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扬哭笑不得; 道:“这是哪个缺德的做的好事; 还好; 你别急; 幸亏听了你的话; 怕山上结冰; 穿了东北买的大皮靴来; 要是寻常的旅游鞋; 这脚脖子还不给咔嚓了。 哎哟; 这要是野猪中了套; 还不是死路一条。”
陈星清空旁边的茅草; 看了下道:“还好; 卡在靴子皮上; 否则你这只脚得挂彩。 痛不痛?别怕; 钢牙不利; 没穿透皮靴的皮。 你忍忍; 我找机关。”
于扬一边嘀咕着道:“还好; 倒是不觉得痛。 ”一边掏出照相机; 对着脚来张特写; 这种镜头只怕是此生只有一次的。 “陈星; 本来这一夹是你挨的; 我讲义气; 替你挨了。”
陈星道:“谢谢谢谢; 是我不对; 看见机关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来不及拉你。”
于扬一听; 苦笑道:“对啊; 换了你应该不会中机关的; 否则你常在山里跑; 这脚还不给废了。 这是夹野猪的吗?夹子这么大的。”
陈星眼看钢夹子看似简单; 但是一直找不到打开的机关; 怕于扬给夹痛了; 急得冒汗; 偏于扬事儿多; 一会儿拍照; 一会儿问题; 让他集中不起心思; 只得道:“于扬; 我用一种最笨的办法; 用力把夹子掰开; 你立刻把脚从靴子力抽出来; 靴子等一会儿再说。 ”一边开始给于扬解鞋带。
于扬一听有理; 靴子太大; 要掰开到那么大的口子可能不易; 先把脚向上抽出来; 剩下靴子可以往下抽。 但是看陈星给她解鞋带; 却是很不好意思; 一张脸早红了。 还好陈星没看见; 只顾低头解开鞋带; 又尽可能松开鞋帮; 这才叫了声:“我开始了; 你看准了。”
说完两手发力; “嘿”地一声; 钢牙被他大力掰开; 于扬一感觉脚上压力小了; 立刻弯腰按住靴子把脚抽了出来。 陈星这才“呼”了一声; 收了劲; 道:“脚真的没事吧?看看有没夹出血; 这个夹子死紧。”
于扬虽然觉得脚脖子有点不舒服; 但是叫她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拉起裤子卷下袜子看还是不愿意的; 刚才这么解鞋带已经觉得是太过亲昵了; 要不是情况紧急; 于扬是说什么也不肯的。 红着脸道:“好像没什么; 不要紧; 还是先把鞋子拿出来把; 否则老是金鸡独立着也不舒服。”
取下靴子; 于扬穿上时; 看陈星走进茅草丛中; 过一会儿从里面“哐啷哐啷”拉出一堆东西来; 个于扬看; “瞧; 就是这东西; 一头锁在一棵小灌木上; 一头埋在这里。 这害人的; 把它扔了。”
于扬忙拉住他袖子; 掏出相机立此存照。 陈星哭笑不得; 不知道换了其他女孩子还会不会如此镇静; 这种时候还不忘记特写留念的。
见她收回相机; 便甩起铁链; 象扔链球一样地把钢夹扔了出去; 可惜不是专业; 脱手后是往身后飞去。 不过劲道不小; 一下飞得无影无踪; 两人相顾大笑。 陈星伸手过去:“要不要扶你?不要客气。”
于扬笑道:“不用; 真的没夹痛; 靴子给挡住了。 ”想了想; 又道:“这一路还会有夹子吗?”
陈星道:“应该还会有。 ”边说边找到被于扬扔掉的刀子; 自己去挖那丛矮地茶。 于扬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坐到旁边一棵小灌木枝上; 对陈星道:“你别看过来; 我看看有没受伤。”
陈星应是应了; 心里奇怪; 这有什么可以害臊的; 夏天不都是光着脚脖子穿鞋的嘛。 只觉得匪夷所思; 心里却越是想看; 想起刚才叫她检查伤否; 一瞥之间于扬好似羞红的脸; 真是没想到这么泼辣的女孩子居然是会为小事脸红。 心里一时柔柔地; 脸上不由泛起莫名的笑容。 再想起开车进山的时候; 她原本好似满腹心事; 但最后狡黠地一笑; 很想澍画下地那种小狐狸一样的神情; 叫人爱煞。 当时就是贪看她笑得得意; 竟然忘了看前面; 差点撞车。
这一胡思乱想; 手下没了轻重; 铲断不少矮地茶。 好在要得不多; 这里又是一大片; 铲坏几棵也没什么大不了。 要待起身时候才想起; 忙问了一句:“可以出来了吗?”
于扬此刻早看完; 忙道:“出来吧。” 陈星出来; 看着于扬问:“没事?”
于扬讪笑道:“当然没事; 不过这么好的靴子破相了。 唉; 等下人家问起我们为什么这么慢的时候; 你可千万别说啊; 否则我糗大了。”
陈星笑着连声道:“不会; 不会; 要是说出去; 我也没面子; 还说满山跑的人; 照顾个人都没照顾好。”
于扬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真心; 但是也只有相信他了; 这以后心有余悸; 再不肯冲前面走; 乖乖跟在陈星后面; 看见好玩吸引人的植物也再不敢贸然上去了。 不过比起有个女孩子下山拐了脚; 需得男朋友背着艰难下山; 于扬觉得自己起码表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篝火晚会上; 大家忙着烤肉吃; 农家搬出一大盘瘦肉; 说是野猪肉。 于扬看那肉如牛肉般红; 相信不会是家猪肉; 忍不住挑了块烤了; 找到与一群男人一起喝酒的陈星; 笑问:“这个野猪肉; 是不是就拿那种夹子夹来的?这可是我的同情兄啊。”
陈星笑道:“哪里; 野猪劲大; 碰到这事不是拉着小树连根拔起; 就是壮士断腕舍下一只脚蹄跑掉; 这种夹子一般都是夹夹野兔麂子什么的。”
于扬自己都觉得好笑; 差点就成了野兔麂子; 要是没有旁人; 自己可不就得等在荒山上面等猎人来收拾来了; 不知道晚上会不会遭遇绿油油的眼睛。 便把烤野猪肉递给陈星; 悄声道:“奖励你。”
陈星不接; 看着她; 却是就着咬下那肉; 只见于扬只是抿嘴一笑; 黑暗中看不出她脸红了没有; 但是见她很快就转身走开。 陈星怕她生气; 想过去解释; 又不知怎么解释好。 可是后来于扬又烤了肉出来; 拿过来分了他一半; 就像其他人带来的女朋友一样做; 陈星非常高兴。 而于扬只是觉得理所当然; 大家都是男人们喝酒; 女人们烤肉; 虽然陈星刚刚就着她的手咬肉确实唐突了一点; 但瞥见他当时一手是筷子; 一手是酒杯; 可能腾不出手吧; 也没多想。
第十七章
“上山第二天; 起床就觉得冷; 但是走到外面一看; 满天满地的玉树琼枝; 一夜西北风; 降此老天的造化。 早餐过后; 阳光从云层中撒出; 雾淞似乎都成了无价的珠宝; 闪烁着五彩的晶光。 大自然每每叫人感叹; 感叹得五体投地。 明知山有夹; 偏向夹山行; 呵呵; 还是因为陈星的帮助; 才能拍到那么多美丽的雾淞。 虽然天冷了那么多; 阳光下的西北风如刀子一般; 但是陈星还是只穿那么少; 说什么也不要我贡献出来的披肩; 这就是血气方刚吧?男女有别; 可见一斑。 大家都在水晶宫一般的天地中玩疯了; 很晚才吃的中饭; 陈星直接把我送到大剧院。 我注意到梅欣可非常仔细地打量了陈星半天; 她当陈星是我什么人了吧?我的一身装扮与周围其他人格格不入; 爵士乐啊; 可惜我中途累得打盹; 让梅欣可暧昧地取笑了几句。 随便; 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元旦后便随老板周建成出差; 当然周建成不可能只走刘局一家; 一路要捎上几乎所有客户; 时间安排得很紧凑; 除了于扬外; 他还带了个业务员做跟班;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避嫌; 因为周建成以前都是一个人走的。 因此于扬对周建成心生好感; 觉得他这一着走得大方。
上飞机后;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安排; 那个业务员一个人远远地坐在后面; 据他自己笑嘻嘻的解说; 是因为他喜欢打游戏; 而周建成最讨厌别人没事打游戏。 于扬便知; 周建成有话要说。
果然; 安顿好随身行李; 大家才坐稳不久; 周建成便状似随意地道:“曹总来了后; 公司气氛活跃不少啊。”
于扬心想; 果然来了; 看来话题是与曹玉笙有关的; 且听他如何开展; 便将计就计; 也不退避; 也不紧跟; 也是随意地道:“是挺好玩的; 大家都相处得不错; 不过我来公司晚; 也不是很清楚。”
周建成笑道:“对; 你还是曹总来了后机构改革才来的; 说起来还晚了两个月吧。 不过时时看你们聚餐喝酒; 热热闹闹。 我这个年纪一把的人偶尔看着也是很羡慕的。 都是市里办公室的一帮人吧。”
于扬心想; 吃味了吧; 哪是羡慕啊; 恐怕更多的是担心。 也作若无其事地撇清自己:“我来得晚; 所以和大家也没什么交集; 再说生性不喜热闹; 所以没参加过聚餐; 不很清楚是谁。 我只有有次加班太晚; 曹总单独请了我吃顿饭; 面对上司似乎吃得不来劲。 ”何必顺得哥情失嫂意; 周建成爱怎么说; 自己要是顺着说了什么; 他往后就可以拿这些话去对别人说; 看; 曹玉笙的秘书都如此这般地说话; 她于扬有得苦头可以吃了; 何必自找罪受。
周建成显然不愿意再捉迷藏; 直接道:“小于; 你是聪明人; 应该知道公司里谁是唯一; 谁是最终的决定人。 自从曹总接手后; 公司确实焕然一新; 销售节节上升; 但是利润并不见增长; 利润率更是比以前大幅下降。 我想知道原因; 但是从帐面上; 即使财务部经理都看不出什么; 所有的发票也开得中规中矩; 应收款比率也是不高; 问题会出在哪里?是不是有什么障住我的眼睛了?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于扬心想:咦; 你可终于看出问题了; 不过从这个途径看到问题; 说明周建成还是有很不错的经营头脑的。 既然周建成已经意识到有问题; 而且冲她这个不是圈子里的人摊牌; 说明周建成已经开始行动了; 对了; 他说的要于扬认清谁是公司的米饭班主; 基本上可以说是威胁了:你进不进我的圈子?不进则退。 叫你于扬知道了那么多后还能给你在公司里呆着吗?周建成可不比曹玉笙; 他动起手来是不会有曹玉笙那么多的顾虑的。 既然如此; 那就顺水推舟吧。 于扬想了想; 道:“我没看出什么来; 因为经手的报表都是曹总与周总各自一份; 没有不同的。 再说曹总可能看我不是很贴心吧; 最近一直在动员我离开总经理秘书这个职位; 最近的一次是叫我抓住这次出差时机转行做采购。 基本上; 我进不了曹总的核心。”
周建成听了不语; 想了一会儿才点头道:“那么你看曹玉笙想要谁接手你的位置?” 于扬装了一回傻:“不会是小蔡吧?他们经常一起聚餐的。”
周建成侧了下身; 很刻意地看了于扬一眼; 才道:“小蔡?曹玉笙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他已经动手了。”
于扬被周建成那一眼看得心里毛毛的; 知道周建成看出她在装傻; 这一眼里含有警告的味道。 不由想; 他做到今天这种地步; 怎么说做人手段也是不一般的; 和他打迷糊眼可不成; 他都有数着呢; 不如有话直说了反而更容易沟通一点。 但是要把自己掌握的东西和盘托出给他吗?这可是和自己设想的时机不符啊; 还是先施哥缓兵之计吧; 一切都待见了刘局后再作定夺吧。 便一脸迟疑却又不失诚恳地道:“周总; 这个很突然; 我一时转不过弯来。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明确; 你叫我怎么做; 我就会怎么做的。 ”周建成怎么说; 什么时候说; 都无所谓; 但等她照着做; 说什么也要等到见过刘局; 回到公司后的; 所以不妨大方表态。
周建成点点头; 坐直了身子; 道:“回去你还是坐秘书这个位置吧; 事成后我提拔你。”
于扬在心里“嗤”了一声; 空头支票。 那时候有的是他的老臣子需要按功论赏; 哪里轮得到她?而且她这么听命获取曹玉笙的相关证据; 周建成能不忌惮她或许有天把这手段用到他周建成头上去吗?千方百计请她走人才是最大的可能。
走出机场; 于扬赫然看见吴总迎候在外面; 一边与周建成握手寒暄; 一边贼忒兮兮地瞟着于扬; 叫于扬心头生出一股凉意:羊入虎口了。 周建成事前应该知道吴总来接的吧; 无论如何; 他也应该和于扬说一声; 叫她有个心理准备; 让她现在她也不至于如此失措。 罢; 既来之则安之; 不行不会自己走人吗?
吴总拍着业务员的肩膀说了两句后; 便一个转身; 冲着于扬大声道:“嚯; 大美人来啦; 看得起我老吴; 今天老吴给你开车当司机。”
于扬索性别转脸去; “哼”了一声; 道:“欺负上门来的女客; 不算好汉。”
吴总这下倒是难以下手; 要是于扬惊惶失措地躲开的话; 那他才会有猫捉老鼠的快意呢; 而且还可以继续玩下去; 现在给捣了兴致; 再玩就落下欺负女客的口实了; 再怎么说; 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趁酒劲耍耍酒疯可以; 否则还是要顾着悠悠人口的。
上了车; 因为是吴总开车; 周建成出于礼貌; 自然是坐在那个死亡位置。 吴总一发动就问:“住市里还是住我们县里去?”
周建成想都没想; 就道:“住你们那里去吧; 都在那儿的; 进进出出也方便一点。”
吴总道:“也好; 省得我晚上和你喝完酒回不了家; 媳妇打上门来找你。 别的没事; 碰到大美人我就说不清喽。”
于扬闭着眼睛当没听见; 这种人恨不得女孩子受不了激还嘴过去; 这下他一来一往有得可以发挥了。 不理他; 他也就没趣了。 要是与吴总有什么利害关系的话; 还愿意动一下脑筋怎么应付他; 现在什么都和自己无关; 自己也已经做好下手准备; 还与他客气什么; 不行的话; 高跟鞋伺候。
“我已经和刘局说了今天到; 要不现在和她约一下一起吃晚饭?”
“好吧; 我打他电话。 ”吴总红绿灯的地方拨了号; “大姐; 我奉命把周总接来了; 怎么样?晚上一起吃饭?对; 他们住县招待所。 ”不知道刘局在那里说了什么; 吴总又道:“行; 大姐; 那听您的; 我等下把房号发给您。 行; 行; 没问题; 一句话; 我会安排好。 再见。”
于扬听那口气; 似乎与刘局会面无望; 果然听得吴总道:“周总; 大姐今天晚上要和市里的领导吃饭; 她说饭后立刻会赶过来; 那种应酬饭不会吃很久; 我们哥儿自己吃。”
周建成听了问了一句:“听说刘局最近有麻烦?”
吴总倒也没有隐瞒; 道:“连你那么远都知道了。 是啊; 改制时候留下的一点尾巴没清干净; 现在离开机关久了; 关系都淡了; 谁还认得你刘局啊; 再要清尾巴就是公事公办了。”
周建成道:“什么尾巴?不会是产权吧?”
吴总道:“就是产权。 现在搞得她银行贷款都给卡住了; 急得团团转。 不过具体也不很清楚; 因为刘局这人好强; 要面子; 这种事不肯和我们这些小弟说。”
于扬一听; 心里有点凉。 兴兴头头地赶来; 却碰到希望有了阴影。 但是人都已经来了; 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继续在后面闷声不响听着; 一边却又想; 没想到机场到市区; 市区到县城; 这条路不短; 难为于士杰那么大老远不厌其烦过来; 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感激。
周建成道:“他们现在每天生产还全负荷吗?一天开几班?”
吴总道:“你这话是问到点上了。 流动资金给卡住了; 你说她怎么维持生产?也就拿多少货款做多少货吧。 我现在进货都是看着; 她那儿有什么正是我要的; 就拿了钱去啦; 否则……”
于扬太知道吴总没说出来的话; 否则货款进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有去无回。 天哪; 难道刘局这么多年做下来; 还没有充足的自有流动资金吗?如果真如吴总所说; 周建成来前打入的那笔货款不是有麻烦了吗?周建成如何且不管他; 刘局要是这么不死不活; 她于扬不就真的没指望了吗?可怜她近半年的策划就要落空了吗?
果然周建成变了声音; 紧张地对吴总道:“刘局流动资金那么紧张吗?我原先替她算算; 她每年即使只做来料加工; 积累下来的资金也够她很活泛了; 怎么可能会那么紧张?连生产都维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