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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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阙虹飞-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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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酒菜已自送上,肴制甚精,味搜可口。
  奚凤啸暗赞道:“怪道这酒店买卖如此鼎盛,其巾自有道理。”执起酒壶,满满斟了一杯,酒香扑鼻,醇碧如醪,他浅赏轻酌,面上流露出怡然自得之色。
  站在远处酒保,可真急坏了,急出满头大汗,目光愣直,腹内嘟嚷不绝。
  蓦地街上起了一阵奔马蹄声,到得店口骤然停住。
  那酒保神色一变,疾向奚凤啸座上趋去。
  但未及半途,楼口一阵风掠上五个身怀兵刃武林人物,老少不一,气宇方正,一望而知都是正派人物,眉宇均含有忧急之色。
  为首的是一六旬上下老者,见座上奚凤啸,不禁望了洒保一眼。
  酒保面露惶恐,嗫嚅说道:“这位客官说了用完就走,小的就去请这位客官让座。”
  老者摇手阻止道:“无须,只两席已够。”
  酒保一颗吊着的心方始放下。
  五人向奚凤啸邻席坐了下来,一个壮年汉子低声道:“他们也该到了,咱们如此低声下气,未必就能无事,二庄主至今未回,令人不胜忧虑。”
  老者微叹一声道:“我等用意无大非是捱延策略,终久不免一战,待二庄主所邀人手赶到,方能解救一庄生灵。”
  “玉虎帮近来愈形狂妄猖獗,大有不惜与各大门派为敌之意,目前不过是开始而已。”
  另一虎目浓眉汉子,道:“难道展天行新近习成一项旷绝武学,动念图霸武林么?”
  老者摇首苦笑道:“此中内情尚难获知。”
  蓦地,楼下涌上一群黑衣劲装人,胸前缀乡一支山中玉虎。
  座上五人纷纷起立相迎,面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玉虎帮中一个面目凶狠,左嘴角长有铜钱大小的黑疤五旬左右老者,微抱拳说道:“林庄主,胡飞熊率弟兄一步来迟,有劳庄主久候,请海涵是幸。”说时嘴咧了一咧,泛出一丝阴险谲笑,目中露出异样寒芒。
  “岂敢。”先来老者答道:“胡堂主能拨冗光临,兄弟林树德不胜荣幸,请入席上座。”说着抚抱拳微笑,欠身让客,便他的目光落在胡飞熊身后一个长瘦汉子上。
  这瘦长汉子捧着一支札以红布方形木盒,不知内贮何物,但携着来此赴宴必非寻常了。
  胡飞熊又是阴阴一笑,似瞧出林树德惊愕神色.迈步走去。
  宾主落座后,酒菜也立即送上,林树德亲身斟酒劝饮,酒过三巡后,胡飞熊冷然一笑道:“林庄主,三月之期已届,谅庄主必有睿智决定,胡某当洗耳恭听。”
  林树德抚髯微笑道:“老朽武功微薄,德望不孚,投盟贵帮,于事无济,为此踌躇难决,何况艺事荒疏,髀肉重生……”
  语尚未了,胡飞熊桀桀狂笑道:“林庄主太客气了,胡某武林粗人,说活不喜绕脖子拐弯,敝帮主早有吩咐,如庄主愿加盟敝帮,前仇一笔勾消,否则,则视作强仇大敌。”
  与林树德同来四人不由勃然色变。
  但林树德姜是老的辣,毫不动容,道:“老朽心想此事又非十万火急,恐非贵帮主本人心意,稍缓数日有何不可。”
  胡飞熊面色不禁微变,道:“稍候数日当然无妨,但庄主谓非敝帮主本人心意,是何所指,难道是胡某挟怨矫命么?”语气寒森,咄咄逼人。
  林树德忙道:“胡堂主休请误会,老朽与异帮主只是缘悭一面,但久闻他为人豁达大度,恩重干威,决不会轻出此言,于人于已,无益有损,最近武林盛传,贵帮总坛内来了几个神秘人物,武功绝奇,能左右毕帮主心意,胡堂主膺在任西分堂重寄,不能不知?”
  胡飞熊怫然不悦道:“此乃无稽传闻,何能置信,题外文章,休要再说,至于庄主稍候数日之言,用意难明,请予明告。”
  林树德答道:“出处大计,不可不与二庄主商量,二庄主外出访友未归,三两日内必返回庄下。”
  胡飞熊桀桀大笑道:“好,胡某从命,还有避火宝珠之事,可否赐借敞帮主一用?”
  林树德道:“此珠也在二庄主身上,一俟他回来,无不如命。”
  胡飞熊大笑道:“林庄主真打开瞧瞧,是否还合意?”
  林树德迟疑了一下,双手解开红布活结,掀开盒盖,不禁骇然色变,如中蛇蝎,双手颤震,面如死灰。
  胡飞熊则冷然微笑不语。
  原来盒内贮有一颗首级,毛发茸茸,双目怒瞪,显然死得极为怨恨。
  与林树德同来四人齐声惊叫出口,霍地立起。
  胡飞熊冷冷说道:“齐二庄主一去不回,林庄主也断了妄念啦。”
  林树德面如巽血,大喝道:“齐绍鸿与胡堂主何仇何怨,惨遭毒害?”
  胡飞熊发出一声慑人心魄的阴恻恻怪笑道:“此乃林庄主心狠意毒,命齐绍鸿邀集能手,意欲扫荡鲁西分堂,置胡某于死地,你既不仁,何能责斥胡某不义,何况避火宝珠亦不在齐绍鸿身上。”
  林树德不禁胸中热血沸腾,大喝道:“胡飞熊,你我除了一死相拚,别无话说。”
  胡飞熊卑屑一笑,冷冷答道:“恐怕由不得林庄主了。”非但这座洒楼四周伏桩密布,庄主各位插翅难飞,就是宝庄亦不例外,不如束手就缚,献出宝珠,以免殃及无辜,”
  突然,木盒内头颅竟自动缓缓离盒长起,虚空悬着静止不动。
  玉虎帮匪众均相顾失色,行发悚然,一股奇寒之气泛布全身。
  胡飞熊勃然色变,大喝道:“是何方高人故弄玄虚,请现身当面……”
  那颗悬虚着头颅竟自动向胡飞熊面门飞去,势如电奔。
  胡飞熊枉有一身惊人武功,竟避让不开,“啪”的一声,接着胡飞熊口中发出一声厉嚎。
  齐绍鸿首级与胡飞熊面门撞了—个正着,头颅落在席面,胡飞熊已是皮青鼻肿,眼中金星直冒。
  林树德五人料知有高人相助,不禁暗喜,情不由主地目光投在奚凤啸面上。
  只见奚凤啸仍是怡然进食,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越是如此神情,越是可疑。
  一个王虎帮汉于,目光眯成一线,忽地哑口无声,双手箕张如钩,一式“草上惊蛇”飞扑了出去。
  势子比箭还疾,指力破空锐啸,朝奚凤啸两胁要害重穴戳而至。
  那汉子十指堪触及奚凤啸两胁,只觉人影一闪,已无奚凤啸踪影,十指戳空,一个收势不住,撞向临窗—-方木板。
  只听轰一声大响,木板被挡穿一孔,那汉子身躯投向街心飞坠。
  林树德竟未瞧清奚凤啸如何闪避,只觉他身形一斜,竟换了一个座位,奇快绝伦。
  玉虎帮匪徒大怒,纷纷柔身进扑。
  蓦闻胡飞熊铁青着脸走了过来,森冷目光打量了奚凤啸,抱拳沉声道:“兄台好一手诡绝神奇的武功,请将来历姓名告知,以免胡某失礼。”
  奚凤啸冷冷答道:“你们两家之事,与在下何干?在下置身局外,两不相涉,无事生非,胡堂主请说出一个道理。”
  弦外之音,无异把木盒头颅自动飞起之事推得一干二净。
  胡飞熊闻言不禁一怔,楼面上食客自头颅悬空中,早惊得逃去一空,除了奚凤啸外还有何人。
  他认为是奚凤啸所为,冷笑道:“明人不做暗事,阁下如此岂是光明磊落行径。”说着一掌“回风舞柳”劈出。
  掌式中暗含了擒拿手法,玄奥绝伦,出手快如电光石火,夹着一片阴柔如潮潜劲撞去。
  只听得一声刺耳厉啸腾起,林树德不禁大惊……
  这一声惨嚎把林树德等五人惊得胆战心寒,胡飞熊那一掌“回风舞柳”向奚凤啸打去,迅疾无伦劈了一个正着。
  惨嚎声中,胡飞熊狂笑出口,只听一声冷笑道:“别得意过早,恐怕后悔莫及。”
  胡飞熊面色变化得甚快,由红转青,由青至白,色如死灰。
  被掌力击中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捧首盛装齐绍鸿首级木盒的瘦长汉子。
  瘦长汉子身形摇摇欲倾,面肤扭曲似不胜痛苦,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嘭的一声倒地气绝而死。
  玉虎帮匪均不由骇然变心,心神猛凛。
  奚凤啸不知用何巧妙身法,端坐在靠楼口一张座上,在场诸人均未发觉,亦未知他那借刀杀人的手法是如何施展的。
  胡飞熊知遇上劲敌,面色森严,强笑一声道:“胡某此次认栽,阁下请示来历,山高水长,日后当再相见。”
  奚凤啸朗声大笑道:“胡堂主你错了,在下无意涉身武林是非,亦无意与尊驾为难,尊驾既为武林知名人物,耳目定超逾泛泛之辈,难道不知另有其人。”
  胡飞熊闻言不禁一怔,不知奚凤啸所说是真是假,如坠五里雾中,茫然不知所措。
  他手下均是江湖黑道高手,凶狠毒残,闻言认作奚凤啸轻功身法诡奇幻,武功却乎庸异常,故出此虚言恫吓之语,两名匪徒互望了一眼,身形倏地双双腾起,身化苍鹰攫兔之势,雷奔电击,往奚凤啸头顶扑下。
  两匪徒距头顶未及一尺,忽听窗外一声冷笑,只见两点蓝芒激射飞入,似长有双翼之物,迅快绝伦更不带破风啸声。
  只听两声惨号凄厉腾起,一双匪徒“轰咚”坠下,楼面震撼,尘落如雨。
  奚凤啸长笑道:“我道如何?你自己不信怪得了谁?”
  胡飞熊苦笑一声,掠至一匪徒尸体之前,审视是何暗器致命,伸手拔出一瞧,不禁面色苍白。
  奚凤啸认明胡飞熊手中之物,不禁骇然惊呼道:“铁蝙蝠!”
  一声呼叫,林树德等人也不禁大骇。
  只见奚凤啸离座而起,如矢离弦般掠出窗外。
  奚凤啸施展“天龙八变”身法,疾翻在屋面上,目光扫向屋外,月色如洗,栉比连绵屋子上,静悄的并无半个人影,俯视街衢,人群如蚁,灯光如昼,暗道:“骊山鬼女姐妹显然未死,不知何人所救,她们与玉虎帮想必有因,试问胡飞熊或可找出一丝端倪。”
  心念一动,疾回楼内,只见林树德五人仍在,胡飞熊一干匪徒已不知何在,弃尸三具狰狞恐怖,不言而知仓促遁去。
  林树德走向奚凤啸身前,一揖至地,面露感激之色道:“多蒙相助。”
  奚凤啸微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武林中人份所应为,却不料变生意外,这铁蝙蝠重现江湖,意味出武林中将起腥风血雨。”
  林树德道:“阁下也不知此人来历么?”
  奚凤啸摇头道:“在下虽发觉窗外潜伏有人,但不知他就是目前震惊武林之铁蝙蝠主者,发出铁蝙蝠必非寻常,难道他与玉虎帮有什么恩怨么?”
  林树德道:“风闻铁蝙蝠主者即为白阳图解宝钥得主,莫非为了避火毒珠……”说此面现惊诧悲愤之容,目注在齐绍鸿首级上,接道:“避火珠乃展天行志在必得之物,如今齐贤弟身遭惨死,怀内宝珠亦告失踪……”
  奚风啸诧道:“齐二庄主既遭胡飞熊毒手,避火毒珠自然是他搜去无疑了。”
  林树德苦笑道:“看来,他未必得手,否则心愿既达,大可不必对林某再来胁迫,更不能将谋死齐贤弟之事宣扬,这与展天行极其不利。”
  奚凤啸微笑道:“林庄主之言固然有理,但在下看法又不尽相同,玉虎帮此举志在迷惑天下武林眼目,因为武林中人均持林庄主一般看法,诿祸巧妙,庄主亦成为众矢之的。”他说明脑中萦念着一个问题深感困惑。
  他疑心打出铁蝙蝠之人并非骊山二女,那展天行或是那蒙面老者,只觉内中情形愈来愈错综复杂,百思莫得其中一丝端倪,遂决心查个水落石出。
  林树德闻言面色大变,张口欲言,却见奚凤啸叹息一声道:“依在下之见,林庄主不如避地迁居,免罹无妄之祸。”
  只见林树德目中神光如炽,满脸通红道:“拜弟惨死,此仇不相戴天,林某与展天行誓不两立。”
  奚凤啸知不可再劝,微笑道:“林庄主自有主张,在下不便多言,请问玉虎帮鲁南分堂设在何处,可否赐告?”
  林树德道:“在此镇东南方向约莫三十里有一乱石岗,鲁南分堂即设在此,阁下……”
  语尚未了,奚凤啸略一抱拳,笑道:“多谢见告!”说时身形一幌,穿窗出外,往对街屋面落下,往东南方向奔去。
  奚凤啸一阵疾奔,片刻之间已出得十余里外,沿途岗峦起伏,深棘莽林,人烟绝迹,显得异常凄清荒凉。
  突然,随着劲烈晚风送来一阵奔马蹄声,不禁一怔,暗道:“这蹄声匆急,必是玉虎帮匪徒所乘。”
  心念一动,疾循声扑去。
  一片莽莽深林中,隐隐现出一骑一人,伏鞍控辔疾驰。
  奚凤啸施展上乘轻功暗暗尾缀着。
  越过两座矮山峦,凄冷月色笼罩着一片疏落的梨林,林景如烟,掩映着一幢巨宅,只见那骑快马向巨宅奔去。
  马行如飞,霎那间已穿越那片梨林,奚凤啸身影如烟疾射入骑下,紧贴着马腹。
  只觉马身一震,停在巨宅门前,马上人一跃下骑,迳直向内进入,轻轻一击掌,夜空中响起一声脆音。
  奚凤啸藏身马腹下,偷窥那骑上人一张本来阴惨惨面孔在月色映照下愈显得森厉骇人。
  突从宅屋暗影中掠出一双迅快人影,骑上人竟迎着两人而去。
  奚凤啸竟趁此际,沉身地面飕起窜出,一式“鲤鱼跃波”翻至巨门上一块朽旧剥落“进士第”横匾上隐藏。
  那匹坐骑惊得马首昂扬,四蹄搅动,希聿聿发出一声惊嘶。
  骑上人陡然回面低喝道:“畜生,还不住嘴,鬼叫什么?”用手一招,那马匹似具有灵性,奔至骑上人身旁。
  一双飞快的人影迎着骑上人低声商量了数句,立即转向飞奔离去,骑上人拉着马匹行入巨宅。
  那幢巨屋,一盏灯火,幽暗阴森,似是无人居住,荒废已久的凶宅,如今竟沦为盗薮。
  奚凤啸存身在匾内自问该不该进入宅中一探究竟,暗忖道:“此人面相凶恶,决非什么好路道,这幢巨宅似是绿林巨寇坐地分赃之处,倘与五虎帮并无连,岂非因循误事。”
  他有心离去却又不舍,正踌躇难定之际,蓦闻一阵零乱如雷蹄声传来,只见一串人骑从梨林中穿出抵宅前。
  来人正是玉虎帮鲁南分堂主胡飞熊等人,胡飞熊一跃下骑,凝目望了望巨宅一瞥道:“帮主行动真是神鬼莫测,离京来鲁隐密异常,不是方才信符传令命我等来此候他共商大计,胡某还在鼓中,看来帮主尚未抵此,我等且入内静候。”
  留下两人在宅外巡护,率领着众人迈入门中。
  宅中黑暗如漆,伸手不见五指,一股霉朽气味直冲入鼻,宅内不时悠悠飘起阵阵冷风,风势轻悄,拂触人身,只感奇寒澈骨,毛发皆竖。
  胡飞熊心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凛意,忙从怀中取出夜行火摺,迈入厅中“咔啦”扇出一道火焰。
  火亮甫一长,突被一股阴风吹熄,胡飞熊知事有蹊跷,不禁大凛,低喝道:“什么人故弄玄虚。”
  岑寂似水,—无回音。
  胡飞熊只觉发竖笔立,壮着胆再扇起火摺。
  这一次居然被他扇燃,一道熊熊火焰升起,大厅顿时一明,胡飞熊抬目望去,不禁骇然色变,倒退了一步,道:“你……你……你是何人?”
  原来厅内一张紫檀木八仙桌面上首端坐着一黑衣老叟,脸覆一尊青面獠牙鬼彀面具。
  大厅四角分立十六个惨白鬼脸黑衣人,枯直僵立,狰狞恐怖,如非他们目中神光森锐如电,几疑阎罗殿中泥塑鬼判。
  突闻一阵吱吱响声,大厅扇形长门竟自动封合关上,胡飞熊等人不禁骇得脸色宛如死灰,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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