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庭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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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庭法官-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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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田水泉

  内容简介:本书详细描写了刘大建受贿案、红宝石歌舞厅涉嫌敲诈勒索案、王大虎王二虎故意毁坏财物案、谈志则顶包交通肇事案和于锦正当防卫故意伤人等案件的案发经过和判决结果,生动刻画了案件当事人在案发前后面对法律、面对法官的种种心态,读来无不摄人心魄发人深省。书中记述的那些案例,其实都极其普通和常见,经常会在我们的身边发生,也许,好多人都曾有过书中类似的经历,甚至担当过那些事件中的主角。现在回头看看这些,不仅可以让我们更多地理解法律和法官。也可以帮助我们更深刻地了解自己。


前言
  “我们审理案件,光依靠那些法理法条是不够的,有时还需要依靠良心。”这是法官胡家辉在即将离开审判岗位时说出的掏心窝子的话。这句话,从一个从事了多年审判工作的老法官口中说出,是那么无可奈何,又是那么震撼人心。透过这句话,可以感受到法官们面对理想和现实的无奈和挣扎。
  “现在有好多人,一边想方设法去钻法律的空子,一边又在义愤填膺地痛骂着司法腐败。”这是晚报年轻的记者尚冰发出的感慨。这样的声音从一名年轻记者口中说出,少了几许冲动和愤怒,多了几分客观和理智。也许,只有在这样的感慨中,我们才能更加认清每一个人的本来面目,认清这个花花世界中那些纷纭浮躁的社会百态。
  本书以冷静平和的语言,刻画了刘大建、胡家辉、郑平三位不同时代的法官形象,记述了他们在法官岗位上的不同遭遇及完全迥异的人生命运:刘大建离开法院后担任了领导职务,却因收受贿赂而最终成为了被审判的对象;胡家辉清正廉洁敢做敢为,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而不惜牺牲自己的前程。但世事难料,他终究抵抗不住世俗的压力,就在他为了刑庭同事们的利益而有所屈服时,却因一步不慎染上了政治污点,不得不黯然离开了审判岗位;年轻的法学硕士郑平穿上梦寐已久的法袍后,一直被法制理想与社会现实的矛盾折磨着、困惑着,为了实践对法律的承诺,他在爱情、友情和无情的法律之网中无奈挣扎。他怎么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一件简简单单的案子,却要受到那么多外来因素的干扰,到底是法官在判案?是新闻舆论在判案?还是领导在判案?在内心的痛苦和矛盾无法得到宣泄和排解时,他最终选择了一条走出国门继续求学的道路……
  这是一本写法官的书,但又不止是一本写法官的书。所谓的“法官之路”,也是我们这个社会的“法治之路”、“进步之路”。本书以较大的篇幅,详细描写了刘大建受贿案、红宝石歌舞厅涉嫌敲诈勒索案、王大虎王二虎故意毁坏财物案、谈志刚顶包交通肇事案和于锦正当防卫故意伤人案等案件的案发经过和判决结果,生动刻画了案件当事人在案发前后面对法律、面对法官的种种心态,读来无不摄人心魄发人深省。书中记述的那些案例,其实都极其普通和常见,经常会在我们的身边发生,也许,好多人都曾有过书中类似的经历,甚至担当过那些事件中的主角。现在回头看看这些,不仅可以让我们更多地理解法律和法官,也可以帮助我们更深刻地了解自己。
  本书旨在告诉读者,每一个人来到人世间,不管愿意不愿意,自觉不自觉,都离不开那一条一条由各种法律法条编织而成的网,这是社会发展的进步和必然。我们大家也都在渴望着那张网能够越织越大,大到足以覆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那既是一张法网,也是一张生活的网。遵循了这张网的规律和走势,就可以在网中自由活动和穿插,如果要放纵自己的欲望乱撞一通,即使你的身手再敏捷,迟早都有被网粘住的危险。从这一点来说,那张网还是一张蜘蛛网,一张谁见了都想躲开的蜘蛛网。
  尊重法律,尊重法官,也是在尊重社会,尊重我们自己。 



第一章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秋日,天高云淡,碧空如洗,当头而挂的太阳虽然依旧刺眼,但已有了几分凉意,使人能够轻松感觉出,已经是秋天了。
  太过平静的日子里,容易发生不平静的事情,好让一些被平静天气压抑与掩盖的东西得以释放。这不,就是在这样一个平平常常的秋天的日子,一个让人五味杂陈的消息倏然而至:京津市安北区人大常委会主任刘大建出事了。
  下午三点,郑平在网上确切地看到了这个消息。其实,早在三个月前,关于刘大建的事情就已经在法院里传得沸沸扬扬了,说什么的都有,传得活灵活现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睛的。但官方渠道发布消息这是第一次。消息非常简单,只是寥寥数语,说京津市安北区人大常委会主任刘大建因为涉嫌收受贿赂被依法罢免了各项职务和人大代表资格,移交司法机关处理。这个消息在网上出现后没有几分钟,安北区人民法院就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传达关于刘大建的问题,院长也是很简短的讲了讲,没有比网上透露出更多的信息,只是着重强调了组织纪律,要求全院同志不要到处去传播,更不许妄自猜测和妄加评论。
  开完会回来,郑平就把电脑挂在了滚动新闻页面,他想,也许网上一会儿就有更详细的报道出来的。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刘大建的事情这么上心。对于刘大建,郑平不是很熟悉,只是知道刘大建以前当过区法院的刑庭庭长、副院长、院长,当过区委政法委书记和区委副书记,在整个安北区政法系统德高望重,口碑很好,法院的好多干部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但郑平跟他并没有什么直接的交往,他到法院的时候,刘大建已经是安北区委副书记了。郑平跟刘大建的关系,仅限于开会的时候在主席台上望见过他,聆听过他文才飞扬热情洋溢的讲话。说心里话,郑平对这位刘主任的印象是很不错的,从同志们对他的议论中,从他的讲话中,感觉他是一位有气魄有能力的领导干部。可是,就是这样的领导,说出事就出事了,郑平感到心里十分失落,还有几分说不清的郁闷。
  郑平说不清楚到底自己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位出了事的领导,他也搞不懂自己到底还想知道关于刘大建的什么情况,有点莫名其妙,有点鬼使神差。他两只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一刻也不想挪开。但是,电脑里滚动新闻页面尽管每隔一分钟就自动刷新一次,却再也没有出现关于刘大建的任何报道,也没有其他什么能引起他阅读兴趣的东西。郑平突然显得很无聊。今天下午没有庭开,胡家辉庭长也没有给他安排什么活干,他就这样百无聊赖地一直坐在电脑前,心里显得空落落的。他看了一眼扔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已经4点半了,要下班了。他从网上下了线,正准备关电脑,桌上的手机突然嘀地响了一声,有人发了短信来。他忙拿过手机打开来看,原来是天气预报。
  今天傍晚到夜里,本市西南部地区有小雨,还有微风。郑平正低头翻看着天气预报,民庭的黄二林在门口招呼他,说下班了,让他赶紧一起坐班车。他们都住在城西的华苑小区里,是区法院的家属区。所不同的是,黄二林住的是院里分给他自己的房子,是家。而郑平是和另外两个一起分来的学生共享一个三居室,是集体宿舍。郑平口里答应着,急忙把电脑关了,跑下了楼。等他跑到了班车门口,往里一探头,车里座位已经坐满了。黄二林在后排招呼他过去,让他和他们一块挤挤。郑平摆了摆手,说算了,我回去也没什么急事,正好随便走走,去坐地铁,也算锻炼锻炼身体。说着,他不顾车里人善意的招呼声,径直走出了法院的大门。
  安北区法院的大门外面是一个面积可观的广场,广场上有草坪,有喷泉,有阅报栏,还有供行人休息坐的石椅石凳。周末或者晚上,这里就成为了市民娱乐的活动场所,老年人在这里扭秧歌,孩子们在这里放风筝或滑旱冰,年轻人坐在草坪上卿卿我我谈情说爱。区法院的这个办公区还是刘大建当政法委书记的时候建的,虽然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但还是显得那么时尚和壮观,是安北区的一个地标性建筑,也堪称京津市一景,让其他地方法院的同志都羡慕得不得了。郑平听院里老一点的同志说,当年为了法院这个建设项目,刘大建还流传下来了一段“舌战群官”的故事。在讨论法院新办公区项目的区委常委会上,有相当一部分领导都表示反对,说区财政不富裕,而法院的项目预算太高,有点铺张浪费,没有必要,建议压缩预算。那么多常委就刘大建一个人在会上据理力争,争得是面红耳赤。他说,一个地方法院的大楼建得好不好,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这个地方的法制建设水平高不高,反映了这个地方党委政府的法制观念强不强。他还说,法院盖大楼,不是给法院自己用的,是给所有打官司的老百姓用的。据说,当时刘大建还质问表示反对意见的几个常委:“你们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不上法院吗?不打官司吗?不上审判台吗?反正我是不能保证。”弄得那几个常委都有些下不来台。其实具体当时会议上是个什么情况,法院的同志也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这些都是后来你传我我传你演绎过来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法院的建设项目批了。法院的审判楼和办公大楼建好后没有两年,已经升任区委副书记的刘大建又为法院争取了一大笔建设资金,专门在法院大门外建了这么大一个广场,取名曰“市民法制广场”。广场的建设正好响应了刘大建主任在常委会上的论述,是建给老百姓的,是建给全体市民的,不是建给法院自己用的。后来的几任院长都常讲,法院的建设之所以能这么有远见,建设得这么好,全靠了刘大建书记。
  郑平走出法院的大门,站在广场上放眼望去,不见了绿茵茵的草坪,就感到有些奇怪。因为,在郑平的记忆里,法院大门外应该是一片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绿草地。前年夏天他来报到时,一走到法院的大门口,就被这片满眼的绿色吸引住了,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后来上了班,天天班车来班车走的,出去办案也都是车来车往,他几乎再也没有步行到这大门外来过,但他心里对大门口的印象,一直是一片绿色。现在,那些绿色的草地都哪里去了呢?郑平忍不住走进了那片广场,定目细看,才发现草地仍在,只是没有绿色,变成了一抹黄色。这时,正好一阵微风吹来,郑平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凉意。他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季节早已更迭,时下已经进入秋天了。
  郑平先是在阅报栏处看了看,里面是《法制日报》、《人民法院报》、《检察日报》等法制类报纸,他早在办公室都看过了。于是,他就在一条长椅上坐下,回头望望威武神圣的法院大楼,心中的落寞又强了几分。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从哪里来,反正自从确切知道了刘大建的消息后,他就一直被这种情绪笼罩着。难道是为了刘大建吗?不可能啊,自己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并不熟悉的领导干部的腐败而如此郁闷消沉呢?他不愿相信。他坐在那里苦思冥想,想为自己的这种情绪寻找到一个恰当的理由。找来找去,他觉得心情糟糕的原因还是在自己的身上,比如,他读完研究生来到法院工作,按当时法院的条件,本以为可以分套房子的,偏巧赶上国家搞住房制度改革,单位停止了福利分房,挺让人郁闷;比如,他已经来法院工作两年了,按以前法院的惯例,他该由书记员改任法官了,却又赶上了全国法院系统搞法官制度改革,他们这批人具体怎么改还得再等等再说,也让人郁闷;再比如,自己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单身汉一个,甚至连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单相思除外)也没有谈过,至今不知道接吻的滋味如何,也让人郁闷……想到这里,郑平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他想起了那个叫尚冰的女孩子,她是晚报的记者,跑政法口的。他们聊过一次,后来谈志刚又带她来见了一面,说是要郑平以后关照一下她,院里头有什么好的新闻线索及时通报一下。郑平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尚冰时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长这么大了,他还是第一次面对一个女孩子心慌。郑平对尚冰的好感,被好朋友谈志刚给看透了,谈志刚就意味深长地告诉他,尚冰没有男朋友。当时郑平还极力辩白说:“她有没有男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想起这些,郑平的心又莫名其妙地慌乱起来,尚冰的名片就在自己的包里,要不然给她打个电话?约她见个面,或者一起吃个晚饭?反正自己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呢!
  郑平正在犹豫着,兜里的手机说话了:“来电话了来电话了!”那是他无聊的时候设计的彩铃,声音是一个电影明星的。郑平急忙掏出了电话,冥冥之中,他觉得这个电话应该是尚冰打来的。可是,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却是谈志刚的,就稍稍有点失望。正犹豫着接不接,忽而又想到,也许谈志刚的电话也与尚冰有关呢,就赶紧接了。还没等他把“喂”字送过去,谈志刚的大嗓门就顺着话筒传了过来:“郑平,你在哪儿呢?你怎么没坐班车呀?我一直在你家楼下等你呢!”
  原来,谈志刚正在郑平住的宿舍楼下等他,见郑平他们单位的班车回来,人都下完了也没见着郑平,这才急忙打了电话过来。郑平等谈志刚一股脑把该说的话说完,才告诉他自己有些事情,还在单位呢。谈志刚就又在话筒那边喊:“那你在单位门口等着,我这就去接你。”郑平说:“算了吧,这会儿路上堵得厉害,根本走不动,你在那里等一会儿吧,我这就坐地铁回去,地铁快。”说完,郑平又抱怨他一句:“你找我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来?”谈志刚嗓门低了下去,说:“谁想到你今天不能按时回家呢?百年不遇啊。那好,你赶紧坐地铁回来吧,车票我给你报销。”听了谈志刚的话,郑平笑了,什么百年不遇啊,这家伙老是乱用成语,还给我报销车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多少钱呢!笑过之后,郑平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别扭,自己的生活在别人眼里原来是那么地呆板,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出现,仿佛尽在别人掌握之中,生活得真是太简单太没有想象力了。不过他也曾听说,美国等一些发达国家的法官都是过着这样“出世”的生活,跟外界来往很少,据说这样可以让法官保持良好的心态,判起案子更能公平和公正。这样一想,郑平心里又舒坦了。
  郑平和谈志刚是中学同学,原本不是一届的,但谈志刚在高一时留了一级,两人就到了一个班了。在高三上半学期的时候,自认为考大学无望的谈志刚报名参了军,从中原的一个小县城来到了这座大城市,当时惹得全班同学还都很羡慕。郑平先是在省城读完了师范本科,后来又考法学研究生考到了这个城市,毕业时费了好大的劲才留在了这里。要论来到这个城市的时间,郑平他比谈志刚晚了好几年。谈志刚这些年混得不错,到了部队没有两年就上了个军校,虽然是中专,但也成了军官。前几年同学聚会,谈志刚总爱穿着军装,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的,吸引了不少女同学的眼球。就在老师和同学都以为他要在人民军队大干一番事业、有希望成为母校的第一个将军的时候,谈志刚突然又脱了军装,就地转业了,从一个上尉军官摇身一变成了京津市文联演艺公司的社会活动部经理。在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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