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秋面色越发粉红,含羞道:“不过一介侍卫,入不得皇上的尊耳,便就唤做高云飞。”。
皇上“哦”了一声,王娡笑着看着皇上:“皇上可对此人有印象?”。
皇上大笑:“何止是有印象?你看人眼光当真不错,此人乃是朕御前第一得力之人,武功既好,人也生的一幅好相貌。”。
王娡闻言,更添了一重放心。
她原先以为莫不是那个侍卫花言巧语哄骗了大长秋去,如今听闻人品容貌俱佳,方才放下心来。
王娡笑看着大长秋:“如今也要嫁作人妇了,可不是一桩喜事?往后还要更勤谨侍奉皇后娘娘才是。皇后娘娘若是听了你的喜讯,想必也十分高兴。”。
大长秋面色绯红,点头道:“奴婢记住了,必将好生服侍皇上和娘娘。”。
皇上放下茶杯,微笑道:“朕明日便赐婚给你们,你们也要好自珍惜才是。”。
大长秋喜不自胜,连连点头。
王娡见她这个样子,没了平时半分的严谨细致,到是多了许多小女儿情态,更是觉得好笑的紧,道一句:“你也回去告诉皇后娘娘罢,她也必定高兴的很。”。
大长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行礼去了。
见她走得远了,皇上看着她的背影才笑出来:“看这个样子,二人是真心两心相许。”。
王娡拈起一块白梅酪,笑意温婉:“谁说不是呢?如今皇上成全了这样一桩好事情,也是积德积福的啊。”。
皇上收回目光,目光更加缱绻温柔:“朕只是想着,能给咱们的孩子积些福德也就罢了。”。
王娡点头而笑:“皇上慈父之心,也是让人动容了。”。
说罢她似乎想起一件事情来,问道:“臣妾昨日里去看了太后娘娘,只是觉得如今冬日里天气大寒,娘娘似乎凤体违和,臣妾也是担心的很。”。
皇上闻言微微皱起眉头:“朕说来惭愧,这几日政务繁忙,不过每日一请安罢了,也不知道母后的身体究竟如何了,也该让太医院多上上心。”。
王娡心内觉得好笑,身为儿子不愿意多花心思,一味地指望着太医院,倒是真真有位礼仪孝道。
只是她仍然笑着,道:“太后娘娘性子刚强,有些病痛也必定不说,皇上若是得空可以多陪陪娘娘,也是尽一尽孝道啊。”。
皇上略略点一点头:“朕知道了。”。
说罢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她:“你的母亲如今过来陪伴你,你可还舒心?”。
他不提起母亲还好,一提起母亲王娡似乎觉得心头被一块大石堵住了一般呼吸地都不顺畅。。
然而她若是流露出什么来,必然是会让皇上起疑心的,因此也只含笑道:“皇上这样体贴臣妾,臣妾心里高兴得很。如今母亲来了母亲来了,一切都好,没有半分不妥就是了。“。
皇上闻言方才点一点头:“这样就好,你如今可以多陪伴自己的母亲,安心养胎即可。“。
王娡乖巧地点头应了,眼见得快要到了正午时分,皇上便说要去陪太后用午膳。王娡也不便留他,只得行礼送他出去了。
见得皇上走的远了,王娡才转头唤过容芷:“去请温良人过来。”。
自打容芷知晓了她的秘密之后,王娡再见她总是觉得有些异样。
倒是容芷从未在乎这许多,仍旧是昔日里柔和恭敬的样子。
如今听她说要请温良人过来,也只不过是微微一笑,道一声“喏”便就去了。
王娡定一定心神,对着站在一旁收拾碗碟的青寒道:“如今多了一个人知道,我心里也是不安的紧。”。
青寒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远去的容芷,慢慢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容芷姑姑也不是信不过的人,只是奴婢知道小姐心里慌,必定会为小姐多多看着容芷姑姑的,小姐也别太自添烦扰了。”。
王娡抿嘴一笑:“我哪里是自添烦扰了?罢了罢了,这些粗使活计让小丫鬟们来做罢,你且去偏殿替我请母亲过来。”。
青寒将手里的帕子搭到一旁的滴水嘴台子上,应承着去了。
不多时,却是姁儿先到了。王娡有些讶异:“你腿脚倒快。”。
姁儿手里还抱着然海,这样一路赶过来也是呼吸有些急促,笑道:“许久不曾看见母亲了,自然是不敢耽搁了。”。
王娡命乳娘抱出来烟雨初和,偌大的殿中一时多了许多儿啼之语,煞是热闹。
王娡命人端来了姁儿素日爱吃的点心,道:“你若是有思念母亲的这个心思,也可以跟皇上提上一提。”。
姁儿闻言摆手道:“姐姐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寻常哪里敢和皇上开口要些什么呢?不落了错处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
王娡长叹一口气:“你也太小心了些。按理说你这样的位分,要些什么也不是不行,若是一味忍让不语,天长日久连带着皇上也会忘了你这个人。”。
瞥一眼她怀里的棕色福字锦缎襁褓,王娡道:“如今你虽然生育有皇子,只是皇子满周岁以后便是要交到太傅所抚养的,你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上一面。到时候没了这个孩子,你又是这个性子,更不要提以后的日子了。”。
姁儿默默点头,轻声道一句:“姐姐说得我都记住了。”。
王娡喝一口茶,皱眉道:“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情问你,你好端端的是怎么想的?为何让粟婉容做孩子的义母?”。
姁儿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提起此事,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娡见她这个样子,疑心逾重,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难道姐姐还会和你置气么?”。
姁儿踌躇半晌,方才道:“此事是姁儿的不对,没有和姐姐提前打个商量。只是姁儿也有自己的难处,还请姐姐见谅,不要再追问了就是。”。
王娡极为不满,只是看着姁儿几欲落泪的样子,又兼之顾及母亲不久便要到了,也不愿意再追问下去,只静静道:“如今你也长大了,姐姐不能如同幼时一样事事替你做主。只是你须得记住一件事,豺狼虎豹,落入陷阱之时为了脱身,便会表现的极其可怜,软语哀求过路的人将它从陷阱中拉起来。只是当那些人将它们从陷阱中拉起来之时,它们便又会恢复往日里豺狼虎豹的本色,一口咬断恩人的喉管。于它们而言,无所谓恩情义气,不过是一切都为了自己考虑。如今姁儿你便就像那个过路人,该怎样做你也要考虑好后果。倘若你是个极优秀的猎人,我今日也不会说这些话。最怕不过是明明没有能耐却一味心善,甚至于奢求豺狼虎豹来日记着恩情,保护回报自己的,那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姁儿闻言,一声不吭,只垂着头。
王娡有些担心话说过了,正欲安慰解释几句,就听的容芷的声音:“老夫人到了。”。
姐妹二人慌忙起身去迎,王娡笑道:“母亲就住在偏殿,怎得比姁儿这路途遥遥的来的还迟?”。
王夫人伸手紧一紧衣裳领子,笑道:“冬日天寒贪睡,这位姑姑来喊我时我还犹自沉睡着,倒是闹笑话了。”。
王娡闻言便放下心来,笑着牵了姁儿的手上前:“母亲瞧瞧,这是谁来了呢?”。
王夫人素来和姁儿感情亲厚,突然见到她便是几乎落泪,口中道:“姁儿?”。
姁儿也是眼泪盈于眼眶:“母亲来了?”。
王娡笑道:“罢了罢了,有什么话进去说罢,好端端的在我宫门口迎风流泪,倒是像我有什么不测似的。”。
王夫人急着上来捂她的嘴:“这样大了说话还没有忌讳。”。
王娡笑着闪躲,也和母亲妹妹一同进殿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索命牌()
容芷见她来了,才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道:“娘娘来了。”。
王娡皱眉问道:“什么事情不方便去里面说?这样神神秘秘的。”。
说话的是程双雁的侍女:“回禀王美人,我们娘娘见事情闹大了,特意放了奴婢过来知会王美人的。出事的是莫言少使,如今人还在自己宫里头,粟良人带了人去看着,不许踏出去半步呢。”。
这丫头口舌伶俐,不过几句就把事情说得清楚。
王娡听闻涉及莫言明月便觉得不好,素来她就不是个省事的,如今粟婉容也掺和了进去,可见不是小事。
她自觉不能不去看一看了,便定一定心神,问道:“你们娘娘去了,皇后娘娘可都在了?”。
那名宫女便有些为难:“这是这个理儿呢,我们娘娘瞧着那里只有粟良人一个做主的,皇后王美人都不在,觉得不妥,这才让奴婢过来报信儿。”。
王娡闻言眉毛便微微皱起来,宫里大小事务名义上自然是皇后掌管,素日自己也是从旁协助一二。
如今出了事情,却不见有人来知会自己,便可以料定是粟婉容从中作梗了。
王娡命容芷取来狐毛披风,对那名宫女道:“你先回去,等会儿被人瞧见了你来了我这里,对你们娘娘不好。我这就赶过去。”。
那名宫女闻言方才放下心来,飞快地行了一礼便匆匆走了。
王娡对容芷道:“你随我走一趟,也让青寒去通知皇后姐姐,待会儿事情要是闹大了皇上来了见不着皇后必定是要怪罪的。”。
容芷微微一笑:“奴婢知道了。娘娘也不必着急,左右不干咱们的事儿,咱们只不过是去镇个场子罢了。”。
王娡眼波横转:“倒是说得在理,只是也得拿出样子来。”。
二人说着,便看见义忠过来说是轿子准备好了。
容芷小心翼翼搀扶着王娡上了轿,往莫言明月的宝光宫去。
莫言明月生性孤僻,又常常以自己是西京人自居,因此和宫中妃嫔皆相处不来,皇后只好格外给她寻了寂静华丽的宫殿,因此在后宫的西南角,走过去也要些工夫。
寒风瑟瑟,轿子外面裹了玄色的虎皮,最是不透气保暖的,兼之义忠细心地垫了暖炉,王娡坐在轿子中方才觉得好受些。
不过一盏茶工夫,便也就来到了宝光宫门口。
王娡被容芷搀扶着下了轿,看见眼前景象便知道不大好。
这样数九寒冬的天气,莫言明月却在宫门口的兽嘴檐下站着,只披着一件秋衣,瑟瑟发抖。
反观粟婉容却是气定神闲的样子,拢着手炉坐在长廊里,身上一件帝紫的貂皮褂子,身边围了好些人,多是年轻妃嫔,此刻面上皆是惶恐兴奋的神情。
王娡皱眉走上前去,淡淡道:“姐姐好大的火气,这样冷的天,也不怕把莫言妹妹冻坏了。”。
说罢也不顾粟婉容面色阴晴不定,伸手便搀扶了莫言明月,拉着她往里间走。
她的位分摆在这里,粟婉容自然不敢多嘴,只是也按耐不住冷冷道:“本宫也劝妹妹一句,别急着做好人,待会儿想撇清都不容易了。”。
王娡站定,似笑非笑看着她道:“姐姐这样言之凿凿,妹妹倒是很想知道,莫言妹妹犯了什么过错,值得寒冬腊月站在外头?”。
粟婉容冷冷一笑:“这样看来妹妹也不知道何事?那么就让妹妹看个明白。”。
说罢她轻轻一挥手,便有一个宫女捧着几个物件走上前来。王娡定睛一看,却不由得面色煞白,牵过身边的莫言明月:“这当真是你的东西?”。
那宫女手中,赫然是几块精致的木牌,上头雕刻着皇后和一众妃嫔的名字,正是西京传说中的索命牌。
这索命牌极为诡异,传说只要将想索命的人姓名刻在上头,日夜祝祷,便有萨满相助,不出一月即可心愿得逞。
莫言明月虽然害怕的紧,只是也不肯失了神气,面色清冷如雪:“这东西从何而来,为何会在臣妾宫里,臣妾一概不知。”。
粟婉容嗤笑一声,声音格外尖利:“妹妹这话就哄傻子了。谁不知道索命牌乃是西域所有,如今又是这些人的名字在上头,妹妹想抵赖也是不能的了。难不成是我们中原的妃嫔吃饱了撑着,将这些东西刻在上头埋在你这里么?”。
王娡听闻埋在这里,便上了心,道:“这东西是怎么找出来的?总不能是地里面长出来被人看见了。”。
粟婉容微微一笑:“王美人说得不错。这些日子时常有人来报,只说是宝光宫里鬼鬼祟祟不知做什么名堂,本宫身为后宫高位,不能置之不理,因此带了几个人来搜一搜,一搜便搜着了这些。”。
王娡听完,淡淡道:“后宫之中,大的有皇后娘娘,小的也有本宫。若是粟良人真觉得有什么不妥,首先要做的也是来告知皇后与本宫,而不是私自带了人过来搜查妃嫔宫殿。”。
说罢也不等粟婉容开口辩解,便转头对容芷道:“回头回了大长秋,粟良人的人不懂得规矩,全部罚俸一月。”。
粟婉容闻言面色便极不好看,冷冷道:“此事是本宫心急了,如今王美人罚俸也算不得什么。只现下最要紧的,便是如何处置这妖姬,而非你我争斗。”。
王娡闻言,神色愈发不快:“粟良人这是说的什么话?莫言少使此刻也还是皇上正经册封的妃嫔,何来妖姬一说?粟良人这样急着给她落实罪名,倒是有些不尴不尬了。”。
粟婉容正要争辩,就听的崔万海的声音远远响起:“皇上驾到。”。
王娡心下一松,可算是来了,不枉费她拖延这些时候。
粟婉容面色却有些不好看,冷冷对着身边的宫女道:“多大的事情,也要劳烦皇上?越来越不会当差了。”。
王娡心里知晓她是指桑骂槐,当下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言语。
眼见的皇上走得近了,方才盈盈拜倒:“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虚扶了她一把,有些心疼道:“有了身子了还到处跑,也不怕伤了胎气。”。
王娡笑容清浅:“臣妾见事情闹的大了,不敢不过来,否则干食俸禄却无所作为,也不是臣妾的作风。”。
皇上闻言点一点头,目光扫到众人身上,便微微有些冷:“什么事情,一日日都不得安宁?”。
粟婉容见皇上面色不好,有心讨巧,便拿了那些物事上前道:“原不是臣妾多事,只是这些污秽东西怎能在后宫现行?臣妾不得不管束妹妹了。”。
皇上看着那些东西,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明月,这可是你自己做下的?”。
莫言明月一甩头,带着几分孤傲的气息:“若是臣妾所为,臣妾决不会隐瞒,只是这些东西虽然有西域的影子,做工却是粗糙地入不得臣妾的眼,自然也就不是臣妾做下的了。”。
王娡在一旁好言劝慰:“妹妹也仔细看看,既然说是做工粗糙,那么必然有些细枝末节与真正的索命牌不符。咱们从未见过也辨不得真假,还是要妹妹自己看清楚了指出来才是。”。
莫言明月闻言冷冷一笑,道:“姐姐这话妹妹也知道,只是这作奸犯科之人实在是心怀叵测,妹妹看了半日倒是寻不出什么仪制上的错误来,白让姐姐费心了。“。
王娡闻言便有些讪讪,只得静默不语。
粟婉容越发得意,向着皇上道:“如今莫言妹妹若是能说出来有什么不同,那倒是也可以证明此事的确有人诬陷她。只是如今妹妹自己也不知如何开口,此时的真假皇上也该心知肚明了。“。
王娡闻言心内淡淡一笑,究竟是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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