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马上拔刀剁了江开霁夫妇,让他们神魂承受业火炙烤,才能平息他内心怨怒。
江无云伸手一把将他按在身边,视线扫过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凉凉嗤笑一声。
“狗咬狗一嘴毛,看不出来,这二人被逼急了,竟有这般能耐打破暗示。”
韩昭闻言,再次用秘法观察一番,确认宋梦华识海禁制已解,看向江无云的眼神愈发震惊。到底是大能转世,如此轻易便能看出这二人识海变化,清阳宗此次算是交好了位了不得的人物。
想到此处,韩昭动作一顿,想起江无云疑似与清宵老祖相识,无奈一笑。
是了,清阳宗与江尊者本就友好,今日不过是重新联系上罢了。
韩昭内心对江无云转世大能的身份深信不疑,散修盟诸修士亦是如此。而他们两方长辈来得时机极巧,恰好听到江开霁口出狂言,又被江无云一句暗示提醒,比小辈们更觉得江无云前世不凡。
至于江开霁……
他们是真未想过此人能无耻到这等地步,难怪江无云对他如此严厉。
一群人对伪君子江开霁不屑极了,眼见他和宋梦华扭打得一身狼狈,心头还有些舒坦。
这等为正道丢脸之人,合该被扒下画皮!
他们想得透彻,江无云目光向几人所在处一扫,以真元送出一声问询。
“可是清阳宗小友来了?”
清阳宗几名化神修士闻言,彼此对视一眼,完全没意识到江无云正以法宝遮掩自身气息,态度更显郑重,上前与江无云见礼,口称“尊者有礼”。江无云神色平静,仿佛自己真是位尊者,拂袖以天地灵气将眼前几人托起,淡淡颔首致意,让几人愈发心悦诚服。
苍朔全然未觉江无云如此有何不对,反而十分骄傲自家尊者能让别人敬畏,引得江无云多看了他几眼。
他不过是随意瞅瞅,清阳宗修士却误会了意思。
他们想起自己没给苍朔一个正眼,便以为江无云在提醒他们,连忙和蔼地和苍朔打招呼,并一一送上见面礼。
“苍朔小友如今似是金丹境界?这两瓶极品回灵丹恰恰得用,且收下罢。”
“老夫记得,苍朔小友前些时日还未筑基?江尊者果真不凡!老夫并无后辈,手中尚有一套符阵,激发后足以抵挡化神后期修士全力一击,如今便赠与小友。”
“这柄长刀当真不凡!老夫手中这件见面礼之于这柄长刀,便如萤火之于皓月,着实……小友若是不嫌弃,这短刃便拿去把玩吧。”
苍朔收礼收到手软,当这位化神真一将短刀递给他时,他微微一愣,眼中染上一点震惊。
一柄他人锻造的短刀,居然能引得他本体震颤?
苍朔双手将刀接过,向这位真一致谢。
他反应稍有不对,清阳宗修士未发现,江无云已注意到,盯着短刀看了两眼,忽然便笑了。
“小友有心了。”
他这般说着,指尖灵气凝聚成液滴,凌空画出一道符箓,伸手一推便冲向那名真一衣袖。因距离过近,那名真一躲闪不及,符箓霎时融进袖摆,很快固化为几道暗纹。
那真一脸色一变,急忙检查一番,随即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道符箓,竟有追溯因果的效用!
从未想过灵液能够画符、不用法宝仅凭符箓便能追溯因果,这真一对江无云愈发敬服,忙拱手道谢。
江无云道:“不必谢。”
对于一般人而言如此确实令人震惊,可对于一名擅长捕捉气息和因果的蛊王而言,这不过是基本法门,拿来唬一唬普通道修恰好合适。
果不其然,不只是清阳宗修士,散修盟修士在看到那道符箓后也是一惊,旋即便用火热的眼神看着江无云,快速上前见礼,又一一给苍朔递了礼物。
江无云大致扫了一眼,没看到苍朔再露出其他表情,也便没有多做什么,只冲对方点点头。
散修盟修士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退到一边。
江开霁夫妇目睹这情形,一边假意继续厮打,一边交换了一个嫉妒又惶恐的眼神。
他们两人知晓江无云真实身份,一开始并未觉得江无云身上气息等同凡人有何不对,然亲眼见到如此多大能对他卑躬屈膝,江无云又特意露了一手,心头自然充满疑虑。
再者,他们之间恩怨未清,江无云与苍朔便热热闹闹收起礼,如此不将他们放在眼中,到底是真有底气还是无意中轻视了他们?
江开霁想到后一种可能,再次暴躁起来。
他是命定之子,他合该气运滔天,一路从凡俗界走来,多少天才皆在结婴时止步,而他却能以三灵根天赋结婴,不是命定之人又是什么?
他经受的困难定然是天道给予的考验,江无云作为他亲子,怎能不听他差遣,甚至反过来破坏他前途?!
越想越魔怔,江开霁识海中禁制运转,魔尊对他说过的话一遍遍回响着,他眼中血色越来越重,最终在宋梦华凄厉的尖叫中猛地转身向江无云扑去。
“小畜生,你竟敢不将生父放在眼中,老子打断你狗腿!”
江开霁面孔扭曲如恶鬼,江无云早有预料,闪身避开对方掌上阴煞,抬腿一脚踢出,正中江开霁小腹。
江开霁痛呼出声,向后倒飞出一段距离,撞在一块巨石上方停下来。
或许是江无云那一踢角度太过巧妙,江开霁是双腿先撞上巨石,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中,他弓着身大声嚎叫起来。
“我的腿!我的腿!”
一名元婴修士,被人生生踢断腿骨,这是何等耻辱?
江开霁眼中憎恨更浓,面皮抖动着,渐渐胀得酱紫。宋梦华见状不由露出心疼之色,但此时她识海中暗示已破,清醒后自是万分忌惮江无云,警惕地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没敢轻举妄动。
她爱她的丈夫胜过一切,可她也不傻,明知有可能激怒江无云、让丈夫陷入更大的危险,她又如何会凭一时冲动行事?
见宋梦华如此,江无云心中略有点可惜。
他方才正是故意忽视江开霁,想让这两个败类也尝尝气急攻心是什么滋味。在他印象里,这两人可听不得一句不好,当时他弟弟不过质疑两声,便被二人打得浑身是血,这个仇他会永远记得。
微微眯起眼,江无云拍拍苍朔肩,让苍朔站到他身后,以免江开霁夫妇狗急跳墙伤到他。
苍朔满心怒火一顿,定定看了江无云几息,方依言退下。
清阳宗和散修盟修士见状,不由在心里嘀咕,江尊者还真是宠爱苍家这小辈。
江开霁此时本就不清醒,一见他两人动作,更是怒得不行,呵呵恨笑几声,怨毒地盯紧了苍朔。
“这小辈,你莫不是以为江无云是个甚么好人?我且告诉你,此子阴狠毒辣、毫无底线,连未出生的灵魂都不放过,你若将他当做可依靠之人,只会被他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你若是不愿意睁眼看着,死后便莫要怨天尤人!”
事实上,若不是魔尊曾提及,江开霁还真未想过宋梦华为何总流产。
不是他心思粗,真相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其实一开始他觉得有江无云和江含哲两个儿子足以,谁知江无云在蛊盅中击杀江含哲后竟有能耐自爆,他不得不继续和宋梦华努力造人。
宋梦华也不负他所望,数次成功怀孕,可惜每到胎儿三个月时便离奇流产,让江开霁止不住肝疼。
他急需血脉子嗣做材料,便是再不把宋梦华放在心上,宋梦华腹中胎儿总是要注意的,每次宋梦华流产,最痛苦的便是他。但他一直以为,宋梦华不能正常孕育子嗣乃是邪法和极阴体质所致,虽说次次都颇失望,也未因此对江无云和江含哲有过多少恨。
直到魔尊从宋梦华身上看出端倪,他方如遭雷劈。
魔尊道:“你那长子倒是颇有趣。明明已被你二人烧成骨灰,他竟能靠执念与意志阻拦灵魂投胎,让你妻子腹中胎儿化为死胎,最终在极阴体质自保情况下不得不流掉。”
换言之,江无云身体已经化为灰烬,可灵魂没有,若是江开霁夫妇能够找准时机,一定能引得江无云重生。
一个已经成为人蛊的长子,和妻子腹中还未知资质的胎儿,江开霁自然不会选后者。
魔尊因而道:“有意思。既如此,你便要防备江无云夺舍重生,毕竟你需要的是血亲。”
有了魔尊这一句提醒,才有了江开霁夫妇每月前往玄元门做法之事。
同样,也是魔尊提醒,江开霁方知江无云在不断阻拦灵魂投胎入宋梦华腹中时,渐渐与天道规则中蛊王这一身份靠拢——阻碍灵魂投胎等同于抹杀生命,抹杀血亲更是罪加一等——于是在宋梦华数次怀孕后,江无云真正成为一名蛊王。
这如何不让江开霁惊喜?
普通人蛊和蛊王岂能相提并论,蛊王在手,他江开霁还有何惧?
可惜,江无云不是真正任人摆布的蛊虫,江开霁最初想的再好,最终还是落得个被江无云反杀的下场。
江开霁不甘心。
他故意把江无云阻拦灵魂投胎转世之事道出,阴森森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江开霁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只怕从未想过,江无云也这般毒辣吧?”
言罢,他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里充满癫狂。
苍朔心道不妙,警惕地扫视正道修士们一眼,却发现所有人都鄙视地看着江开霁,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垃圾。
他有些茫然,扭头去看江无云,只见江无云眼神充满兴味与轻松,好似江开霁这些刺人心窝的言语反而让他放下心头重担。
难道他家尊者还有什么心结?
苍朔立刻紧张起来。
江无云感觉袖子被人扯了扯,偏头一看,就见苍朔抿着唇,一脸担心,不由伸手拍拍苍朔手背,让苍朔放松。
一名散修盟金丹修士余光扫到这幕,心直口快道:“我原以为江开霁这伪君子对亲生两子下杀手已是无耻之极,谁知他还能突破想象,连未出生婴孩都不放过!怪道江尊者一定要惩戒他,这种人实在不配活在世上!”
他一名长辈颔首道:“不错,无耻败类多在世上活一日,便有可能使无辜者遭殃,合该早些结果他。”
清阳宗化神修士不甘示弱:“江尊者危急之时不忘挽救无辜灵魂,实乃我辈楷模。”
清阳宗一名金丹也道:“若不是尊者慈爱,出手阻拦那些灵魂,只怕他们也要落入凄惨境地。若是那些魂魄知晓江尊者所为,必对尊者感恩戴德!如此恩情,岂能不动容?”
玄元门修士听得一脸茫然,他们就未闹明白过前因后果,不过大家都这么说,他们便顺势理解一番,心中充满对江无云的敬佩,不由鼓起掌来。
苍朔:我竟无话可说。
江无云冲他一挑眉,唇边露出个温和笑容,让苍朔眉眼跟着软和下来。
江开霁没想到自己离间不成,反而让一群正道砸实了江无云好人身份,又惊又怒,恨得一口老血梗在喉间,在地上赫赫挣扎着,又想把江无云蛊王身份和盘托出。
宋梦华多了解江开霁,一看他张口脸色就变得铁青,再顾不上江无云冷眼,疯狂扑到江开霁身边,狠狠捂住江开霁嘴巴。
她动作又快又狠,不免撞到江开霁,使他腿骨严重错位,疼得张口狠狠咬住她手掌。
宋梦华感觉掌心一阵剧痛,忍不住惨叫一声,松开手一看,掌心已是血肉模糊,指尖不由自主微微抽搐,可见江开霁用了多大力气。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开霁,质问道:“夫君,你咬我?!”
她不是不分场合,实在是看到这道伤,脑中关于江开霁重伤也不愿意伤害另一名情人的场景浮现,无法抑制感到委屈罢了。
江开霁却已然听不到宋梦华问话,他近乎着迷地舔舔唇边血迹,眼中染上浓重的痴狂。
这血……真甜啊。
好香、好甜。
好想喝。
江开霁眸色渐渐变浅,红血丝布满眼白,配上扭曲的神情,让人一见就觉得浑身发寒。
宋梦华心头一凛,想起几年前江开霁发狂之事,不安地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
她这一动不要紧,江开霁立刻被刺激得疯疯癫癫,双手扒在地上,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爬到宋梦华身边,口中不断重复着“给我血”“给我血”。
宋梦华被吓得头脑发晕,抖着腿,深一脚浅一脚胡乱躲避江开霁,声音里带上哭腔。
“江开霁,你敢!莫以为我不知道极阴体质之事!你拿我的血练功,若是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江开霁根本听不到宋梦华的话,一来他识海中被魔尊下过暗示,二来他以宋梦华血液练功,一旦反噬必失去理智,哪里可能被宋梦华三言两语便制止?
熟悉的声音反而让他愈发痴狂。
江无云见他两人一追一逃,心中错愕无法言说。
其实苍朔也做过类似事情,不过苍朔既未吸食他血液,也未发狂,只如同被他蛊惑到一般,他一时间无法辨认出苍朔与江开霁行为是否有相似之处。
苍朔眼神闪了闪,主动上前,凑到江无云耳边道:“尊者,上次在……洞府中,我状态与江开霁有些相似。那时我不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尊者身上有股甜香,且莫名认定尊者血液会更甜。”
江无云一震,回头盯紧苍朔,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脸色一点点变了。
他伸手握紧苍朔手腕,将真元探入苍朔经脉,一寸寸探查着,终于在苍朔丹田中发现一个古怪印记,恰恰位于苍朔原本灵根所在位置,顿时惊怒非常。
这印记何其熟悉?
但江无云又确认自己前世今生都未曾见过,再联想到江开霁身上禁制、那些被他无意识中拦下的灵魂,一个猜测便呼之欲出。
“好好好!”江无云怒道,“好一个魔尊,暗算本尊可能的弟弟妹妹在先、欺负本尊身边人在后,当真以为本尊提不动刀了?且给本尊等着,本尊要你不得好死!”
说到最后,江无云言中不由夹杂入真元,舌绽惊雷之下,玄元门修士顷刻被震得头晕目眩,清阳宗与散修盟诸金丹脸色亦刷得苍白下来,宋梦华双腿一软一头滚到地上,江开霁两只耳朵被活生生震出两道血迹。
清阳宗与散修盟诸化神真一大惊,忙把自家弟子护住,又将玄元门两名修士带到身边,隔开江无云外泄的真元,方暗暗松了口气。
而宋梦华和江开霁由于无人相护,在江无云真元刺激下,一个手脚并用几次试图爬起来都未成功,一个双目失神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宋梦华偏头瞧见丈夫半死不活的模样,眼眶里满是泪水。
她手上伤口沾了泥土,此时更是刺痛,膝盖肿得老高,可她顾不得这些,连滚带爬摸到丈夫身边,冒着被丈夫吸血的危险,啜泣着给丈夫疗伤。
江无云冷冷盯着她,见她满身泥灰,发髻散乱,简直狼狈得要命,禁不住讽笑起来。
宋梦华平时何等爱惜容颜,到了此刻,却能为丈夫不顾一切,换个人只怕早感动得无以复加,然江开霁却从未在意过宋梦华的付出,只一味考虑自己。宋梦华也是心大,不管江开霁如何,她都一心认定这个男人,若是换个丈夫,说不得能走堂皇正道,如今可是快被江开霁拉近地狱中了。
这便是他的父母,与外人一起算计他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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