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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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阙虹飞-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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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儿一路暗随而来,未曾片时离眼。”
  “他与伍梦龙可曾交谈过么?”
  “未曾!”
  滕文星面色一怔,缓步走近杨春身前。
  伍梦龙面带冷笑,目露不屑之色,斜视着丰都鬼王滕文星。
  滕文星搜遍杨春全身,并未发现定风珠,不禁呆住。
  伍梦龙不由冷笑道:“滕文星,你如今有何话说?”
  丰都鬼王不由恼羞成怒,厉声道:“你欲与老夫动手么?”
  伍梦龙微微一笑道:“少爷现有要事在身,日后江湖道上总有见面之时,那时当叫你见识少爷的厉害。”
  滕文星满面怒容道:“老夫等着就是。”伸手一把挟起焦胜转身如风掠出店外。
  伍梦龙冷冷一笑,伸手入怀,取出十两纹银掷在桌上,高声道:“十两纹银抵偿店中损失。”说着扶起杨春迈步向店外走去,混海金鳌娄铁寒遥遥尾蹑其后。
  只见街尾转角处果然停有一辆双骏马车,髹油朱红,华丽夺目。
  伍梦龙将杨春放入车内,纵身跃上车辕,亲自执鞭,催动双骑辘辘而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一鞭斜阳,征尘嘶风。
  临城内邱官道上黄尘弥漫,伍梦龙驱车如飞,马不停蹄,风驰电掣狂奔着。
  伍梦龙忽地脸色一变,耳闻来路隐隐传来雨点般蹄声,转面望去,只见远处尘灰漫空中现出五个豆大黑点。
  显然追骑都是千里追风神驹,快如流星,转眼追及,伍梦龙不禁冷笑一声,长鞭朝天叭的一抽,哎哟一声,马车奔势转缓。
  “泼刺刺”一阵震耳蹄声,五人五骑竟擦着马车两则掠过,未有丝毫不利于伍梦龙的举动。
  伍梦龙不禁大愕,察觉骑上五人都是黑巾蒙面,神情异常诡密,如说不是冲着自己而来,诚难令人置信。
  果然五人五骑掠出一箭之远,蓦地带转马头奔来。
  伍梦龙不禁大惊,忙蓄势戒备,右手把着胁下丧门剑。
  那知五人五骑才至半途,突然连声发出凄厉惨叫,纷纷坠马离鞍,摔在尘埃不起。
  伍梦龙更是面色一变,扫视四外,只见无任何异状,不禁动了疑念,暗道:“这五人为何坠马毙命?”
  略一思索,双肩一振,离车飞起,落在五尸面前,只见五尸胸口上均嵌着两色玫瑰花瓣,显出“诛魂夺命”四个醒目大字。
  是飞花摘叶手法固然可惊,瞬息之间能织成四字更令人骇震,武林之内尚未听闻过有人具有如此神奇功力,伍梦龙不禁呆住,额角上冷汗涔涔冒出。
  就在伍梦龙离车飞出之际,车内负伤沉重的杨春神智尚未昏迷,颠得全身骨头欲裂,痛苦不堪,不住的想着:“这伍梦龙江湖卓着凶名,手黑心辣,人称少年煞星,救下自己未必心存好意,自己还是趁机逃走的好。”
  他努力挣扎欲待爬起,忽觉胸口一麻,人却昏迷过去。
  一条瘦小身形疾翻入车内,在杨春身上上下摸索,从目光中隐约可见他露出失望之色。
  须臾,只见他目光一转,似另有他图,放弃了继续搜索定风珠之愿,一扬篷帘,轻烟般晃出车外而去。
  伍梦龙定了定神,用袖口擦去额上汗水,暗道:“其中大有蹊跷,这骑上五人不知是何来历,似与暗器手法绝高之人结有强仇宿怨,但未必与自己就是好相识。”一念生起,疾将死者蒙面乌巾揭开。
  只见伍梦龙打一寒噤,面色惨白,原来死者脸上一层外皮已被剐去,紫红腥斑,狰狞恐怖。
  饶是他武功卓绝,此情此景之下,也不由胆寒心惊。
  残阳沉山,暮蔼四垂,劲吹晚风,刮起漫空尘沙,昏鸦绕林噪呜不绝。
  伍梦龙四面一望,官道上他孓然一身,晚风拂动衣袂,忍不住心头泛上一股寒意,转身跃上车辕,伸手一探,揭起一角车帘,见杨春仍然昏睡在内,心中略宽,挽起缰绳,挥动长鞭,驱车前奔。
  双骑奔近五尸之前,蓦地一具尸体挺腰坐起,马匹骤为所惊,希聿聿发出长嘶,竟向官道之旁冲去。
  伍梦龙竟勒不住缰绳,喝叱不止,只得任由随之。
  穿林翻坡,一阵狂奔,驰出十余里之遥,马行渐缓,前途隐现一点灯火,伍梦龙驱车投往有灯火之处。
  古松丛中,隐约现出一座古刹,伍梦龙挥鞭疾奔,到达古刹之前跃下车辕,抱出了杨春进入。
  这院不甚宏伟,似甚荒老败朽,星光闪烁下,到处可见残砖断瓦,乱草丛生。
  正殿上供奉一盏长明油灯,其余一无星火,唯闻春虫唧啾,田蛙织鸣,岑寂异常。
  伍梦龙抱着杨春在寺内走一圈,发现此寺竟无一个僧侣,分明是一荒寺。
  他进入一间空房间,放下杨春,在百囊中取出一支短烛,打亮火摺燃着.将杨春拍开穴道。
  杨春悠悠醒转,睁开无神双目,缓缓望了室中一瞥,苦笑道:“伍少庄主,你何苦为了在下带来一场杀身危难。”
  伍梦龙冷笑道:“江湖上都说在下心狠手辣,殊不知在下也是铁血肝胆的汉子,在下与杨朋友索未谋面,萍水相逢,本犯不着多管闲事,怎奈定风珠万不能落入凶邪手中,免得引起武林大变。”
  杨春道:“想不到武林中是是非非,多是以讹传讹。在下何曾身怀定风珠。”
  伍梦龙目光深深望了杨春一眼,叹息道:“杨朋友倘真未有定风珠,令师纯阳道长性命危矣。”
  杨春不禁脸色大变,道:“可是少庄主风闻家师在白云观中遭了毒手么?”
  伍梦龙摇首道:“在下风闻令师已在途中赶来,群邪纷纷尾随伺机追击,倘定风珠仍在令师身旁,则令师不免于危。”
  杨春面色木然久之,摇首答道:“家师亦未带在身旁。”
  伍梦龙淡淡一笑道:“如此令师可脱杀身之祸,仍不免作阶下楚囚。”
  忽闻阴侧侧冷笑随风送入室内道:“口蜜腹剑,妄念成空。”
  伍梦龙面色一变,身形疾跃至窗侧,望外偷觑出去,只见一株矮树旁屹立着一双魅影,僵立不动。
  他眼力可昏夜见物,仍无法辩认这一双魅影面目,暗道:“既是定风珠不在杨春身上,自己何必沾上这次是非。”猛萌退身之念,唯尚未套出杨春实供,却又不舍。
  煞费躇踌之下,只有闷声不响.扬手拂熄烛火,身形退在门角。
  只听阴寒澈骨语声又起:“伍梦龙,你枉称少年英雄,怎的不敢现身?”
  玉面丧门不禁激起怒火,话欲从喉中夺口而出,但倏又强行忍住,因他瞥见又有三条黑影疾如鹰隼掠落,与一双魅影迎面立着,俨然对敌之势。
  他预计双方必然打斗起来,是以他沉稳不动。
  果然为他料中,后来三人中一个年逾花甲老者沉声大喝道:“你们是否来自阎罗鬼峰。”
  “不错,既知阎罗鬼峰威名,何不弃刃投降。”
  “你知老夫是何人?”
  阴恻恻一声长笑腾起道:“铁手瑟琵吕九州虽是知名人物,尚吓唬不倒我兄弟。”
  吕九州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横踏一步,右掌当胸微圈,疾推而出。
  一股排空如潮掌力呼啸如雷攻去,威势骇猛。
  伍梦龙暗道:“这吕九州在四海帮中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一掌之威委实不同凡响,端的不容轻视。
  只见一双魅影似迎风絮般疾飘了开去,但待掌力衰竭,缓缓涌身而上,快如流星闪电落在原处,居然丝毫不差。
  伍梦龙悄悄骇异,这一双魅影身法奇快,突感室内微风飒然而起,不禁大惊,忙四面一望,只见杨春身形已失去踪迹,知杨春巳为人劫,但对面窗户依然闭合如前,那杨春从何处劫走呢?
  这—点令伍梦龙大感困惑,由不得面色大变,汗珠涔涔冒出。
  但他认定来人是由对面窗户潜入,乘着他全神贯注室外之际劫走杨春,寻思之下,身形向对面窗户扑去。
  他身子甫一沾地,蓦地,两扇窗户为一股狂风蓬然掀开,风势强劲无比,撞得伍梦龙身躯倒飞了开去。
  伍梦龙不禁大惊,只觉那猛劲的风力渗有巧劲,使他无法施展千斤坠沉住身形,不由自主地送出室外。
  “砰!”地一声,摔落在地,显然摔得不轻,伍梦龙脏腑震动,几乎闭过气去。
  此刻,一以鬼魅人物与铁手琵琶吕九州三人正拚搏得难分难解。
  忽地,五人同时发出惨叫,仆尸在地,后胸口赫然为玫瑰花瓣嵌成“诛魂夺命”四字。
  就在五人横尸就地之际,夜空中纷纷坠下数十条人影,均是江湖卓著盛名人物,内有太极双环刘文杰、丰都鬼王滕文星、五行掌彭天麟、混海金鳌娄铁寒等人。
  内有一人极为惹眼,却是个年逾古稀老僧,长眉覆眼,银须飘拂,胸前挂着一串龙眼大小菩提佛珠,双目开合之间,精芒如电。
  这老僧乃当今少林掌门师叔九如上人,目睹五具尸体,不禁高喧了一声佛号。
  声如洪钟,群雄心神不禁一震。
  九如上人注视尸体久之,摇首叹道:“老衲不知,只知此人武功极高,暗器手法尤称独步武林,惜真力仍欠弱,难臻化境,如此人获有白阳图解,三两年内恐无人能制矣。”
  忽闻娄铁寒惊呼道:“那是什么?”
  群雄不禁一惊,循着娄铁寒手指望去,只见五丈开外的草中蠕动一物,缓缓欠身坐起。
  混海金鳌娄铁寒伸手挽出一柄龟壳连星宝刀,在夜色中闪出一抹寒芒,大步走了过去。
  陡闻娄铁寒一声惊叫,群雄闻声纷纷赶去……
  只声娄铁寒冷笑道:“伍少庄主,你是武林之中后起之秀,短短数年内,已是名满江湖,为何鬼鬼祟祟藏在草中见不得人。”
  玉面丧门伍梦龙闻言大怒,右掌疾如电光石火拂出。
  “叭”的一声,娄铁寒左颊挨了一下重的,火辣辣的灼痛,齿颚松摇。
  娄铁寒也是江南绿林巨寇,几曾吃过这个明眼亏,不禁恼羞成怒,连珠宝刀泼风三托攻出,快如闪电。
  伍梦龙斜身一闪,伸掌挥向刀背,手法奥奇绝伦,只听“当”地一声,连珠宝刀被震了开去。
  娄铁寒只觉虎口一麻,跃出三尺,旋身振刀快攻,飞洒出漫空寒星。
  蓦听太极双环沉喝道:“住手!”
  两人霍地身形分开。
  刘文杰两道眼神向伍梦龙望了一眼,发现伍梦龙额角上碰破一块油皮,鲜血仍是涔涔溢出,知伍梦龙遭人暗袭,并非有意窥声,微笑道:“伍贤侄,为何这般狼狈?”
  伍梦龙不禁面上一红,道:“晚辈车夫梁三被妖邪误认是杨春,将他劫走,晚辈情急相救,为这妖邪掌力震伤昏厥过去。”
  正说之间,庞镇寰及岷山逸叟先后掠落。
  两人目睹五尸,不禁面色微变,闻得伍梦龙之言,庞镇寰道:“那劫走杨春之凶邪是否就是施展玫瑰镖同为一人”
  “同时发生此事,谅必是同一人所为?”
  “这样看来,伍少庄主大概亦未看真此人相貌。”
  语含讥讽,伍梦龙不禁剑眉一剔,目中怒焰逼吐,冷笑道:“阁下如撞着此人,遭遇之惨必远甚于在下。”
  庞镇寰淡淡一笑道:“这倒未必。”
  刘文杰向九如上人叹息道:“百年来武林中从未有此诡谲幻变,先是铁蝙蝠,继而鬼头箭,如今又是玫瑰镖,无一不是令人煞费推敲,迄未找出一丝端倪,为此老朽不胜焦虑。”
  九如上人道:“邪不胜正,终有水落石出之日,老朽察言辩色,只觉伍少檀樾说话有不尽不实之处?”
  “晚辈说话句句实在。”
  九如上人深深地望了伍梦龙一眼,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各有因缘,不可强求。”
  伍梦龙只觉心神一震,张口欲言,但因兹事体大,一个措词不当,徒贻杀身之祸,是以又隐忍下去。
  风吹云散,月涌清光。
  夜空中突传来一声长啸,啸声激越,播回天外。
  丰都鬼王失声惊道:“这是老龙神上官相!”
  只见山门外电疾风飘鱼贯掠入十数条迅疾人影,为首者正是老龙神上宫相,身后一双凶神恶煞挟持着一名老道。
  群雄不禁面色大变,那老道正是青城名宿纯阳子。
  彭天麟不禁暗暗叹息一声。
  岷山逸叟姜兆南一声大喝,右臂疾探,迅如电光石火向纯阳子攫去。
  上官相冷笑道:“你难道不要他的命了么?”伸掌一拂,逼得姜兆南疾翻了出去。
  九如上人朗诵道:“阿弥陀佛!”
  上官相目注伍梦龙冷笑道:“杨春人咧?”
  伍梦龙道:“在下何曾见过杨春。”
  上官相右手一式“拂空拿月”攫出,身随臂行,诡疾无伦,一把扣在伍梦龙腕脉穴上。
  伍梦龙未曾料到上官相拿穴扣脉手法如此迅奥,闪避不及,只觉行血逆攻内腑,浑身虫行蚁走,不禁怪叫出声,目光怨毒道:“他巳为人劫走?”
  “什么人?”
  “瞧瞧地上五具尸体便知,逼问在下何用。”
  上官相一望尸体,不禁面色微变,沉喝道:“小辈,你把事情原委禀与老夫知道。”
  伍梦龙知上官相心狠手辣,群雄又无出手相护之意,不愿徒然受苦,遂将在杨春聚兴馆之后始末道出,继而冷笑道:“上官相,他日你如落于在下手中,当使你知道在下厉害。”
  老龙神似听而未闻,沉吟一阵,倏地左手二指伸出,望伍梦龙“将台”穴点下,右腕一振,只见伍梦龙身形向后飞去。
  两个黑衣大汉一跃而起,将伍梦龙接住。
  庞镇寰身形一晃,落在上官相之前,冷笑道:“你这是何意?”
  上官相淡淡一笑道:“定风珠仅纯阳子深明用法,而珠又在杨春身上,伍梦龙更坚搜遍杨春全身不得,现杨春又为人劫走,其中错综复杂,非常理可测,纯阳子、伍梦龙两人之言似有不尽之实之处,一并带回,慢慢审问。”
  庞镇寰面泛杀机,道:“将人带走,没这么容易?”
  上官相发出震夭狂笑道:“老夫如不有恃无恐,岂可让纯阳子与诸位见面,这无非要诸位死了图谋之心。”
  庞镇寰大喝道:“大言不惭,今晚如不留下纯阳子与伍梦龙,休想生离此寺!”
  上官相目中迸射两道光芒,右掌缓缓向怀内摸去。
  突然,九如上人朗声道:“上官施主,老衲有话请教。”
  上官相昂然瞪目道:“不敢,老禅师世外高僧,也参与这场是非么?”
  九如上人合掌低眉道:“是是非非,难有定论,请问上官施主须定风珠何用。”
  上官相道:”老禅师何明知故问,白阳图解诸般禁制,均可以人力克制,唯独罡风难破。”
  “如此说来,上官施主已获悉白阳图解确处了。”
  “这倒尚未获知。”
  九如上人微笑道:“如此施主危矣,倘老衲臆料不差,这施展飞花摘叶之人……”说着手指着五具尸体,目露悯侧之色,接道:“亦必为定风珠下落而来,此时定窥伺暗处,施主出寺而去,恐遇狙击。”
  “老禅师心意可感。”上官相笑道:“此人与上官相亟愿一会,就怕他未必敢见我。”
  庞镇寰只觉上官相狂态不可一世,分明有所凭藉,却又无法道他倚恃什么?满腹狐疑,冷笑道:“上官相,连遭挫折,英名丧尽,何必作此色厉内荏之态,如想生离此寺,最好留下纯阳道长两人。”
  上官相仰天狂笑道:“谁能阻止老夫!”右掌一摆,沉喝一声:“走”
  那挟持纯阳子、伍梦龙四个凶神恶煞首先奔空而起。
  姜兆南、彭天麟两人早防备上官相有此着,倏地冲霄拔起,四掌同推,向四大汉撞去。
  尤其彭天麟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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