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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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阙虹飞-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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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曼玲摇首凄然答道:“闵老师,有一分希望我也不会自寻短见,与其身遭污辱偷生,宁可保全清白而死。”
  说着望了奚凤啸一眼,又道:“这柄碧虹剑就算赠与闵老师吧,闵老师如能脱身,请代我复仇,九泉之下也当感德。”
  奚凤啸道:“如不能逃出此宅,碧虹剑赠与在下又有何用?”
  陆曼玲道:“我料侯小贼必不杀你,以闵老师武功博杂精湛,碧虹虽暂为侯小贼所得,他日不难物归原主,只求闵老师不负重托才好。”
  奚凤啸忙道:“姑娘怎出此不祥之语,在下不信已濒临绝境。”
  陆曼玲忽响起一阵银铃娇笑声。
  奚凤啸不禁大愕,猜不出陆曼铃何故发笑。
  只见陆曼玲道:“闵老师可愿见见我庐山真面目么?”
  不待奚凤啸回答,陆曼玲已伸手缓缓扯下蒙面纱巾。
  奚凤啸只觉眼前一亮,陆曼玲果是人间殊色,与何湘君一比,春花秋月,冷霜傲梅,五分轩轾。
  陆曼玲一张瓜子脸庞,娇嫩如脂,玫瑰泛靥,眉若春山,双瞳剪水,瑶鼻樱唇,瓠犀半露,齿若编贝,令人一见魂驰。
  只听陆曼玲道:“我长得美么?”
  奚凤啸道:“姑娘国色天香,风华绝代。”
  陆曼玲道:“闵老师见过比我长得更美的么?”
  奚凤啸只觉甚难措词回答,略一沉忖:“在下认为皮相之美,无足轻重,重在内心。”
  陆曼玲剪水双瞳凝视在奚凤啸面上,久久不发一声,看不出她是喜,还是怒。
  半晌,陆曼玲轻叹一声道:“世上能有几人像闵老师这般想法,红颜天嫉,多才薄命,你我能相处一室,虽云风萍相聚,总有前缘。”说着盈盈拜了下去。
  奚凤啸忙闪开两步,道:“在下不敢当此重礼,姑娘吉人天相,当可转危为安。”
  陆曼玲道:“但愿如此,若有万一,闵老师仁厚君子,愿求千金一诺。”说罢又拜了下去。
  奚凤啸左手迅忙一探,搀住陆曼玲,答道:“在下应允就是,但碧虹剑在下不敢受。”
  陆曼玲道:“闵教师休小视我乃女流之辈,言出如山,决无反悔。”说时额角已见微汗。
  奚凤啸知行将发作,忙道:“姑娘可照在下搜宫过穴,玉器归元之法行功,至少也可遏制毒性发作一时。“
  他本满口京腔,一时心急,不自觉地说出川音。
  陆曼玲不由愕然张着双眼,诧道:“闵老师你为何口音已变,莫非你体内巳感不适么?”
  奚凤啸闻言知心急疏忽,为陆曼玲觉出有异。
  这时已感体内真气浮逆,遂即微笑说道:“姑娘猜得不差,在下巳感体内有异,但口音变换却无关系。”伸手揭下面具。
  数月来奚凤啸气质已变,英姿飒爽,玉树临风,星目中有着令人不可抗拒吸引的神光。
  陆曼玲先是一怔,倏而露齿妩媚微笑,慢慢闭上双目,盘膝坐地。
  突听室外传来侯姓少年高声道:“陆姑娘,可曾仔细考虑了没有?”
  奚凤啸迅忙戴上面具,腾身掠在门前,冷笑道:“陆姑娘说要阁下进来当面一谈。”
  室外侯少年朗声大笑道:“你道我色迷心窍不想活了么?虽然终须进入石室,但此非其时,期在三日后。”
  奚凤啸不禁一震,暗道:“小贼果然狡猾。”
  心中大急。
  忽听壁外另一人高声道:“禀少当家,白杨谷中发现上官相行踪,似朝此处而来。”
  侯姓少年沉喝道:“知道了,你等紧守石室,慎防有人逃走。”
  奚凤啸料知小贼必已离去,迅以剑尖紧抵石室,方一运气,只觉心脏急促跳跃,不禁微叹出声道:“小贼是用何药物,竟如此厉害,我虽不畏死,恨死得不明不白。”
  转面望去,只见陆曼玲双眼已是睁开,正凝视着自己,泛出笑容道:“我已听从你的话不寻短见,怎么你也说出令人气短之语?”
  说罢又慢慢闭上了双目。
  奚凤啸此时再也不能强作镇静,只觉心乱如麻,那体内浮逆真气竟似愈来愈重,一幕幕往事重泛心头。
  他不禁想起三元秘笈,暗道:“尽三日之期,将三元秘笈内所载之武功从头至尾潜心参悟,或可找出一条自救之策。”
  遂静心息虑,面对石门盘膝坐下,剑尖外伸,默忆三元秘笈上武功绝学。
  他自得三元秘笈,即为事所羁,未得半月安闲潜心参悟。
  经此一来,奚凤啸反因祸得福,三日虽短,但因之奠立一代大侠之基石厥功至巨。
  口口  口口  口口
  晨光熹微,东方天际泛出一片鲜艳的红霞,卷云如带,千峰拥翠,澄湖如镜,四处飘香,山明水秀的大明湖,又平添了几分怡人景色。
  湖畔柳丝中人影一闪,翩若惊鸿现出一个俏丽的少女,正是春梅。
  她昨晚未离开大明湖,昨晚一切均当场目击,见奚凤啸随着陆曼玲等一行而去,心头亦喜亦忧。
  喜的是奚凤啸获近身之阶则碧虹剑得手有望。
  但风闻陆曼玲人间殊色,仪态万分,恐奚凤啸把持不住,见异思迁,又防陆曼玲横刀夺爱,不禁深怀忧虑。
  午时还早,她不急于离开,似沉浸在这水秀山清中,洗涤多日来烦虑。
  突闻脑后传来温和的语声道:“姑娘好闲情逸致,你家小姐可好否?”
  春梅闻声不禁骇然,转面望去,一眼瞥明那人,立即盈盈拜了下去,道:“刘老前辈!”
  那人正是太极双环刘文杰,含笑扶起,道:“姑娘不必拘礼。”霭然慈详,道貌岸然。
  春梅立起道:“小姐现在仍在成都静养,自龙泉驿蒙面老贼暗算,小姐即为所苦,时发时愈,婢子奉前来泰山寻觅一本“九叶驱风草”,昨晚才赶至此间,却为一场不同寻常的江湖恩怨所羁误。”
  刘文杰微微一愕道:“可否请道其详。”
  春梅便将昨晚所见说出。
  刘文杰倾听后诧道:“有长孙老乞在,这蒙面少女定是琼崖海天钓叟陆骥之女陆曼玲,老乞儿与陆骥乃八拜之交,陆曼玲远来中原,定意在白阳图解,只不知对方青衣少年是谁?”
  春梅摇首答道:“婢子藏稍远,不知少年是谁?但他意在劫陆曼玲那口碧虹剑。”
  “当然。”刘文杰道:“剑柄上嵌有一粒避毒珠,乃武林中人梦寐欲得之物。”话音稍顿,又道:“玉箫真人潜隐九宫,久已不露面江湖,如今再出,此事诚不可思议,老朽意欲前往一探,不知姑娘可愿陪伴同行,决耽误不了姑娘行程。”
  春梅心中大感为难。
  正筹思答词之际,忽随风送来一个阴侧侧冷笑,灵机一动,不禁娇叱一声道:“什么人?”循声扑了过去。
  不远处冉冉冒出一个瘦削长脸,两颊深陷,面色枯黄如腊的怪人。
  这怪人一见春梅扑来,目中进射两道森冷如叉的神光,鼻中轻轻一哼,右臂疾拂而出。
  一股阴寒如冰的袖劲狂卷如潮,袭向春梅而去。
  只见春梅如受重击,尖叫了一声,凌空一个筋斗,斜翻出七八丈外,伏在草丛中不动。
  春梅灵慧机智,刁钻伶俐,怪人袖劲堪拂中之一刹那,立即倒翻避出,装得十分相似如受重伤,不但将怪人骗过,居然连老奸巨滑之刘文杰也深信不疑。
  刘文杰纵横武林数十午,以小善博取同道美誉,至今盛名不衰。
  他不愿被人瞧出其实是一巨奸大恶,此时更不能袖手不问,身形疾闪挡在那怪人之前,沉声喝道:“出手辣毒,凶邪行径,老朽若不惩治于你,武林正义何在?”
  怪人桀桀怪笑道:“好大的口气?须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今日破格例外,要伸量伸量你有多大的道行。”
  刘文杰闻言不禁气往上撞,怒火如沸,但他涵养功深,喜怒不形于颜色,淡淡一笑道:“尊驾意欲仲量老朽,即请出手。”
  怪人怒哼一声,反臂出指,五股劲风斜射而出,身形疾旋,右掌一式“托梁换柱”击向刘文杰的下颚。
  刘文杰暗道:“好歹毒的招式。”心内却惊异他出式之奇突,攻向部位诡奥绝伦。
  他存心显露绝艺,右足一点,身形后仰晃了两晃,用出“风翻荷浪”旷绝身法让怪人反臂拂指一击,倏忽身躯一转,左掌穿起。
  “叭”的掌力互接,怪人一声哇呀大叫,身形倒跃出九尺开外,眼中两道冷电仔细上下打量刘文杰。
  刘文杰也震得两臂酥麻,暗道:“此人武学怪异,实非泛常,看来这数年江湖中又出了无数身手卓绝的能手,被黑道绿林帮派所网罗,准备掀起骇人巨变。”
  那怪人面色激厉,一退又进,身形如电,掌影飘飘,瞬息之间,攻出十三招。
  寒飚澈骨,罡劲所拍,无不是人身要害重穴。
  刘文杰双掌一分,踏步出招,掌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息,表面上看来雄浑有余,奇奥不足,均是普通常见之招式,其实这平凡的招数在他手中经过千锤百练,已化腐朽为神奇,简直无懈可击。
  半盏茶时分过去,怪人被刘文杰掌势逼得团团乱转,激怒得喉中厉啸怪叫。
  突然,刘文杰掌出“举火烧天”,一掌印在怪人胸脯上,“叭”的一声大震。
  怪人身形震得飞起,发出一声刺耳厉啸,躯体却不坠下,竟似流星腾空而去。
  刘文杰不由怔得一怔,暗道:“我这一掌之力已达七成,虽铜筋铁骨,亦面震伤内腑扑地不起,这怪人为何安然无恙。”
  心中一动,立即猛生追蹑怪人下落之念,四下一望,春梅已不见踪迹,鼻中冷哼一声,腾身凌空而起。
  半空中瞥见怪人身影远在数十丈外朝城垣下泻落,不禁双足踹,身如弩箭离弦追下。
  怪人身法飞快绝伦,转眼间已杳失于千佛山翠拥树木中。
  刘文杰身形落下,面现懊丧之色,忽闻身后一阵衣袂破空隐隐随风送入耳中。
  他耳力锐敏,辩明所来的人数不少,微愕之下身形疾转,只见老龙神上官相率领十余黑道高手疾奔而来。
  老龙神上官相亦看清立在道旁之人为太极双环刘文杰,不由身形顿住,抱拳笑道:“刘大侠别来无恙否?”
  刘文杰抱拳还礼,满面春风答道:“好说,上官老师前来东鲁为了何故?”
  上官相答道:“还不是要查寻铁翅蝙蝠物的是谁,风闻目前铁蝙蝠鲁境再现,并劫走玉虎帮鲁西分堂主胡飞熊怀不中之避火珠,是以兄弟急急赶来。”
  刘文杰故作愕然之色道:“此来刘某毫无所闻,上官老师可否约略说出经过梗概?”
  上官相不想耽误行程,却不敢拒绝刘文杰,稍一沉忖,道:“避火珠为胡飞熊劫自齐绍鸿手中,却不料为一凶邪似玉虎帮中信符火急召胡飞熊赶往一幢废宅……”
  “必是冒用展天行名义?”
  “正是。”上官相道:“胡飞熊不虞有诈,进入废宅,竟落得个全军覆没,他不是死在骗他入宅的鬼脸老贼手中,而是丧命在铁翅蝙蝠之下,避火珠亦被劫去。”
  刘文杰诧道:“鬼脸老贼,胡飞熊既全军覆没.上官老师据何而知?”
  上官相显然被刘文杰盘根究底问话所微怒,语音微沉,答道:“鬼脸老者属下十二恶判亦折丧一半,他本人幸免于铁翅蝙蝠之下,迅即离宅追去,此刻,展天行恰率众赶至,胡飞熊尚未气绝,从胡飞熊口中得知详情。”
  刘文杰叹息一声道:“此鬼脸老者显为玉虎帮中之人,处心积虑,叵测险恶,恐展天行睡难安枕了。”
  说着微微一顿,又道:“久闻上官老师处事谨慎,谋定后动,决不捕风捉影,无端生非,谅此行定然确知铁翅蝙蝠主者下落?”
  上官相摇手道:“此人如神龙在天,行踪神出鬼没,令人疲于奔命,兄弟再三思维,决以旁敌侧击,抽丝剥茧之法,或可找出一丝端倪。”
  刘文杰道:“愿闻高明。”
  上官相咳了一声道:“刘大侠谅已耳闻昨晚大明湖之事?”
  刘文杰抚髯微笑道:“这个刘某已有耳闻。”
  “依兄弟之见。”上官相道:“避火珠与避毒珠必大有关连,陆曼玲此去无异羊入虎口,玉箫真人久已绝意江湖,又闻他奄化仙去,墓木巳拱,此时又重现江湖,大有可疑。”
  刘文杰抚掌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刘某极愿一见这位玄门旧友,是否利欲薰心,晚节不终。”
  上官相闻言暗暗心喜,忖道:“倘与他同行,则我上官相此来可振振有词,不惧展天行藉故寻衅。”微微一笑,道:“玉箫真人就在近潜隐,刘大侠不弃,兄弟愿结伴同行。”
  刘文杰乃心机至工之人,暗中冷哼一声道:“我岂能为你所利用”脸上却显露真挚的笑容道:“足感盛情,刘某尚须等候一位知友,上官老师请先行一步。”
  上官相不由大感失望。
  但他亦是老奸巨滑,深藏不露,闻言立即失手笑道:“如此兄弟先行一步,恕不奉陪了,说罢转身率众疾奔如飞而去。
  刘文杰目送上官相等人身形消失后,朝树丛葱郁中一闪不见。
  口口  口口  口口
  龙爪槐树荫深处那幢巨宅,栉比连绵,屋宇众多,却在阳光烈日下,显得那么阴沉岑寂,非但人迹杳无,即是鸡犬也找不到一个。
  蓦地——
  十数条人影由龙爪槐荫疾如电射纷纷掠了出来。
  只听上官相低沉喝道:“玉辉,你去叩门,说我上官相求见。”
  一个枭目森冷,背负一柄虎头钩劲装中年汉子,低应了一声,洒开大步迈向门前而去。
  油光乌亮的两扇重门紧闭着,一对黄铜兽环阳光回射闪闪.光华,眩目耀眼。
  王辉堪堪走近宅门,伸手一抓兽环,突闻一个阴沉的语声传来:“且慢!”
  音调是那么阴寒澈骨,王辉由不得机伶伶打一寒颤,转面望去,只见屋角暗处并肩慢慢走出三人。
  中立者正是玉虎帮主展天行,面罩浓霜,向上官相走去,道:“上官当家,咱们河水不犯井水,你侵我河地,不嫌狂妄欺人太甚么?”
  上官相料不到展天行亦在此处,神色尴尬,强咳了两声道:“展帮主,兄弟是追寻那使用铁翅蝙蝠的凶徒,并非有意与贵帮作对,帮主气势汹汹,不嫌盛气凌人么?”
  展天行哈哈大笑道:“上官当家,缉捕正凶,越界追人,不知咱们江湖有无树立规矩?”笑声中含蕴着刺耳讥嘲。
  上官相不由面色激动,道:“展帮主,你误会了,兄弟巳派人投贴贵帮总坛,怎奈帮主不在,兄弟礼数已到,问心无愧。”
  一句话扣住了展天行,怔得一怔,只觉立在一旁的玉面张良茅焕以肘撞了他一下,倏转愧疚赧笑道:“既然如此,展某显然理屈,望乞见谅。”话音略略一顿,接道:“上官当家定获有线索,这使铁翅蝙蝠凶徒藏匿在此宅内。”
  上官相朗声道:“兄弟决不无的放矢。”
  展天行道:“看来有凭有据,但不知此人是谁?”
  上官相道:“展帮主这是明知故问。”
  “展某委实不知,此人是谁?”
  “玉箫真人!”
  展天行先是一怔,继而微笑道:“上官当家何必欺骗展某,你此来目的无非在那颗避毒珠。”
  上官相面有愠色道:“含血喷人,豪杰不为,帮主别把我上官相当作了无耻小人。”
  展天行高笑入云道:“好,好,就算我展某说错,展某此来用意恰与上官当家相反,道不同不相为谋,上官当家你先请吧!”
  休看老神龙头上官相姜辣老练,刁滑如狐,那些巳骑虎难下,嘿嘿冷笑两声,以手示意王辉,预先逃去。
  上官相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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