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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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阙虹飞-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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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铁翎颔首道:“老朽略有耳闻,但与老朽牵扯不上什么渊源。”
  曲兆奎道:“曲某受人之托,忠人于事,此微可疑,决不放过,冒犯之处,容后谢罪。”说时回面望了同来的黑衣人一眼。
  一双黑衣人弓身垫腰,疾如脱弦之弩般扑向那辆马车。
  马铁翎两道浓眉一剔,面色如罩上一层严霜,微微冷笑不止。
  曲兆奎挑着眉,一脸满不在乎神情。
  一双黑衣人疾掠在马车之侧,用手一掀帘幕,向内探望,只见两个发须苍白的老者鼾睡未醒,口角尚流着涎沫。
  一个少年书生手持书卷,目睹两黑衣人,顿时面现惊恐之色,尚有一个小童吓得面色惨变,张嘴呼喊道:“爷爷!”
  两黑衣人愕然互望了一眼,转身奔回,向曲兆奎禀明。
  金轮追魂曲兆奎摇摇首诧异道:“这就奇怪了,三个贱婢难道长了翅膀飞了不成。”继而向马铁翎抱拳道:“得罪啦,老镖头如有不忿,尽可冲着老龙神或曲某清偿这场过节。”
  马铁翎扬声大笑道:“老朽只道曲老师几时长了瞟,目空一切,予取予行,原来是身后有老龙神倚为护符靠山,眼前老朽犯不着掀起江湖是非,但愿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说着扬鞭一挥,车马又继续前去。
  曲兆奎冷笑道:“马老镖头,曲某侯着你就是,祝你一路顺风。”
  黄尘滚滚中,天胜镖局一行巳远远杳失于暮蔼苍茫中。
  金轮追魂曲兆奎卓立官道上,沉思有顷,忽地面色一变,正要赶去。
  突然同行一双黑衣人猛的惨叫出口,双双倒地不起,目中淌出鲜红血液,继而鲜血从耳鼻口内涌出,死状狰狞恐怖……
  金轮追魂曲兆奎不禁大骇,忙将手中五行轮舞出一片光网,振吭发出一声长啸。
  暮蔼沉垂,烟云苍茫中,官道四外突纷纷疾掠来十数条身影。
  曲兆奎方始心情一宽,五行轮倏然收住,审视了两尸全身,并未发现致命之由,面色一变而沉喝道:“速赶上天胜镖局一行。”
  一人惊诧道:“两位弟兄之死竟是天胜镖局所为么?”
  曲兆奎阴森答道:“还难确定,不过马铁翎显有可疑。”说着双肩一振,疾如星射,率众追去。
  追出三里外,天胜镖局一行车马已隐隐可见,忽闻道旁飞出三声阴恻恻冷笑,只见三条极快的人影掠落道上。
  曲兆奎目光锐利,已瞥见来人却是丰都鬼王滕文星座下三大煞神,北斗元君朱同,勾魂鬼王宁泰,罗喉恶煞蓝景德,不由心神一震。
  这三大煞神均与金轮追魂曲兆奎结有旧怨,不言而知来意不善,忙将五行轮一横,道:“三位别来无恙?”
  勾魂鬼王宁泰冷笑道:“曲老师,不是冤家不聚头,咱们又碰面了,多年来咱们天涯访觅曲老师下落,只道曲老师已归道山,原来托身在老龙神座下高居坛主。”
  曲兆奎道:“咱们长话短说,三位意欲如何?”
  宁泰阴阴一笑道:“咱们这笔陈年老帐也该清结清结一下?”
  曲兆奎一挑眼皮,冷冷答道:“本应遵命,无如曲某身有要事,请另约时地。”
  宁泰狞笑道:“曲老师是惧怕性命不保么?宁某斗胆应允,但须跪下向咱们磕一响头。”
  这屈辱万难忍受,曲兆奎闻言不由面红如火,目中怒焰暴射,大喝道:“当年败军之将,尚敢大言不惭,曲某谅三位未必就练成惊人盖世绝艺。”
  说时身后窜出五人,扑攻宁泰面去。
  宁泰怪笑道:“曲老师不信,眼见就知。”右掌虚空一扬。
  五条飞扑入影突无声息,轰然栽地气绝而死。
  曲兆奎不禁大骇,暗道:“士别三日,刮目相待,看来我今宵凶多吉少。”
  他不知宁泰施展何种阴毒武功,心怀惴惴,暗运罡气护满全身,五行轮一招“天外飞云”斜击挥出。
  只见轮影漫空,芒雨流转,带起一片“嗦嗦”轮牙旋转悸人心神声响,攻向宁泰而去。
  宁泰冷笑道:“好朋友究竟不吝赐教了。”身形猛晃疾转。
  他身躯一个旋转之际,巳撤出一柄精钢百练骷髅怀杖,扬腕一招“三环夺月”,幻起三团环影疾夺而出。
  曲兆奎知道只要五行轮一夺住,便只有挨打的份,那还如他顺心遂愿,变招“斜云天半。”
  但听一串金铁交鸣之声,火星连冒,两人身形倏地猛分,宁泰只觉右臂虎口发麻,胸前气血微感气逆翻腾,不由暗惊道:“曲兆至武功较往日犹更精纯,不可疏忽轻视。”
  曲兆奎试出宁泰功力并不如自己想像之强,不由精神一振,回面喝道:“此处有我一人足够,你等迅去办事。”
  随行属下闻命纷纷扑奔赶向徐州城而去。
  宁泰闻言不由大感激怒,喝道:“曲兆奎,你不要自恃太甚了。”
  却不料曲兆奎欺身抢攻,五行轮“凤凰三点头”,三式迅如电奔攻出,辛辣猛厉之极。
  宁泰急起怀杖横点而出,杖势虽然点开五行轮,但究竟迟了一步,为轮上菱牙划破了左臂半尺长口子,皮绽肉翻,鲜血如注,不禁厉啸出口。
  北斗星君朱同,罗喉恶煞蓝景德,双煞目睹对方出手辛辣,既快且狠,宁泰无论如何也不能全身而退,双双大喝一声,四掌同推。
  金轮追魂曲兆奎出手欺身快,退得更迅疾如风,一声森冷长笑中,从双煞掌风腾身翻回,大喝道:“住手!”金轮异动中,射出一圈芒雨毒针,爆射漩飞。
  双煞深明厉害,身形同仰,倒踹退出。
  只见曲兆奎满脸杀气道:“当年之事谁是谁非,自有公论,曲某已将此段过节淡忘,怎奈三位执意寻仇,曲某也是无可奈何。”话声略顿,又道:“今日之事,三位用心显然,不过曲某要把话说明,关于白阳图解,武林翕然,天下英豪莫不生心攘有,但我等合则同利,分则两败。”
  朱同道:“如何同利之法,朱某当洗耳恭听。”
  三煞本是江湖凶邪,狡诈阴狠,今日为友,明日为仇,只讲利害,无义气可言,深知今日不易取得曲兆奎性命,反不如将计就计哲相互利用。
  曲兆奎何尝不是用心如此,当下微微一笑道:“曲某如所料不差,三位必是查觅杨春及陆曼玲的下落,眼下为止,曲某仅得一丝蛛丝马迹,天胜镖局一行大有蹊跷,敝令主已赴武夷,责成某全权办理,三位任务亦必如此。”
  朱同道:“不错,但天胜镖局有何可疑?我等亦暗暗注意天胜镖局甚久,并未发现。”
  曲兆奎正色道:“不瞒三位,曲某前途也曾拦阻马铁翎一行,查视那辆马车,见无可疑,立即放行,但马车擦身而过之际,忽车内飘出一丝香味。”随而又道:“这香味曲某最近所深知,乃少女体内发出,各位均是过来人,不用曲某说明就知。”说时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朱同愕然诧道:“曲老师是说车内之人是易钗而弁?”
  曲兆奎道:“正是,但陆曼玲武功非同寻常,恐曲某不易为力,言尽如此,各位可酌量行事,曲某还须赶起徐州,免贼婢兔脱。”从怀中取出一包伤药,交与朱同,接道:“失手误伤宁老师,望勿见责,此药服下立即平愈如常。”拱了拱手,一鹤冲天而起,几闪起落,消失于暮色苍茫中。
  第十六章 狼窥虎视
  徐州,古兵家必争之地,屡经兵焚,虽为通都大邑,但比起其他苏扬诸镇,显得荒凉失色,昔人有咏:
  “频年战斗逋逃尽
  落日山川痛哭多”
  将这古战场刻划无遗。
  由于徐州四境串山,东有子房山,南有云龙山,西有卧龙山,北有九里山,东南有产部山,西南有骆驼山,西北有平顶山,东北有狮子,形势极险.然其古迹名胜皆令人抚今思昔,不胜曦嘘之感。
  天胜镖局一行在万家灯火,炊烟四起之际,进入徐州西关,到得一家和合客栈前停下。
  客栈内立即奔出两个店伙,一个照料车马,另一个向马铁翎恭身笑道:“这两日住店的人多,只空着一间跨院,四明两暗,如无女眷,可将就挤着住,请您老包涵。”
  马铁翎眉头微微一皱,宏声大笑道:“咱们明儿个就走,只要有地方歇足打个盹也就好啦,店家你无须张罗,只准备茶水酒饭就是。”
  店伙唯唯而退。
  忽闻一个极轻微的冷峭语声道:“还不知明儿个走得成走不成咧!”
  马铁翎炯炯神光一扫,并未发现可疑之人,面色一寒,沉声道:“老朽一生走南闯北,不知经历多少风浪,镖局生涯,本系刀舐血勾当,今日难知明日之事,朋友,你的好意老朽心感。”
  “这样就好!”
  语音极微,说至最后一字已不可闻。
  马铁翎知道此店内已住有甚多江湖人物,恐今晚便要出事,不禁暗暗耽忧,忙命将镖车放在跨院中堆成垛子,轮流看护。
  天方二更,三个镖师及一支趟子手坐在镖车旁正在说话,忽见一条身影翩然走入院内,如水月华映着来人的面目,只见是个身栽瘦长,面目森冷,无须中年人,身着一袭绿色长衫,那身衣衫似并非普通丝纱织成,泛出闪闪磷光,微风拂动衣袂,映得眉目皆绿,更显得阴森悸人。
  三镖师不禁一震,霍地立地,道:“朋友找人么?”
  那人面色漠然如冰,手指着镖车冷冷地说道:“我就是为此而来,暂借一车金珠应用,三月之后原物壁还。”
  一个赤面虬髯镖师大喝道:“朋友未免太狂了,天胜镖局之物意图指染,徒贻杀身之祸,朋友何不留下姓名来,缺少盘缠兄弟倒可奉送,交个朋友。”
  那人道:“我向来手到必取,马铁翎尚不在我眼中,何况是你。”说着身形一动,迳向镖车行去。
  赤面虬髯镖师大喝一声,一招“推宫望月”直击过去,横身踏步,左手两指穿出点向那人胁下,掌力雄厚,身形奇快,认穴更是奇准迅快。
  他知来人身手必然高强,是以一出手即辛辣霸道,使来人还手闪避都不能。
  岂知来人视若无睹,掌指全然击实,只见赤面虬髯镖师一声厉叫出口,身形立时倒撞出去,一支右掌鲜血淋漓,手指皆折,左手两指紫涨粗肿,痛得面色大变,冷汗满面如雨。
  来人冷笑一声,右掌虚空击向一辆镖车。
  只听啪地一声,镖车竟四分五裂,车内金珠溢散了满地,眩目耀眼。
  镖师均为来人高绝身手震慑住,愣在那儿惊惶不知所措。
  那人出手击碎镖车,两道神光竟瞪着金珠上,似出意料之外。
  忽闻背后响起乾坤手马铁翎语声道:“尊驾何不携去一车金珠?”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冷冷一笑道:“我只道是奇珍异宝,原来是俗不可耐之物。”
  马铁翎道:“什么,尊驾竟意不在此,那么尊驾事前也不打听清楚,恃强出手,天胜镖局仍须行走江湖,尊驾如不说出一个道理来,这个脸老朽丢不起。”
  那人冷笑道:“马老镖头,在下心辣手黑,别逼在下施展毒手。”
  马铁翎勃然大怒,道:“就算尊驾是武林第一高手,老朽也要伸量一下尊驾过人武功。”抖腕进身挥掌迫攻,展开成名绝技“乾坤大九手”。
  老镖头一身浸淫武功,这套“乾坤大九手”确有惊人造诣,掌势雷啸电奔,狂飚怒卷,如急湍波涛,滔滔不绝。
  那人被逼得连闪两步,眉宇间杀机逼吐,斜身挥指猛截铁翎腕脉要穴。
  马铁翎瞧出那人指式乃少林绝技金刚指法衍化,却比金刚指诡异绝伦,竟如附骨之蛆般紧随腕脉而至,不禁大感骇震,暗道:“莫非此人是少林俗家高手,倘少林参与此事,恐前途愈更黯淡。”心神略略一分之际,险被那人扫中腕脉,只觉劲风如割,真气立感浮逆,身不由主斜窜出一步。
  那人毫不放松,锐啸指风电奔袭至。
  马铁翎一失先机,顿现败象,连连闪避。
  这时天胜镖局其余镖头闻声赶出观战,见老镖头危殆,纷欲出手相助。
  “夏世平老师,你受愚了,尚执迷不悟,一定要落得灰头土脸才甘心情愿么?”
  语音未落,三条人影如魅影随风飘落院中,现出北斗元君朱同、勾魂鬼王宁泰、罗喉恶煞蓝景德三大煞神。
  马铁翎闻得夏世平之名,暗中大惊道道:“原来是他!”
  夏世平乃关外小兴安岭无常老人嫡传弟子,十年前夏世平一出江湖,连毙关外名手二十七人,声名大震,博得鬼手金刚之名,近数年突告销声匿迹,武林中已渐忘其人,不料竟在此遇上。
  这时,夏世平一见三煞,双肩微微一挑,道:“三位别来无恙?在下不知三位谓在下受愚,是何所指!”
  蓝景德大笑道:“夏老师,寻常金珠你那小兴岭中何啻车载斗量,那在你的眼中,受愚的不仅夏老师,连我等三人亦被愚弄,这曲兆奎端的心机险诈无比。”
  鬼手金刚夏世平不禁面色微红,道:“在下不信曲兆奎有此胆量愚弄我等,是以寻思再三,才震破镖车一视究竟。”
  蓝景德道:“曲兆奎言车内装的尽砖石。”
  “正是。”夏世平点点头道:“但曲兆奎只是推测,并无肯定之言,在下也觉不无可疑,三位均知在下习性,决不冒失出手。”
  蓝景德冷笑道:“这就是曲兆奎的厉害处,他移祸于天胜镖局,混淆我等视听,消除阻力,趁机追踪陆曼玲而去。”
  夏世平道:“蓝老师之言虽不无道理,但我料曲兆奎绝不敢无中生有。”
  蓝景德道:“敢情是夏老师瞧出蹊跷么?”
  夏世平突目注马铁翎道:“镖主现在房内么?”
  马铁翎冷冷答道:“镖主现在房内,但与你姓夏的何干?”
  夏世平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道:“这不关你的事。”说着身形一闪,迅疾无比掠入房中而去。
  三煞紧随夏世平进入,忽听马铁翎笑道:“自找苦吃,可怪不得老朽。”不禁心中一怔,但身已入内,不好返身询问。
  夏世平一踏入房内,抬目望去,不禁神色微变,只见两个老叟正在对奕,攻车跨马,一个少年侧坐上首旁观,似聚精会神,无视自己而来。
  方才夏世平、马铁翎激烈拚搏,换在常人,必骇然惶惊,举措不安,分明这三人是异常辣手人物。
  夏世平一阵凛然之感泛袭心头,踌躇不前,回面望了三煞一眼。
  三煞也感觉屋内为一种肃杀气氛所笼罩,均凛然一皱眉头。
  突然左首灰衣老叟抬起面来,望着夏世平道:“是曲兆奎命阁下来向老汉劫取十车金珠么?老朽虽非武林人物,但最喜爱结纳武林朋友,阁下如有急用,这十车金珠老汉一定慨赠,何必出手伤人。”语声苍老。
  夏世平目光锐利,一望而知是普通常人,知巳受曲兆奎之骗,立即抱拳微笑道:“老丈胆量过人,镇定如磐,实非常人可及,在下冒犯失礼,还望海涵。”
  说着转面向三煞道:“我等找曲兆奎问罪去,在下推测曲兆奎必仍在近处。”双肩微晃,凌空而起,迅若电射穿窗外出。
  三煞先后腾空纷纷穿窗疾杏。
  马铁翎已走进房内,老叟道:“徐镖头伤势无碍么?”
  乾坤手马铁翎道:“伤势虽重,但内腑无碍,巳敷上接骨金创圣药,调养数日当可复愈。”
  老叟颔首道:“我等亦可在此徐州府耽住数日,趁机一游徐州名胜。”说着暗示一眼。
  马铁翎会意尚有人在外窥视,不言而知是金轮追魂曲兆奎,忙笑道:“镖主宽仁,马某替徐镖头致谢了。”抱拳一揖而退出。
  对坐老叟轩眉一笑道:“仲平兄,这徐州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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