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房间和格局都是一样的,呈三合院形式对面开门,进门去就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子,东跨院出门来往右,西跨院出门来往左就是青竹园的大门了。
走在半路上,钱玉宁抬头一看,漆黑的夜里,青竹园的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侯府。
再往前走一段,便能看见,西跨院已经烧着了一半,现在连东跨院也惹燃了起来,西跨院里住的是香墨,东跨院里住的是香书,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再走得近一些,便能听见青竹园中传出声嘶力竭叫喊救命的声音,现在青竹园的大门被烧着了,香书香墨加上玉姐儿和两边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共有十七人被困在了火里。
里面的人出不来,在火里拼命喊着救命,凄厉的呼喊声,哭叫声,不绝于耳人听了感到害怕。钱玉宁侧耳聆听,依稀能够听见里面还有小孩子的哭泣声,很熟悉的,就是玉姐儿的声音,她不由得有些心慌,这么小的孩子……
青竹园墙外和院子里原本是有几个大水缸的,可是最近太阳大,水汽蒸发的快,缸里水干了,就没人再往里面加,现在缸里也就是接了些雨水,脏兮兮的,混合着掉了的竹叶大概有小半缸。
这点水很明显是不够看的,好在离青竹园不远就是荷花湖,下人们排着队从湖里打水去救火,干得热火朝天,粗略算来,大概有一百来人,还有一些正在路上,还没有赶来的。
下人们不分丫鬟婆子,男的女的,都被木管家喊了起来救火,大家吆喝着赶了过来,可夏日的天气,本就闷热又干燥,火势很猛,等下人们赶来,火已经烧红了半边天。
钱玉宁来时,朱蓉和春娟早已经到了,两人正在指挥着下人们救火,其他也就是侯氏,宋氏,沈氏三位了,现在她们正围在朱蓉身边,一脸怕怕的看着这面前的熊熊大火,道是没有看见美云美玉两姐妹。
救了半天,大火还是没有要灭的势头,反而是越烧越大了,虽然占时压制住了一下火苗,不过很快又会烧起来,根本没有一点作用。
还是小侯爷及时赶到,看见人都正在把水往火里倒,但火还是烧得很旺,没有要熄灭的势头。
他站在一边看了一下,马上叫来现场的家丁和护卫,只要是男人,都开始动手,拆了大火周围还没有烧着的房子和围墙,挖了还没有被烧着的竹子和一些其它一些树木。而女人们,则从荷花湖里打水来灭火。
这样一弄,大火没有了可燃烧的东西,再加上不停的浇水,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
一看火小了,小侯爷招来几个侯府侍卫,叫丫鬟们将盆里的水浇在他们身上,把身上都淋湿后,又叫人拿来几件冬天穿的厚棉衣,一人披一件打湿了的厚棉衣裹住身子冲进火里去救人。
他自己也弄了一件要披着进去,死活被木管家拉住了,木管家老泪众横啊,求着:“小侯爷你不能去啊!要是你有个闪失,老奴这条命就交代了啊!小侯爷你不能去啊,里面火大,房梁又被烧毁了,你要一个不小心被砸到了怎么办。”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小了,里面又不停的有呼救声传出来,其中夹杂着孩子惊恐的哭泣之声,崔书言听着女儿那越来越弱下去的哭声,抬脚一脚踹翻了木管家,披上棉衣一纵身跃了进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亮了起来,打水浇火的下人们也越来越多了,随着一盆一盆的湖水浇上去,火势终于越来越小了。
这时,老侯爷和侯爷夫人也闻讯赶来,上前一问,小侯爷进去了,两人立马急了起来,像热锅上的蚂蚁,侯爷夫人首先发怒,将办事不力的木管家拖下去狠狠打了二十大板。老侯爷则是背着手不停的在一边走来走去,不时停下来往里面看看。(。)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尸两命()
在侯爷夫人的催促下,下人们端水更勤了,终于,最后一盆水倒下去,火彻底熄灭了,到处湿漉漉一片,火场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那应该是木头烧成了炭后断裂的声音。
现在看去,青竹园已然成了一片废墟,滋滋的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随着一阵阵哭声,火场里不时的跑出来一人,或手上托着一个人,或背上背着一个人,或者应该说,是尸体。
虽然有的人还在呻吟蠕动着,但看样子也活不了了,她们一个个被侯府的侍卫并排着放在一处空地上,头脸身子全是焦黑焦黑的,看身形知道是一个人,但却分辨不出具体是谁了。
不一会儿,小侯爷也从火场里冲了出来,手上抱着一个孩子,一看就是崔惜玉,她现在已经是晕过去了,手脚软趴趴的下垂着,随着小侯爷的跑动而甩动着。他解开自己身上已经被火烤干考烂的棉衣,将崔惜玉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面。
这时候,大夫刚好请来,小侯爷连忙请大夫先看崔惜玉,老侯爷和侯爷夫人也围过来了,毕竟崔惜玉不是别人,就算只是个庶出,总也是自己的亲孙女,他们也很关心。
至于姨娘,没了就没了吧,姨娘纳回家来,不就是生孩子的,说来说去,还是子嗣一些。侯爷夫人伸长了脖子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见有侍卫带出一个大肚婆来,于是失望的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终于有两个侍卫抬出来一人,正是大着肚子的香墨,其实当时她已经面目全非了,一身也都焦黑,身上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身上散发出一种肉烤焦了的恐怖臭味,几欲令人作呕,能认出她,主要就是靠着她的肚子。
此时,她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嘴巴不停的大张开又合起来,再大张开,再合起来,如此反复,看起来是想说话的样子,可惜她是再也说不出声了,只能像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做着最后的死亡挣扎。
钱玉宁看见香墨的惨状,不忍直视,用帕子捂住嘴巴,转过了脸去,心中一下子生出了无限的恐惧,前几天还坐在那儿好好儿的一个人,如今竞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况且,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陆陆续续又来了两位大夫,给抬出来的人检查了一遍,这时候,香墨已死,因为她最后一次张大了嘴巴却再也没能合上了,看着她的惨死模样,四周想起了细细碎碎的哭泣声,先开始很小声很压抑,慢慢的哭的声音多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天空都充满了悲伤和抑制不住的恐惧。
经过三位大夫的全力救治,只有烧伤最轻的香书和她的贴身丫鬟银儿捡回了一条命,其它十五人,包括香墨和肚子里的孩子,崔惜玉,侯爷夫人派来给她安胎的两位嬷嬷和青竹园的其它丫鬟婆子,整整十六条人命,就这样全没了。
虽然香书捡回了一条人命,可是她活着比死还难受,她和丫鬟银儿都是脸被烧毁,香墨的半边脸被火烧着了,整张脸看起来非常可怕,眼睛也红红的向外翻着,一头曾经乌黑秀丽的长发也被火舌飘了去。银儿整个头面都被火舌舔过,鼻子耳朵都被烧没了,一头长发也是被烧得精光。
据救她们出来的侍卫说,两人是因为躲在院子里的大水缸中才躲过了一劫的,但是那水缸一个人转进去以后,整个身子都能遮住,就是头面遮不住,没办法,只能露在缸口外面,所以,她们只烧着了头面,脖子以下都没事儿,只是烧着了一些衣服,万幸捡回了一条命来。
当大夫宣布崔惜玉救不回来时,小侯爷呆呆的把她看着,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张曾经对他绽放甜美笑颜的小脸此时狰狞的扭曲着,小小的身子几乎已经被烧成了焦炭,这是何等残酷的事实,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二女儿,就这样没了。
钱玉宁大着胆子走了过去,一看见崔惜玉的尸身,就不由自主的哭了,这孩子太可怜了,她还那么小,就遭此厄运,简直无法让人相信。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人不得不信啊!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这是多么让人恐惧的答案。
钱玉宁见小侯爷的眼睛湿润了,蹲下身子来给他擦眼睛,崔书言看了她一眼,自己拿过帕子两三下胡乱擦了擦眼睛,把帕子放在她手里,一个人转身走了。
钱玉宁想追上前去,朱蓉却在这时叫住了她:“钱姨娘,你在就好了,劳烦你来照顾一下香书吧,现在几个姨娘里,就只有你的碧翠园有空的房间了。”她站在初升的朝阳中,身后一片霞光绚丽,像一朵初开的粉玫瑰一样,亭亭玉立着,此时她手上正捏着一条帕子,不时的擦着流出来的眼泪,连妆也哭花了。
钱玉宁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香书,点头同意了,她刚才看着朱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香墨死了,她是最开心的,可她明明哭花了脸,看起来是极为悲伤的,难道是自己看错?钱玉宁想着,又向朱蓉看去,见她正走到侯爷夫人身边将她扶起来,一边擦着自己流出来的眼泪红着眼圈儿安慰着她,慢慢将侯爷夫人扶了起来和徐嬷嬷一起将她扶着回去了。
见侯爷夫人和蓉二夫人都走了,其它几位姨娘也都各自散了,钱玉宁叫来四位粗壮的婆子和夏盈小满一起合力将已经昏迷的香书和银儿抬到了碧翠园门口。
夏盈上前去敲门:“开门,刘嬷嬷快开门啊,姨娘和我们回来了。”
一阵敲门声后,里面传来了一阵拉门闩的声音,吱呀一声,门开了,刘嬷嬷孙嬷嬷从门里出来,看见门外地上躺着两个焦炭一般黑漆漆的人,吓了一跳,说道:“这是谁呀?”
钱玉宁没有理会她们,只管叫她们上前来帮忙大家一起将香书和银儿搬抬了进去占时放在了西厢房中。
接下来,她又吩咐几个丫鬟和刘孙二位嬷嬷给香书和银儿先把身上擦洗了一遍,将她们一身破破烂烂已经被烧焦的脏衣服换下来。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钱玉宁只好拿了一件自己新做好的出来给香书换上,又见冬雪和银儿身量差不多,于是叫她也拿出一件来给银儿换了。
至于她们两人的头面,只好先去请个大夫来处理一下再说,钱玉宁叫来冬雪说道:“你去将刚才那位大夫请来,给她们两位看看。”
刘嬷嬷这时又凑过来仔细看,她指着床上昏死过去的香书道:“姨娘,奴婢怎么觉得这位好面熟,莫不是哪位姨娘吧。”
钱玉宁看了她一眼,沉重的说道:“就是香书姨娘,另一个是她的贴身大丫鬟银儿。”
刘嬷嬷“啊”了一声,问道:“那香墨姨娘呢?”
“死了。”
“其他人呢?”
“全死了,青竹园除了香书和银儿以外,全被大火烧死了。”
刘嬷嬷捂住嘴巴,不敢相信的说:“那不是连惜玉二姑娘也……”哎,这孩子,也是可惜了。”刘嬷嬷叹息着,钱玉宁的心中一沉,心中有些隐隐作痛,眼前又浮现出蓉二夫人那副哭得伤心的面容来。似乎有哪里不同?我到底是忽略了哪里呢?可一时半会儿的竟然想不起来了,钱玉宁阴沉着脸色皱眉想着。(。)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日夜不宁()
自从碧翠园接了香书和银儿来住后,就一刻不得安宁,先是香书三天后醒来马上自己到处找镜子,待找到后一照,马上尖声惊叫起来,“啪”的一下将铜镜摔在地上,又不死心到处去找水盆,待看见水盆里还是那张像鬼一样的脸后,猛的打翻了水盆,跌跌撞撞的进到屋子里,看见床上躺着一人,过去一看,是一个比她还要像鬼的脸,无关全无,狰狞可怖,香书终于受不了了,使劲儿拿头撞着门“砰砰”作响。
闻讯赶来的钱玉宁马上让人将她拉开,可是已经迟了,她已经将自己的额头撞破,鲜血飞溅出来,弄得门上地上到处都是,香书自己一头一脸都是血,她可怖的笑着“呵呵呵呵呵呵呵”,开口想说话:“我要死。”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恐怖,像某种尖利的东西划过竹片的声音,相当刺耳又难听,,她似乎是不敢相信,用两手卡住自己的脖子,想把自己卡死。
钱玉宁命人绑了她,想给她上要止血,可她一点儿也不配合,拼命的反抗着,三个人紧紧的把她压着,半个时辰过后,她才因为力竭而晕了过去。
乘着她晕了过去,钱玉宁命丫鬟们赶紧给她收拾好,衣服也重新换了干净的,额头上的伤口也一并处理了。一切处理妥当,因为怕她醒过来后再次自残,钱玉宁让丫鬟们在香书的手脚上都绑上了柔软的布条,以免她激动起来伤了自己。
做完这些事,钱玉宁阴沉着脸色,对着夏盈怒道:“夏盈,我不是让你好好儿的看着香书姨娘和银儿吗,怎么她醒了你不前来告诉我,以至于现在搞成这个样子?”
见姨娘发火,夏盈也慌神了,跪在地上哭诉道:“姨娘,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香书姨娘她今儿会醒过来,我刚才还在的,看了三天人还没醒,奴婢以为一下子不会醒的,就回屋去做了会儿针线活儿。”
钱玉宁怒道:“你做针线活不知道拿到这屋子里来做吗?若是香书姨娘有个好歹,我看你就是死了也不够赔的。”
夏盈这一下心中害怕起来,哭得更凶了:“姨娘饶命,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一定好好儿的看着香书姨娘和银儿的。”
钱玉宁一下子淡下语气来:“哼,你不敢,我看你是越大越不长进了,是不是嫌弃我这儿没有别的院子日子舒坦,若是如此,你就走吧,我也就不留你了。”
夏盈哭得梨花带泪,在地上磕起头来,嘴里拼命说道:“姨娘饶了我,饶了我,我下次不敢了。”一个又一个的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不一会她的额头就红肿了。
刘嬷嬷在一旁看不过去了,走到钱玉宁身边小声劝道:“要不姨娘这次就饶了她吧,下次再犯再罚。”
钱玉宁冷冷的看了夏盈一眼,这个夏盈,刚开始来的时候,看着是个好的,可最近几个月她有好几次都发现她和晨曦阁的丫鬟春秀挺熟的,钱玉宁心里就不太舒服了。暗暗地观察了她好些日子,发现她许多事儿都偷懒,总是自己不做,指使比她年龄小的小满做,这几日自己叫她看着香书和银儿,她恐怕是嫌弃她们两面容可怖又兼她们两人受了伤,身上有一些不好的味道,所以不想看顾,就独自偷溜回自己屋子里偷闲去了。
心中衡量了一下,钱玉宁打算给夏盈一个教训,于是开口道:“夏盈你就在这屋子里给我跪着,直到香书姨娘醒来为止,冬雪,你来看着她,若是香书和银儿醒了都得来报我一声儿,还有,每隔两个时辰就要给她们喂些米汤进去,知道了吗?”
冬雪恭敬的应了,钱玉宁看了夏盈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看姨娘走了,冬雪搬来凳子坐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还在抹泪的夏盈道:“夏盈你糊涂了,咱们姨娘什么样的人,最是可亲不过了,从来不打骂咱们,你怎么道不听吩咐懒上了?”
夏盈扯起袖子抹了抹眼睛,抬起头来倔强的说道:“我没有,一直都守着的,就是出去了一下,没想到回来就这样了。”
她又哭起来,心里恨恨的想着,这个该死的香书姨娘和银儿怎么不去死呢,偏偏现在赖上她了。今儿也真是倒霉,没想到刚一出去她就醒来了,这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啊!
想起以后还要每天伺候这个躺在床上像鬼一样的人,夏盈就不寒而栗,她自从跟姨娘去了青竹园起火的现场将香书姨娘和银儿带回来以后,姨娘就指了她来伺候,若是自己伺候得好,要是姨娘一