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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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择路- 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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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哆嗦着嘴唇,文祖荫干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压下心头的恐惧,勉强张开嘴,低声道:“汝之言,信否?”小刘团长点点头,“我可是粗鄙武夫,不像你们这些念书人,整天就会写些花团锦簇的文章,可等真遇到事儿,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我说话向来算数,绝不诈你。”

    小刘团长嘴上这么说着,随手抄起一把军刀,架在文祖荫脖子上。就是么,粗鄙武夫,自然得有武夫的粗鄙样子。抄起刀架在别人脖子上,再谈条件,多么简单、粗暴、多么军中风格。

    小刘团长把刀架在文祖荫脖子上,还使坏道:“哎呀呀,刚才一场大战,我这手有些脱力,此时居然在颤抖。”说着话,持刀的右手真的开始颤抖。

    文祖荫此刻真是欲哭无泪,别这么搞行么,你手哆嗦不要紧,我的命可就没了啊。这时候,文祖荫哪还顾得上什么世家风范,什么风姿易容,眼泪哗就下来了。张了张嘴,又怕说话动作太大,再误伤了自己。

    小刘团长见文祖荫不是冥顽不化,就稍稍松开军刀,那眼一瞪,示意他赶紧说。

    刀架在脖子上,也容不得文祖荫多想。咬了咬牙,文祖荫狠声道:“好,我说!”小刘团长挥手叫过李得一。

    文祖荫示意李得一来到自己身边,把声音极力压倒最低,趴在李得一耳边说道:“这是平周朝开国太祖遗留的笔记残页。”文祖荫说完,就紧盯着李得一,连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微小变化都不放过。文祖荫内心期盼看到李得一脸上的惊讶,狂喜,大呼疾走,以及种种变化。

    可惜李得一注定要让他失望,这傻小子现在根本不知道,这张平周开国太祖留下的笔记残页意味着什么。

    李得一蹲那儿又等了半响,再没听到其他动静,一扭头,发现文祖荫正死死盯着自己。李得一撇着嘴道:“没了?这就没了?”

    文祖荫直接被李得一这话给问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天下的人,哪个知道自己手上握着的是太祖笔记残页,都会欣喜若狂,高声疾呼。平周开国太祖可是千百年来世间第一强者,若是能从他的笔记当中学得全部修行功法,简直就打开了一条直通入圣境的大道,甚至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迈入无碍境。

    这一条还不是最重要的。据几百年民间秘密流传,这平周开国太祖笔记中的记载,还事关一笔让人难以想象的泼天财富。有钱,又能修成天下第一的本事,因此民间一直传说,谁能参透这太祖笔记上的东西,谁就能成为下一任开国太祖,再创六百年之基业。

    这民间传言却也不是空穴来风。平周开国太祖一直是上千年来,原气修为第一人。往前五百年,往后五百年,皆无人能出其右。天下第一强者,这是毫无争议。不光如此,平周太祖还是天下所有商户早晚顶礼膜拜的财神爷。整个天下大大小小的商户,全都在家中建有神龛,供着以平周太祖为原型的财神像。

    这天下商人们都相信,天下财总共一石,平周太祖独占八斗,窦氏皇族共占一斗,天下其他人共分一斗。由此可见,平周太祖的挣钱本事,那也是公认的超一流。据说现在世间几样最挣钱的买卖,全是平周太祖当年所创。比如白酒,玻璃,肥皂,牙膏,上等白纸,高炉炼钢,等等等等。

    平周开国太祖一生不光赚取数之不尽的财富,更加神奇的是,据传他老人家在“鼎盛”(太祖用过的年号之一)十年的那次大朝会上,当着全体文武百官的面,羽化仙逝,仅留下继位遗诏一封。窦家第二任天子登基之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用颤抖的双手,拿起钥匙,打开了那传说当中存有天下八斗财富的皇家内库。

    内库打开之后,这位第二任窦家皇帝屏退左右,独自走了进去,不一刻,就踉跄着倒退出来,嘴里还发疯般不停嚷嚷着:“怎么会是空的!?”这位天子从内库中出来时,手中仅拿着一本太祖留下的笔记。

    从那以后,世人就盛传,太祖把自己一生赚取的财富,全都找了一处隐秘的场所,埋藏起来,只在自己的笔记中留下线索,等待后世有缘人去挖掘。

    恩,这位开国太祖,穿越大神是不是真埋了宝藏我不知道。但他喜欢逗弄自己的后世子孙,倒是真的。

    后来窦家皇位继承几经波折,为了争皇位,出现过几次大战乱,这太祖笔记不知怎么,就流落到了民间。在天下一代又一代人的争抢当中,这太祖笔记被分成了一页一页,渐渐彻底散落。

    文家的先祖在二百年前,机缘巧合下,得到一页太祖笔记。这太祖笔记的纸张也不知是何材料所制,历经几百年腥风血雨,你争我夺,居然不损一毫。

    (。)

二百二十四章 太祖遗密(二)() 
这位得到太祖日记残页的文家先祖,也是有智慧的,并未被那传说中的财富迷了心窍,知道这页笔记,不光蕴藏着巨大的财富,还隐含着巨大的危险,倘若一旦暴漏出去,势必给家族招来塌天祸事。所以那一代文家家主得到这页笔记之后,就找了个绝不会有人想到的地方,把这页平周开国太祖笔记给藏了起来。

    这些世家大族,在女儿成婚之日,都会给女儿嫁妆中添加一本所谓“压箱底”的小册子,用于教导女儿夫妇人伦之礼,以助其顺利诞下麟儿。这是涉及到家族传宗接代,儿孙延绵不绝的大事,所以这种小册子,在世家大族之间,也是代代相传。这门课程还属于必修课,那是决不能逃课的。不然到时你家女儿怀不上孩子,她夫家绝了后,这可是大罪,罪在七出之一,是要被休弃的。

    世家大族的女儿长大之后,就要为家族利益联姻,嫁往外姓人家。所以给女儿的小册子,都是母亲从自己当年嫁妆的“压箱底”当中拿出来,再传给女儿,并且口口相传一些实战经验。所谓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女子,大家闺秀,有很大一部分,就在这上头。诸位别笑,生孩子,绝对是婚姻的一件大事。就是搁在现代,你看那些生不出来的夫妻,绝少有过得舒心的。而且这事儿带来的痛苦,与权势和富贵成正比,越有钱,越有权,要是没孩子,受到的痛苦越大。

    大家族女子要学这人伦大礼,家中男丁,当然也要学习这关系到家族世代繁盛传承的人伦大礼。男子代代继承家业,所以给转给家中男丁看的小册子,就会在家族中一代代传习下去,并不会流落外姓人家。而那一代文家先祖,特意定下家规,嘱咐家中代代承袭家族的宗子,宗孙,都要研习这本小册子。然后,他小心慎重地,把这页太祖笔记,藏到了这本小册子的封皮外包装之内。

    文家男丁,历代宗子,宗孙,就这么一代代把这本小册子传了下来。那一代文家的家主临终之际,还留下一条奇怪的祖训,叮嘱历代家主都要亲自动手修整这小册子的封皮。理由却十分牵强,说是这书关系到家族传承,里面记了他重金求来的得子秘方,决不可损坏,必须保护好。

    文祖荫就是在一次拆开封皮,亲自动手修整这本让人看一眼就面红耳赤的小册子时,发现了里头隐藏的惊天秘密。

    就在刚才,文祖荫说出来这个自家家主世代保守的天大机密,却没想到,面前这少年根本无动于衷。文祖荫瞬时就对这个淡定的少年心生好感,认为他必然是心性坚毅之辈,不会被功名利禄所轻动。

    传说这页笔记可是记载了平周太祖的宝藏,传闻中整个天下财富的八成,都埋在其中。这少年听了,居然纹丝不动,面不改色,气不长出。就连自己当初得知这个秘密,看到这页笔记,都难以自持,没想到这少年却如此淡定。

    然后,下一刻,文祖荫恨不得把自己的刚才的想法全给吞回去。李得一把这张太祖笔记揣到怀里,起身对着师哥大声喊道:“师哥,这下咱们发财啦!文家可真富啊!你看看抄出来这些好东西,哈哈哈”原来他刚才根本不是纹丝不动,而是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从文家抄出来的那些财货。

    而李得一刚才之所以听到这页太祖笔记也无动于衷,只因他从小长于乡野当中,缺乏见识,根本就没听说过太祖宝藏这回事儿。他师父虽然见多识广,可每天都忙着挣扎求存,教导他本事都不够时间,哪有闲工夫跟他讲这些奇闻异事。

    李得一来到师哥面前,也学着那文祖荫,把声音压到极低,“师哥,他刚才说这是平周太祖的一页笔记。”

    小刘团长乍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为之一变,幸亏现在天色已完,才没被人看出端倪。小刘团长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道:“你把这张纸贴身收好,万万不可漏给旁人知道。”

    然后小刘团长又来到这文祖荫面前,盯着他瞅了半天,方道:“你既然肯开口说出此事,那我也不能亏待于你。你最小的儿子今年五岁,我要带他回定北县。这乱世中的世家大族,也不过是条稍大一点的舟船罢了,若遇大风浪,依旧会随时倾覆,祖宗祭祀断绝。我与你保证,只要我定北守备团在一天,就给你文家留住这一条根。”

    小刘团长这番话,既是保证,也是威胁。文祖荫若是把师弟看过太祖一页笔记的事宣扬出去,顷刻之间,就要惹来天大的麻烦。事关太祖宝藏,这天下谁不想要?!到时候,威北营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可不是小刘团长想看到的。

    有了文祖荫的小儿子在手里,就不愁他敢泄露这个消息出去。变相的,这也是一番交易,用保住文家的一条根,来换取文祖荫保守住这个秘密。

    抄完文家,李得一满载着几十大车的货物,高高兴兴返回扎营地。最后要不是小刘团长拦着,李得一连文家的大门都恨不能给卸下来带走。“师哥,这俩大门板卸了带回去,起码能做成四辆大板车。咱卸了它吧!”小刘团长直接被师弟给气乐了,笑道:“少废话,邺城离着咱们定北县千里之遥,一路扛着这俩大门板回去,值不当!这趟收获太多,咱的驮马板车都不够使,明天还得在城里再采买一批。”

    “师哥,你刚才为啥不灭那文家满门?不是说那文顾私当年陷害过狄大帅么?”李得一边往回走,边问道。

    “那文顾私当年虽然不忿狄大帅当上枢密使,但也不曾背后使阴招陷害狄大帅。他与狄大帅相争,也不过是文武之争,仅仅上表自述其词而已,他曾当着大帅的面,说出那番话来,勉强也算磊落。那文顾私虽然于国无益,当年甚至昏庸到附议司马麦國的割让安疆、葭芦、浮图、米脂四寨给突辽人之议。但平周朝败亡,数千万生民涂炭,却不是他一人之过,他纵然有过,却也罪不至灭族。”

    “那文祖荫也是个老实人,俺翻了这些天的卷宗,没找到他文家一宗案子。又让邺城百姓随意告状,居然也无一人告他文家。至于今天这场伏击,恐怕另有文章,俺瞅那文祖荫可没有这个胆子。”李得一琢磨一番,说出自己的判断。

    “现在那些儒老权贵都被咱一锅端,随你审问就是。安排这场伏击的那些个渣滓,总逃不过一个抄家灭门的下场。”小刘团长说着,一扭头,看了一眼最后头那辆装满了权贵士绅的板车。几十口人,全挤在一辆板车上,简直跟货物一样,人摞人,哪里有半点往日的儒雅风流。

    “师哥,俺这两天打听着,这邺城有不少使太祖纺织机纺织棉布的纺织工,咱们弄一批回去吧?到时候咱就可以自己产棉布,自己做棉衣穿咯!”李得一忽然跟师哥提出个要求。

    小刘团长略一寻思,说道:“这都随你,咱们确实得自己产些制式军服,不能让弟兄们总穿着五花八门的军装,那不像个样子。”

    “师哥,这邺城丁口可真多啊,这回咱们可得好好想个办法,多弄点丁口回去。这要是一下能弄回去十万丁壮,咱们定北县的田地可就不用再愁缺人种咯。”

    “这些事儿都交给你去办,但有一条,你须得快着些。那石麦州的大军,此时恐怕已在路上。”小刘团长提醒师弟要抓紧时间。

    “不怕,那石麦州现在不过是纸老虎,看着吓人,咬不死人。他要敢来,俺照样收拾他一顿!”李得一这些天,在师哥的默许之下,也接触到不少军情,知道石麦州现在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空架子。心里有数,说话底气就足,瞅着师弟这雄赳赳的样子,小刘团长心里也颇为感慨。

    “你少吹这些牛皮!那石麦州就算再差,手下的兵马地盘也比咱多。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要总是这幅轻慢的样子,说不得就要在他手上吃个大亏。”瞅着师弟居然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一副瞧不起敌人的样子,小刘团长忍不住就给他泼了盆冷水。

    听师哥语气严肃,李得一也就不敢再放逸,把脸上的笑都收了,板着脸老实跟在师哥旁边走着。

    往前走了一段,李得一忽然想起他逮住的那个邺城令,西门豹。此人治理邺城不过二年,邺城境内就被他治的安宁繁荣。原来在邺城中横行无忌的那些刺头,诸如屠横之辈,也都被他拾掇地服服帖帖,豪门大户更是不敢造次。这邺城令西门豹,还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好官,治理百姓,整饬市集,疏通河道,缉拿不法,断决冤狱,一样样都干得井井有条。就是为人严酷,喜欢动用大刑。

    这西门豹上任之时,有人假托给河神娶媳妇,每年都要往河里扔俩年轻女子不说,还要借着半喜事的由头,大肆收受礼钱。这位西门豹一上任,直接说了句:“这俩女的不好看,你们几人去跟河神说说,我再找俩好看的来。”说完,就下令身边的衙役把历年来张罗此事的几个神棍,还有几名无耻士绅,绑上石头扔河里。就这一下,当场就把其余那些心存不法的宵小给震住了,这位新来的邺城令,他整人不走寻常路啊!

    李得一这是又起了把人绑回定北县安置的心思,所以想与师哥商议一番。

    还是老话说的准,好的不灵,坏的准灵!小刘团长刚说晋军要来,果然就来了。

    李得一刚张开嘴,就有兵士跑过来大声报道:“报告团长,东南发现石麦州的大队兵马!”

    “离着邺城还有多远?”

    “不足五日!”

    “来了多少兵马?!”

    “步卒三万,骑兵八千!”(。)

二百二十五章 风起云涌天净杀() 
听到晋军来了,李得一却不慌应对,拉着师哥,继续说自己打算把这个邺城令西门豹也送回定北县。

    对师弟这些安排,小刘团长二话没说,直接点了头。说来奇怪,师弟明明于人情世故上丝毫不动,但看官的眼力却非常准。上次弄回去那个海强项,端得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一等一的好官。自从有了这个海强项,整个定北县繁荣更上一层,百姓对威北营的爱戴更甚。所以李得一这回要把西门豹给送回去,小刘团长想都没想直接答应。

    瞅着师哥答应之后,李得一又说起如何应对这支晋军兵马。他打算在邺城外面,埋伏石麦州的兵马。趁其远来立足未稳,发起猛攻,一举大败之。

    小刘团长对这次师弟能主动思索作战方案感到由衷欣慰,说实话,守备团成立这么久,师弟虽然统领骑兵,也帮了不少忙。可这师弟总是不肯在作战方略上出力,为此自己找过师父几回,想让师父教给师弟一些。哪知师父孙老医官每次都故作高深道:“种子为师已经种下,你且回去,耐心等它发芽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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