所以李得一此次在邺城招募丁口,就只招到近两千棉纺织工,至于种地的庄户,几乎没有。
由于时间紧迫,李得一整天都在忙活招募丁口的事。第二天天不亮,李把总如期而至,带着一千步卒,赶着五百多辆板车,浩浩荡荡来到了邺城。小刘团长利用这几天的工夫,加班加点又赶制出一千多辆板车,每辆板车上,都堆满了抄家得来的财货。其中专有二十多辆车上,全部堆放着腌肉。如果仔细看看,这些板车,不少就是那些大户人家的门板临时改制而成。
抄家时,顺手抄出不少猪羊,鸡鸭直接就吃了。猪羊吃不完的,用盐摸好,给每个兵士留下一条后腿当军粮,剩下的,全都堆在板车上带回去。至于抄出来的骡,马,牛等,挑出其中的良驹留给骑兵,剩下的正好用来拉板车。
到这时,李得一才终于有了点闲工夫,赶紧去找到被看守起来的邺城令,西门豹。时间紧迫,李得一也就没说废话,行了礼,开口就是一句:“西门大人乃是清正廉明的好官,屈居石麦州这个突辽干儿子麾下,实在是明珠暗投。那石麦州这些年来,横征暴敛,大肆搜刮民财民女,玩命营建皇宫,扩充后宫,把个好好的上河省弄得乌烟瘴气。他无耻父事突辽皇帝,每年都要送上大量岁贡,实乃天下之恶贼也。西门大人如此能臣,奈何屈身侍贼?”
西门豹也是人杰,当然听出面前这小将说这番话,是有招揽之意。可他毕竟是有操守的贤臣,想让他改换门庭,还没那么容易。西门豹想到这儿,挽了挽袖子,开口就要说话。
却没想到,李得一抬手就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俺们定北县正需要先生这样的好官前去治理。你同意不同意,都得去。来人!把西门大人送去李把总那儿,就说这是另一个海强项。路上一定要好生招待,万万不可轻慢。”
西门豹心里那叫一个震惊,“怎么还有这样招贤纳士的?!怎么一点都不尊重士人风骨?!喂喂,我还没说话那。”
李得一:“俺哪有工夫听你扯那些没用的,直接绑到定北县,还由得你同意不同意?”想到这儿,李得一赶紧加上一句:“西门大人放心,你的家眷俺已经派人去接,保证给你一家完好送到定北县团聚。”瞅瞅,俺们定北县福利多好,官员上任允许带家眷!
李把总走的时候,小刘团长还不放心,又加派了两千步卒给李把总,并带来的一千步卒,一起护送着打下邺城的收获,两千辆拉满各种财物的板车,浩浩荡荡,一路返回定北县。
目送李把总带着兵马消失在西面的大道上,李得一长出了一口气。接下来,定北守备团的正副两位团长,开始着手安排大军的应敌事宜。
就是要跟石麦州派来的兵马打一仗。守备团兵士在邺城养精蓄锐这么些天,天天都吃着大油水,无论体力还是战心,都已达到巅峰,这正是用兵之时。再者说了,三位把总正在路上,押着此行的收获往回返,怎么也得给他们多争取些时间不是?
最重要一条,守备团此次攻打邺城,本是为了进一步削弱石麦州(欺负人),给他这摇摇欲坠的晋朝,狠踹上一脚,帮他早点完蛋。不打一仗,削弱晋朝的军力,怎能显出这一脚的狠厉?
再者说了,打下邺城,上河省流民往西的通道就已全部畅通,守备团怎么地也得维持一阵,好让流民能顺利西进。
邺城,一幢宅院当中,李得一正与师哥商议着最近的局势。“师哥,石麦州的兵马走到哪儿了?”李得一开口问道。守备团的情报系统由小刘团长掌握,因此李得一并不知道这支晋军最新的动向。
“已经到了东面的汾水县,最多再有三天,就能赶到邺城。另外,占据上河省北面半壁的刘败夷,最近也有异动,派出两万兵马,正在往南面邺城这里靠拢。”小刘团长从怀中掏出一份最新的军情,递给师弟。
李得一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刘败夷这次居然出动了麾下一半的兵马,看来所图不小。师哥,他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想跟石麦州联合,给咱来个包夹?”
小刘团长神色严峻,点点头道:“很有可能。那刘败夷虽说这些年一直拥兵自立,不理会石麦州的皇命,可他毕竟是晋朝大将。但这些年,咱们从未与刘败夷起过纷争,甚至还多有往来。依我看,他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多半是冲着这邺城来的。那刘败夷已经据有上河省北面的多年,要说他不眼馋南面这富庶的邺城,狗都不信。他之所以迟迟不动手,只是没有好的借口罢了。毕竟这刘败夷如今名义上仍然是晋朝臣子,之前占据北上河省北面,也不过是借着石麦州给他的巡防边事的幌子。”
听师哥这么一说,李得一眼前一亮,说道:“师哥,反正这邺城咱也不要,咱们干脆来个抽身而退,两家谁都不理会,任他们在邺城这里狗咬狗。”李得一转变的也快,一听局势有变,也不再坚持自己之前提出的埋伏晋军的作战方略,立即换了主意。
认真思索了一番,小刘团长摇头道:“不妥。那刘败夷毕竟是石麦州的臣子,跟随他征战多年,君臣香火情分还是有的,不然刘败夷也不会一直隐忍至今。若是咱们直接抽身而退,倒是刘败夷为了这多年君臣的脸面,多半也会撤回去白白便宜石麦州不费一兵一卒收回邺城,这可不符合咱师父定下的策略。”
“是啊,师父说了,咱们此次出战,是为彻底切断石麦州在上河省最后这点势力,狠狠踹他一脚。这邺城被咱打下来,甭管丢给谁,也不能让石麦州再拿回去。”李得一赞同道。
话说到这儿,师兄弟两个都陷入了沉默,对着眼下这局势,俩人都没啥太好的办法。若是直接迎战石麦州,就怕到时候刘败夷从后头插一手,那可太要命。若是就这么走了,邺城很可能重新落入石麦州手里,守备团此战就彻底宣告失败,得来的那么些财物,也无济于事。
沉默半响,李得一有了动静,“师哥,你说石麦州现在知道刘败夷也派了大军来抢这邺城么?”小刘医官皱着眉头思索一阵,“这可难说,多半是仍不知。”
李得一问了这句,后面又没话了,师兄弟俩人又开始沉默。
半响,小刘团长道:“咱们现在军粮充足,不如先悄悄退回谷城县,观望一阵这两路兵马,待看清他们的动向,咱们再决定如何行事不迟。这样一来,咱们还能摆脱被两面夹击的困局。”
这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李得一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点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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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六章 潇洒走一回()
正副团长就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方案达成一致,守备团兵马动起来那是相当高效,这都得益于平时严格的内务训练。第二天天不亮,守备团全体兵马就已收拾妥当,全军陆续撤出了邺城。
这内务训练,自然也是传承自狄大帅,狄大帅么,传承自平周开国太祖。李得一长久以来一直有疑惑,这被子叠得快,叠得好,能有什么战斗力?今天,李得一算是见识了,守备团一等战兵,平日内务训练要求与作战训练一样严格。从昨晚开始的撤退行动,每个兵士拾掇起东西来,那叫一个麻利,那叫一个迅捷,又快又好。凭空给守备团省出近一个时辰,使得大军可以赶在天亮之前,借着最后这点夜色的掩护,从容撤出邺城。
邺城的百姓,直到天亮后,看到定北守备团人去营空,还不敢相信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老百姓都知道匪如梳,兵如篦。在邺城被攻破的那一刻,不少百姓都把家中妻女粮食和钱都藏了起来,有地窖的,藏地窖里。没地窖的,拼命赶工挖一个。邺城百姓本已做好被刮地三尺,敲骨吸髓的准备。有那个穷的,甚至连家里的铁锅都给藏了起来。
结果这守备团兵马进城之后,不光与民秋毫无犯,甚至还帮着维持全城的秩序,进城当天立即开始抓捕并当街处死不少趁火打劫的泼皮混混。这还不算,接下来几天,守备团居然贴出告示,开始帮着百姓清理冤狱,并惩治城中的恶霸豪强。
一位刘婶,眼瞅着自家那蒙冤被抓入大狱的汉子,一关数年,求告无门。眼瞅着就要守一辈子活寡,忽然之间,这天早晨,男人出现在家门口,活生生叫了一句:“狗娃他娘。”这位刘婶当场激动地话都说不出一句,眼泪直接就涌了出来,夫妇二人冲到一起,抱头痛哭。
这样的场面,还在全邺城许许多多百姓家中上演。邺城寻常百姓脑中疑惑,不是说来了兵祸么?这些一贯穷凶极恶,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兵怎么还断起了案子,清理起冤狱来了?这是天降青天官老爷啊!
然而邺城百姓还没从这份震撼当中醒来,就被一个更加重磅的消息砸在了头上。雄霸邺城数年,为祸乡里,横行一方的那些邺城恶霸豪强,要被公审了!而且,只要去站着看热闹,就管一顿晌饭!轰!整个邺城都炸了,百姓背后偷着骂这帮恶霸豪强骂了不知多少年,没想如今终于来了现世报。
这些天以来,整个邺城的百姓,全都沉浸在梦里一般。公审结束之后,天天都有流水宴席,一天三顿管饱吃,鸡鸭鱼肉全都有。据说都是抄那些豪强恶霸家得来的,这帮定北守备团的大兵不愿独享,要与民同乐。
如今在一夜之间,守备团的大兵居然全部撤走了!而且是悄无声息地就这么走了。邺城不少百姓这几天好日子过下来,还真舍不得这些大兵。
接着邺城的百姓就得到了消息,皇帝石麦州的兵马又要来了!顿时,整个邺城又陷入慌乱,百姓赶紧又把自家堵死的地窖重新扒开,开始往里藏粮食。各家稍微好看点的婆姨,都把脸重新抹上灶灰。甚至有个素来自诩一枝花的七十老太太,都跟风往脸上抹起了灶灰。
小刘团长带着兵马,一路撤回谷城县。与此同时,李得一骑着“悍马”带着“四眼”与大量的侦骑一起出动,侦察刘败夷与石麦州两路大军的动向。现在对守备团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作战,而是先探明其他两路兵马的动向。
定北守备团退兵谷城县,把邺城让出来,这样一来,用一座空城,换来大量时间。有了这些时间,足够定北团的侦骑带回足够清晰的消息,让小刘团长做出进一步的判断。
有“悍马”作伴,李得一当仁不让是守备团第一侦骑。如今守备团暂时没有作战计划,李得一干脆临时客串侦骑,亲自出骡侦察敌情。
李得一跟师哥提出要亲自出骡侦察敌情时,小刘团长皱着眉头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道:“出去不许惹事,不许你擅自越界攻击,只许侦察!听见了没有!尤其是刘败夷那路兵马,他麾下颇有几个猛将,一旦盯住你,弄不好你小命难保。”小刘团长十分怀疑,师弟这是在家憋不住,要出去找事儿。
李得一忙不迭点头道:“放心吧师哥,俺知道。”
知道才怪!李得一嘴上答应的好好地,一出城,就成了脱缰的野驴。就算他老老实实不惹事,胯下“悍马”也得惹出点儿事儿来。这些天一路连克三县,最后攻破邺城,根本就没有打一场像样的仗。不光没打一场仗,每攻破一城,还捞到不少好东西,光忙活着大吃大喝去了,这些日子的大油水吃下来,把“悍马”吃的是膘肥体壮,浑身的硬毛都发着油亮的光泽。吃饱喝足了,浑身的力气养得足足的,“悍马”没仗可打,也没得母马骑,一身劲儿无处发泄,只能到处惹是生非。
这次李得一也是憋坏了,才跟师哥提出要出来侦察。一脱离师哥的视线,李得一就大吼了一声,一催“悍马”带着身边的“四眼”,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李得一奔着东面一路狂奔,朝着石麦州大军来的方向迎头赶了过去。过了这么些日子,石麦州才仓促派来不足四万兵马,可见其这两年确实是江河日下,不复当初的风光。想当年,石麦州派两万兵马出来,都有郭无常这种大将坐镇指挥。
赶了几天路,李得一终于在邺城东面的大道上,遇到了石麦州的兵马。这一路上,李得一遇到不少自家的侦骑,石麦州的侦骑反倒没看见一个。李得一来的路上就一直在纳闷不已,“这石麦州的兵马怎么了这是?怎么连侦骑都不派?”
李得一不知道,石麦州这两年,麾下凡是有点能耐的大将,不是拥兵自重,就是叛乱造反,剩下的没反乱的那些,都是些没用的废物,只能抱紧皇上的大腿,混点荣华富贵而已。
晋朝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石麦州自己作的。他当年实力不够,却一心想要称帝,当时东西平周还在,天下人心还在窦家身上,没人肯支持他称帝,最后没办法只能求助于突辽人。结果这货不知哪根筋不对,为了巴结突辽人,拱手送上燕云十六州不说,还要更进一步,认突辽大汗当爹,你石麦州比他年纪还大几岁,你知道不?!这真是千古奇闻,儿子比爹岁数大。石麦州也算是开了一代先河,肯定是前无古人,后有没有来者不好说。
石麦州手下那些有能耐的大将,都是血里火里厮杀出来的硬派铁汉,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屈辱。刘败夷当即就上书,言辞激烈,坚决不同意皇帝父事突辽大汗。其他上书劝谏的大将和臣子,也不在少数。结果石麦州不知吃错什么药,铁了心要当突辽大汗的好儿子。从那以后,石麦州手下以刘败夷为首的大将,就渐渐疏远了朝廷,开始请求外调。
说来也怪,石麦州称帝之前,也说得上是能征惯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