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景皇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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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景皇后传-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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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娡点一点头,叹息一声:“太后娘娘这身子,臣妾也是担心的紧。”。

    皇上手指间绕着王娡的发丝:“眼见的一日更比一日坏了,今天早上去看母后,倒是连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里难受。”。

    王娡暗自赞叹邓铭庭出手利落,口里还是温温软软的语气:“太后娘娘吉人天相,必定会没事的,皇上不要太过担心了就是。”。

    皇上叹一口气:“这几日也辛苦皇姐,一日三次地往宫里头跑。”。

    王娡皱起眉头:“长公主和太后娘娘母女连心,自然是焦急的。”。

    说罢她似乎想起来一事,道:“长公主也算是个细心的人了,举荐给皇上的尽欢妹妹也是极好。”。

    皇上漫不经心点一点头:“朕看重尽欢,除了她容貌性子皆好之外,便就是她是皇姐送过来的人。朕自小与皇姐亲近,如今她的夫君也是重臣,开过年之后那场战事少不得要她的夫君出力。”。

    王娡心下了然,对长公主在皇上心里是怎么样个地位更是清楚不过了。

    皇上话以至此,若是再为了长公主屡屡给皇上进献美人而心生嫌隙,这样因小失大的事情她是不愿意做的。

    王娡点一点头,突然笑道:“皇上适才兴致勃勃说是有一件好事要告诉臣妾,来了这半日倒也没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皇上恍然大悟般笑道:“正是呢,和你说话竟是忘了。方才皇后来看望朕,说是有了身孕。朕大喜之下请了太医来看,也都说是有了。”。

    王娡闻言放下一重心来,即便邓铭庭说了有七八分把握,她心里也还是忐忑的,如若便是那一两分不把稳,就能让皇后死无葬身之地,好在确实是有了身孕。

    想着王娡便从拓子上站起身来,俯身行礼:“中宫有孕,乃是国之大喜,臣妾恭祝皇上皇后。”。

    皇上亲自扶她起来,道:“你也是有了身子的人了,不必行这样大的礼。朕想着,这几日母后身子不好,焉知不是冲撞了什么的缘故?正巧皇后有孕,明日便将此事昭告天下,拜祭太庙,大赦天下,也算是冲喜了。”。

    王娡点头:“皇上说的不错,皇后娘娘千辛万苦,有了身孕,自然是应该让天下臣民同贺的。”。

    皇上也颇有些感慨:“朕原先以为皇后是不能生养的,这些年来也苦了她了,如今苦尽甘来倒也是一桩好事情。”。

    王娡微笑明艳:“皇后娘娘每每在臣妾面前自伤,很是愧疚自己没有给皇上带来一男半女,饶是臣妾多番劝慰也无用,如今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姐姐必然高兴的紧。”。

    皇上点头:“中宫无子,于社稷有愧。如今不论男女,总算是有了孩子。”。

    二人正说着话,就看见青寒走进来,说是许云欢和李陶然过来了。

    王娡笑道:“今日可热闹了,这两人素来不怎么爱出门的,如今看天气好怕是也忍不住了。”。

    说罢吩咐小厨房多多上了点心茶水,便也和皇上坐在那里等候。

    不消片刻,二人便走了进来。许云欢穿着惯常的雪白的褂子,和雪景几乎融为一色。

    李陶然一身绯红,倒是显得格外生动明艳些。

    二人想来没有料到皇上也在,皆是愣了一愣。

    王娡笑着起身,道:“二位妹妹倒是难得过来坐一坐,今日咱们飞羽殿当真是热闹。”。

    皇上也挥手制止了正欲俯身行礼的二人:“寻常想见而已,不需太过拘束。”。

    许云欢倒也还大方,轻巧落了座。李陶然想来是不常面圣的缘故,颇有些拘谨之意。

    王娡吩咐青寒给她二人倒了茶,笑道:“什么风把妹妹们吹过来了?”。

    许云欢声音清冷如同碎雪,她惯来是这个样子,若是不相熟的人看了,便只觉得是难以接近,王娡与她相识许久,倒是清楚她的性子,因此往往也不追究。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是想来看看王美人罢了,正巧路上遇见李少使,便相约着一同来了。”。

    王娡这才明白二人不过是路上偶然遇到,因此笑道:“这也是一桩缘分的事情呢,赶巧本宫这里有新上来的白露茶,便请二位妹妹尝个鲜。”。

    皇上闻言便笑了起来:“哪里有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好东西连朕都舍不得拿出来,今日倒是托她二人的口福了。”。

    王娡笑着送上一盏茶:“哪里能忘了皇上呢?头一遭沏的,还请皇上享用。”。

    她知道许云欢不过是顺路过来看看自己,李陶然却不然。就瞧着她方才每每欲言又止的样子,王娡就知道她必定有事情要和自己说。

    心下觉得奇怪,自己素来和她无甚往来,倒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只是自己手头也不算清闲,便有意堵住她的嘴就是了。

    四人在一起倒也还融洽,皇上性子温和,与妃嫔们谈天说笑也是自如的很。

    正当王娡看着窗外的天色,约莫是用晚膳的时辰,便预备着让小厨房传膳。

    却是大长秋慌忙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有些眼生的宫女,王娡认出来正是昨日在长信宫看见的那名女子。

    大长秋声音微微有些发抖:“回禀皇上,王美人。太后娘娘凤体违和,还请皇上和娘娘速速赶过去瞧一瞧才是。”。

    皇上立刻站起身来,王娡心中也是如同冰水漫过。

    太后身子不好许久,能让大长秋惊慌至此,必然是突然加重了。

    当下也不多言,王娡让义忠义勇亲自备了轿,便往长信宫赶去。

    赶到长信宫王娡才知道事态严重,几乎太医院的太医都到了,聚集在宫内,皆是眉头紧锁的模样。

    见到皇上来了,太医们便要起身行礼。皇上摆一摆手:“不必,你们救治太后要紧。”。

    说罢他只拉过邓铭庭:“你是太医院之首,你来说,太后如今是怎么个情状?”。

    邓铭庭急得额头上皆是豆大的汗珠,声音里都有着平时不曾听闻过的一丝张皇:“微臣无能,致使太后病情反复。其实微臣也觉得甚是奇怪,眼见得太后这几日病情平稳,突然今日就不能说话了,微臣带着属下们来的不久,只能暂且以人参汤吊着。”。

    皇上点一点头,眉头紧锁:“你们只管用心救治,必要使太后安然无恙才好,否则朕也不会轻饶了你们。”。

    邓铭庭点一点头,慌忙去了。

    王娡只安静看着殿中人来来往往地忙碌,适时露出焦急的神色。

    她和邓铭庭相处得久了,怎会不知道他的手段?昨日里自己也把话说得通透明白了,如今太后这个样子,必然就是邓铭庭的功劳了。

    只是未免太快了些,王娡轻轻叹息一声,皇上才说了要给皇后庆贺神身孕,这边太后倒是生生耽搁了下来。

    许云欢倒还镇静,此刻也不多言,只自己寻了一个圈椅坐着。

    李陶然却是胆子小的,脸上已经是满面惊慌。王娡见状只得安慰道:“你自己去寻个地方坐着吧,咱们也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太后娘娘福气绵长,自然不会有事。”。

    皇上皱眉坐在大殿的侧椅上,王娡知道他有意不坐在正椅上以示尊重,心中便暗自觉得好笑,平日里他心中如何看待太后的,王娡怎能不知道?这个时候掩人耳目倒是做得一手好文章。

    只是这心中的心思,断断不可在脸上表现出来。外人见了王娡,也不过是悲痛自持的样子,半点看不出来她内心所想。

    少顷,便是后宫妃嫔们皆到了。想来是知道了消息,宁愿冒着严寒也不敢落下一个对太后不敬的罪名。

    王娡看见皇后走在前头,便悄然迎了上去:“姐姐。“。

    皇后温润的眉眼之间满是焦虑之色,低声问王娡:“母后如今怎么样了?“。

    王娡摇了摇头,皇后便是猜到了**分,忧愁之色愈浓:“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

    王娡打断她的话:“姐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得时刻防备着万一。皇上纯孝,此时一心牵挂在太后娘娘身上,没有心思顾及到别的,咱们却是不能不看着众人,这个时候更是不能出一点差错使得皇上烦心。“。

    皇后点一点头,回身对着众妃嫔道:“你们肯有这份孝心自然是好的,只是守在这里也该安安静静地别出声儿,免得扰乱了大局。“。

    眼见得众人皆在点头应是,王娡抬眼看了一眼,看见粟婉容也在。

    连日来都是粟婉容节节败退,王娡已是慢慢不将她放在心上了,只不过是出于习惯,总是多留意些她就是。

    皇后见王娡若有所思,便道:“要不要让粟良人将陵城那孩子带过来?母后说不定看见孙儿心里也好受些。“。

    王娡摇一摇头,低声道:“不妥,姐姐不是不知道,太后素来不怎么喜爱这个孙子。况且孩子懵懂,若是磕着碰着,那便不是你我能够担待的起的了。”。

    皇后闻言,虽有无奈也只得作罢。

    众人皆是大气也不敢出地守在正殿,眼见得太医流水样地进进出出,药材也是不间断地送进去,只是总是没有好消息传出来。

    王娡比旁人更清楚事态,因此倒是少了几分惊慌,只是坐在那里沉思着。

    最多不过明日,太后便要撒手西去,这样一来,王娡抬眼看着身边各色面孔,又有多少人的命运便就这样改写了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星宿厅() 
一夜长久无眠,皇上坐在殿中一动不动,妃嫔们也不敢回去,只能在那里干坐着。

    王娡念及皇后有了身孕,怕是熬不住,低声对容芷道:“你去将皇后茶盏里的茶水换成羊乳桂花蜜,好歹也是能够补一补气神。记着要悄悄的,别被旁人看了去,日后编排皇后矫揉造作。“。

    容芷会意,亲自下去准备。

    半晌,却是皇后身边的茯苓走了过来,声音温和:“王美人的残茶怕是没有了,奴婢给您换一杯新的上来。“。

    王娡不解,自己杯中茶水还未怎样动,也是温热的,只是她也点了点头,任凭茯苓端着她的茶盏下去了。

    少顷,茯苓重新走上来,恭恭敬敬奉上一盏茶来,王娡揭开茶盖,心头蓦然一暖,里头是一盏新炖上的红枣汤,还在冒着热气,捧在手里便觉得身心肺腑都滋润了。

    人多,王娡便不能向皇后致谢,只得深深看她一眼,与她相视微微一笑。

    心里不是不感动的,自己在顾念皇后的时候,皇后却也在担心着自己。

    这一点,怕是亲生姐妹都做不到。

    想到姁儿,王娡便抬头去看她。姁儿想来是有些困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垂目看着自己置于膝盖上的双手。

    似乎感觉到王娡在看自己,姁儿抬起头来,与王娡目光相对。王娡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忍耐。

    殿中人心思各异,几个年纪轻些的入宫不久,见太后的面数也不多,若是要她们如何悲恸欲绝,也是违背人之常理。

    王娡早在太子府时就与太后多有往来,自然是比别人了解的多些。

    她看着手腕上一串莲花镯子,心中不是不感慨的,犹记得初次面见当时的皇后之时,只觉得她是一个温柔和平的妇人,对自己也是倍加疼惜,因此自己心中敬服。

    只是后来人事变迁,岁月诸多无情,今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妇人,却再也不是昔日王娡在正午澄澈的阳光下唤得皇后娘娘了。

    最是人间无情事,不过物是人非而已。

    眼见得天色墨黑,眼见得东方露出一点微弱的鱼肚一般的白色。

    太医始终没有好消息传出来,所有人也这样坐了一夜。

    皇上眉头紧皱,让人丝毫揣摩不透他内心在想些什么。王娡和他夫妻许久,知道他此刻心中怕是波澜万丈。

    皇上年轻气盛,一心整顿朝廷纲纪,奈何太后余威犹在,难免束手束脚。

    如今太后若是撑不过去这一关,对于年轻的皇帝来说,未免不是好事。

    至于母子情分,王娡淡淡笑出来,怕是在皇上下令诛杀章武侯的那一日,就已经所剩无几了罢。

    内殿突然有了杂乱之声,似乎还有器皿被碰撞到地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王娡和皇后对视一眼,彼此心中皆是骇然。皇上也从泥塑一般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目光灼灼,往内室望去。

    少顷,就看见邓铭庭转了出来。他手上犹自拿着一块吐满了药汁的白巾,见到皇帝登时跪倒了,声音里带了哭腔:“微臣无能,还请皇上降罪。太后…。。仙逝了!”。

    如同在水面中投入一块巨石,登时水花四溅。

    皇上的身体晃了一晃,声音沙哑:“你说的,可是真的?”。

    邓铭庭含悲点头,妃嫔们一时也各自悲泣,长信宫一派凄风苦雨。

    王娡看着窗外喷薄而出的日光,心中觉得空前的平静。

    到底是没有了呢,再也不能威胁自己了。她慢慢想着,闭上眼睛,觉得一滴眼泪缓缓滑落下来。

    五日之后,晨起之时,容芷捧着一件素白的孝服走过来,心疼道:“娘娘这几日忙于丧事奠仪,都不曾好好睡觉的,眼见得眼底的乌青都重了。”。

    王娡就着青寒的手喝了几口温水,淡淡道:“你去瞧瞧,哪一个不是这个样子?我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些话,留在飞羽殿说说即可。”。

    自五日之前,太后山陵崩,皇帝痛不欲生,停早朝十日以示哀思。

    且母子情深,皇上亲笔撰文,以托祷哀恫,见者无不流泪。

    皇帝言:“太后一生温和勤谨,内肃外礼,与先帝伉俪情深。如今仙逝,朕痛不欲生,特此奉太后为孝文皇后,与先帝合葬霸陵,聊以寄托哀思。”。

    又因为太后生前早已立下遗诏,长信宫内一应古玩珍宝,皆传给长公主刘嫖,故而不过三日,便有工匠内人运送珍宝,一时间皇宫之中也是人来人往。

    太后葬礼乃是国殇,各诸侯国必得到场。因此这几日陆陆续续也都有人来了,皇上内心哀恫,不能处理政务,便由王娡代劳,安排住处等一应事物,几日忙碌下来,精神也觉得不济,只是强撑着罢了。

    彼时容芷手里拿着一枚素银梅花簪子在她头上比划,王娡淡淡笑道:“这三月重孝,每日倒省去了不少在钗镮首饰上用心思的工夫。”。

    容芷立在她身后,也微笑起来:“奴婢觉得娘娘即便一身素白也不掩国色,当真好看的紧。”。

    王娡看一看四周无人,方才懒洋洋笑着道:“咱们不过是应景儿罢了,真真伤心的,可都不在这里呢。”。

    容芷明白她话里所指,声音也微微降低:“话说回来,先太后还当真是疼爱长公主,一色珍宝都留给了她,也算是独一份的了。”。

    王娡手指尖把玩着一枚珍珠扣,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先前太后疼梁王的那个劲儿你可是没看见?当真是恨不得天下都拱手相送给他,若不是咱们皇帝雷厉风行,现在还不知道谁当家作主呢。”。

    容芷回想起往事,也微微笑着:“皇上到底是皇上,这些事情上也不曾含糊。”。

    王娡将那枚珍珠扣收到小屉子里面去:“性命攸关的事情,谁敢含糊?你瞧着也就知道了,外人看着皇上哀哀欲绝,其实几分真的几分假的还不知道呢?做戏么,自己看也就是了,何必大家都跟着演呢?”。

    容芷点一点头,又道:“这几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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