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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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阙虹飞-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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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晓澜转面微笑道:“上官相之言焉能尽信,但岂能无疑,不过小弟为着犬子生死不明及梅六不告而去,有祸在眉睫预感,是以真忧心不已。”
  天色方曙,一个庄了模样疾奔入厅道:“察堡主,奚少侠负伤回堡,并未救回少堡主。”
  只见奚凤啸步履不稳走进大厅,一件长衫残破支离,手臂肩股等处血渍未干。面色惨白无神,发丝凌乱,似经过一场极艰危的激战。
  张晓澜急急迎着,面露歉疚之容,道:“连累少侠,老朽内心难安。”
  奚风啸定了定神,抱拳说道:“在下有负重托,惶悚无地自容。”
  张晓澜道:“小儿性命授之于天,老朽亦已看破,少侠不必介怀,让它去吧!不知少伙相遇何人。”
  “五名蒙面老人。”奚凤啸长叹一声道:“他们武功卓绝,在下如非仗着湛卢剑锋利无比,早就血染黄沙了。”
  周锦涛道:“贤弟何来这口湛卢宝剑?”
  奚凤啸答道:“小弟在五行楼下眼见三条黑影迅疾无伦跃登破窗而入,仅在下面窥听动静,只听楼内风声龙锐,金铁交击,喝叱之声不绝于耳,良久,两声惨嚎传出,另一人高声喝骂,但激搏已止,之后便寂静如死,小弟见半晌不闻动静,一时好奇,飞身登楼,尚未跨入,一个须鼎如银背剑老者已疚掠而出,问小弟是何人,堡主何在?小弟据实答复,老者本欲面见堡主,不知为何改变心意,仰首出声长叹道:“老朽何能又涉身恩怨,飞蛾扑火自焚身。”遂摘下长剑举以相赠小弟,并说明此剑来历,托小弟寻回堡主。”
  张晓澜道:“老朽返转堡中,那武林异人业已悄然离去。”神色黯然。
  突然.厅外又奔入一个堡丁,欢愉满面道:“小堡主已安然返回。”
  张晓澜不禁大喜道:“是何人送回的。”
  “家住十五里外一个老渔人。”
  只见一个堡丁引着体裁矮小,年在六旬开外的渔翁老人,张晓澜六龄爱子伏在渔翁背上恬静熟睡着。
  这渔翁乃身无武功凡俗之辈,仅说他受一老妪之托护送小堡主到此,老妪已赐他银两,不敢希冀重酬,解下小堡主交与张晓澜后,立即告辞。
  张晓澜恳留不获,只问明老妪形象穿着后,命家人酬以二百两银子,亲自送出堡门。
  百臂神叉张晓澜匆匆返入厅内,道:“小弟已命厨下送上一席酒筵,为小儿重生致庆,并贺奚少侠获此武林奇珍。”
  奚凤啸道:“在下愧不敢领!”
  厅外四个大汉疾趋而入,将桌面收拾好,三人川流不息送茶,一个黑衣大汉捧着一把洒壶,一一斟酒于杯中。
  张晓澜笑容满面推请诸人就座,陶璇珠已由内院走入大厅,神情忧郁。
  周锦涛见陶璇珠神色大感诧异,酒筵之间不便询问,只目注着陶璇珠。
  陶璇珠自知神态有点失色,不禁嫣然一笑,遥向奚凤啸周锦涛两中间就座。
  张晓澜捧着酒杯立起笑道:“这杯水酒不值敬意,还望诸位干杯。”
  众人立起举杯就唇。
  突然,陶璇珠忽道:“爹,女儿头晕。”说时,一个娇躯往奚凤啸怀中倒去。
  奚凤啸猝不及防,手中酒杯被撞出手外,叭哒坠地,跌了个粉碎,酒蔽倾泼地面,竟迸射火光,冒起一蓬青烟。
  张晓澜面色大变。
  奚凤啸大怒,冷笑道:“不料堡主竟是个伪善良善,人面兽心武林邪恶。”推开陶璇珠,拂袖穿出厅外,几个起落,纵身翻越堡墙,如飞离去。
  奚凤啸满怀愤怒,疾向正东奔去,只觉江湖中尽多外貌伪君子,内心险诈之辈,不禁脑中泛起何湘君情形,款款深情,殷殷相嘱,一一映入眼帘。
  他不由长叹一声道:“人生得一知己,虽死何憾!”
  一顿饭光景过去,到得欧阳翠英姐妹指定约会之处,只见是一座庵堂,四面翠竹围绕,绿映眉宇,篁韵如簧,清幽恬静。
  奚凤啸步入竹林小径,一座尼庵已现入眼帘,粉墙刷得雪白,只墨书一个大“佛”字。
  庵门侧刻有一联:“翠竹黄化群沾化雨,长松细草普荫慈云。”
  两扇门紧合着,奚凤啸击指敲门,敲了一阵,只觉内面久无动静,心中一怔,试用手一推。
  “呀”的一声悠悠向内晃开,现在眼前的赫然两具无头女尸,衣着正是欧阳翠英姐妹一般,虽然不见面目,但身裁娇俏,肤白招脂,十指纤纤,不是她们是谁?
  血污满地,色凝紫碧,腥臭直刺入鼻。
  奚凤啸只觉鼻中一酸,目中淌出两行英雄泪,他断定是太极双环刘文杰,不禁把刘文杰恨入骨髓,喃喃自语道:“贤姐妹如英灵不昧,当助在下找得大仇,剖胸摘心,以慰贤姐妹在天之灵。”
  忽闻门外一声轻笑道:“男儿泪贵如金,岂能轻洒。”
  奚凤啸霍然一惊,旋身四顾,只见一癯颜鹤发黑衣老妪,凤目神光清澈,嘴角含笑,凝望着自己。
  老妪含笑道:“这一双女尸是谁?”
  奚凤啸怔了怔神道:“是一双同胞姐妹,不知遭何人杀死,竟丧其元。”
  老妪目露怜悯之色道:“知心爱侣,一朝玉殒香消,其痛可知。”
  奚凤啸不禁面红耳热,道:“一面之雅,何可谓知心爱侣。”
  老妪神色庄重道:“男女相悦,一见钟情,不能以朋友之交久暂而论,老身偶经此处,见是尼庵不禁动了歇足念头,却不料竟遇上此事,老身倒要伸手过问此事。”
  奚凤啸道:“只怕你老人家管不了。”
  “为什么?”
  “无头公案,在下只感茫无头绪,你偶经过此庵,何能找出端倪。”
  老妪冷笑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身坚信终有水落石出之日。”说时,面色微微一变,疾然转身,右掌向外一拂,厉声喝道:“什么人?”身形疾掠而出。
  奚凤啸心中一动,暗道:“莫非是太极双环刘文杰。”纵身一跃,掠出庵门。
  只见一双鸷极狞恶黑衣汉于,目露凶光,背林而立。
  右立一人颊上长着一粒钱大黑痣,一见奚风啸随着老妪掠出,身形一掷,疾逾闪电,擦过老妪身侧,落在奚凤啸面前,阴阴一笑道:“阁下可是姓奚么?”
  身法轻灵,迅疾无比。
  奚凤啸沉声答道:“在下正是姓奚,尊驾来意为何?”
  那人冷笑道:“向阁下讨还肩头长剑!”
  老妪疾然翻回,横在两人中间,目光向颊生黑痣的匪徒打量了两眼,道:“老身多事,请问两位来历姓名。”
  另一黑衣汉子突一跃则至,冷冷一笑道:“阴阳二绝之名无人不知,何况行走江湖,当知来历。”
  老妪大笑道:“原来是你们一双怪物。”一指颊生黑痣之人道:“他当是孔繁,你必是凶名久著的元泰。”随即面色一寒,叱道:“你们何从知道奚少侠身在此处。”
  孔繁狞笑道:“老婆子,孔某找的不是你,何必多自哓舌,难道不知阴阳二绝出手狠辣无情。”
  老妪道:“阴阳二绝可吓不了老身。”
  孔繁目中泛起一抹杀机,身形电欺,右手一招“手弹五弦”攻出。
  招式神奇,一击之中攻向人身五个不同的部位,荡空手影举起一片阴寒劲风。
  老妪冷笑一声,食中二指疾骈,身躯一个旋转,一招“后羿射日”,迅疾无伦点向孔繁的掌心,其快如电,拿捏之准,武林罕睹。
  孔繁不禁心中一惊,式中至中途,扫式疾变,瞬眼间已是攻出三招,着着逼攻,劲风四溢。
  老妪显然是一武林高手,孔繁出式快,她变招亦是奇快无比。
  片刻时分,两人已是数十招过去,出手辛辣,招式愈来愈奇,攻向部位却是致命重穴,锐啸劲风,逼起了一片断草尘沙漫空飞扬。
  元泰见奚凤啸目注两人激烈猛搏,似聚精会神,心无旁鹜,凶目中突泛杀机,偷偷蹑向奚风啸而去。
  一跃奚凤啸身侧七尺左右,元泰突然身形一塌,两臂猛伸,脚尖点地,用力一踹,扑势疾如奔弩,挥掌一式“封云闭月”发出如山潜劲。
  奚凤啸幼居武林世家,江湖险恶早有传闻,如今身历其境,更感云谲波诡倍于耳闻,自力拚太极双环刘文杰及鹿角堡之事,益发加强了警惕。
  他眼角已瞥见元泰蹑来,心笑一声,功行两臂暗中蓄势戒备。
  此时元泰猝然发难猝袭,一股劲风压体将至时,猛然吐气开声,双掌一推硬接。
  元泰掌心一热,两臂酸麻,暗惊道:“好小子,居然武功不差。”
  两臂未撤,身形一横,右手一式“回风舞柳”拂出,五缕指风分袭奚凤啸五处重穴。
  出式玄诡绝伦,而且迅如电光石火。
  掌辣怪异,脱出了武学范畴之外。
  奚凤啸武功火候经验比起阴阳二绝等绿林怪杰,黑道凶邪相较,实不啻霄壤之隔,他只仗天赋异察,博闻强识过目不忘,胸罗武学绝招奇式几乎包括了各门各派不传之秘,更经何湘君传授上乘心法,他又悟性极高,触类旁通,功力在不知不觉中突然猛晋。
  但,他能将胸中所记,融会贯通,恃以见奇制胜,元泰毒招才及半途,他塌身后跃,攻出一式少林心法“金豹露爪”,指运暗劲,穿胸飞出,疾变为武当绝招“玄鸟划沙”,指带破空锐厉劲风,迎攻而去,恰为元泰“回风舞柳”克制奇招。
  元泰不禁大骇,猛萌杀机,心知对方年岁虽轻,身负武学却神奇莫测,只觉此时如不除他,异日必成绿林道上心腹大患,转身疾飘三尺,朗笑道:“武功高明,兄弟委实钦佩,多年来,兄弟有一套遵行规矩,一击不中,决不再击,除非再度结怨,但兄弟有一事不明,意欲请问……”
  老妪与孔繁正激搏猛烈,在出奇招,辛辣凌厉,抢制机先,但老妪却频频关注着奚凤啸,耳闻元泰话声,高声叫道:“奚少侠,留神诡诈!”
  武陵樵子《绛阙虹飞》第 四 章 君子交小人
  奚凤啸闻声心中一惊,却见元泰双肩微晃,疾扑了过来,右掌拂出一股阴寒气劲直撞胸前。
  乘其无防,攻其无备,距难又近,势如电奔,元泰此着可谓辣毒之极。
  奚凤啸虽闻声警觉,但却闪避不及,忙运真气护住胸前硬接一掌。
  只听元泰一声厉喝道:“还不倒下?”
  奚凤啸只觉一桶冰寒澈骨冷水迎头泼下,不禁机伶伶运打三个寒噤,仰面伸臂欲倒。
  元泰大喜,一声长笑甫出口中,忽见奚凤啸身形一直,湛卢剑已自挽出鞘外,一道惊天长虹洒出漫空寒点飞涌罩下,不禁吓得亡魂皆冒,笑声突变凄厉,冲霄奔空遁起,剑芒如电竟扫肩而过。
  只见元泰一条左臂离肩坠下,血涌如注,厉啸声中血雨溅飞,曳空电射掠去。
  奚凤啸一剑挥出,余势未遏,竟向孔繁体后袭去。
  孔繁目睹元泰断臂遁去,不禁心神猛骇,顿萌去意,剑势未至,已自独鹤冲天拔起五六丈高下,厉喝:“小辈,孔某如不杀你誓不甘休。”
  奚凤啸一个跟跄才把剑势收住,浑身战颤不止。
  老妪走了过来,风目中露出怜爱关切之色,叹息道:“阴阳二绝在武林中凶名久著,出手歹毒无比,你意并无耳闻,致遭其暗算,你现在感觉如何?”
  奚凤啸徐徐吸下一口气,强忍着镇静,摇首笑道:“在下伤势无碍。”
  老妪道:“不可逞强误事,元泰“五阴气功”歹毒绝伦,若不及早疗治,一身武功逐渐废失。”说着倏如电光石火右掌疾按在奚凤啸背后“三阳”穴上,低喝道:“急提本命三昧真火随着攻行少阳,循归“涌泉”布运周天。”
  奚凤啸只觉老妪掌心送入一股热流,引发本命三昧真火,吸力强猛,突破寒滞阻力,忍不住鼻中冷哼一声,将奇热如焚的真元攻入少阳主经。
  他体内寒热交击,面上热汗如流。
  半盏茶时分过去,老妪收掌道:“想不到你内功如此深厚,“五阴寒罡”并未侵入内腑,使老身委实难以理解,大约三日便可尽驱寒毒之气,功力全复,但此处不可逗留,稍时必另有强敌前来寻仇,你功力未复,不可不防。”
  奚凤啸目沾感激之色,道:“相助在下疗伤之德当水铭不忘,但在下须埋葬一双惨死姐妹尸体,免得枯骨无依。”
  老妪叹道:“诚厚君子,痴情郎君!”
  奚凤啸体力向未完全恢复,只觉浑身微感疲软,闻言不愿辩白,只淡淡一笑,步入庵内挟着两具无头女尸走出,向竹林内走去。
  银发老妪默默无语立在奚凤啸之后凝目观看,见奚凤啸编织手法纯熟,制作之巧,不禁大奇。
  殊不知奚风啸本川人,在未随庞镇寰之父之前,小小年岁便随巧匠习艺,武侯治蜀篇有“工械精巧,物究其极”之语,随志亦谓“人多工巧,织造雕镂之妙,侔于上国”,故奚凤啸手法娴熟。
  银发老妪见他以剑掘地,将竹笼装殓二女尸体葬下,推土成丘,并找来一方青石,以剑刻石,不禁心神激动,热泪盈眶。
  奚凤啸转面瞥见老妪目中泪光莹然欲滴,不禁一怔。
  老妪忙以袖拭泪,笑道:“少侠减厚,泽及枯骨,老身也是性情中人,不禁有所感触,生平迄未见过如少侠用情真挚的。”
  奚凤啸闻言面上陡地涌上一层赧红,正欲辩白,蓦闻一声清越长啸随风播送入耳,银发老妪不禁面色微变。
  只见一条蓝色人影疾如流星掠入竹林小径,迳向尼庵奔来。
  来人似察觉林中奚凤啸及银发老妪两人,惊噫了声,前奔之势突斜翻掠穿入林,身形飘落落地,显出一个丰神如玉,星目朱唇,蓝衫粉履的英俊少年,惜鼻准微钩,人中深勒,隐泛深沉阴谲之色。
  这少年抱拳笑道:“在下豫南泌阳柏树庄伍梦龙,来此会晤一双欧阳姑娘,不知可在庵内还望赐告。”
  银发老妪失声惊道:“阁下就是威望中州,领袖豫南的霹雳神拳伍维岳的少君公子?真是雏风清于老凤声,气质不凡……”
  伍梦龙忙换拳逊笑道:“不敢!”
  只听老妪叹息一声,接道:“可惜少庄主晚来了一步,如今人天永隔,芳魂飘渺无依了。”
  伍梦龙面色一变,道:“什么?她们……”一眼瞥见埋骨土丘,碑石上刻会二女名字,神色又是一变,道:“……是因何丧命,二位可知真情。”
  老妪摇首答道:“老身二人也是与少庄主一般,一步之差,迄今连凶手也无法查出。”
  伍梦龙恍若无闻,目光落在土坟之上,忍不住流下两行珠泪,哽咽失声。
  奚凤啸见状,暗道:“伍梦龙谅是欧阳二女知心爱侣,否则怎能悲痛如此?”正想劝慰几句,忽见老妪嘴角浮起一丝卑夷不屑冷笑,虽然老妪迅即回复平淡神色,但他瞧得极为清楚,心中大感诧异。
  半晌,伍梦龙收泪转向奚凤啸含笑道:“兄台可就所知赐告小弟?”
  奚风啸将来庵发现二女尸体后经过详情道出。
  伍梦龙黯然叹息道:“小弟奉欧阳二女飞书相召赶赴此间共襄大计,不料小弟在途中因事稍误,致成大恨,看来定是阴阳双绝所为了。”
  奚凤啸道:“阴阳双绝是追踪在下而来,恐怕未必……”
  伍梦龙冷笑道:“不无可疑,岂能放弃此一线索,而且二位姑娘熟知白阳图解及另一宗武林奇珍藏处,无异成为众矢之的,但阴阳双绝与二位姑娘功力相侔,断言未免过早。”
  奚凤啸道:“在下听大姑娘提起当她与武林名宿太极双环刘文杰动手拚搏,如非暗中有人相助,一命几乎丧在刘文杰掌下。”
  伍梦龙面露骇然之色道:“兄台所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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