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景皇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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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景皇后传-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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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相争的亏空尚未补足,此时也该与民休息,厉行节俭。只是,”他眸中横过一道冷光:“诸侯之乱必是要解决的。”。

    王娡心知他已有打算,便不欲再劝,只笑吟吟择了一盘果子道:“太子英明,娡儿到底是妇道人家,听听也就罢了。只是太子总是与妾身谈论国事,肚子里的孩儿可要责怪父亲不疼惜他了呢。若是个女儿,成日里听这些好没意思。”。

    太子被她逗得笑起来,伸手温柔地抚摸上她的肚子:“无论男女,只要平安健康就好。”。

    王娡笑得温婉:“太子倒是很有慈父之相呢。”。

    如此静默温柔的好时光,两人恬淡相守,日光熹微,竟是生出了几分温暖静好之意。

    太子在王娡的寝殿待了一个下午,二人吟诗读史,颇为自得。

    用过晚膳后太子望望窗外的天色:“时辰不早,你早些安歇,我去瞧瞧静田。”。

    王娡笑道:“万妹妹年纪小,今日又受了惊吓,太子可得好生陪陪她。”。

    太子一走,王娡的笑容便慢慢消逝下来。

    已是暮色四合的时分了,窗外虽是余热尚存,也有夜晚寒凉之气逐渐弥漫开来。

    王娡唤过青寒:“你去收拾几件厚毛衣服并一些耐储存的吃食,与我往贞女楼走一趟。”。

    青寒大惊失色,慌张道:“小姐可是要去探望程姑娘?”。

    王娡将头发挽到脑后,容色平静:“如今天气凉,贞女楼苦寒潮湿,喜月怎么受得了?”。

    青寒苦苦劝她:“小姐三思。如今夜深路滑,且贞女楼地处阴暗之地,于小姐和孩子都有冲撞啊。”。

    王娡不在意地伸手理着袖口的风毛:“若是这点子苦寒都忍受不了,以后深宫里的几十载岁月如何熬得?我王娡的孩子,也不会是这样娇弱没气性的东西。”。

    青寒见劝不住,到底是妥协了。

    只临出门前取来厚毛衣服给王娡披上,又早早地吩咐义忠给轿子外面裹上了油毡布。

    如此忙活了倒有一顿饭工夫,方才肯让王娡出门上轿。

    愈往北行,便愈是阴冷潮湿。

    饶是王娡坐在轿中,也觉得浑身凉浸浸的。她忍不住问青寒:“怎么走了这样久?”。

    青寒看一看前面的路,皱眉道:“夜里路难行,如今才刚刚走到天禄阁。想来还要再走一炷香工夫,姑娘闭好帘子,当心受了风寒。”

第五十一章 空余恨() 
王娡依言坐好,心中更加难过,如今尚离贞女楼有百余米,变已是风寒交加,不知贞女楼内又是怎样的寒冷苦凄?

    到底是程喜月沉不住气,她颇有些恼火,盯着自己合在粉紫色四角裙上的手,竟是白白辜负了自己一片保她平安的苦心。

    如今落的这个下场,日后想要再翻身,恐怕就是难上加难了。

    正思绪不定时,却感觉轿子轻轻巧巧落了下来,王娡心知是到了。

    青寒走过来低声道:“小姐下轿当心。”。

    说罢伸出手来让王娡扶着。

    夜晚的贞女楼比白日更加可怖阴森。

    树木遮天蔽日,白日里倒还觉得清凉,夜晚只看的树荫影影绰绰,兼之寒鸦悲鸣,愈发显得苍凉惆怅。

    王娡叹了一口气,命青寒收拾好包袱,便小心翼翼拾阶而上。

    贞女楼门口的侍卫倒是不少,太子府的侍卫皆是长安南军拨过来的,最是敏锐骁勇不过的。

    平日见他们总是不苟言笑,如今却只觉得有人在门口戍守着,也添了一重心安。

    侍卫们见是王娡,便不敢多阻拦,由得她们进去了。

    贞女楼内寒风阵阵,因着楼体轻薄,兼之北方寒冷,愈发显得寥落。

    王娡明白,这样不能御寒的楼体本身也是刑罚的一种,便觉得极为不忍。

    走了几步,转入内室,便看见程喜月正静静坐在临窗的榻子面前,犹自穿着早晨的衣裳。

    见她来了只是淡淡抬起头:“你来了?”。

    仿佛这里不是贞女楼,而是她原先所居的德阳殿,王娡也不是过来探望罪人,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妃嫔拜访一样。

    王娡见得她并未哭闹自怨,心下也稍稍安定了几分,勉强笑道:“是我来了。”。

    程喜月卷一卷袖子,笑道:“此处不比德阳殿,还望姐姐自便,不要嫌弃才好。”。

    王娡也不在意,只随意在她对面盘腿而坐。

    却看到一旁的素色小茶几上堆着几样衣料并各色吃食,不觉惊讶。

    程喜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笑得如同雨后的荷花:“这些东西,是下午云欢妹妹送来的。”。

    王娡思量着问道:“许云欢?”。

    程喜月点一点头:“正是。她倒也是个有气性的,和我说了好一会子话方才离开。”。

    王娡点一点头:“许妹妹我瞧着真真是傲骨铮铮,与别的世家女子都不一样。”。

    说罢招手让青寒上前,笑道:“许妹妹先做了人情,这也是姐姐的一片心意。贞女楼地处阴湿,女子身体又是宜暖不宜寒的。我便带了一些平日里自己留着穿的厚实衣服来,来的仓促,妹妹不要嫌弃衣裳粗旧才好。还有这些,府里的下人们多的是拜高踩低的,怕是你以后的吃食也不如以往精致了。我带了小厨房留着过冬的风干鸭子并一些容易贮存的点心,你也可以吃得好些。”。

    她心里难受,又怕程喜月见了伤怀,因此不住地说着话,好掩饰了去。

    程喜月微微笑着:“到底是劳烦姐姐费心了。”。

    王娡握住她的手道:“我能给你费这一时的心,可是日后长长久久的可怎么是好?先前你允诺过我不会莽撞行事,怎么的这般想不开?”。

    程喜月的手寒凉无比,目光也是冷冽的:“我若是将此事按捺下去,日后便是她粟婉容有什么过错,太子也会顾念她是陵城生母而不会置她于死地。我若是成功了便能了却了我孩子的仇,只可惜我命不好,生生失了手!”。

    王娡叹了一口气:“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要保你性命?如你所言,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只要你还活着,天长日久,谁也不知道将来的变数。留你的性命,也是日后好有别的打算。这次你可不能糊涂了罢。”。

    程喜月望着窗棂上的月光盈盈,反手握住王娡的手:“姐姐的心意我都知道,只是在这贞女楼中,便已经是半个死人了,哪里还出得去呢?只希望姐姐记着一桩事,她害了我的孩子,也险些害了姐姐的。我如今不中用了,姐姐却还是宠爱浓厚,万万不能像我一样被人算计了去。先下手者是为强,姐姐何时有了十分把握,断断不可轻易饶了她。”。

    王娡明白她的恨意之深,便了然地拍一拍她的手道:“你且放心,我必不会忘记是谁指使我的丫鬟来诬蔑我的。倒是妹妹,如今在这个地方,更要好好保养身子,才能为日后作打算。此番可带了奴婢进来照顾?”。

    程喜月点一点头:“我是戴罪之身,自然不能比照从前的规制。到底是太子妃仁厚,开恩允许我带了品茗进来。”。

    说罢招手唤品茗上来收拾了包袱。

    王娡留心看了,倒也是日常常见的丫鬟,生得清秀沉默,似乎也还忠心可靠,便略略放下心来。

    却是青寒上前低声催促:“已经是是日晚时分了,天黑路难行,小姐不如哪天白日里再来罢。“。

    程喜月闻言看一看窗外浓厚的夜色,道:“竟已经是这样晚了,姐姐今日不如先回去罢,嘱咐妹妹的话妹妹也都记住了。”。

    王娡虽是心有不忍,却也耐不过时间确实极晚了。

    只依依携了程喜月的手:“你好生保养着,我过几日再来看你。”程喜月笑一笑,喊道:“品茗,替我送送王姐姐。”。

    品茗应了一声,却是耽搁了一会儿方才出来。

    王娡也不甚在意,只与程喜月见了平礼之后方才慢慢走出贞女楼。

    回延荷殿的路上王娡心里平静了不少,见程喜月未曾自怨自艾她心里也好受了些。

    月光温柔如水,洒在地上一片清辉。

    王娡轻轻叹一口气,如今尚在府里,便已经是这般惊心动魄,将来入了宫,不知有多少故事呢。想到此节,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回到殿里,容芷奉了宵夜进来,是一道黄芪乌骨鸡,香味醇厚。

    容芷笑道:“邓大夫也是尽心,日日命人送了不同的养气补身的方子进来。奴婢觉得食膳倒是比那些药好的多了,是药三分毒,哪里有不害怕的。”。

    一旁伺候的义勇也接腔道:“奴才这几日与哥哥日日留心看了,邓铭庭倒真真是个行事坦荡的。日日去大夫院点卯儿坐了诊,无事时多是翻阅医术古籍,未曾和别的宫殿里人有往来。想来在大夫院当真是个安静角色,倒是韩朝晖韩大夫惹人注意些,似乎是大夫院的领事呐。”。

    韩朝晖这个名字让王娡觉得似曾相识,皱眉想了片刻便已明白过来,他便是那个在喜月小产之时一口咬定只是食物寒凉侵体的大夫。

    心中猛然一动,意识到此人心计深沉,决计不可为自己所用,想来也是粟婉容那一派的人物。

    沉吟片刻,她转首问容芷:“几更了?”。

    容芷望一望窗外,皱眉道:“想来左右也有子夜了,姑娘有什么吩咐?”。

    王娡听得已经是深夜了,便也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大夫院也已经落班了,无谓惹得合府惊动。明日一早你们去给我请了邓大夫来,只说是把平安脉。记住,要悄悄地请他来。”。

    几人见王娡神色郑重,急忙应了。

    因着王娡有孕,夜里为防着她要茶要水,这几日都是青寒与容芷在房内陪她睡的。

    今日王娡经历多桩变故,一时竟是睡不着。

    容芷听到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小心翼翼地轻声问:“姑娘可是要要些什么?”。

    王娡索性坐起身来,皱眉道:“不知怎么的,今日格外精神些,竟是睡不好。”。

    容芷声音温柔:“姑娘想来是用心太过了,不若奴婢们陪姑娘说说话罢。”。

第五十二章 芳心乱() 
王娡盯着白玉帐钩,声音略略有些恍惚:“你们瞧见了今日程喜月没有,她那个样子我是真心害怕,害怕我有朝一日也会落得一样的境地里去。”。

    语到末尾,竟有些微微的哽咽之意。

    容芷听完沉默了片刻,方才道:“程姑娘的的确确是该作为前车之鉴的,孩子没有了竟作出这般莽撞的事情来,着实是伤心糊涂了。譬如投鼠,也不可不忌器,否则伤害的便是自身性命。今日若不是姑娘劝动了太子,想来这时候程姑娘都已经不在了罢。”。

    青寒也翻身坐起来,拢着还睡的毛毛的头发:“只不过若是话说回来,今日姑娘为何一力维护程姑娘?想来她和我们延荷殿素日并无交情。”。

    王娡伸手拨弄着苏绸缎面被子上的梅鹿含芝图案,图案绘制得极精巧,那梅鹿竟是栩栩如生般活灵活现:“我留下她的性命自是有我的打算。一来她的确有罪,却是情有可原,无端取了她性命也是过于严苛。二来,”她轻叹一口气:“我也是做了母亲的人了,怎么能不明白丧子之痛会给一个女子带来多大的苦楚?留着她的性命,日后若是她有本事转圜了局面,便是断断不肯轻易放过粟婉容去。敌之敌即吾之友,这个道理我怎么会不明白?”。

    听完她的话,容芷沉静了半晌:“姑娘心思细密,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孕中如此多思,也该顾念自己的身子才好。”。

    王娡烦躁地揪住被面,只瞧着那梅鹿辨不出形状:“我自是想清清静静地养胎,可是府里哪一桩能清静了?倒真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本事的。”。

    容芷温言道:“姑娘不必动动怒气坏了身子。古往今来,为权为财,便是男子也是争斗的鲜血淋漓,何况女子之间?这太子府里人心险恶不啻于官场,想来最终也是胜者笑败者悲罢了。”。

    “胜者笑败者悲?”王娡轻轻思索着这句话:“那么我便不要做悲的那一个。”。

    容芷语带赞叹:“素日里便知道姑娘是个有气性的,那么奴婢自当一力辅佐姑娘。姑娘可知为何今日太子会听了您的劝告?”。

    王娡想了片刻:“左不过是看我肚子里孩儿的面子罢。”。

    容芷闻言轻轻摇头:“若是如此,粟婉容是长公子长皇孙之母,不比姑娘来的身份尊贵?”王娡皱眉道:“那你说为何?”。

    月光照应着容芷平静的脸庞,越发显得她气度端和:“奴婢不才,近日却也听闻姑娘偶尔与太子讲论政事?”。

    王娡轻轻道:“不过是只言片语罢了。我只想着与别的女子不要落了一样去,使得太子半分也念不起我的独特之处来才好。”。

    容芷深以为然,轻轻点头道:“姑娘睿智。奴婢自小便在王府中服侍,倾国之色见得不知多少。却也深谙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姑娘能有能力为太子解忧,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姑娘需得防着别人的嚼舌根,不要轻易被扣上干涉朝政一名便好。”。

    王娡抚摸着手腕上的银丝梅花镯子,柔声道:“你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青寒叹一口气:“眼见得小姐怀有身孕还得万事操劳,奴婢心里真真是不忍。”。

    王娡笑了一笑:“我只要活着,便是一刻也不能放松,否则连累的便是多少人的身家性命。这个道理青寒你不是不知道,怎么的今日反而怯懦起来了?”。

    青寒忙低了头道:“奴婢不敢,只是心疼小姐罢了。”。

    王娡慢慢躺下去,柔声道:“路是自己选择的,何来心疼一说呢?罢了,时辰想来也不早了,是该睡了,可不要耽误了明日早上去给太子妃姐姐请安。”。

    月光如水,满室静寂,只听到容芷和青寒清浅的呼吸声,王娡慢慢闭上眼,虽是愁思满腹,也是渐渐入睡了。

    晨起时分,王娡便坐在临窗的榻前由着容芷替她梳头,却抬眼看见外面几个年纪轻的小丫鬟嘻嘻笑作一团。

    王娡喜欢她们年轻娇俏,连带着这样平常的早晨都显得格外生动些,便对青寒笑道:“你也去外面看看,瞧瞧这帮小丫头们何事闹得如此开心?”。

    青寒见她心情还好,便也笑着拧干了手帕子出去了。

    不多时她便回来了,眉眼间也是染了春风一般笑意吟吟。

    王娡道:“究竟是什么事情?笑得这样开心?”。

    青寒替她轻轻将紫茉莉粉倒在玛瑙小碟子里:“也没有什么。左不过是昨晚太子爷歇在万姑娘那里,半夜三更粟姑娘着寻欢说身子不痛快去请太子过来瞧瞧。谁知太子竟遣人回了说不见,闹得寻欢好大的没脸面。今日想来也是被府里其他有资历的姑姑们抢白了,这些小蹄子们胡闹着做笑话到处说。”。

    王娡闻言不觉轻轻皱眉:“她既是不痛快,太子怎么不去瞧瞧她?”。

    容芷将发辫穿过川蝶紫玉金丝发网,轻轻拉直了道:“她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前姑娘尚未入府的时候,她便常常拿娇拿痴。只是以往太子念在她是长公子之母的份上,回回斗依了她。如今也不知怎么了,这可真真是极大的没脸面了,怨不得小丫头们笑话。”。

    王娡手指轻轻叩着樱桃木的榻子,忽的想到一事:“你可还记得,昨日在太子妃姐姐的寝殿内,太子似乎是极不耐烦粟婉容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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