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对师母说:“师母,我不要再强求腊梅了,我现在已经不想找她了。我朋友给我介绍了个女友,人很漂亮,你见了一定喜欢。”
“道文,你不要灰心,追女孩子要有耐心。腊梅和沈文凯长不了,我了解沈文凯,他很快就会让腊梅失去兴趣,你不信就看好了。”
“算了,师母,你这样不是在帮我,而是让腊梅更加恨我。腊梅现在和沈文凯在一起很幸福,这就足够了。我已经不喜欢腊梅了,我有女朋友了。”
师母瞪着眼睛疑惑地看着我,“你说的是真话?”
我点点头。
师母此时失望极了,她流出眼泪,“那你就把你女朋友带来让我看看。”
我见到师母退让了,欣慰地笑了起来,我终于可以让师母一家平静下来了。
于是一个星期六下午,我领了朋友刚介绍给我的女朋友到师母家来,好让大家都明白我的确退出了对腊梅的追求。
女孩非常漂亮,在银行工作,当我领着女朋友进了师母家门后,我万万没有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师母起先对女孩非常客气,给女孩端茶倒水,但到了后来事情就不妙起来,师母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不再象以前那样利落,而是叮叮当当,摔碟子碰碗,我于是赶忙跑到厨房看个究竟,我发现师母在厨房流泪,神态非常怪异,那种神情似乎是心里充满焦躁不安。当我要问个究竟的时候,师母把锅一摔,围裙一解,怒气冲冲地回到卧室不出来了。
我和我女朋友都很尴尬,我还没有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而我女朋友立刻就明白了,她把我的衣服拉了拉,示意离开,我才明白师母是冲着我女朋友来的。于是我只好陪她到街上溜达。
“你师母不喜欢我!”我女朋友说。
我挠挠头,说:“可能吧!”
“你师母有神经病。”女孩不客气地说。
我听完立刻瞪大了眼睛,问:“你说什么?”
“干嘛那样看我,你师母没道理那样对我,你又不是她什么人。”
“我告诉你!”我把她挽我胳膊的手甩开,厉声说:“我要再听到你说第二句我师母的不是,你就从我身边滚开!”
“你这干嘛呀!”女孩见我口气严厉,立刻委顿了下来,“我随便说说,你干嘛生气呀!”
“我警告你,如果想和我继续下去,有两点你要记住:第一,不许你说半句我师母不好;第二,你对我师母要象对我母亲那样。”
“你怎么了?你师母怎么能和你母亲相比,她也不过是你导师的老婆而已,至于让你这么维护。我看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看了女孩片刻,然后说:“看到没有?这条路一直通向大街,你一直往前走就会在路口找到站台,我就不送你了。再见吧!”说完我扭头走了。
女孩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我走了二三十步远才反应过来,然后咚咚咚跑了过来把我追上。
“你怎么了?”她把我的衣服拽住,“你这人怎么这样?”
“没什么!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你还是另找别人吧!”
“干嘛?干嘛?如果我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我向你道歉,可你也不能就这样甩了我呀!你总得给人一个改正的机会吧!”
我皱起了眉头,说:“没有什么机会不机会。我不想和你谈了,就这么简单!”
“你这不是耍人玩吗?”女孩高声叫道。
“没有什么玩不玩!不就是介绍对象吗?合就谈,不合就不谈,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多说?”
“你什么意思?说甩我就甩我,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是吗?”我冷笑着点点头。“在我身上这种事就很容易。”说完我挣脱她的胳膊走了,片刻我听到她在我身后大骂:“流氓!骗子!”。
朋友隔天给我打电话过来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说女孩托介绍人跑到他那里告了我一状,说我如何恶劣地羞辱了一个纯洁的姑娘,最后的意思是让我向女孩道歉,也许事情还可以挽回。
我听了后很烦躁,我没想到自己无耻的行经还没有使女孩对我放弃希望,于是我给朋友说我现在学习很忙没有时间谈朋友,让他代我向女孩道歉,告诉她我对自己那种粗暴的态度很惭愧,希望她原谅,希望她能找个好伴侣。
过了几天,师母把我叫到家里,第一句话就是向我道歉,然后问我是不是生气了,所以不到家里来了。
我怎么能生师母的气呢?我在生我自己的气。我告诉师母没有到家里去的原因是我怕我的出现会重新挑起家里的争端。
于是师母让我把女朋友再请来,并保证不再失态了。我磨蹭了半天只好告诉师母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了。师母听了后起先很惋惜,后来她就高兴了起来,似乎看到事情又有转机了,那一晚师母做了一桌菜,似乎是在庆祝什么。
导师的书出版了,当我从朋友手里把样书拿来的时候,导师象小孩子一样兴奋,他一个劲说他出版书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后来当他看到样书上没有我的名字,立刻生气起来。
“你的名字呢?”导师翻开书页找。
“要我的名字干什么?”
“那怎么行?书是我们合写的,应该有你的名字才对。”
“不用,我在报社的时候出文章出得多了,上不上没关系。”
“那不行!你给我改了。”导师很固执。
“书都已经开始装订了,要改也晚了。”
导师见事以至此,也没有话说,他唏嘘了一阵,感到对我有某种歉疚。
其实我不想把我的名字列上去有我自己的原因,因为书中的观点并不符合我的思维,倒不是我不想借导师的名而沾光,而是我不想让人以为我是书中所表达的那种思想的人。
此时已经到了三年级,腊梅和沈文凯的恋爱导致沈文凯最终选择了留校当老师,于是在所有人看来他们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对我来说,我也已经对得到腊梅的心不报任何幻想了,我过去虽然信誓旦旦要得到腊梅的心,但在现实面前也只能低头认输,即便我仍然对她有万分喜爱,但也只是无望的幻想了。
腊梅与家里的关系依然很紧张,尤其与师母的关系。师母只要有机会就劝导腊梅断绝与沈文凯的关系,但却使一对恋人更加亲密,有几次过节沈文凯勉为其难地到家里来看岳母大人,都闹得不欢而散。于是我这个角色在这种场合下非常难堪,腊梅和沈文凯非常恨我,认为我是罪魁祸首。于是这种认识逐渐在同学和系上造成个印象似乎是我在破坏一对真挚的恋人相爱,于是我的卑鄙无耻让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常常议论。幸好我是个不怕议论的人,否则这种舆论真会把我压垮。
我现在已经开始准备毕业论文了,按照惯例每个研究生要到外地去为毕业论文查找资料。于是我为了躲开是非之地,新学期一开始我就向导师要求外出查找资料,导师当然没有意见,但师母却死活不同意,她告诉我她怕我外出不是去找资料而是去找工作。其实师母的感觉真是很准确,我就是有这个目的,我认为摆脱这一切的最好办法就是毕业分配走得远远的,不再纠缠到这种令人烦恼的感情纠葛中去。于是我竭力使师母相信我不会到外地工作,直到我做了保证才打消了师母阻止我外出的念头。
我在外跑了几个大城市,包括北京、天津、上海、南京、广州和深圳。资料没有查到多少,工作倒是敲定了一大堆,我与多家报社达成了初步意向,过了三个月我回来了。
我下了车就立刻直奔导师家,我有家里的钥匙,当我进家门后家里没有一个人。到了晚上,才见到腊梅回来,她一进家门看到我后立刻象见了仇人似的怒火中烧。
“你现在满意了吧!你现在满意了吧!”她冲我大喊。
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满意了?”我诧异地问。
“你别装样算了!你干的好事你不知道?”
“我干什么了?你真是莫名其妙。”
“你到我家来干嘛?你给我滚。”
“哎!你说话客气点!”我恼怒起来,“这个家不是你腊梅一个人的,也不是你腊梅说让我走我就走的,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导师和师母,你就是八抬大轿我也不会进这个门。”
“你还配提我妈!你知道不知道我妈现在被你气到医院里了。”说着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什么?师母住院了。”我象头上挨了一闷棍感到思维混乱,“师母在哪家医院?”
“你滚!我不许你接近我妈!”腊梅流着泪向我大喊。
我此时急了,上前抓住腊梅,“你乖乖告诉我,师母住在哪里?”
“你滚!”腊梅从我手中挣脱出来,“我不许你再踏进我家一步。”
“放狗屁!”我狂怒地骂道,“你算什么?你有什么权利要求我做这做那?好好看看你这泼妇样,你以为我还对你感兴趣?要不是因为导师和师母,我一分钟都不愿在这里待。你不就是要急着嫁给沈文凯吗?你嫁呀,我早就劝师母同意你们的婚事。所以我告诉你,不要认为我还对你有什么好感,就我的条件,找一个比你好百倍的随随便便。”我说完摔门走了出去。
我在楼下给系上的老师打了电话,了解到师母住的医院,然后立刻打出租赶了去。
在医院我见到了导师和师母,导师此时正陪着师母聊天。当我进去后,师母立刻就看到了我,她眼睛里透出极度兴奋的神采,连连说:“道文回来了!道文回来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手舞足蹈。
我急忙跑上前抓住了师母的手,此时我立刻感到自己被母亲的关怀所笼罩。
师母把我头推在自己面前,看了我很久,似乎在欣赏一件宝贝。
“你什么时候回来?”师母摸着我的头问。
“下午到的。”
“那你怎么才来?”
“我才知道你病了!”
师母对我点点头,笑了,眼神中充满慈爱,她急忙把桌上的苹果塞在我手里,“来!吃苹果。”
我接过来,丝毫没有推让,此时对我来说这个苹果就是母亲对我的祝福。
后来我从导师的嘴里知道师母得的是胃癌。这消息对我如晴天霹雳,因为我母亲是肝癌去世的,因而我一听到癌症就打哆嗦,没想到师母也得了癌症,真让我难以理解自己命运的怪谲。难道我是个不祥的人吗?我问自己,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酷呢?当我终于找到母爱的时候就又被可恶的疾病所追杀。不!决不能让这个可恶的病魔夺去师母的生命,我要证明世界上不是人人都会向命运低头的。于是我开始了活动,靠我的关系,于是我把师母转到一家有名的医院,找到有名的大夫来治疗。
此时的我学业也扔到一边去了,每天除了陪在师母的病床前,就是睡觉。后来师母知道了我的状况,硬逼着我回去写论文,于是我想了个办法,每天拿着笔记本电脑到病房写论文,只要我在病房,师母就笑声不断,她配合治疗的精神就大增。这期间腊梅也陪师母,但常常和师母吵架,主要还是因为腊梅的婚事,每次这种矛盾发生的时候,我就烦恼地要命。有一天我把腊梅在医院走廊里揪住。
“你能不能不和一个病人计较?师母现在这样,你即便要和沈文凯结婚也不要非在这种情况下。你和沈文凯的事是你们的私事,没有必要非要师母同意才行,你们偷偷开了介绍信领个证就完了,何必非要折磨师母。你明知道师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还非要这样为难她。”
“我也不想这样!沈文凯说如果我妈不同意他觉得自己没面子,所以——”腊梅嘟囔着说。
“沈文凯是个王八蛋!你也是王八蛋?现在这时候了还讲什么面子。师母的病有多严重你知道吗?如果这次手术再不成功师母的命就没了。你他妈是不是她女儿?难道你和那个王八蛋的婚事就比一个人的命重要?”
腊梅被我骂得羞红了脸,感到自己的确有些过分。
“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不就是要结婚吗?我有朋友在街道办事处,你快去和沈文凯照张结婚证用的合影,我帮你们把结婚证开出来。但我可告诉你,这事不能让师母知道,如果事情传出来要了师母的命我可和你没完,你也知道我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要收拾你和沈文凯可是随随便便。听见了没有!”
“我没——”腊梅想要辩解。
“算了!别给我再解释了。你是什么样我也看明白了,我现在巴不得你赶快嫁给那个王八蛋。”说完我丢下在过道里发傻的腊梅回到病房。
没过几天腊梅就拿着照片来找我,我给我一个开公司的朋友挂了电话,让他以他们单位的名义开出证明,我带着腊梅和沈文凯找到我在街道办事处的朋友,让他协助领了结婚证。
这件事后,腊梅改变了对我态度,她似乎明白我的确是真心关心师母而不是对她有企图。
腊梅领结婚证的事在学校里除了他们两个就只有我知道了,因而师母丝毫不知道自己女儿背着她干的事情。
过了一星期后,师母被推进了手术室,我在师母被推出病房之前,一直拉着师母的手,那一刻师母慈祥地看着我,我眼泪流了下来,师母却用微笑安慰我,此时那些周围的护士都被感动了,她们难以理解怎么会有这样一对看似母子却丝毫没有母子名分的人会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我在手术室外焦急地度步,直直等了五个钟头,最后师母被推了出来,于是我立刻问大夫情况,大夫告诉我情况很好,让我放心。
可我一点都放心不下,我母亲动完手术后医生也是这样安慰我,我知道癌症手术很难立刻就判断手术是否成功,于是在师母恢复的日子里我总是在焦躁不安中度过。过了一个月后,当师母出院的时候,我才稍稍放心下来。
师母回到家后,我因为要准备论文,到家去的时间就比以前少了,我每天要在图书馆和资料室度过。这样的日子没有多久,师母就让导师喊我,导师现在对我就象对自己的儿子,他在别人面前直呼我道文,丝毫不避讳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一天在饭桌前,师母问起我的工作,问我怎么打算,我故意说自己没有想好。于是师母让我留校当老师,我立刻表示不行,我告诉师母我不是当老师的料,我告诉师母我是个喜欢东游西荡的人,干新闻工作是我最喜欢的职业。
师母当然不能在这方面强求我,但她希望我留在本市,话中暗示她要不惜一切代价让我当她的女婿。
我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法律上腊梅已经是沈文凯的妻子,即便她们还没有举行婚礼,但世俗的仪式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障碍呢?
我只有苦笑了一下,然后说工作的事要等毕业的时候才有结果,让师母不要操心。
腊梅因为对我改变了态度,自然在师母的眼里感到我们的关系有了进展,看到我们时常说笑,毫无拘束的样子以为我们已经相互喜爱了。师母的心情比以前愉快多了,身体恢复得很快,过了三个月她基本恢复了。现在师母每天要进六餐,这是因为胃被切除了一大块的缘故。师母和腊梅的关系完全恢复正常了,这母女俩再没有了敌视,师母此时训练腊梅操持家务有很大的瘾头,她似乎认为女儿应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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