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明了。“。
王娡闻言心内淡淡一笑,究竟是太傻了,如今也看不出局势高下来,只一味想逞一时之快,如何不让皇上厌恶?
果然皇上眼睛也不抬,只反复摩梭着手里的那件物事,淡淡道:“如今物证有了,人证却还不知在何处。此事若是一口咬定是莫言明月所为难免牵强。按朕的意思,就这样算了,若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那必得要彻查了。”。
这个结果是在王娡的意料之中,因此她丝毫不觉得奇怪。倒是粟婉容怔楞半晌,有些犹豫和不甘:“有错不罚,皇上这样恐怕是不妥……”。
皇上抬眼看她一眼:“朕何尝说过有错不罚这样的话?只是如今只有你的一面之词,让朕如何能够相信?素日里告诉你少生事端,静心修习女德,你却半点也不往耳朵里进去么?”。
粟婉容被他骤然的疾言厉色弄得不知所措,半晌嗫嚅道:“臣妾也是关心莫言妹妹,不想给她的清白惹了误会,难免有些操之过急。”。
皇上牵起一点微笑:“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就好。”。
说罢也不再看她,只牵起莫言明月的手,深情款款:“日后自己也要小心,这些东西寻常做个乐子罢了,不能当真。”。
莫言明月娇俏的脸上带了一丝嘲讽,看着粟婉容的方向高声道:“臣妾多谢皇上关怀,必定记牢了,不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皇上点一点头:“记住了就好。如今闹了半日,你自己去好生歇息罢。”。
眼见得莫言明月去了,皇上才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恰好撞上王娡的眼神,只是淡淡一笑。
王娡也付之一笑,却是分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隐忍和不耐烦。
怕是也忍不了多久了呢,王娡心内想着,微微笑起来。
目光重新投到那仍旧被宫女握着的物事上,微笑便有了一点意味不明之处。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男女天定()
回到飞羽殿,容芷笑意深沉:“娘娘今日,可算是心愿得偿了?”。
王娡嗔怪地看她一眼,道:“这话说的便和我是存心的一般?如不是她自己失之急切,又怎会给人落下把柄呢?”。
容芷将缠枝瓶里新摘下来的白梅花拢成一束,回身笑道:“旁人不知道,咱们飞羽殿还不清楚么?只是娘娘今日当真是精妙,只看得她俩个你争我斗,谁料得到都是娘娘的谋划呢?“。
王娡摘下手腕上的翡翠南珠镯子,笑道:“攻人攻心,皇上心里早就对莫言明月不满了咱们不是不知道,只是如今动她不得,那么便是日积月累总要在皇上心里扎一根刺才是,来日一并收拾了。”。
王娡凝神,看着窗外云卷云舒。容芷在一旁道:“只是娘娘此次连敲带打,也算是收拾了粟婉容了。”。
王娡皱眉道:“她是自己不争气,心急过甚所致,我原先不过是想着打压莫言明月就是了,因此才让人去埋了那索命牌。谁知道粟婉容倒是赶着去凑这个热闹,也活该她自己吃亏。”。
容芷笑道:“那索命牌当真是个精巧活计,奴婢和青寒姑娘用足了心思,生怕落了什么瑕疵出来。”。
王娡柔声一笑:“你们也是辛苦了。”。
容芷陪着小心:“只是娘娘也不担心那索命牌当真会伤害皇后娘娘凤体?”。
王娡微微一冷,道:“若是当真会伤害姐姐,那我断断不会做。只是索命牌无用,须得念了符咒才生效,咱们谁又知道那符咒呢?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说罢王娡觉得有些奇怪:“我走时吩咐母亲与姁儿在我殿里等我回来,如今她们人呢?”。
说话的是一个进来伺候茶水的小宫女:“回娘娘的话,老夫人与温良人见辰光还好,先去往后花园里逛去了。”。
王娡皱一皱眉:“怎得这般不听劝告?罢了,等她们回来叫醒我便是,如今我乏了,且去躺一躺。”。
容芷点头应了声是,轻手轻脚替王娡盖好被褥方才退下去。
王娡是被疼醒的。
睡梦之中恍若有人将手伸进她的小腹死命地搅,疼的王娡几乎断气。
只是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双手抓紧了被褥,冷汗涔涔。
发现她不对的是进来换熏香的容芷。
见她这个样子登时慌了神,高声道:“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说罢亲自扶王娡起来:“娘娘怎么了,可是梦魇了?喝些热水罢。”。
王娡勉强睁开眼睛,气若游丝:“我疼的厉害,你快些去请邓铭庭过来。”。
容芷定了定神,扶着王娡靠在自己肩头上,一迭声道:“奴婢已经着人去请了,娘娘放心。”。
小腹的滑凉之感越发严重清楚,王娡疼的连呼吸都不能够,她心中的惶恐更胜过于身体上的痛楚,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失去这个孩子了。
邓铭庭得了信,来的极快。王娡见他来了,似乎神魂才归了位,哑着嗓子道:“太医来了?”。
邓铭庭来不及跪拜,口中说着:“微臣来迟,娘娘请恕罪。”。
手里动作未停,熟练地舀出一副银针,在王娡手腕三寸处准准扎了进去。
邓铭庭在等针的时候问容芷:“昨日里微臣来还是好好的,怎的娘娘今日突然就腹痛?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容芷摇一摇头:“自打太太医嘱咐了,所有的吃食都是小厨房自己做的,也没有在别的宫殿用过茶水点心,想来不是饮食上的问题。”。
邓铭庭皱眉,神色不定。
等到半盏茶工夫,他伸手将银针拔起,旋即王娡的手腕涌出一股污血,几乎止都止不住。
容芷慌忙拿了细白布替王娡止血。污血涌出来以后王娡方才觉得疼痛稍稍减缓,声音依旧是沙哑的:“是怎么回事?太医可能断出来?”。
邓铭庭微微有些犹豫,谨慎道:“容芷姑姑方才说了饮食无碍,因此微臣也不敢断言。”。
王娡轻轻揉着手腕,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太医直说就是。”。
邓铭庭皱一皱眉头:“古书上说,男女天定,胎儿的性别在交合的一刻就已经决定了,万万没有在母体中还能更改性别的例子。娘娘这个样子,恕微臣直言,倒像是用了民间药方催生男孩,只是不知道娘娘自己是不是……。”。
王娡闻言,惊骇万状,低声道:“飞羽殿上上下下,从未有过如此愚蠢之人,遑论强行更改胎儿性别?”。
邓铭庭神色谨慎:“娘娘若是自己没有用,必然是被人下了药了。如今这腹痛来势凶猛,可见药量不浅。只是好在用药时间也不长,估摸便是个把时辰之前。娘娘今日所食之物可都还在?”。
王娡点一点头,对容芷道:“将今日所食残渣,都从小厨房带过来。”。
容芷匆忙点头应了,急急转出去。
殿内只剩下王娡和邓铭庭两人。
王娡脱了力,说话声音也微弱,只是还强撑着看向邓铭庭:“先前我一直不敢问太医,如今总有五个月大了,太医应该断得出来男女。”。
邓铭庭被她这样逼视着,难免有些局促,只踌躇不言。
王娡微微一笑:“邓太医在担心什么?好不好总是我的孩子,难不成是个女儿我便不要这个孩子了不成?”。
邓铭庭慌忙道:“微臣惶恐,不敢做此猜想。”。
然而他终究是犹豫了半晌,方才低低道:“依据微臣所见,娘娘这一胎,恐怕还是个公主。”。
王娡心中一直以来的预感被证实了,霎时间倒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微笑着,淡淡道:“辛苦太医了。”。
邓铭庭有些不忍,劝慰道:“娘娘什么也不要想,如今孩子这样大了,不如好好将孩子生下来。微臣也会替娘娘好生调养身体,以备再次有孕。”。
王娡双目微微有些失神,也没有将邓铭庭的话完全听进去,只是淡然道:“我记住了,劳太医费心。”。
容芷很快带着吃剩的食物来了。王娡一早就在飞羽殿立了规矩,当日所食种种,必得等到第二日才能丢弃,一来还可以喂养偶尔经过的飞鸟,二来正是为了防止今日的情况。因此都还收拾的好好的,没有动过。
邓铭庭仔仔细细将每一种食材皆检验了一遍,到了一盘梅花酪时神色微微一便。
王娡极为敏锐,道:“太医怎么了?可是这盘梅花酪有何不妥?”。
邓铭庭神色凝重,道:“微臣也只有九成把握,似乎蹊跷就在这梅花酪里头,闻着气味不大对。”。
王娡面色雪白如纸,道:“这就是了。今日我胃口不好,别的都没怎么动,唯独这梅花酪用了许多,必然是这个缘故。”。
容芷惊惧不定:“只是娘娘,这是在咱们飞羽殿,一切都是在奴婢们眼皮底下进行的,怎么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觉……”。
王娡百思不得其解,浑身寒意彻骨,若是自己的飞羽殿也出了内奸,她当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正在想着,就听见青寒的声音,说是老夫人和温良人回来了。
邓铭庭面色微微一红,王娡此刻心急如焚,也没有心思嘲笑他。
二人迈进殿门,姁儿的声音清脆:“姐姐,我和母亲回来了。”。
怎知转弯便看见这样的景象,又见王娡面白如纸,二人立时魂不守舍,一边一个坐在她身边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邓铭庭声音沉稳:“微臣方才替娘娘诊断过了,应该是用了民间偏方所致。如今只需按时服药去除余毒,也就没有大碍了。”。
姁儿犹自不解:“姐姐误食了什么偏方?怎么这样傻?民间那些东西真假难定,哪里有皇家反而去用民间东西的道理。”。
王娡却不答言,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的母亲。
打从一开始进门,王夫人看见那盘梅花酪还在脸色就有些异样,如今听闻王娡正是因为这个才腹痛难忍,更是故意闪躲。
王娡死死看着她,道:“母亲怎么了,似乎有话要说?”。
王夫人冷汗涔涔,犹自作镇定之态:“我不过是担心娘娘身体,并没有什么话要说。”。
王娡冷笑一声,支起身体坐起来,直视着自己的母亲:“原本我也是在怀疑犹豫,飞羽殿里的人都是我的心腹,跟着我久了,行事自然有分寸。外人也难得进来,更不要说在我的饮食中下药。今日不过是招待了你和姁儿,姁儿年轻又是在宫里住着的,那么还请母亲为我解疑释惑,这民间的药方是哪里来的?”。
王夫人面色颓然久久不语,最终方才道:“我不过也是一片好心,谁曾想你体制不适合…。”。
邓铭庭忍耐不住,断喝道:“老夫人怎得这般糊涂?并非娘娘体质不适合,而是这外头的东西真的少假的多,药方尤其如此,怎能随意乱用?”。
说罢他也知道自己急躁鲁莽,低声道:“微臣过于着急,一时口无遮拦,还请娘娘恕罪。”。
第一百五十六章 若得人间有情长()
王娡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她难以相信,对待外人那般谨慎小心,最终几乎害得自己失去了这个孩子的却是自己的母亲。
王夫人也知道自己铸下了大错,面如死灰,不敢言语。
姁儿看着王娡,又看看自己的母亲,一时间不知道帮哪个好,良久长叹一声:“母亲这件事情做得实在愚蠢,若是姐姐今日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对皇上交待?”。
王娡浑身脱了力,也不看母亲,只对着邓铭庭轻轻道:“如今劳烦太医,替我开几剂活血祛毒的方子好好调养。”。
邓铭庭点一点头,劝慰道:“娘娘放心,虽然此毒来势凶猛,只是娘娘素日体质还好,也没有什么大碍,好生调养着就是了。”。
王娡勉强点一点头,声音微弱:“青寒,去送一送邓太医,回头将方子拿回来。”。
青寒面色微微一红,邓铭庭也有些不好意思:“微臣自己走就是,回头遣人将方子送过来,哪里敢劳烦娘娘的人呢?”。
王娡虽然还是不大痛快,闻言也有一抹淡淡的笑意:“罢了,你何必和我隐瞒呢?去罢,也是给你们俩难得见面的机会。”。
那邓铭庭见王娡知晓了他与青寒的事,面色更是通红。
他素日老成稳重,此番情怯倒是有几分弱冠之年应有的气度。
眼见得两人走远了,王娡才慢慢将眼光收回来,定在母亲身上。
王夫人局促不安,只是碍于自己是王娡的母亲,因此也不愿意显露出惶恐来,只是一味道:“我也是为了你好,总不能一胎胎都是女儿,来日还有什么活路呢?这方子也是我花了大力气寻来的,怎么会没有效果……”。
王娡越听越心凉,最后不等母亲说完,便轻轻打断了她,对着垂头站在一旁的容芷道:“今天天色也还早,宫中车马可都还在?“。
容芷揣摩出几分她的意思,难免有些惊讶:“娘娘的意思是让老夫人…。。“。
王娡点一点头,也不去看母亲恼怒的神色:“我累得很,这几日身子也不痛快了,没有那许多工夫招待母亲。母亲请回吧。“。
王夫人犹自挣扎:“你好生养着也不要紧,我去姁儿那里住着就是,隔几日再来看你。“。
王娡只觉得厌烦,前几日的一点温情被洗得干干净净,只是合上眼睛,似笑非笑道:“母亲以为这是哪里?你想住哪个宫殿就住哪个宫殿么?今日你和姁儿出去逛已经是大大违了例。姁儿并未得到皇上口谕可以传召家人来陪伴,纵使我和她一母同胞又如何?母亲难不成还想在宫中呆下去?今日的事情往大了说就是谋害妃嫔皇嗣,母亲自己掂量着看。“。
王夫人见她语气决绝,毫无转圜之地,心知此事已成定局,唯有长叹一声:“这许久不见,娡儿你倒是越发心冷了。若是此事你我皆不张扬,怎会有人知道?“。
王娡慢慢睁开眼睛,对着母亲微微一笑:“母亲一句话说得不错,娡儿是越发心冷了,只是母亲自己也该想一想,这冰水是谁给我浇上去的呢?“。
说罢她不愿意和王夫人多费口舌,只对着容芷道:“还愣着做什么?去给老夫人收拾东西,即刻就走。“。
姁儿在一旁看着不敢说话,只是静默不言,王夫人见姁儿也没有出口挽留自己,只得长叹一声,似笑非哭:“是我养的一对好女儿,巴不得早日摆脱自己的亲生母亲呐。”。
容芷见她说的不堪,唯恐她惹王娡生气,只得半拖半劝:“娘娘今日身子心情俱不痛快,老夫人也该体谅些才是,改日再来吧。”。
王娡冷冷一笑:“容芷你跟我这样久还学不会怎样说话么?这是皇宫你以为是午门菜市,来日我倒要看看,我不开口喊她过来谁敢让她进皇宫?”。
容芷知道她必定是气急了,一时也不敢说话,只得拉着王夫人出了飞羽殿。
姁儿见两人走远了,才伸手替王娡掖一掖被角,柔声道:“姐姐不要生气了罢,生气究竟是对胎儿不好,这也是服侍我的老宫女说的呢。”。
王娡声音苦涩:“我哪里是生气,不过是寒心罢了。她是我的亲生母亲,竟为了一个不知性别的胎儿而花这样多的心思……”。
姁儿沉默半晌,也不知如何劝说,只得幽幽道一句:“到底母亲心是不坏的,姐姐来日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想就是了。亲生母女哪有什么隔夜仇呢?譬如将来烟雨长大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