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情上的越轨行为,使我的爱情按照天职和自然的法则走上了正轨。我在我心里说:
“那洞察一切的神的眼睛,现在在观察我的内心。它要把我心中隐藏的思想和我口中说
的话加以比较:天和地是我承诺的神圣义务的见证,它们将观察我对我的承诺是不是忠
实执行,哪一条法律能容忍人类当中出现任何一个敢破坏这第一条法律的人?”
我忽然看见了多尔贝先生和他的夫人:他们肩并肩地站在一起;他们向我投来的温
柔目光,比任何其他的东西都更能感动我的心。你们这一对可爱的和睦夫妻,虽没有经
过那么多恋爱的过程,你们的亲密之情不也是没有因此就少半分吗?天职和真诚把你们
结合在一起:亲爱的朋友,忠实的夫妻,你们心中没有那吞噬心灵的火在燃烧;你们相
亲相爱,你们的感情是纯洁的和甜蜜的;它滋润着你们的心灵,并得到智慧的赞同和理
性的引导,因此,你们的幸福是牢固的。啊!愿我也能和人结成这样的夫妻,像你们这
样纯真,像你们这样幸福!尽管我已不能得到你们这样的幸福,但我要努力向你们学习。
这些想法,唤起了我的希望和勇气。我把我即将缔结的神圣的关系看作是一个新的起点;
它将纯洁我的心灵,并把它奉献给我应尽的天职。当牧师问我是否愿意对那个即将成为
我丈夫的人完全服从和忠实时,我的口和心都答应了。我将遵守我的诺言,直到我的最
后一口气。
回到住处,我单独一个人经过一小时的静心思考之后,我开始感到十分惆怅。我是
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得到这一小时时间的;因此,不管我是多么希望能好好利用这一小时,
我也要不顾矛盾的心情,首先检查一下我自己。我担心,我这短暂的情绪激动,只不过
是由于我的身分改变的缘故;我还担心,正如我从前是一个不乖的女孩子一样,将来我
也可能是一个不贤的妻子。考验是经得起的,但是是危险的。我从回想你开始。我自己
信得过我自己:我没有让任何甜蜜的回忆亵渎我刚才许下的神圣的诺言。我想象不出是
什么奇迹能让我这么长时间地保持安静,尽管有许多事情使我回想起你。我怀疑这也许
是由于我的心已经冷漠和忘却的缘故;同一种使人感到迷惑的情况一样,这是极不自然
的,也是不会持久的。这种幻象并不可怕,我觉得,我还是像从前那样爱你,甚至比从
前还爱得更深,而且不因此而害羞。不过,我认为,我也不要因为思念你就忘记我是另
外一个人的妻子。当我自言自语地说:“我是多么爱你”时,我的心都跳了,不过,我
的良心和感官是平静的。从这个时候起,我认识到我已完全变了。纯洁的快乐像潮水似
地涌进了我的心!早已消失的宁静的感觉,现在又重新恢复,使我这颗因做了丑事而憔
悴的心又活跃起来,使我全身有一种新的舒畅的感觉。我觉得:我获得了新生,重新开
始过另外一种生活。令人心说诚服的美德啊,为了你,我重新开始这新的生活;是你使
我认识到这种生活的可爱,我要把它奉献给你。啊!我已深深知道;如果失去了你,我
将付出什么代价,因此,我绝不会第二次抛弃你!
在我对这么大、这么快和这么意料不到的变化感到惊奇的时候,我开始对我前一天
的情况进行思考。我吃惊地发现,由于我忘记了我自己,忘记了我从第一次走入歧途以
来所经历的种种危险,我竟表现得那么百依百顺,万般屈从。及时的思想转变,使我认
识到了那引诱我的罪恶行为之可怕,唤起了我心中对清白节操的爱。是什么美好的幸福
使我对爱情比对我所珍惜的荣誉更忠实?命运为什么会这样保护我,在你的爱情不专一
或我的爱情不专一的情况下,我也没有去另寻新欢?我该不该拿我被第一个情人所战胜
的抵抗精神和被欲望所征服的羞耻心去抵制另一个情人?我对一场已经结束的恋爱的权
利的尊重,是不是超过了我对现在尚充分发挥作用的美德的尊重?当我在世界上只爱你
一个人的时候,我的心安定过吗?和那些心口不一地发誓要永远相爱、而实际是一有机
会就变心的情人有什么两样?每一次都有借口,借口实在多;经常做不道德的事情,我
就不觉得不道德的事有什么可怕了。从做不体面的事开始,发展到干无耻的行为,终于
无法控制我自己;从一个上当受骗的情人,变成一个失身的少女;我失去了童贞,从而
也使我家中的人也失去了他们的希望。谁保证得了我不遭受我第一次错误给我带来的必
然影响?谁在我走错了第一步路之后,制止我走第二步路?谁保持了我的荣誉?谁还尊
重我所爱的那些人?是谁把我置于一个有道德的、贤明的、不仅性格可爱、而且人品也
好、对我这个不值得尊重和爱恋的人充满了尊重和爱的丈夫的保护之下?是谁没法使我
仍然能成为一个贤惠的妇女,并使我有敢于成为这样一个妇女的勇气?我看见了这个人,
我感觉到了他;那只领着我走过深渊的有力的手,就是这只手在我的眼前拉开遮挡错误
的帷幕,不管我愿意或不愿意都要恢复我的本来面目。我内心深处不断低声倾诉的秘密
的声音,在我准备死去的时候,像雷鸣似地震响。执掌真理的神不允许我离开他,不允
许我成为一个卑鄙的违背誓言的罪人;他使我内心感到悔恨,从而不再犯罪;他向我指
出我将坠入的深渊。永恒的上帝,你让昆虫爬行,使天体运转,对我这个在你创造的万
物之中的最卑微的人也百般眷顾!你使我又回到了你从前教导我喜爱的善!现在,请接
受一个由于你的关心而洗涤了罪恶的心向你表示只有你才能得到的崇敬。
此刻,我强烈地感到我已被救出了危险的境地,感到我的荣誉和安全已得到了保证,
因此,我匍伏在地,向上天伸出恳求的手;上天能利用我们自己的力量保持和失去他赐
给我们的自由,因此我恳求他,我对他说:“我需要你所喜欢的、而且只有你才能创造
的善;我要爱你赐给我的丈夫,我要作一个忠实的人,因为这是在联系家庭和整个社会
方面我应尽的第一个职责;我要作一个贞洁的人,因为贞洁是培养其他美德的第一个美
德。凡是有利于你所建立的自然的秩序的事,以及符合你赐与我的理性法则的事,我都
要尽力去做。我重新把我的心交给你保护,把我的希望寄托在你手里。请你使我的一切
行为都符合我的亦即你的意志,请你不要让我一时的错误影响我一生的选择。”
在做完了这个简短的祈祷(这是我怀着真正的殷切心情做的第一次祈祷)我感觉到
我的决心是如此之大、以致认为:要实现我的决定,是很容易的,很快乐的,我觉得我
已清楚地看到,为了抵抗我自己的心,我今后应当到什么地方去寻找我所需要的、而我
自身又没有的力量。明白了这一点,我就有了一种新的信心,并怨我自己以前简直是瞎
子,以致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看出这个道理。我从来不是完全不信宗教的人,不
过,也许任何宗教都不信,反而比在外表上装作信一个只安慰良心而不能真正打动内心
的宗教好,比只知道几句箴言和只在某些时候信神而在其余时间就忘得一干二净好。尽
管我极其认真地去做礼拜,但我从其中没有得到任何有助于安排我的生活的教益。我觉
得我的天分很好,因此做事非常任性;我爱思考,认为自己看问题很有头脑。由于我找
不到耶稣的教义和世人信奉的教义有什么共同之处,不知道我的信仰和经书有什么关系,
我便采取折中的办法,按我自己平庸的智慧行事。我有一套信仰的信条,另外还有一套
行为的信条;我到了这个地方,就忘了我在那个地方说过的话;我在教堂里是虔诚的信
徒,而一回到家里,我就是爱动脑筋思考的哲学家。嗨!结果我什么都不是。我的祷告,
只是在口头上说说而已,我的推理纯粹是诡辩。我把摇曳的火光当做指路的明灯,结果,
把我引上了堕落的道路。
我不能详细叙述我直到今天才找到的这一内心的准则,使我对那些把我引入歧途的
准则是多么地轻视。请你告诉我:它们的基本原理是什么?它们的依据是什么?善良的
本能使我向善,而强烈的情欲又在我心中产生,而且还是产生于同样的本能,我用什么
办法才能消除它呢?我对事物的秩序进行思辨,从而看到了道德的美,认识到了它对大
家都有益。不过,这一切为什么和我个人的利益相冲突呢?对我来说,为我的幸福而牺
牲他人的利益,或为他人的利益而牺牲我的幸福,哪一个更重要呢?如果是由于怕羞或
怕受惩罚,我才没有为我的利益去做坏事的话,那我就会悄悄去做坏事,置道德于不顾
的,如果我在做错事的时候被人当场抓住,大家将像斯巴达人那样惩罚我做事笨拙,而
不惩罚我违犯禁律。好了,愿大自然把美的特征和对美的爱铭刻在我心灵深处;我有我
的行为准则;美的形象不变,我的行为准则也不变。但是,我如何才能永远使这个在有
感情的生物中还找不到可与之相比的内心的形象保持纯洁呢?难道你不知道放荡的爱将
败坏人的判断能力和意志吗?你不知道每一个世纪的意识、每一个民族的意识和每一个
人的意识,都将随着偏见的变化不定而不知不觉地改变吗?
我尊敬的和聪明的朋友,你要敬拜永生的上帝;你只需吹一口气,就能驱散理性的
幻象,因为它只有一个空虚的外表,一见到永恒的真理就要逃跑。只有有形的东西才能
存在。只有它能使正义有一个目的,使道德有一个基础,使它所喜悦的短暂的人生有一
个价值。它不断地大声告诉犯罪的人:你们暗中犯的罪已被人发现;它告诉被遗忘的正
直的人:“你美好的行为是有见证的。”它是真正的完美的典型,它是永恒不变的本质;
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它的形象。我们的欲念想破坏它的形象,那是徒劳的;它
所有一切和无限的本质有关的特征,将时时呈现在理性面前,管理性恢复它遭到欺骗和
错误行为所破坏的部分。在我看来,这些优点好像是很容易识别的,只要有一般的常识,
就可以看出来。人们不能从本质中抽出的观念,是神;除此以外,其他一切都是人所制
造的。对这神圣的典型进行沉思,就能使灵魂得到净化和升华,藐视人的卑劣的倾向,
战胜他的不道德的习性。浸透了这些崇高的真理的心,是不会沾染人类的低下的欲念的;
它向往无限的伟大,而不喜欢人类的骄傲;它向上天默祷,求上天帮助它摆脱尘世的欲
念;即使它所敬拜的神不存在,它不断敬拜神,也是有益的,因为这样可以使它自己更
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快乐和更加清醒。
你想找一个对某种不言自明的道理进行毫无根据的诡辩的鲜明的例子吗?那就让我
们冷静地分析一下你们那些哲学家的言论吧。他们不愧是为罪恶辩护的人,他们专门引
诱那些已经败坏了的心。这些凶恶的理论家,采取直接攻击最神圣的誓约的办法,决心
一下子就把以契约为基础的人类社会彻底毁灭,这一点,难道还不鲜明吗?你看,他们
是多么卖力地为一个秘密通奸的人辩护啊!他们说:“这没有什么坏处,即使对那个蒙
在鼓里的丈夫也没有什么坏处。”他们敢肯定那个丈夫永远都不知道吗?发伪誓和对爱
情不专一的行为,只要不给别人带来坏处,就可以干吗?犯这种罪的人,所做的恶事难
道还不多到足以引起人们的憎恨吗?怎么!背信弃义,浪掷自己履行不可违背的誓言和
契约的力量,这难道不是坏事吗?自甘堕落,变成一个骗子和撒谎的人,这难道不是坏
事?与人结成使自己想干坏事的关系,并谋害他人,甚至谋害自己曾经发誓要与之白头
偕老的最亲爱的人,这难道不是坏事?能引起千百种犯罪行为的事,难道不是坏事?何
况无论什么好事,只要因为人们去做,就可能产生许多坏事,则这件好事本身就是一件
坏事。
两个人当中,如果一个人因为自己是自由的,没有违背对他人的誓约,就可以认为
自己是无罪的吗?这种看法是大错特错的。婚姻的纯洁性,不容许破坏;这不仅是夫妻
两人的利益,而且是所有的人共同关心的事情。每当一对夫妻用神圣的纽带结合在一起
的时候,所有其他的人都必须默默承担这样一种义务:尊重他们的神圣的纽带,尊重他
们的夫妻关系。这一点,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反对秘密结合的有力的理由,因为,秘密
结合不仅不能构成夫妻,而且还有使清白的心沉溺于苟旦之事的危险。在某种程度上,
公众是当众签订的契约的保证人。我们可以说,一个有廉耻心的女人的荣誉,是受到所
有善良的人的保护的。因此,谁敢败坏她,谁就是罪人。第一,因为是他使她犯的罪;
一个使他人犯罪的人,必须分担罪责,何况直接犯罪的是他,因为他破坏了得到公众承
认的神圣的契约;没有婚姻,人类社会正常秩序中的一切,都不可能继续存在。
他们说,这种罪行是秘密干的,因此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既然这些
哲学家相信神的存在和灵魂不死,他们怎么能说秘密犯罪的事情只有在第一个受害人和
唯一的真正的法官当场看见才算是罪?只须躲避众人的眼睛,而不必躲避那些应当千方
百计对之隐瞒的人,这种秘密,真是奇怪!即使他们不承认神灵无所不在,他们怎么敢
说这种事对任何人都不会造成损害呢?他们怎么能说一个当父亲的对继承他产业的人是
不是他的亲骨血满不在乎呢?他们怎么能说他除亲生的子女以外,再多供养几个孩子也
没有关系呢?他们怎么能说他把他的财产分给那些既使他丢脸又对他毫无父子关系的人
也无所谓呢?我们反对这些唯物主义理论家;我们必须用天性的亲切的声音来反驳他们;
人们在心灵深处是反对骄傲的哲学家的,是绝不会用善良的理性去攻击天性的亲切的声
音的。既然是只有有了身体才有思想,则感情的产生就完全要依靠器官。同一个血统的
两个人难道不应当有一个更相似的地方吗?难道彼此不应当更加依恋,而且,由于心灵
和面孔彼此相像而更加相爱吗?
用外人的血来破坏这种自然的关系,并且实质上是败坏了把一个家庭的成员联系在
一起的相互的爱,你认为这不是坏事吗?在世界上,哪一个诚实的人愿意自己的孩子不
养而去养别人的孩子?女人肚子里怀的是别人的孩子,这个罪还小吗?
我之所以特别谈到我们女性的问题,是因为我在他们所说的对别人毫无损害的胡乱
行为中发现了许许多多的坏处!一个坏女人一没有了荣誉心,很快就会失去所有其他的
品德,最后必然会堕落的。她以为事情做得很秘密,实则蛛丝马迹,细心的丈夫是早就
看出了的,知道妻子已不再爱他了。她的花招,除了更加证明她已不把丈夫放在心里以
外,又能表明什么呢?虚假的殷勤能蒙骗爱情的眼睛吗?依偎在爱人的身边,在感觉到
他的手在拥抱自己的同时,又感觉到他的心在厌恶自己,这是多么令人难受的事啊!我
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