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景皇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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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景皇后传-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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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芷点一点头:“正是二姑娘。”。

    王娡思忖许久,入府这许多日,日日里行事小心,自己竟也是从未关心过姁儿是否得宠。

    她伸手拉容芷起来:“你敢直言我怎么会怪你。只是,姁儿究竟是我亲生妹妹,我如何能为了一己私利而将她拱手推上?”。

    容芷目光坚定平和:“姑娘只需往细处想想。虽是二姑娘是您的亲生妹妹,可是到底也是太子的宫嫔,日后入宫也是正经的妃嫔。既然身为妃嫔,那么唯有获宠才是能保得一世无虞的法子。姑娘若是肯举荐了二姑娘,不仅有利于自己,实则也是在帮衬二姑娘啊。”。

    王娡心乱如麻,道理她不是不知,姁儿为了入府想来也是颇费心思,当真要看她一直无宠下去么?

    只是究竟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这样险恶的境地,实在是不忍心拉她进来。

    犹豫间容芷已是了然,温言劝慰:“不若姑娘把二姑娘找来,也好问问她的意思,再做下一步打算?”。

    王娡心下烦乱,只得让容芷去了。

第五十四章 寂寞宫庭春欲晚() 
不多时容芷已是请了姁儿过来。

    想来姁儿尚不知发生了何事,笑得明媚:“姐姐怎么喊容芷姑姑去请我?可是想和妹妹说说话了?”。

    王娡见她天真不解世事的样子,便也觉得快活。

    让容芷去小厨房取了松软甜腻的点心,又斟了一壶混了牛乳调味的碧泉茶,笑道:“无事便不能喊你来陪姐姐说说话么?我这里有上好的吃食,你可也吃一些吧。”。

    姁儿笑吟吟取了点心,尝了一口赞叹道:“果然姐姐这里的点心,是别处都比不了的呢。”。

    王娡见她吃得高兴,忍不住爱怜地替她拢一拢头发:“爱吃便多吃些。虽说你们常宁殿也有,到底也是姐姐的一片心意。”。

    不料姁儿闻言却皱了眉头:“姐姐说笑了,常宁殿里可没有这样好的点心。”。

    王娡微微诧异:“这些点心是咱们规制之内的,你怎么会没有呢?”。

    却是跟着来的念儿答话了:“左不过是膳食局的人瞧着我们姑娘好性子,且不说这些细巧点心了,连带着日常份例内的米面茶水都得奴婢去三番五次催了才送到。”。

    王娡惊讶无比:“竟有这样的事情?姁儿为何不早早告知我?”。

    姁儿皱着眉头,把玩着手上的糕点,轻声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府里的人见我长久无宠,拜高踩低也是有的。姐姐怀有身孕,实在无需为妹妹这些小事操心。”。

    王娡气得不住:“竟有这起子小人。”。

    容芷见她动怒,急忙上前来抚一抚她的背,柔声道:“姑娘息怒,切勿情绪波折。”。

    姁儿面有忧色,摇一摇王娡的手:“是妹妹的不是,倒让姐姐担心了。”。

    王娡顺过一口气来,原先还有几分犹疑,现下她也明白,姁儿若是继续这样无宠,日后的日子想必会更难过。

    想到此节,她挥手屏退了随侍在侧的小侍女们,偌大的殿内只留下她和姁儿两人。

    王娡斟酌了措辞,方才携了姁儿的手,声音极为温和:“姁儿,此处只有你我姐妹二人。你便告诉姐姐,你可是喜欢太子殿下的?”。

    姁儿闻言微微羞赧,低了头道:“太子英俊如斯,想来没有几个女子是不喜欢的罢。”。

    王娡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笑道:“既然如此事情便好办了,我自将向太子举荐你。你也要好生准备着,不可掉以轻心。”。

    姁儿闻言愈发羞红了脸:“姐姐为何拿姁儿取笑?”。

    王娡正色道:“我未曾拿你取笑。如今时势想来你也看得清楚。你若是长久这样无宠,将来入了宫,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姁儿轻轻点一点头,半晌,似乎下了极大决心的样子,抬起头道:“既然如此,妹妹但求姐姐成全。”。

    如此两人谈了许久,又细细布置了,姁儿方才心事重重回去了。

    容芷见得姁儿她们走远了,小心翼翼进殿服侍:“姑娘可与二姑娘挑明了?”。

    王娡靠在黄花梨椅背上,平静地叹一口气:“挑明了。”她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皱眉道:“这茶不好,去换新的来。”。

    容芷急忙应了,笑道:是奴婢浑忘了,姑娘有了身孕不宜饮茶。殿里有太子新赏的甜酒酿,奴婢让他们去做一碗来吃可好?”。

    王娡点一点头,忽的又想起什么,道:“姁儿素来爱吃酒酿,你命人给她送一些去。我瞧着她如今想吃些什么竟是吃不上,心里当真难过。”。

    容芷着人去送了,转身笑道:“如今可好了,二姑娘若是能得太子的眼缘,日后想来日子必定会好过得多。”。

    王娡淡淡叹一口气:“想来从前姁儿在家也是娇宠惯了的,如今蓦的让她应付这些,我心里也是好大不忍。”。

    容芷陪笑道:“二姑娘年轻,若是行事有不稳当的地方,姑娘多提点着就好了。”。

    二人正说话间,却是崔万海过来嘱咐王娡,说是太子会来陪她用晚饭。

    王娡命人取钱谢过崔万海,召了青寒进来说:“今日的菜色需得你亲自去看着,万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青寒见她神色郑重,愈发不敢马虎,急忙应着亲自去照看不提。

    一时日落西山,转眼已经是夕食时分。

    王娡换了家常的雨过天青色流理云崖福字纹外裳,如乌墨一般的长发松松挽起,只随意的插了一根银攒花簪子。

    整个人愈发显得沉静如水,吐气如兰。

    只静静坐在桌前等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着容芷端上来的蜂蜜牛乳,因着身孕不可饮酒,太子那边倒是有上好的青梅酒。

    酒香浓稠,几欲催人醉。

    坐了一盏茶工夫,便听到崔万海说太子来了。于是愈发含了端和的笑意,只盈盈望着面前精致美味的菜色。

    太子想来是来的悠闲,也已经换上了家常的云白色外衣,整个人面如冠玉。

    王娡宁静微笑,想来即便抛开太子的身份不谈,他也是多少闺阁女儿日夜所盼的良人呢。

    太子伸手制止了她想要起身行礼的动作,笑道:“说过多少遍了,于无人处怎么还这般客气,倒显得生分了。“王娡笑得恭顺:“镇明疼爱,娡儿也不可放肆无礼。”。

    二人面对面坐了,太子执起酒盏抿了一口,赞叹道:“好醇的酒,竟比宫里的九曲还要沁人心脾。”

    王娡笑得欢悦:“不过是妾身妹妹做得一点小巧玩意罢了,哪里能和宫里酿酒坊酿出来的佳酿相比较呢?”。

    太子闻言轻哂:“越是小巧处越可见功夫。不仅仅是酿酒,便是做官做人都是如此。”。

    王娡点点头道:“娡儿不过是个女子罢了,能有什么见识呢?也就在佳肴酒酿上多用些心也罢了。”。

    说罢她殷勤地夹了些菜放置太子碗里:“这是荷月新出的莲花,炖了孤树池的清水鱼,既去了鱼肉的腥味又保留了莲花的清香,最是滋补身体败除火气的。镇明多尝尝。”。

    太子闻言细细尝过,笑道:“当真是不俗的,口吃余香。怎的一样的东西,你殿里的做出来便格外不同些?”。

    王娡笑得娇俏:“那里便有不同了,怕是太子的心境不同方才觉得口味不同罢。”。

    太子眉梢眼角皆是笑意:“素日里见你诗书不俗,政事也通,想不到在这些闺阁玩意上也是颇有心思。”。

    王娡慢慢地舀了银耳枸杞羹喝下,仔细编排了话语方才笑道:“镇明不要谬赞了娡儿。若论起闺阁细巧,终究还是妾身的妹妹精通一些。”。

    太子思忖片刻:“我似乎记得与你一同入府的也有你的胞妹?名唤……”。

    王娡见他语塞,一时半会难以记起,便体贴道:“妾身的妹妹叫王兒姁,容貌举止更胜过娡儿百倍。怎么,”她装作无知的样子笑着抬起眼睛:“太子至今不曾去看过妹妹一次么?”。

    太子面有尴尬之色,只端起青铜合欢罍倒了一盅酒,笑道:“是我疏忽了。”。

    王娡见他神色已有所动,便知不必继续说下去。

    只含了宁静温柔的笑意:“镇明方才是从哪里过来?穿得这样闲适,想必不是处理了政务过来的。”。

    太子失笑:“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他举杯喝了一口青梅酒:“方才去婉容那里看了一会子陵城的功课。陵城这孩子当真是个用心的,诗书皆通,骑射也不差。可见婉容养育精心。”。

    他愈是盛赞粟婉容,王娡便是愈觉得惊心,如此一来,粟婉容在他心中的份量可要重新掂量了。

    脑子里面转了千百个念头,脸上却还是温柔的笑意:“娡儿入府许久,竟是无缘见长公子一面,想来必定是有为少年,风度翩翩。只盼望着,娡儿的孩子能得他兄长一日照拂便好了。”。

    太子闻言颇为动容,将手轻轻覆在王娡的小腹上,柔声道:“若是个男儿,便让陵城教他读书骑射;若是个女儿,便让陵城好生照顾她,不至于受了旁人的欺侮去。”。

    王娡笑着推一推他的手:“男孩子能有长公子一半聪明英武,娡儿就满足了。至于女儿么,妾身也不过是寻常人母,一心给她找个好婆家也就是了。”。

    太子朗声而笑:“孩子尚未出生,何必这样妄自菲薄。便是个女儿,还怕找不到好婆家?”。

    二人谈笑风生,看起来无比和睦。

    王娡却是一丝一毫也不敢放松,句句都放在心里斟酌再三方才敢说出来。

    既是顾忌着太子的身份,也是要一击即中,方才能得偿所愿。

    如此一番畅谈下来,太子话锋一转,便已是涉及到政务上。

    他抚摸着王娡白玉一般的手,沉声道:“如今有一件事,我有一些为难。”。

第五十五章 山雨欲来() 
王娡心中一动,反手覆盖上他的手:“娡儿才疏学浅,未必能为殿下解惑,可是也很愿意听一听。”。

    太子的手指静静叩着合欢罍,面沉如水:“今日早晨,丽竞门来报。如今长安以北的诸侯国割据为强,扩张封地,私自铸造钱币,导致地方经济混乱,且以穷兵黩武的方式扩张领土,更使民不聊生。实在是可恶至极,铸造出来的钱币,便是我上次所说的榆荚钱,竟已经有部分流入长安,怨声载道。实在是其心可诛!”。

    王娡见他恨意浓烈,更是柔和了语气,温婉道:“如今诸侯国势力过大,暂时不觉得什么。长久以往,必当反客为主,威胁长安。镇明不得不三思以做决定。”。

    太子点一点头:“我便是这样打算的。壮士断腕,与其让它长期发酵腐烂不如一刀两断来的干净痛快。”。

    王娡把玩着自己的暗绿色宫绦,似是不经意般问道:“立时兴兵讨伐,镇明可有胜算?”。

    太子眸光一闪,瞬间又黯淡了下去,沮丧摇头道:“如今长安城戍卫不多,南北军各两万人,且南军作战不如北军勇猛。父皇在位遇有征伐,多是郡国调兵出征,如今看来是不行了。且最重要的是,”他眉目紧锁:“父皇虽然病重,到底也不曾退位。如今虎符和竹使符都还在父皇手里,眼见的他病势缠绵,我也不好以此惊扰他。如今朝野动荡,边关多有耳闻,太守们顾忌着乏军兴的罪名,想来也不会自行发兵。”。

    王娡见他愁眉不展地分析了利弊,也心知胜算极少。

    她仔细思量了答道:“如今百姓仍在休养生息,大兴军事怕是不得民心。且皇上病重,若是有讨伐战争更是惊扰人心。顶要紧的是,如今长安兵将不多,可用者更少。实在是不宜出兵。”。

    太子握紧手,手背上的筋络清晰可见:“难道就由得他们这般放肆了吗?”。

    王娡温言劝慰:“自然不可,太子的江山岂容他人觊觎?只是纵观眼下,唯有一个字。”。

    她伸手蘸了酒液,在玉石桌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忍”字,继续说道:“一来,暂时的忍让会让诸侯国放松警惕,疏于备战,日后太子征伐想必阻力会小上很多。二来,”她沉吟片刻:“如今圣上多病,为着稳定人心之故,也不该兴兵讨伐。虎符等尚在圣上手中,太子唯有一个忍字。静静等待以待来日。”。

    太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惜父皇病势缠绵,不知何时才能有个结果。否则……“。

    他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道极凌厉的光,转瞬即逝。

    王娡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他时又是如常和蔼温和的模样。

    那一瞬间的眼神实在狠戾决绝,王娡几乎惊住了。

    又不敢露出分毫,只微笑着道:“成大事者必多有筹谋,镇明不妨借此机会厚积薄发,修身养性也是好的。”。

    二人又闲谈一会,眼见得天色不早,太子起身套上外衫:“我去瞧瞧你妹妹,你早些安睡罢。”。

    王娡闻言心中有一丝极轻微的异样感,到底是收拾妥帖了笑容,恭送他出去。

    夜间王娡合衣睡下,却总也睡不安稳。

    她不住地想到今日太子那个决绝的眼神,他一向是温柔儒雅的,想不到竟会有那样冷漠狠戾的时刻。

    王娡觉得自己窥见了一个极大的秘密,却又不敢再深入探究下去,只怕这帷布后面有自己不敢面对的血腥的事实。

    “罢了,究竟事不关己。”。

    她劝慰着自己,到底也是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二日中午,王娡正拿着银针细细刺绣。

    因着容芷和里的书气味大,怕伤了她和胎儿,总该拣择一个晴朗日头大的日子晾一晾再看才好,她便少看书了,转而开始刺绣。

    一样的是静心宁神,倒是这些花儿草儿来的鲜活有生机。

    绣了一多半的样子,却是听到窗外有嬉闹之声。

    青寒替她用细面布帕子擦干净微微出汗的手指防止弄污了绣品,笑着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道:“奴婢倒是如此热闹,原来是二小姐过来了。”。

    王娡听得姁儿过来了也颇为欢喜,急急放下绣针便起身去迎。

    姁儿想来是心情极好,眉目灿烂若三春桃花:“姁儿给姐姐请安。”。

    说着行了一礼,王娡急忙去扶:“你我姐妹之间还客气什么。”。

    说罢搀扶着姁儿进了内室,吩咐青寒去取了姁儿酥油馅饼来。

    见得四下无人,王娡方才对着姁儿抿嘴笑道:“昨夜太子可歇在你那里了?”。

    姁儿正咬了一口桂花糕,闻言不觉满面飞红:“姐姐惯会取笑我。”。

    王娡笑道:“我取笑你做什么?你只管放心了和我说。”姁儿犹豫半晌,方才羞涩点一点头。

    王娡笑着道:“太子可曾和你说过什么?”。

    姁儿越发含羞,低了头,下颌几乎可以碰到颈前的藕粉色蝴蝶流云纹:“未曾说过什么。”。

    王娡见她这般羞怯,便不再追问下去,只笑吟吟携了她的手:“如今可算慢慢熬出头来了,想来府里的人也不敢轻贱了你半分去。只一样姐姐得提点你,日后更要戒骄戒躁,万万不可在人前露出骄色。无论得宠失宠,最要紧的就是自己的心态。需得明白万事皆不困于心,心内平和是最好不过的了。”。

    姁儿一一听了,郑重点头。

    姐妹二人正说话间,却是青寒进来说衣料局的李云海来了。

    想来是带着赏赐来的,李云海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宦官,都抱着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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